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心中暗叫侥幸,忍不住伸手将桃红搂了过来,狠狠地痛吻了一阵,直让桃红喘不过气来。
“这是给你的教训,你居然说接触我是一个错误。”轩辕笑道。
桃红如喝醉了酒一般,但还是挣扎着推开轩辕,似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有些求饶地道:
“放开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没有办法抗拒你的,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轩辕不由大感得意,但仍很怜惜地道:“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桃红的神色间有些蹙然地叹了口气道:“我想求你放掉一个人。”
轩辕的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帝恨?”
桃红有些回避轩辕的目光,眸子里涌动着一丝深切的无奈,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轩辕松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问道:“那是谁?”
“其实,我本想用共工氏的那个女人和你的几个弟兄与你交换的……”
“所以,你制服了他们?”轩辕有些讶然地打断桃红的话问道。
桃红点了点头,又道:“但是我知道这么做实在是对不起你,可我又怕你在我提出这个要求后再也不理我,才会出此下策,可当我见到你后,我便知道,一切都已不是由我控制,因为我无法对你产生一点抗拒的心理。”
“究竟是谁?”轩辕若有所思地问道。
桃红怯生生地望了轩辕一眼,犹豫了半晌,却小心地道:“如果我说出来了,你不许生气,也不要不理我,好吗?”
“好吧,你说。”轩辕认真地注视了桃红半晌,心头竟生出一丝失落感,他已隐隐猜到了桃红将会说出口的名字。
“他是叶帝!”桃红咬了咬牙,终于低头说了出来,但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只是低头把弄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正视轩辕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这里?”轩辕顿了顿,极为平静地道。
“其实,自他失踪后的几个时辰,我便已经估到是叶皇出的手。我发现了与叶帝一起前往九黎本部那几人的尸体,包括他们身上的剑痕,我都仔细研究过,其剑法与叶帝同出一辙,而我更在现场发现了叶帝的随身之物,因此我可以判定这些人不是叶帝所杀,而且叶帝一定是遇伏了……”
“你怎知他不是去了九黎本部呢?”轩辕质问道。
“昨天上午我收到了九黎本部亲信的汇报,叶帝并没有去九黎本部,于是我便证实了自己的估计不会有错。”
“于是你便定下了自我身上入手的计划?”轩辕淡淡地问道。
桃红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向帝恨或风骚汇报而要自我这个废人身上着手呢?”轩辕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只求成败,根本就不会在于别人的死活,不管怎么说,叶帝只是九黎族的一个外人,虽然名为巡察使,却是虚职,在关系到有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仍会毫不留情地牺牲他。因此,我不相信帝恨和风骚,只不过在遇到你之后,我的计划竟然一改再改。”桃红直言不讳地道。
轩辕想到春韵所留的字条,心中的失落感更盛,似乎是受到沉重的伤害,半晌才有些愠怒地道:“你很爱他?”
桃红似乎是被轩辕的语气给惊吓了,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望着轩辕,有些怯怯地小声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你是不会明白如我们这种女人的心理的,在我几乎没有光泽靡烂的生活中,他是第一个走进我内心的男人。也许,那不是爱,是感激。”说到这里,桃红吁了口气,露出一丝茫然而呆痴的笑,在伸手拂了一下额际几缕发丝之后,以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苍凉语调落寞地道:“像我这种女人,还配拥有爱吗?我不知道自已是否还有爱一个人的权利。”
轩辕的心中一痛,他想到了春韵,春韵会不会也会和桃红一般拥有这种想法呢?难道桃红也像春韵一样,只是一群被逼的可怜女子?想到这里,不由问道:“难道你不是九黎族之人吗?”
