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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兵败被俘,朝廷却推脱行事,恐怕会让人觉得心寒。”

乾元帝心中一动,沉吟片刻,饶有兴味的说道:“可是用女人和亲的法子安天下,终究无用了一些。”

太子殿下低头说道:“父皇是为了南安郡王的安危做考虑。何况真要和亲的也只是南安郡王的亲妹子罢了,又不是皇族血脉。哥哥被俘妹妹去救也算得上他们一家人和睦友爱。朝廷饶是失了两分颜面,却能获得多少将士大臣的忠心,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乾元帝默然片刻,突然轻笑道:“是啊,朕为了能救回朕的异姓王,甚至连朝廷的颜面都不顾了。不过朕的江山万里毕竟也是这些功勋元老们的祖辈父辈拼着血汗打下来的,如今朕为了保住南安郡王的性命,损失一些颜面又有何妨?”

只是这南安郡王因一己之私竟然让朝廷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回朝之后也没脸再参与政事了吧!

父子两个相视一笑,太子殿下意有所指的说道:“虽说此番兵败被俘最难受的人应属南安郡王,不过细细想来也真是他咎由自取。儿臣听闻前些时日小赖大人上了一封弹劾折子,说南安郡王不顾众臣劝阻执意要追剿穷寇,最终方才有今日惨败。可见不论是做官为帅,都要广纳贤宴,岂可因为身份贵重就刚愎自用的。”

乾元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笑道:“这个恐怕也未必是南安郡王的错。瑾儿那张嘴你也是知道的,他明面上说是劝阻劝谏,恐怕私底下说了多少挑唆讥讽的话,要不然以他的口舌,岂有说不动南安郡王那莽才的。”

太子殿下回想起赖瑾的伶牙俐齿,也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厢乾元帝立刻下旨命令群臣上朝商讨赎回南安郡王一事。朝会上自然也有看不惯南安郡王的大臣弹劾其草率出兵,导致朝廷兵力受损颜面尽失的。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由南安郡王的妹子和亲换得南安郡王回朝。

消息传到南安郡王府的时候,府中女眷且喜且悲。喜得是朝廷最终没有向他们担忧的那样放弃南安郡王借刀shā • rén,悲的是此番一嫁三千里,又是那等蛮夷藩野之邦,娇生惯养的女儿怎么经受的住。

而向来自视甚高,脾性骄纵的南安郡主也整日不消停的哭闹道:“难道母妃为了哥哥就能舍弃女儿吗?女儿不要嫁到那等蛮荒之地,女儿不要一辈子都活在海外异乡。母妃要是真舍得女儿和亲,女儿宁愿一头碰死了也不要。”

旁边南安王妃则一脸悲戚淌眼抹泪的哭道:“婆婆做主,咱们府上不能没了王爷啊!”

南安郡主一时气急,指着南安王妃的鼻子骂道:“府上离不得哥哥,就忍心把我送给那群蛮夷牲口作践?打了败仗的人是哥哥,被茜香国俘虏的也是哥哥,凭什么叫我一个女儿家去补偿他犯下的罪过?”

南安王妃又羞又恼,她自嫁入王府多年,从来都要看着婆婆和小姑的颜色过日子。可如今眼看家里的靠山都倒了,她也顾不得害怕得罪人。当即跪在地上向南安太妃道:“咱们府上之所以有如今的优容,可都是靠王爷在西海沿子打拼多年来了。如今要是没了王爷,咱们府上孤儿寡母的,可不要给人欺负死了?”

南安太妃脸色微微一动。南安王妃继续说道:“自大业朝建朝以来,朝廷皇室对于异姓王的存在就颇多异议。总有那些见不得人好的穷酸腐儒打着社稷江山的名号撺掇圣上消减异姓王。此番圣上允许和亲,也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心里巴不得王爷就此死在海上,咱们府上如今除了王爷也没个顶门立户的,恐怕圣上就此机会褫夺了咱们王府的封号,降为公侯,也未可知啊!”

南安太妃悚然一惊,脱口说道:“我儿是定然要安然回朝的——”

一旁南安郡主听闻此言,放声大哭。

南安王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就听南安太妃继续说道:“只是茜香国也只说了要南安王府的郡主和亲,也没说准了必就是琦儿才可。”

众人心下狐疑,满面疑虑的看着南安太妃。

只见南安太妃一脸怜爱的摩挲着南安郡主的透顶,柔声说道:“琦儿放心,母妃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自然舍不得叫你吃苦的。”

南安郡主扑到南安太妃怀里,大声哭道:“母妃吓死我了。”

南安王妃一脸着急的问道:“那母妃的意思是……?”

