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起身说道:“既如此,我们一同过去罢。”
秦钟对于赖瑾的生疏略有所觉,又见赖瑾此番形状,越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赖瑾尴尬的笑道:“有一阵子没来府上吃饭了,竟有些想念。”
只说了这一句,更觉尴尬,便讪讪的住了嘴。和众人一起往荣庆堂不提。
寂然饭毕。天色已晚。贾母便吩咐叫人备车送秦相公家去。赖瑾带着一摞子信笺去往黛玉房中。因这几个月他忙着应对童试,并不曾来往府上。连带着林如海给林黛玉的信笺也有些耽搁。此番过府,顺便将这些书信也都给林黛玉带来了。
林黛玉见状,不免开口笑道:“正好我这里也写了一些家书并几个荷包扇套儿等物,烦劳瑾弟弟转交了。”
赖瑾开口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于是接过林黛玉的小包裹,又说了几句闲话,方才一同转到小花厅。薛宝钗见状,笑问道:“这是做什么去了?好容易来一回,也不和众姊妹们多多顽耍一会子。”
赖瑾随口接道:“不过是替林姑娘转交几封家书罢了。薛大哥哥近日可好?”
“他依旧如早先一般,天天没笼头的马似的,在家一刻闲不住。这会子听说瑾弟弟中了秀才,他反倒乐的什么似的,一上午便出去了,说要给瑾弟弟陶登些上好的东西来,也算是庆贺之意。”薛宝钗说着,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掩口笑道:“今儿恐怕未必能回,想来明日也是要登府拜访的。”
赖瑾闻言,接口笑道:“薛大哥哥向来是个心意实诚的人。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薛宝钗也知道赖瑾向来和薛蟠很好,见状少不得说道:“我哥哥的性子太野,脾气又鲁直,难得瑾弟弟同他交好。时常规劝着他一些好话,他竟也肯听。如今倒是比先前强了百倍。”
至少很放下心思经营铺子,虽也同那些个纨绔子弟交往吃酒,但再也没有因争风吃醋打人闹事的举动。如今说话做事也比从前大了很多。这么想着,薛宝钗真心谢道:“真是多亏了你了。”
赖瑾轻笑道:“其实大哥哥很有天分,只是往常疏于学习罢了。就是性子有些左强,大抵功勋世家当中又有几个不是如此的。倘或有德高望重的长辈肯悉心教导。想来今后也能改好的。”
薛宝钗闻言,略有些发愁的轻叹一声,低声说道:“我们家的情况,瑾弟弟又怎会不知。如今爹爹去了这么多年,越发没人管他了。纵的他倒是比先前还骄纵左强,哪里还能找到德高望重又让他忌讳的长辈去管教他。”
即便是有,只怕人家也没那个闲心。
赖瑾也深以为然,只好点头笑道:“向来听薛大哥哥说,他竟是很怕尊舅父王大人似的。倘或王大人此时在京,恐怕就好了。”
薛宝钗不以为然的抿嘴一笑。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探春几个姊妹都迎过来笑道:“给秀才老爷见礼。”
赖瑾立刻起身,同众姊妹们说了笑了一回。一时间众人有些喧嚣吵嚷,宝钗因适才提到薛蟠教养之事,心中略觉烦闷,竟退到角落里自斟茶水不提。
这厢林黛玉原也是个不爱吵闹的人,因又听了宝钗和赖瑾的话,难免也想起自家早逝之慈母。不觉有了两分同病相怜之意。遂上前安慰道:“虽说你也是先严早逝,但慈母长兄皆在身旁,竟也比我强太多了。又何必如此暗自神伤呢?”
薛宝钗回神,看着林黛玉笑道:“你又如何比我。你虽然母亲早逝,父亲也远在千里之外。但到底位高权重,如今更是连任巡盐御史,可见圣眷正浓。目下赖家的尚荣老爷也奉旨南下去了。此番一去府上更是越发看重。老太太也爱你如珠如宝,一星半点儿也不容你委屈。哪里像我们这等投奔了来的——”
一句话未尽,自悔失言,立刻讪讪的住了嘴,呆呆坐在那里,神情有些懊恼。过了半日,方才开口笑道:“瞧我,好端端的说这些个做什么。倒是你近日来身子可好了些?夜里可还咳嗽不曾?”
