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各个管事们也都磨刀霍霍的准备捞油水。一时间急得赖大团团转,怎么算也算不出这五十万两该怎么花才够数。
赖瑾瞧见赖大如此着急上火,不免拉着人劝慰道:“既然建园子的钱紧紧巴巴的,只要告知府中的各项管事们不要伸手就好了。想来各个方面精细打点着,把园子先建起来。至于之后的古玩字画摆设等寻常一些的径自采办了,倘或真需要什么名迹珍宝,便报到主子跟前儿让他们想折子去。”
赖大唉声叹气的说道:“如此一来,府上的事情倒是好做了。可是又哪里好叫他们不伸手的。府上的老规矩了,但凡主子能得一全分,他们就得半分。这是府上的旧例,人所共知的。再别提各房里的爷儿们还想着捞两个花花。我一个人说话,能定得了什么?”
赖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且不说这建园子乃是宫中的旨意,是给娘娘办差,自然不比府上往年的活计。再者此番建园子,薛家和林家也都是出了钱的。这两家一个是皇商之家,于黄白之物最为精通,若论起精打细算推测银钱来由的事儿上,咱们十个也顶不了他们一个。另一个又是圣上跟前儿最得意的臣子,那消息更是灵通。他们出钱给府上建园子那是本着亲戚的情分应当的。可倘或这银子被府上的管事们瓜分贪墨了,他们心里也不会愿意。”
赖大心中一动,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
赖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府中的管事们贪墨的手段大抵都是欺负府上的爷儿们不同世俗,不知道这些物件儿市价几何,所以从中谎报价格,赚取差价。大爷爷不若先做个市场调查,叫府上的主子们都晓得外头的东西市价多少。想必各个差上的管事们再报价的话,就会顾忌很多而不敢信口开河了。”
赖大沉吟半日,有些狐疑的问道:“你先说说这市场调查是个什么意思?”
赖瑾略整整思绪,开口说道:“所谓市场调查,就是先将建园子要用的物料价格打探清楚,然后列出清单来。比如目下金银土木砖瓦市价几何,府上建园子各处总共需要多少木料?人力雇佣月钱多少,府上建园子宫中需要多少人工多长时间?然后根据园中的工程做一个预算,先呈给老太太和各位爷儿们看了,叫他们心中有数。然后再做其他。”
赖大皱眉说道:“你这可是釜底抽薪,犯了众怒啊。恐怕各个差上的管事听了这些个,能活吃了我。”
赖瑾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正所谓猫有猫的路,狗有狗的路。府中的管事们一个个神通广大,人脉颇多。我可不信他们手上没有一两个亲近的采办路子。大爷爷自然可以和府中其余的管事谈判,让他们自去寻找卖家,只要东西的品质不是太差。我们总归是给他们定了个市价,可具体他们采买的过程中能否压低价格,又压低多少,全凭他们自己的本事。这下剩的银钱公中自然也不要他们的。随他们自去罢了。”
然后就将后世公司吃回扣那些东西说给赖大听。赖大听完,颇为信服的点了点头。
这么算计过后,都中的银子自然能省去不少,且各个管事们想来也都能从中捞一笔。如此一来,虽然当中还有些计较,但也不至于彻底断人财路,犯了众怒。
赖大思量半日,遂决定按照自家孙子说的办。
于是花了五天时间,派人在市面上打听土木砖瓦,金银铜锡以及山石花木和各种物件儿的市价,然后列成清单,连带着建园子的整体预算一一分发给贾母和府中的各位主子。荣国府各位主子看过之后,越发信服赖大的忠贞不贪。直叹自己所托是人。
赖大这厢又将府中各位管事召集到一起,陈述利害。只说建立省亲园子,宫里头一定也眼睛不错的看着,还有薛林二家在旁冷眼观望,若是谁的手脚不干净触怒这上头的人。届时先不说人言可畏,只说真闹大了,被林府的大学士老爷告到圣上跟前儿,引得龙颜大怒,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还不如像如今一般,低调一些,也不耽误大家赚钱。
众人虽然不忿赖大的话,只一味觉得赖大危言耸听。但赖大如今已经将建园子所需采办的各物件儿市价报表呈送到上头,多说无益。又顾忌林大学士如今正得圣上青眼,说不准一句话的功夫就叫他们人财两失。且主家方面又不好相与,还有薛家在旁虎视眈眈,只得忍了。
于是赖大忙活半晌,总算是将府中各处的矛盾周全妥当,开始风风火火的修建起园子来。
