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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棚休息区。
匆匆忙忙赶到录制现场后，唐灵连底都没打，直接抹了个有色唇膏就上了。
十六七岁的脸蛋，嫩白得像能掐出水，化妆不化妆也一点儿不妨事。
镜头定在她的上半身，小记者按着台本问了几个问题，之如，为什么来心动不已出道纪这档节目？为什么决定做练习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化妆包里面一般放的什么？
大部分问题都在意料之中。她笑眯眯地，打着圆润的官腔，十分钟不到就录完了采访。
休息区，两个室友坐在角落玩手机，唐灵打了个招呼，坐到她们身边。
两轮筛选过后，她原来的三个室友只余下两个，娃娃脸陈爱，和逗比二狗同学许愿。
寝室的人变少，节目组又重新给她们安排了新的寝室楼。人员自然也该重新分配。
万幸，二轮洗牌后，唐灵还和她们两个小可爱待在一间寝室，进来的新成员正好又是二轮舞台合作过的伊尔，人美话少。
在寝室的这段时间，她们相处的十分和谐。
陈爱从采访前候场到采访完休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的精力都快被消磨殆尽。
她一脸倦怠地抬头，在偌大凌乱的摄影棚里四处张望。
其他接受采访的练习生也没乱动。要么在安静等待受访的顺序，要么是采访完后，和她们一样坐在角落休息，等着节目组的安排。
“我们能回宿舍了吗？”陈爱忍不住问。
许愿：“还有几个人呢，估计要弄完才能一起回去吧。”
陈爱两根手指搓着眉心，喃喃，“不能先走吗？我还想回去练一下舞，后天就是最终舞台了。”
许愿倚着墙，闭上了眼，“听安排吧。”
唐灵这两个白天都在学校里考试，只有晚上回来练习。
可她们不一样，她们是晚上白天都在练习，肉眼可见的倦怠和压力都堆了满脸。
唐灵：“你们还好吧？”
陈爱：“好得很，我们反正是在一个地方累，你白天还要回学校考试，晚上再跑回来，肯定更累。”
唐灵轻轻叹息，侧脸看向墙壁上的装饰物画框，淡声说，“我考试也没考好，数学题完全看不懂了。”
唐灵自从上了节目，公司的训练时间变得混乱，去学校上课的频率也越来越少。她就眼看着自己努力维持的排名和分数呈直线往下掉。
陈爱：“正常，我们公司里不是很多练习生都是退学来的。成绩太差了，上了学也没用。哪有人那么厉害，一心两用，不上课成绩也好。”
许愿接：“我反正是上了课，成绩也不好。”
唐灵本来郁滞的心绪被她们自我吐槽的话语消解开来。
人在烦恼得不到解决之法的困顿时候，最想听的也许不是一句苍白无力的“总会好的，加油啊！”
反倒是一些“我也这样啊，我比你更惨，哎呦去他妈的吧”的毒鸡汤更加抚慰人心。
唐灵接过陈爱递来的糖，拆了糖纸塞进嘴里，悄声失笑。
伊尔也录完采访，往休息区这边走。
陈爱瞅见她，笑着招呼她一声大美人，一颗粉红糖果轻轻丢过去。伊尔伸手一接，露出一个纯得爆炸的甜笑。
她坐到唐灵身旁，垂头，窸窸窣窣拆着糖纸。
陈爱：“还有几个人啊？”
伊尔：“三个吧。”
“太好了…看来没多久了。”陈爱说完，头靠着侧墙闭上眼睛补觉。
许愿说：“行，我也眯一会。”
两个话唠下了场，留下两个同为高冷系的大美人肩并肩安坐着，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伊尔在嚼着草莓软糖，也没玩手机。
唐灵的视线在天花板转了一周。
每一次的舞台，唐灵虽然有想赢想做第一的胜负欲。
但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讨厌初次舞台就当c，曾压过她一头的伊尔。
唐灵总觉得她们之间有很多相像的地方，那些冷漠，距离感，孤勇和野心，可能是因为在学校里有过相同的经历，才会变成这样的人。
“你之前是在韩国的df公司当练习生？”
终于，唐灵想到那张名片卡，借此找到了一个缓解尴尬的聊天话题。
伊尔点头：“嗯，待了几年。”
唐灵：“那边不好吗？”
伊尔：“…不是，挺好的。只是他们想要推的女团风格和我不是一个类型，经纪人和我聊过之后，我就解约回来了。”
唐灵：“…好吧。”
片刻死寂的安静后，唐灵手放进外套的口袋里。
不是因为好奇df公司或者当韩国练习生前景如何，而仅仅是因为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
唐灵绷不住再问道，“…你是自己去的…还是星探？比赛？”
伊尔：“我刚上高一的时候被星探发现的。”
唐灵看着她清纯完美的脸。心说，不一样啊，她是自己去娱乐公司参加海选的，“那你以前也想过做爱豆吗？”
伊尔摇头，“没想过。”
唐灵：“…”
伊尔看着唐灵疑问的眼神，掀起清眸，柔声解释，“我成绩不太好，考的学校也不怎么样，人有点乱。我不想再待在那里了，就跟着那个星探大叔走了，一个人去了韩国，十五岁。”
唐灵听到“学校不怎么样，人有点乱”这几个字。她瞬间理解，扬唇意会一笑。
果然，美女的经历大都相似，就算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会招惹是非。
伊尔睨到唐灵脸上露出一副“看来我们命运与共”的笑容，像一只高傲精怪的小狐狸，口吐人言般，说着什么看吧看吧，果然我们美女都是受人排挤的。
伊尔也没忍住，小声地笑出来。
之后的时间里。
她们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搭话，聊异国生活，个人感情，化妆品电影动漫，僵硬的氛围一点点变得柔和。
半晌后。节目组才打板，“辛苦了都辛苦了，可以休息了。”
——
凌晨两点，舞蹈练习室。
