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芯 第7节

外科的疾病通常很可怕,也很痈,但是接受治疗后,很快可以痊愈,但,内科就不同了,如果说内科是跑马拉松,外科或许就是短跑了。

拆线后,冬子的伤口几乎完全不痛了,只是在突然弯腰或笑的时候,下半身会有绷紧的感觉。但那已不会影响行动了。

手术后出现的轻微出血,一星期后也停止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第十三天上午,院长来巡房时,冬子问。

“再过两三天应该可以回家了。”

若是三天后,正好是贵志回家当天。

“出院后能马上到店里工作吗?”

“康复过程很顺利,应该是没关系,但是,刚开始最好只工作半天。

冬子也没自信一整天站在店里面。虽然顶多去半天,但,有没有到店里却差别很大。

“出院后,什么时候还要来?”

“如果没有特别的问题,二十天后再来一趟。”

“可能会有问题吗?”

“应该是没事,所谓的子宫只是用来保护胎儿的地方.只要没怀孕平常根本用不到,和胃或肠接受手术相比,简单多了。”

听院长这样说,感觉上是没错,不过冬子没办法如此简单的认同。

“会疼痛或出血吗?”

“不会,子宫既然已经摘除,不可能疼痛或出血的。”院长苦笑,然后,想起似的说:“你没有结婚,或许没必要提醒,但,最好暂时控制性行为。”

“并不是有什么特别问题,但,出院后半个月内需要小心些。”

冬子低头,沉默不语。

“那么,就决定两天后出院吧!”

“如果可以的话……”

“好,就这样。”院长对护士说过后,走出病房。

秋日的午后阳光很明亮。冬子在阳光中回想院长刚刚说的话,当然,并非出院后就马上要做那种事,就算有男人要求,已提不起那样的兴致。

即使如此,在失去子宫后,会有女性想要马上和丈夫或情人发生性关系吗?

看院长会特别提醒,应该是有才对,但,那种人抱持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

别胡思乱想……

冬子告诉自己。不论怎么想,失去子宫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她挥除所有不愉快般的抬起脸,开始考虑店里的事。

很多事堆积如山,譬如,已接受订购却因病而延误交货的商品,明年举行展示秀时的帽子的设计,百货公司来批购时的条件等等。

在考虑这些时,冬子的情绪暂时缓和了。

即使这样,入夜后,独自躺在病床上,又不由自主想起身体的事。在失去子宫的悲伤和绝望里,一天又过去了。

两天后的十月中旬,冬子出院。

住院刚好半个月。

来医院时还是绿意盎然的代代木森林已有色泽变化,有一部分转化为红时。

冬子不论走路或弯腰,已不觉疼痛,虽然突然伸直上半身时,小腹会有绷紧的感觉,不过她已不放在心上。

早上一次最后诊断后,冬予收拾行李。

只是住院半个月,包括换洗衣物、洗涮用具、餐具等等,各种东西都增加了。

冬子整理好,正放人手提箱时,船津来了。

“今天出院吧?”

“是的,现在正在准备。”

“需要帮忙吗?”

“你是特地前来帮忙?”

“是的……”船律好像本来就知道冬子今天出院。

“可是,公司方面?”

“今天没关系。”

虽说帮忙,总不能让船津收拾内衣和睡袍。

“那么,行李我来整理,你帮忙把那边的水果篮和空纸箱拿到垃圾场丢掉。”

船津脱下西装开始工作。

出院时,母亲本来要来,却感冒了。

冬子正觉得自己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时,船津来了,心情因而轻松许多。

船津很卖力的依言做着,才只一个小时,就已经完成出院准备。

冬子向院长和护士打过招呼后,走出病房。

行李是一个大手提箱和两个纸箱,船津提箱子和较重的纸袋,护士田帮忙提较轻的纸袋送至医院门口。

回到半个月不在的公寓房间,冬子发现湿气摄重,空气冰冷。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绝对会觉得萧条、寂寞,还好,有船律送自己回家。

“辛苦你啦!稍微休息一下吧!”冬子对帮忙摄行李至屋内的船津说着,拉开窗帘.烧开水。

船津疲倦地坐在沙发上,不过,冬子冲泡好咖啡后,他仍津津有味的喝着。

“这地方很不错呢!”

“船津先生住在哪里?”

“下北泽。”

“那岂不是离这几不远?”

下北泽是小团急线参宫桥再过去的第四站。

“你讨厌帽子?”

“也不是讨厌……”

“如果是你,应该戴什么样的帽子比较合适呢?”船津的脸孔稍长,颇稳重。“应该是贝雷帽或西部草帽吧!”

“西部草帽?是牛仔戴的那种?”

“不错,就是中间凹人,两边翘高的那种,年轻人戴起来很好看,你没戴过吗?”

“从来没有,下次我去你店里时,让我戴戴看。”

“欢迎。如果你喜欢,我送你。”

“不行,我自己买。”

“不!你帮了我很多忙呢!”

冬子想起以前曾送贵志贝雷帽和猪肉派帽,贵志可能不太喜欢贝雷帽,很少见他戴,不过却经常戴猪肉源帽。那是用毛毡布制成的、帽顶圆凹的软帽,因为外观如猪肉派而得名,身材修长的贵志在初秋时穿黑色大衣搭配,非常好看。

“年轻人戴帽子很帅气呢!”

“可是,我没信心。”

“不、你戴帽子一定很合适的。”

边说,冬子心里在想,这样一来,已经是让第二个男人进来这个家了,第一个男人当然是贵志,船津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没有显得拘谨不安。

“咖啡味道真香。”

“真的?是蓝山咖啡哩!”

“喝即溶咖啡。”

冬子看矮柜上的钟,是十二时半。“啊,都已经中午过了,要叫寿司来吃吗?”

“不,不必了。剩下的事你自己一个人能做吗?”

“我可以慢慢整理,不会有问题的。”

船津点点头,站起身来,有点留恋的望着冬子。“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请给我电话。”

“谢谢。今天真的辛苦你啦!”冬子道谢。

船津告辞,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