只是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此番赖大举动,固然是为了阖府上下着想,但也或多或少得罪了一大批人。只是目下各处依旧仰仗着赖大周全打点,暂且隐忍不发。至于之后会不会有发难那一日,赖大暂且没功夫思量,至于隐藏在其中的那些人……这会子也不会多言提醒他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赖家如此举动,初衷是好的,却是挡住了不少人的利益。在这其中并不是说谁的人品如何如何,而是利益的搏斗。比如说王夫人要夺权,就必然不能容忍赖家人一门心思的巴结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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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随着贾元春威仪增强,赖家人也失势不少。比如等宁府贾敬死去的时候,宁国府总管事务的已经变成了副总管俞禄,而荣国府中也透露出赖大信任的手下都被遣散了,所以赖大做事越发艰难,一时间无人可派的尴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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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本文中赖家也会借着王夫人与贾母的角逐,渐渐脱离贾家,希望这个线索还算顺理成章。第一次写这种可以按逻辑思考的文,某八这个无逻辑无节操毁三观滴娃子赶脚压力很大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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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为女名声林海谏言
为女名声林海谏言,秦氏鲸卿萧然长逝
在赖大种种调停斡旋之下,荣宁二府修建省亲园子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府上年长一辈的老爷们因自恃身份,不肯参合其中。小一辈当中,贾琏于年后就带着凤姐儿,平儿去江南上任了。贾宝玉是个世事不理的性子,唯有贾蓉、贾蔷等少年或兼着一两处差事,顺道也能捞两个银钱使费。当中多少喧阗热闹,自不必细说。
赖家上下也因修建这省亲园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没个消停时候。赖瑾则趁此机会将自己手中的山林树木,珍贵花草全部高价卖出,得来的银钱除了分给薛家三成之外,其余都都叫人一路送到江南买了田地庄子,以供将来。原本赖瑾的意思是想在京郊再买两处温泉庄子,毕竟赖嬷嬷和赖家各位长辈年纪都大了,冬日严寒的时候去庄子上泡泡温泉是再好不过的。奈何此番妃嫔省亲一事,闹得京城地价飞涨,赖家上下觉得这功夫在京城买地太吃亏,不免极力反对,赖瑾只好作罢。
开朝之后,乾元帝得知赖瑾在修建省亲别墅时提出的“预算报表”一事,觉得有点儿意思。遂将人召入大明宫问对一二,只觉得或有可能施行于朝政之中,倒是能对各地官员谎报钱粮之事稍有遏制。便自顾自的召集内阁大臣商讨起来。当中赖瑾人微言轻,自然没有发言的权利。只得凭借自己的一手好字将众位臣工的意见一一记录在案,方便乾元帝以后官宦。
一个月后,乾元帝下旨,诏令全国各地州府推行“预算之法”,天下官员皆哗然。
两个月后,奉旨周游天下,查访各地民生世情的钦差大人们带着乾元帝陛下的亲切期望从京城出发,所有使臣分为明暗两部去各地州府考察实情。在此期间。所有钦差大臣皆有“上达天听”,直接上奏乾元帝的监察大权,务必确保各州府衙门上交的“预算报表”符合实情。
此番旨意一下,朝中又是一番风云变幻。不过这当中已经没有赖瑾什么事儿了。对于赖瑾而言,此事带来后果当中,唯一一件和自己有关的,便是乾元帝在年后将赖瑾提为翰林院侍读。
如今赖瑾已经成为从五品官员。其官职和贾政已经持平了。年十五,入朝两年就能达到此等成绩,赖瑾觉得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不谈赖瑾如何自得意满,且说宝玉近因家中修建省亲宫阙之事,无人看管他读书,越发恣意懒怠起来。眼看不日即将会试,贾政无法,只得吩咐宝玉带着家下小厮暂且搬到了赖家居住。一来叫他静心读书,二来赖瑾好歹是中过探花的人,由他在宝玉跟前儿提点着,也要比别人强一些。
其实按贾政的想法,最希望宝玉能跟在林如海身边进学。毕竟林如海乃是堂堂的一品大学士,又是清流名宦。倘或能亲身指导宝玉的功课,宝玉今后入朝也要方便许多。不止他这么想,荣国府上到贾母下到各方小辈也都是这么想的。