林黛玉见状,也恍若未觉的笑道:“这两年只觉得越发好了,竟不似先前那般时常咳嗽不止,夜里也睡的好多了。”
宝钗笑应道:“想是时间长了,便觉得习惯了——我刚从南边儿过来的时候,也有些不适应呢!只是我和你不同,倒不曾畏寒,只是怯热怯干。”
两人又谈了一回针黹诗书,渐渐将之前的事情岔过去了。少顷,贾宝玉见众姊妹欢欢乐乐的,独宝钗和黛玉两人坐在角落里静静说话,不免好奇的走上前来,开口笑问:“宝姐姐和林妹妹说什么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
那薛宝钗自先前府中传过金玉良缘之事后,便越发远着宝玉。如今听见贾宝玉如此过来又如此问,遂开口笑道:“也没说什么。不过言谈一些女儿家针黹女则的闲话罢了。”
说毕,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梨香院。免得等会子各门落锁,更觉麻烦。”
众人闻言,也都起身笑道:“既这么着,我们一道儿回去就是了。”
这厢贾母房中的琥珀也来传话,说赖嬷嬷在仪门上等着赖瑾家去。众人顺势告辞,各自家去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1、年号的问题,因史上有建武,所以当时选了昭文,不过筒子们都说这有点儿像谥号不太吉利,遂也改了。这乾元是唐代宣孝帝李亨的年号,这个人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觉得这个年号听起来挺不错的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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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关于红楼十二钗的看法,某八向来觉得人无完人,只看是否脾胃相投。因此在刻画的时候难免夹杂个人看法,不过尽量做到不粉不黑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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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薛蟠这个人,不喜欢他草菅人命,但是觉得他的真性情十分难得。如果说要交朋友的话,倒是很喜欢和薛蟠这种人做朋友,至少他真认可了你,会肝胆相照,竭尽全力,比薛宝钗这个审时度势的人强多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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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某八最近都在日更一万任务量较重,且晋江各种抽出几乎无法回评,但是乃们滴评论瓦都细细看了,请相信某八是爱乃们滴~~╭(╯3╰)╮
30赖瑾乡试高中举人
赖瑾乡试高中举人,沈轩得令潜入北蛮
童试过后便是乡试。在各省省城和京城举行,照例每三年一次。因是在八月份举行,所以又称“秋闱”。
且说赖瑾自考过童试之后,并未有片刻松散。依旧每日勤背诗书经史,研习策论时文。每十天往扬州发一次家书信笺,其中有小儿言语悉数家务琐碎之事,有濡目想念请安问好之语,也有进学中疑惑未解之难题,全部封于信中请赖尚荣夫妇观阅。如此一来,父母儿女虽远隔千里之外,却依旧亲近如故。未曾有半点生疏之感。
转眼已至八月。桂花飘香,天高气爽。接连三场九天的考试过后,赖瑾有些脚步踉跄的走出考场。他的面色惨白如金纸,向来整洁的衣冠也有些凌乱,站在考场之外,赖瑾抬头看了看日头高悬的天空,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早早守在考场之外的赖家下人立刻赶上前来,躬身笑道:“小爷可是累坏了。快些家去洗漱一番罢。”
赖瑾抿着双唇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家去不提。
到家之后,合家老小难免垂问一番。赖瑾强忍着疲惫与恶心感略说了几句,众人瞧他太过难受,也不再细问。这厢赖瑾归房后只做了简单的洗漱,便倒在床上昏睡不醒。
这一睡便一直睡了三天两夜方才醒转。再次醒过来的赖瑾只觉得天都是蓝的,空气也越发清新。人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只觉得什么都好。
大丫鬟锦香立刻捧着清水给赖瑾梳洗,然后将厨房早就备上的清粥小菜端上来,赖瑾吃了两碗碧梗粥,方才觉得腹内有了七分饱。立刻换了衣物前往正堂给赖嬷嬷请安。
彼时赖嬷嬷正抱着赖瑜小包子顽耍,长的白胖胖圆滚滚的小包子一见到哥哥的身影,立刻张着手臂“抱抱”的大叫。赖瑾轻勾嘴角,上前两步将挣扎不休的小包子抱入怀中。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小包子立刻将脑袋放在赖瑾的颈窝处,一双小胖胳膊也牢牢圈着赖瑾的脖颈,乖乖挂着不动弹了。
赖嬷嬷见状,不由得好笑道:“好没良心的小东西。见到哥哥就把太祖母给忘了。”
赖瑾嘻嘻笑道:“瑜儿是怕太祖母劳累坏了不忍心,方才钻到我这怀里。想着哥哥左右年轻力壮,是累不坏人的。太祖母年岁已高,合该享福受乐才是。他这是孝顺呢!”