“如果我是九黎族人,也许便不会有今天。”桃红叹了口气道。
轩辕又多了几分怜惜,也多了几分情地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族的人?你的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族的人,自小我便是在奴隶群中长大,直到父母死后被圣姬看中,于是也便开始了我这一生最黑暗的日子,而在黑暗中,叶帝走了进来,还有你……我已经深深地厌倦了那种生活,可我又如何能摆脱那种生活呢?别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桃红凄然道。
“我答应你,我会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叶帝。”轩辕深深地吸了口气,诚恳地道。
“我很矛盾,我知道,也许我选择错了,但我已经实在无法再忍受那种虚伪而又荒唐的生活……”
“我知道,当一个人在梦中惊醒,突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那种感觉的确很痛苦,也很无奈,愿你们能够幸福。”轩辕无可奈何地道。
“我也许不会和他一起走……”
“为什么?”轩辕不由讶然问道。
“我明白他的为人,绝不会甘于过一种平淡的生活,而他也绝不是真心爱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轩辕不由得有些气恼地问道。
“人,有时候会做出许多连自己都不会明白的事情。也许,只是为了感激他唤醒了我那埋藏心底深处的灵魂,唤醒了我几乎已经泯灭了的感情,让我麻木的心又能重新看清楚人世的一切。所以,我要救他。”桃红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轩辕呆了一呆,他不由得对桃红刮目相看,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女人的不简单,但这一刻却只有同情和怜惜。
“如果我请求你留下来帮我一起建立我所组织的新部落,你愿意吗?”轩辕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桃红那有些冰凉,犹如玉雕般的小手,恳切而认真地道。
桃红没有挣扎,但表现出了片刻的激动,很快又变得异常平静地道:“我只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根本就不配拥有这片沃土……”
“不,你说错了,就算你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只要你的根仍植于这片沃土,它将会重新绽放!”叶皇突然打断桃红的话,与柔水大步走了进来。贰负也在二人身后,表情庄重而又恳切。
“我们欢迎你留下!”柔水欢快地赶上几步,真诚地伸出双手,似乎已经忘了昨夜被桃红算计之事。
桃红不由望了望轩辕,却发现轩辕一脸的期盼,再将目光转向叶皇,叶皇也向她友善地点了点头。
“我们欢迎你留下!”贰负也诚恳地道。
桃红的目光再落到柔水那停在她面前的双手之上,然后将目光移至柔水那雍容而美丽的脸上,对视着那坦诚而热切的目光,桃红禁不住眼睛湿润起来。
轩辕松开了桃红的手,期盼地道:“大家都希望你能留下!”
桃红的手有些颤抖地移动着,终于塞到了柔水的手中,然后紧紧相握。
“啪啪……”轩辕和叶皇及贰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叶皇更想到当日在有邑族的野火会上轩辕拉起他的情景,禁不住又一阵感动,缓步行至柔水的身边,赞许地将双手搭在柔水的肩头,而轩辕也不约而同地搂紧了桃红。
“哈哈哈……”轩辕和叶皇同时爆出一阵欢快的笑声,柔水也笑了,贰负也挠着脑袋傻笑,只有桃红忍不住激动地滑下两行热泪。
※※※
叶帝的表情有些愤怒,只是因为他竟被叶皇给伏击了。虽然叶皇的武功最初是来自他,但在满苍夷三年的调教之下,使得叶皇的剑法比他的更诡异,而且这一路与轩辕并行的日子,叶皇更自青云剑法和轩辕的剑法之中学得一些极好的东西,融会贯通之下,武功比叶帝更要胜出一筹,而且以有心算无心,叶帝竟成了阶下囚,这让叶帝有些愤怒。他三番五次地救叶皇,却换来叶皇如此对待,他自然有些怒恨。“你是来杀我吧?你杀呀!”叶帝见叶皇行了过来,不由愤怒、鄙视地道。
“你可以走了。”叶皇有些心痛,他也不想让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弄成这个样子,但天意如此,并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哦,你终于良心发现了?你不怕我回去把轩辕剁成十截八段吗?叶帝没好气地讥讽道。
“如果你还能回去的话,你便祈祷九黎人不要将你剁成十截八断吧!”叶皇也不屑地道,说话间挥剑削断叶帝手上的牛筋,更为他解开被制的穴道。
叶帝一呆,不明白叶皇说的是什么意思,定定地盯着叶皇半晌才省悟,怒道:“你,你是不是以我的身分去神谷捣乱了?”叶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并不否认地点了点头,只气得叶帝眼里直冒火。
“你竟一点也不念兄弟情分,如此陷害我!”叶帝狂怒挥拳便向叶皇击去。
叶皇并不还手,只是身形一晃,闪开一拳,淡淡地道:“你胜不了我,你也该醒悟了,天下这么大,你有很多可做之事,根本就没有必要为虎作伥!”说话间接连躲过叶帝气势汹汹的六拳。
叶帝突然住手,怒吼道:“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一些假道义,一个劲儿地为我添乱子,什么是为虎作伥?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创下自己的一片天地,你却在这里瞎捣乱,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兄弟!”