南安太妃冷笑道:“京中这么多世家女儿都值妙龄待嫁,随意找个容色不俗且品性端庄的,我会认她为义女,叫她代替琦儿出嫁。”

原来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吃苦受罪,所以要推别人家的女儿入火坑!

南安王妃小心翼翼地隐去心中的不屑,低头问道:“可是王爷兵败被俘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和亲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京中世家官宦也都明白母妃此刻认义女的目的,他们会同意吗?”

南安太妃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随口说道:“总会有人乐意的。只是这人选还要细细寻找,无论品貌才学还都得拔尖儿,通身气派也要尽显大将风范。如此方不辱没我南安王府女眷的清誉,也不会使人怀疑这姑娘不是我们王府的郡主。”

南安王妃心中冷笑,面上却唯唯诺诺的应是。

这厢南安太妃心中一动,突然说道:“我记得前年参加荣国府老太君的八十寿诞,他们家庶出的三女儿就很不错。堪称得是品貌端庄,才学不俗。且他们家如今也遭了难,声势大不如前。我若承诺帮他们处理眼前儿的御史弹劾一案,想必那荣国府的人也会心甘情愿的劝说他们家女儿替琦儿和亲。你即刻去下拜帖,明日老身要去荣国府拜访一番。”

南安王妃心中一跳,莫名的对那荣国府的三姑娘起了两分怜悯之意。南安郡主倒是心下一松,破涕为笑,当即撒娇的搂着南安太妃的腰笑道:“就知道母妃对我最好了。”

众人自以为此番安排偷梁换柱就能得偿所愿换得南安郡王回朝。却不晓得远在西海沿子,也有一位“未仆先知”的知府大人悄悄指使心腹道:“想个法子叫那茜香国使臣‘不经意’地见了那南安郡主的画像。圣上既然同意和亲之事,我等也得想法子遵从圣上的旨意,且不可叫南安王府的人鱼目混珠了才是。”

身着青衣小帽的赖源面无表情的看了赖瑾一眼,低声应诺。

89李代桃僵阴谋败露

李代桃僵阴谋败露,茜香使臣心生怨怼

七月流火,天气虽说渐渐清凉起来,但早起午后依旧憋闷的人满身是汗,饶是身上换上了最轻薄的绫罗轻纱,也总是汗浸浸的叫人心烦意乱。尤其得知南安郡王府已经认定了探春为义女代替郡主和亲一事后,赖瑾的情绪便越发急躁起来。

“不是已经将南安郡主的画像送到茜香国使臣那里了,怎地如今还有了认三姑娘和亲的事情?”赖瑾说着,越发不耐烦的将手中折扇掷到桌案上。前头赖源低眉敛目地站着,低声回道:“虽说小的已经使折将郡主的画像送给茜香国使臣,可这会子和亲程序刚刚开始,也只不过是女方备嫁阶段。茜香国的使臣还没来得及瞧见三姑娘呢!”

赖瑾用手瞧着桌子,一脸鄙夷的说道:“怪不得世人都说藩国蛮夷个儿大人傻,就算没见过郡主本人,可如今南安太妃认义女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的,难不成那茜香国的使臣也没听说?”

赖源不屑的撇了撇嘴,开口说道:“不过是区区蛮夷之地不开化的野人罢了,要不是顾忌民间百姓议论朝廷卸磨杀驴,恐怕他们连住进鸿胪寺的机会都没有。谁还会特意同他们说话?因此就算是外头吵嚷的沸沸扬扬,他们也不过是聋子听雷罢了。”

赖瑾不信的问道:“就算没人搭理他们,难道咱们相熟的人也老老实实地什么举动都没有,竟没有暗地指使人给茜香国的使臣通风报信吗?”

赖源轻勾嘴角,开口说道:“倒是有几位和大爷相熟的大人碍于情面想要私下点播那藩国使臣的。不过一来南安郡王府驻在那里,如今虽说有些颓势不如从前,但也不是寻常人等能抗衡的。二来也是荣国府自己攀龙附凤,不欲旁人多管闲事,很有些叮嘱拜托的。也有些许不在乎这两家威势想要告知的,却被圣上着人给拦了下来。”

“是圣上的意思?”赖瑾闻言,有些诧异的挑眉问道:“圣上难道是怜惜南安郡主正当妙龄,风华正茂,不想她嫁到藩国为妃吗?”