赖嬷嬷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摇头说道:“就你这猴头会说话,黑的经你一说,也成了白的了。”
顿了顿,又关切问道:“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赖瑾颔首笑道:“已经大安了。请太祖母放心。”
赖嬷嬷不免轻声叹道:“之前总觉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今看来,这读书也不是个清闲的事情。每每下场一次,都跟得了一场大病似的。真真叫人担心死了。”
赖瑾见状,少不得开口劝道:“只是我年岁尚小,体力不支罢了。我正想着如今乡试已过,约有一两年的闲余时间。除了必要的温书复习之外,我竟想着多多练习弓马骑射,也好叫身子更壮实一些。”
赖嬷嬷闻言,颔首附和道:“不论怎么说,练武强身,总是好的。”
赖瑾遂接口说道:“更何况我们家原本就是武将起家。如今我和爹爹虽说走了科举的路子,但世人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哪怕是为了承袭家学,也好勤练武艺,免得将家里的底子丢了。”
赖嬷嬷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只是练武太累,怕你小小年纪经受不住。”
赖瑾开口劝慰道:“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我又不是想学着先祖上战场厮杀,竟也不必如同他们一般。”
赖嬷嬷闻言,细细琢磨倒也正是这般。遂开口说道:“你大爷爷弓马不错,你二爷爷枪法不错。你想学哪个?”
赖瑾眼睛一亮,他长了这么多年,倒是不知道这个缘故。不免开口问道:“太祖母这话是怎么说?”
赖嬷嬷闻言,遂开口一笑。将老一辈的故事缓缓说给赖瑾听。
原来当日赖家老祖宗随同荣国公作战,练就一身好枪法。至卸甲归家,便任了荣府管事一职。次后生了个儿子,便娶了主母家的陪房也就是赖嬷嬷为妻。赖嬷嬷进门三年生了赖大和赖二两个。老爷子闲来无事便教导两个孙子练习弓马,以备将来。岂料这二孙子很有天分,一支长枪使得纯熟,大孙子却怎么也不行。倒是打弹弓挺准的。这赖老爷子一发狠,就求了当日在军中的老伙计一个擅长使弓箭的来教导赖大,次后赖大果然有些天分,这弓箭上手虽说不至于百发百中,但十能中之八、九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只可惜自此过后,无论边塞再是动荡,荣宁二府上的主子再也没有沙场点兵、奋勇杀敌的人物。到了赖尚荣这一辈儿上又全部弃武习文走了科举。赖大和赖二两人一身本事竟无用武之地。
赖嬷嬷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百年世家,老祖宗滚刀淌血杀出来的一场富贵,为的也就是子孙更好。岂料如今这东西二府的爷儿们竟然成了膏粱纨袴之辈。百年世家后继无人,也不知道这等富贵能不能长久了。”
赖瑾自然知道原著最后,荣宁二府萧条败落的下场,倒没想到赖嬷嬷竟于此时就看破了后事,怪道原著中赖家能风光到最后,想来也是审时度势,眼界不俗罢。
一席话说得气氛有些沉重。赖嬷嬷回过神来,不欲赖瑾小小年纪想的太多,遂开口笑道:“好容易过了乡试,暂且散淡两天再进学罢。你父亲先前不是总强调着要劳逸结合,你自己仔细衡量,万万不能心思太重,反累坏了身子。荣府珠大爷前车之鉴,我宁可你平平安安的活着,也不想风光一时反添病症。”
赖瑾遂点头应是。
赖嬷嬷径自吩咐道:“这两日你竟不准进书房念书,去外头好好疯玩一阵,散淡散淡也就是了。”
赖瑾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却心暖于赖嬷嬷的担忧关切,只得点头笑道:“这两日便不学了,也好放松一二。”
赖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因你要乡试,已经有几个月没进府上拜访。今儿便去荣府瞧瞧老太太罢,这几日叨咕了你好几回了。”
赖瑾闻言,只得将怀中的赖瑜放到榻上,开口说道:“我这便过去。”
一语未尽,只感觉自己被“抛弃”的赖瑜小包子立刻啊啊大叫起来。短短胖胖的四肢张牙舞爪的挥舞着,亮晶晶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看着赖瑾,满面怒容,两颊白里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赖瑾见状,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