叶皇心中微酸,叹了口气道:“其实,以你的智慧并没有必要寄身在九黎凶人的手下,完全可以以别的形式去开创天地,你为什么要为九黎族去欺压别人呢?”
“你明白什么?在这个世间,本来就充盈着弱肉强食的原则,我只是顺应天命,顺应自然而已,又有什么不对?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知道我这些年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样活过来的吗?我比你更知道弱肉强食的原则,这是大自然之神所定下的人世法则,你能改变吗?……”
“你不必说了!”叶皇打断叶帝越来越激动的话,淡淡地道:“也许,我并没有你懂得多,但我却知道人人平等,每个人部有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奴役他们,没有人有权利去毁灭自己的同类。因此,我绝不能让人去破坏这个世界的宁静与和平。”
“哼,你以为就凭你那单薄的力量就可以维持这个世界吗?你以为就只你一人存有正义感吗?你以为你是仁慈的神,是万物的救世之主吗?你凭什么去消灭不平?你凭什么去对付九黎族数以百计的高手和数千二级勇士?你凭什么去面对沙漠大神的力量,去平服数以万计的东夷子民?哼,不自量力!这个世界只有武力才能解决一切,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也只有依附强者才能够壮大,你懂吗?”叶帝似乎很激愤。
叶皇不由得怔了怔,事实上也许叶帝说得对,让他无法反驳。
“没话说了吧?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依凭几个乌合之众去救那半死不活的轩辕了,也许朋友的情义真的很重要,但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泛无边的。你是我的弟弟,你就听我一句劝,有多远便走多远,带上你的柔水公主,要么回有邑族,要么去共工氏也好,不要再与九黎人或神谷作对了。天下间已经没有谁能够与东夷势力抗衡的,包括有熊、鬼方和三苗。因为太昊大神的身后还有一个足以毁灭天地的人物,我们与之相比,实在太渺小太渺了。”叶帝说出这番话时,语调诚恳至极,在他的心中,并没有恨叶皇,仍然以一个兄长的身分关心着叶皇。也许,只有他才明白,这个世上就只有叶皇这么一个最亲最亲的人了,虽然叶放也是同父兄弟,但却并非同母所生,而且从小受尽欺辱使他心中已恨尽了世间所有人。
而且作为一个兄长,他还带着一分父亲的情怀。
叶皇也大为感动,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你走吧,不过,我要告诉你,轩辕已自神谷中杀了出来,而且帝恨已被我们擒住,你若是还要执意回神谷,我也不强加阻拦,只愿你多多保重。”
叶帝大吃一惊,脸色难看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世上并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是你想不到而已,另外桃红姑娘让你多保重,请你不要担心她,她很好……”
“什么?她在哪里?你们也抓了她?”叶呈一把抓住叶皇的衣襟,厉声质问道。
“她让你不必去找她,她只想过一种新的生活,她相信自己的选择,并还让我告诉你,她不会忘记你,是你唤醒了她的生命。不过,此刻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希望你多保重。”叶皇很平淡地道。
叶帝如遭雷噬,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却发出一阵狂笑,只震得石洞“嗡嗡”
直响。
叶皇为之一阵心酸,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他却可以感觉到叶帝的心已经深深地受了伤。可是,这也许就是命,是宿命,无可逆转的宿命。
叶帝笑了良久才平息心绪,冷冷地望了叶皇一眼,整个人似乎在刹那间改变了,变得阴鸷而冷厉,更不表露出丝毫的情绪。