唐灵和其余四个组员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累地排练过几十遍最终舞台的舞曲后。
其中两个人，实在累得受不了，坐在地上，穿长袖的初春天气，夜里温度不过十几度，她们的后背衣衫也都湿透了。
“哎呦，不行了，我想回去睡一会儿，我们明天早上再练吧。”
“我也是，我想回去睡会，我怕后天有黑眼圈。”
“准确的说，是明天，宝贝。”
唐灵靠墙坐着，在回看她们跳舞的视频。
那几人哀嚎了一会儿，疲累的情绪感染到其他人身上。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回去睡觉，一人去小卖部吃夜宵，然后回来继续练。
唐灵听着她们说话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一点点远去。舞蹈室内安静下来，她手撑着膝盖，打了个哈欠，还在看视频里的他们，舞蹈动作有没有不整齐，不妥当的地方。
一分二十秒，和二分处，小安的左手抬高了。
三分八秒，该站c的人又往左偏了一些。
结尾定点，最右边的人蹲得慢了，挡到后面的人。
……
她一边暂停视频，一边在便签里敲下每个人该矫正的错处。
就这样，记完了所有东西。她四肢彻底无力地躺在木地板上，眼睛一眯一眯，快要睡着的模样。
搁在耳朵边，单曲循环着参赛舞曲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唐灵微微蹙眉，好一会儿后，缓缓地睁开眼，冷白色的灯管挂在天花板上。
她侧身躺过去，拿起手机打开屏幕。这个点，本以为是刺铭找她，结果竟然是吴如仙发的消息。
这都几点了，
有什么大事…
她正寻思，一点开聊天页面。最上面是吴如仙分享给她的一条帖子，看标题里的几个关键词，校花，七中，似乎是南城高中生贴吧里出来的东西。
她一点开。
一大段连行都没换一次的文字，顷刻涌进虹膜。唐灵困到眼前模糊，脑子里运转滞缓，根本就看不进去这么大篇幅的语段。
她在一阵想吐的晕眩感中，退出了那个帖子，直接发消息问吴如仙。
唐灵：咋了？这啥啊？
吴如仙秒回道：说你谈恋爱的帖子，和刺铭。而且说得挺脏的，还说你俩逃课开房…
唐灵眯起眼，在看清几个刺目的字眼后，心脏猛地重跳了一下。
她抿紧唇，在心里念叨，后天就比赛了，别在这当口整这种东西啊。看那帖子的回复数，似乎看到的人还不少。
唐灵敲字问：这什么时候的东西？
吴如仙：就今晚，刚刚发出来没多久。要不是班里的八卦雷达分享给我，我也不知道的，平常也不逛贴吧。
唐灵捏着手机，坐了起来，一只手扶着额头，瞳孔静止不动。
在被更多人看到这些东西前，她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去阻拦它，以免热度扩大，消息传开，闹上wb热搜，影响到她后面的比赛，成团出道。
更害怕的是，牵扯到刺铭。
但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恐惧和无力像巨型台风登陆前的预警报告一样朝她袭来。
怎么办…
吴如仙：你们公司就没有什么措施，压一下这种负面新闻吗？
唐灵牙齿咬着下唇，烦躁的情绪涨满了躯体，她按着键盘，无力地回复：我是练习生，不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他们不会管这么多的。
吴如仙：那怎么办…
唐灵深深吸了口气。
那个去吃夜宵的同组队员正这时回了舞蹈室，关切性地和她寒暄了几句。
“你还没回去啊？”
唐灵：“…”
“我来拿东西的，实在太困了，我也回去睡会，你也早点休息吧，唐队长。”
唐灵：“…嗯。”
……
人走后，唐灵甚至手指在颤，呼吸也困难。思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良久的默然后。
她再次拿起手机。
依旧是吴如仙发来的消息，先是几个感叹号，接着是兴奋的话语。
吴如仙：卧槽，帖子不见了！！
唐灵：？
吴如仙：都不见了。
唐灵再次点击那个链接，确实显示的是，原贴已不存在。
她皱着眉，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的事，一下是世界崩塌，跌进地狱里，一下脚又踩回天堂，巨大的落差感让她生出一种晕眩滋味。晕眩中又有一丝安然的庆幸。
就像经历了很恐怖的事情，张开眼，发现只是一场梦。
这是个什么乌龙吗？
还是累到产生幻觉？
唐灵正要敲字问问吴如仙来龙去脉。左上角的加号变红，是有新的消息进来了。
她退出去，点开。
刺铭：睡了没？
唐灵低着眼，眉依然拧着：…没。
刺铭：没看见什么吧。
唐灵眉间再一皱，错愕的神色从脸上滑过。
这问话的语气，
刺铭也看见了？
这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唐灵顿了顿，拨字应：你说帖子吗？我看见了。
刺铭：大晚上的，早点睡，别拿着手机到处乱看。
她抱着膝盖，盯着他发来的消息。
好半天，她回想刚才吴如仙说的话。隐隐的，唐灵猜到了些许可能性。
帖子不见的事，一定是人为操作。她没有能力阻止，那除了她之外，似乎就只有刺铭会这样做，能这样做。
唐灵：那个帖子，是你弄的？
刺铭：已经没事了。
这话相当于默认是他做的了。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对她的保护，让唐灵喉头一紧，忽然有点想笑，又想哭出来。
她艰难地呼出一口闷气，给他发了一条语音，嗓音嘶哑，“知道了，谢谢。”
刺铭：明天说吧，太晚了，先去睡。
唐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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