奈何林黛玉当日入府之时就被王夫人一番明里暗里的敲打起了芥蒂,次后又不清不白的牵扯出来个“金玉良缘”,虽然这种事情不会外传,但当中缘由林如海自然也窥得一二。当年林如海在江南官场各方斡旋,正是分心乏术的时候。虽然不舍得幼女远离,但考虑到种种因素,林如海还是将林黛玉托付给荣国府照料。岂料却让王夫人照料出这么个结果。林如海虽然口里不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有了嫌隙。
因此贾政领着宝玉去林府拜访了两三次,林如海起先的情绪还好,温言笑语,言笑晏晏。勉强算得上宾主尽欢。可是自宝玉又吵又闹的几次要见黛玉之后,林如海的应对就始终淡淡的,客气中带着两分疏离淡漠,全然没了当初托付幼女的殷殷期望。甚至还隐晦的提出要荣国府看顾好自家晚辈,切莫在外头胡言乱语败坏了黛玉的名声。这种话亲戚说来便有些严重了。如此一来,反倒叫贾政不好意思再开口提及林如海教导宝玉之事。
只是事关贾宝玉前程大事,贾政口中虽然不说,但心里到底埋怨王夫人不懂得人情世故,目光短浅。好好一门亲戚,反而让他们给弄生分了。如若不然的话,凭他和林如海的亲近关系,又怎么会在这当口不好意思开口求情?你没瞧见那大房的贾琏都在林如海的提携下去了江南做官儿,连带还带走了在家闭门思过的凤姐儿。可见林如海对府上的情意还是有的。只是对他们二房的情意比早先淡了。
这么想着,贾政心中也微微有了不自在。只是他如何作想并无人关心。林如海自回京入职后越发得了圣上的意,如今恰是简在帝心的时候。京中也不会有人因为林如海对贾政的客气疏离而置喙如何。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荣国府的宝二爷十四五岁的年纪还在内帏混着,出入女儿绣房毫不顾忌,也不管那姐姐妹妹是自家的还是亲戚家的。如此败坏姑娘德行的事情大多数人家都看不过眼去。这也是为什么荣宁二府的姑娘们都十多岁了,也无人上门相看的缘故。
好在那宝二爷自下场科考之后,还算有了三分顾忌,平日里并不会在姊妹处撕闹。如若不然,恐怕再过个几年姑娘们年岁更大,到了议亲的时候,那风言风语更多。毕竟这种事情于男儿来看,顶多是风流韵事谁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可是女儿们将来可都是要嫁入婆家的,如果闺阁时风评不好,以后出了什么祸患,丢人的可不止一家。
不过贾家的风评向来不怎么样,公公都能和儿媳妇爬灰了,兄弟姊妹间有点儿什么……
贾宝玉自然不晓得外头的风言风语,他如今坐在赖瑾的书房里,神色抑郁,苦大仇深。嘴里喋喋不休的问道:“林姑父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林妹妹,我都几个日没瞧见林妹妹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晚上还咳不咳了,每日的燕窝是否按时吃了……”
赖瑾打量着贾宝玉认真的神色,轻叹一声。开口劝道:“你和林姑娘如今也都大了,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贾宝玉一脸茫然无辜,“我想着林妹妹难道不好吗?大家都是亲戚,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一个桌上吃饭,一个床上睡觉。难不成能说忘记就忘记了,说不提就不提了?”
赖瑾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生疼。他一直觉得贾宝玉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和他们不一样,难道这就是有机物和无机物的思考方式不同?毕竟你也不能要求本质是一块石头的人和寻常人想东西的方法是一样的?所以说通灵宝玉不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也属正常?
赖瑾叹息一声,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如今更是连劝都懒得劝了。只得开口嘱咐道:“那好,以后这样的话在外人面前不要提及就是了。”
贾宝玉沉默半日,闷声说道:“我晓得你们在想什么。我就说世间唯有闺阁女儿是最清净洁白的。但凡嫁了人的就仿佛不会发光的珠子,越老了反而成了死鱼眼睛。专挑着别人身上有的没的说事儿。哪怕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也能叫他们说出污秽东西来。真是讨厌的紧。”
赖瑾默然,终久开口道:“既然知道,以后忌讳一些罢了。”
贾宝玉一个转身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瞧着外头正盛的蔷薇花架,不免想起当年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