赖源轻笑一声,很是隐晦的说道:“倘或真说到妙龄风华,荣国府的三姑娘可是比南安郡主还小了几岁。圣上仁慈宽厚,视天下百姓皆为子女,岂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赖瑾心中越发狐疑,就听赖源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小人观圣上的意思,恐怕是想将事情拖到最后。一来防着中途事发,南安郡王府会以祖辈功勋要挟圣上助其周全行事,圣上破祖律应允和亲一事已经极为难得,怕是不想横生枝节。二来空怕是想看看最后关头南安郡王府又是如何没脸的。想来茜香国使臣几次三番要求迎娶南安郡王府的嫡亲血脉,末了却被南安太妃如此戏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在茜香国手上的南安郡王恐怕要代母受罪了。”

赖瑾闻言,很是幸灾乐祸的勾嘴说道:“倘或茜香国恼羞成怒,径自伤了南安郡王解气,更是最好不过的了。”

赖源窥着赖瑾的神色,也接口讨好道:“要是他们能干脆杀了南安郡王解气,更是一了百了。”

赖瑾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茜香国虽说此番用计俘虏了南安郡王,不过总体战势还是不妙。自然不敢太过触怒大业朝。所以他们即便是不满南安郡王,也只不过是言语行动侮辱一二罢了。人命关天,倘或他们真敢对南安郡王不利,圣上碍于颜面也会出兵替南安郡王报仇的。届时没了海上大本营的茜香国就不妙了。”

赖源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赖瑾又吩咐道:“你继续盯着茜香国和南安郡王府两边。既然圣上有心在最后关头看笑话,我们就且等他们到了西海沿子再行动也不迟。”

赖源闻言,颔首应诺,躬身退出。

八月初八乃良辰吉日,宜出嫁,宜送行。

海风推动着海浪拍打岩石,层层海水跳跃着击打沙滩,空气中飘荡着林海城镇中特有的海风腥咸的味道,苦涩的好像少女流不尽的泪水。

从京城发嫁一直舟车劳顿的南安郡主出嫁仪仗跋山涉水终于到了大业朝境内的最后一站地——西海沿子。

仪仗到达的时间乃是当日午后,赖瑾早早就已经吩咐属下官员将驿站收整出来以备出嫁仪仗休息安置。次后便已西海城知府以及儿时玩伴的双重身份面见了如今的南安郡主贾探春。早就得知赖瑾在西海沿子任职的贾探春即刻接待了赖瑾。看着身穿绯色官服头戴乌纱越发衬出肤色白皙,面容精致的儿时玩伴,探春不由得轻叹一声——

自那年王夫人想要将她许配给赖瑾未果之后,这倒是两人头一次单独见面。

“微臣见过郡主殿下,郡主殿下万福金安。”

贾探春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什么精气的开口说道:“快些起来吧。不过是个哄我做替身去受苦的嘘嘘名头罢了,难不成你也要取笑我?”

赖瑾起身,微微笑道:“看来三姑娘是不想嫁入茜香国为王妃的。”

贾探春嗤笑一声,开口说道:“嫁到蛮夷之地做王妃,其刑无异于流放三千里,又有什么可稀罕的。我也不过是没法子罢了,不过以我一人之身能报答荣国府以及老爷太太对我的养育之恩,也算这辈子没白活。”

赖瑾笑眯眯说道:“三姑娘倘或不喜欢这高嫁的婚事,定然也有周折的法子。茜香国使臣明言要南安郡王府的嫡系血脉嫁入藩国为妃。三姑娘不乐意嫁过去,兴许人家也不愿意娶,到时候大家两拍即合,各自又各自的缘法也说不定。”

贾探春闻言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来,摇头说道:“现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连人都走了这么远,哪里还有法子。何况府上已经应允了南安太妃,南安郡王府目下也正差人打点我们府上被御史弹劾一事。如果和亲这里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向府上交代?”

赖瑾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赞同的说道:“府上有没有罪过,究竟有多大的罪过是圣上说了算。南安太妃说要帮着府上想着,意思是好的,只是未免太高估了她自己个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心去帮扶府上?”

贾探春接口附和道:“自打我知道太太悄悄收下了甄家的东西,我便觉察出有这么一天。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咱们那样的人家,若是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不过要是自己人行事不检点让人抓了大把柄,兴许就要闹出不可收拾的祸事来。”

赖瑾颔首应道:“所谓不做死就不会死,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