最近一趟飞魔都的航班是夜里九点。
上飞机前, 路超询问乔椹琰是否需要先给夫人打个电话,乔椹琰想了想,淡声拒绝了, “下了飞机再告诉她吧。”
路超也就没再多言, 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他身后过安检。
天气已然入秋,日夜温差悬殊,魔都今夜下起毛毛细雨,风也冰凉。
飞机落地是晚上十一点半,出了机场有集团的专车接送。
乔椹琰坐进车里,拂了拂肩头细细密密的雨珠,拿起手机给祁柚拨去了电话。
一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听,大约是已经睡下了,乔椹琰收了线, 让路超联系祁柚的助理小夏。
祁柚还是一贯的大小姐做派, 即使是来出差也要住在市中心最好的酒店, 赚没赚到钱都是后话, 反正当下是不可能亏待自己的。
黑色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口,乔椹琰在酒店侍应生的引领下踏入大厅,进了VIP专用电梯。
小夏裹了件风衣外套等在55楼电梯口, 电梯门一打开立即战战兢兢地迎上去,“乔总好。”
乔椹琰微微颔首, “祁柚呢?”
“祁总在房间,应该是白天太累所以睡下了,这是我刚才问管家拿的房卡。”
乔椹琰接过房卡,淡淡地说了声谢谢,让两位助理先行回房,自己来到走廊尽头的特色总统套房, 刷卡进门。
房间静谧,漆黑如墨,唯有角落的两盏感应小夜灯在乔椹琰进门后亮起昏黄的光亮。
他将行李放置一旁,动作很轻地拧开了卧室的门。
祁柚的睡相还是那般让人不忍直视,大大咧咧地躺在床铺中央,每个正形。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可被褥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滚成一团扔在了地毯上。她蜷缩着抱紧自己,睡袍裙摆不规矩地上滑,露出细白的长腿。
乔椹琰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床侧将被褥捞起,重新盖回她身上。
祁柚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看见男人模糊的身影,背着光,瞧不清脸,却又分明有她熟悉的气息。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揉了揉眼睛,鼻子莫名一酸,朝男人张开双臂,声音委屈的不行,“我冷。”
乔椹琰帮她盖被子的动作一滞,心底的某个角落变得柔软。
见他没动,祁柚撒娇的意味更明显了,“要抱~”
几秒后,她如愿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淡淡的薄荷味道钻进鼻尖,乔椹琰坐在床沿,搭着女人的肩膀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祁柚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搂住男人精瘦的腰,小猫似的在他腿上蹭了蹭。
//
魔都下了一整夜的雨,天色灰蒙蒙的,不辨日色。
清晨,祁柚从睡梦中醒来,房间依然黑沉沉的一片,昨夜没顾得上合拢的床帘被人拉得严丝合缝。
迷迷糊糊间身侧的人翻了个身,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祁柚睫毛轻轻颤了颤,恍然间还以为自己身在帝都公寓,等看清身旁男人的面容以及酒店的装修,她才迟钝地觉出不对劲。
不对,她是在魔都啊,乔椹琰怎么会在这儿?还迷幻地睡在她的床上?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脸。
是活的。不是做梦啊。
乔椹琰略略皱眉,握住她的手腕重新按回被子里,动了动身子将人抱得更紧了,“别动,再陪我睡会儿。”
男人身上只穿了件松松款款的浴袍,衣襟打开,祁柚脸颊贴在他炙热的胸膛,感受到体温随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迅速上身。
她脊背僵直,还真当不敢动了。
可过了会儿,她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扬起小脸看他,“你怎么来魔都了啊?”
——还拿了她的房卡,抱着她睡了一晚。
自己还真是睡成了死猪,半点察觉都没有。
乔椹琰低沉地“嗯”了一声,下巴摩/挲在她的额头,“有工作,来出差。”
“哦……”祁柚心尖闪过一丝失落,她还以为这狗男人是特意为了自己来的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撇了撇嘴角,手掌轻推他的胸膛,语气也颇为嫌弃:“你胡渣戳着我了!”
乔椹琰眼睛还紧闭着,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松了,祁柚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半支着身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二十五。
不知不觉竟睡到这么晚了。
祁柚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明明昨晚睡觉前设了两个起床闹钟的,可不知怎的一个也没响。
完了,再不去欧迈,人家中午又要下班了。
她掀开被子,急急忙忙钻进了洗漱间,过了会儿又将行李翻了出来找衣服,动静闹得很大。
乔椹琰被吵得睁开了眼睛,捏了捏鼻梁靠坐在床头,“你这样去欧迈还是谈不下合作。”
“什么意思?”祁柚蹲在地上愁容满面。
乔椹琰:“我的意思是,做事要抓主次。”
祁柚还是没懂,但隐隐觉得他内心有了主意。她眼眸亮了亮,坐在他身边,扯了下他的衣袖,“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乔椹琰声音慵懒地嗯了一声。
祁柚满眼期待看着他,那句“是什么”还没问出口,男人突然那搂住她的腰倾身压了下来。
天旋地转间,她尖叫一声摔落在床上,乔椹琰双手撑在她的脸侧,挑唇笑得很坏,“我说了,先睡觉。”
祁柚:“……”
“大大大,大清早的,你确定吗?”