“很好,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一无所有了,也许今天就是我的新生,这个世界遗弃了我,我也会让它尝受我报复的滋味……哈哈……”叶帝充满了煞气地再次狂笑起来,身形迅速向洞外掠去,并拖起一路的狂笑远去。
叶皇不由得呆呆地静立着,心头涌上了千百种无法言喻的滋味。有痛苦,有失落,有伤感,有担忧…
…一切的一切,便在叶皇的心头种下了深沉的阴影,他几乎可以预感到将来的噩梦正在逼临……
※※※
“或许,这便是宿命,而我们都是顺应宿命而生的生命,自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便注定会是左右为难。”轩辕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桃红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叶帝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在凭悼什么,又似乎是在祈祷,过了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淡漠而伤感地道:
“也许正如你所说,我们自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便注定会是左右为难。也许,我已经一错再错……”
“生活是没有对与错的,因为永远都没有人知道结果自己以另外一种方式去生存的话,就会拥有什么结果。因此,生活只有现实而无对错!”轩辕拍了拍桃红的肩头,慨叹道。
桃红扭头向轩辕投了苦涩的一笑,轻轻地将头靠在轩辕的肩头,在轩辕的手紧搂住她的肩头之时,她的目光已悠悠地投向遥远之处的远山,两人同时长长地吁了口气,又再相视苦笑。
而此时,叶皇已经落寞地自山头缓缓行下,犹如一只孤独的离群之雁,让人感到一阵清寒幽冷。
柔水飞奔着迎了上去,叶皇却只是伸手将其拥住,然后对着蓝天白云长长地吁了口气,良久不语。
※※※
“不好了……”跛云快步赶上山头,有些慌乱地呼道。
“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沉声问道。
“帝恨跑了,还杀了三名看守的兄弟!”跛云脸色都变了,惊慌地道。
这次轮到轩辕和叶皇色变了。
“快让二首领指挥众兄弟渡河北上!”轩辕说着向叶皇望了一眼,接道:“他被我以透骨针锁住了七成功力,不足为惧,我们追!”
“你跟贰负他们一起渡河,在河对岸等我!”叶皇向柔水道。
“不,我也要去……”
“没用的,我们必须马上渡河,因为我来的时候,敖广已经循着断枝朝这个方向追来了,等我们追到只怕帝恨与敖广早已会合,到时候只怕逃都逃不了。”桃红肯定地道。
轩辕和叶皇相视望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在桃红的身上。
跛云快去,全力渡河!“轩辕再吩咐道。
跛云应了一声,飞快地向黄河边的营地跑去。此刻河中已经放入了近三十张大木筏,足够一次渡过所有人。
“不好!”轩辕低呼一声。
“他们来得好快!”叶皇顺着轩辕的目光望去,却见不远处林鸟惊飞,有尘土扬起,显然是有大批的敌人掩至。
“怎么办?只怕渡河已经来不及了。”柔水急道,她知道,如果此刻渡河,只怕还未将木筏划出箭矢射程之外,敌人便已赶到,那时候将会变成活靶子任敌人射杀。
“你们走,快,我去引开他们!”轩辕急道。
“我也去!”桃红一挺身,坚决地道。
“你们两人都给我乖乖地渡河,让我跟轩辕一起去!”叶皇果断地道。
“不,这回我一人去,你们根本就不熟悉水性…
“错,我们共工氏的每个人都可以在黄河之中追鲤鱼!皇,你和桃红快去与贰负会合,让庄夫他们来助我!”柔水果断地道。
“好,就依柔水!”轩辕想到柔水乃是共工氏的公主,天下有水的地方都可提供给她安全感,于是便欣然同意。
叶皇和桃红面面相觑,轩辕和柔水同时催道:“还不快去?”
叶皇无奈,只得向山下飞掠,难得的是桃红的身法也快得惊人。
轩辕和柔水并没有心情去评判桃红的身法,只是急速地向尘土飞扬鸟雀惊飞之处掠去。
成败就系于他们的身上,是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