他轻笑了下,目光缓缓落在她湿濡的唇瓣上,薄唇压下来,慢慢靠近。就在祁柚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他的亲吻的时候,他的唇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脸颊,将脸埋在她的锁骨上,呼吸变深。
祁柚身体僵直,“你……真睡了?”
“嗯,难道你还有别的什么期待吗?”
祁柚:“……”
“我才没有,你少自恋了。我就是想问你到底想了什么办法?”
乔椹琰从身上翻下来,胳膊从她颈窝穿过,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晚上陪我参加一个酒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祁柚逃不掉又不敢乱动,只好奶凶奶凶地瞪他,“搞得那么神秘。”
//
乔椹琰口中的酒会,其实是一场商业沙龙,国内不少知名企业的掌舵人都会参加。
他在很早前就收到了邀请函,只不过当时人在帝都工作繁忙,根本没想着要来。
下午两点的时候,有私人护理师上门为祁柚做了一整套的美容,而后又来了两位化妆师,前前后后忙碌了三个多小时,才为她搞定酒会的造型。
酒会安排在某五星级酒店,乔椹琰带着祁柚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祁柚挽着乔椹琰的往里走,余光打量着现场,还是没搞明白带她来这种地方和她拿下欧迈的合作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一路上都有生意上的熟人频频打招呼,乔椹琰应对自如,即便是年纪大他不少的成功人士,也对他赞赏有加。
祁柚站在他身旁低吟浅笑,状似认真倾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在会场逛了一圈,祁柚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拉了下乔椹琰的手臂,面上带笑,声音却压低了几分:“你带我来这到底是来见谁的?”
乔椹琰挑了挑眉,目光忽地望向门口:“看见进来的那对夫妻了吗?”
祁柚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男的约莫五六十岁,身材发福走样,女的倒是保养的很不错,一身的奢侈品,但年纪顶多和乔寻洵一般大。
她噎了一下,“你确定他们不是父女?”
乔椹琰轻笑一声,继续说:“男的是博弈科技的副总李乾,女的是他前不久新婚的第三任妻子蒋绮,她们家祖上是做裁缝生意的,你猜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祁柚着急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卖关子,你快告诉我。”
“欧迈纺织的执行董事。”
“……”
原来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能认识执行董事可比她去欧迈找什么负责人有用多了。
正说着,李副总挽着妻子的手笑吟吟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老远就对乔椹琰伸出了手:“乔总,真没想到你也来魔都了,好久不见。”
博弈与乔氏的项目是前不久李乾亲自拿下的,这可算的上今年他们公司最大的一个客户,尽管眼前这位小乔总比自己年纪小上许多,李乾待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两个男人聊着生意上的事,蒋绮暂时插不进去话,摇晃着香槟将目光转向祁柚,“这位想必就是乔太太了吧?真是又漂亮又年轻。”
祁柚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她平时听过太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彩虹屁,这会儿挑了几句运用在蒋绮身上,三言两语便把她夸的有些飘飘然。
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来二去就有了话题。
“李太太,你这条礼服是A牌的高级定制系列吧,她们家上一季的秀我看了,当时就很喜欢这条,没想到被你定下来了,你眼光真不错。”
蒋绮伸开手臂全方位展示了一下礼服,“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你这条礼服也不错,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
祁柚温谦地笑笑,“这条是我自己设计的。”
“你自己设计的?”蒋绮很是惊讶,愣了愣才想起前不久闺蜜聊起的八卦,“我听说你结婚时的婚纱也是自己设计的?”
“没错。”
“真好看,我当初还以为是出自哪个大牌设计师之手,你的作品很有灵气。”
祁柚顺水推舟,“我前不久刚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工作室,李太太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给你也设计一条。”
蒋绮:“是吗,那你的品牌叫什么名字?我可得给你捧捧场。”
“Ciyo。”
“……”蒋绮猛地愣住,起初只觉得这名字耳熟,仔细回想才记起这不就是前两天公司拒绝的一个新创服装品牌。
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来头,若不是今天遇到,说不定就要得罪乔祁两大集团而不自知。
她大为惭愧,直呼是手下的疏漏,让祁柚千万别记恨在心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当即放了酒杯,邀祁柚去休息室详谈合作的事。
祁柚像只旗开得胜的小天鹅,矜持地跟随她往里走,走出几米,回头朝乔椹琰抛了“w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