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场里,两边竖着案板的扶墙缺口处,巴布洛夫朝外看了一眼,转身对旁边的瑞恩说:“下面的宪兵只留了两个,不再是备战模式了。”
瑞恩说:“你我是最后一拨离开,祈祷上帝吧,让这种平静状态持续得再长一些。”
在赌场外厅,王大顶低声问陈佳影:“到时候我怎么扔你下去?”
陈佳影说:“乘没人看见的时候撞我鼻子,让我见血,然后让他们给你松绑,最后照顾我一下。”
王大顶看着她双眼越睁越大,惊惧地说:“佳影……”
陈佳影的鼻血正在涌出,她自己也觉察到了说:“看来不用你了。”
王大顶说:“什么情况这是?”
“用脑过量了。”陈佳影笑笑。
王大顶高声说:“赶紧来人!”
诺尔曼、乔治白、陈氏兄弟和老犹太从密室匆匆跑进外厅,同时瑞恩也从门外奔入。瑞恩说:“陈女士,你没事吧?”
王大顶说:“屁话!这像是没事儿吗?赶紧给我松绑,我要给她止血!”
瑞恩说:“这点小事儿不用你操心。”
他跑去赌场的医疗室找来棉团塞进了陈佳影的鼻孔。王大顶恼火地叨逼叨:“都他妈什么人啊?都这样了还捆着我们,没人性的。”
诺尔曼烦躁地说:“别叨叨了!”她转对瑞恩,“老犹太说有事传达。”
老犹太顿了顿,说:“力行社的人说,他们听说我们当中有满铁的机要人员,就答应让大家一起走了,但陈佳影和王大顶必须一起。”
陈敏章说:“这不废话吗?”
老犹太说:“反正我就是传话,为了避免中途遭遇宪警方干扰,他们会调派一些武装人员袭扰和平饭店。说是以此帮大家牵制住宪警方的注意力,天黑时,双方同步行动。”
排污口边,唐凌和大当家激烈争吵着。唐凌说:“王大顶和陈佳影既然决策留下,就必有安全把握不要替他们做主,这会破坏他们……”
大当家说:“暂时安全那之后呢?”
唐凌说:“我们至少要接触到他们搞清楚方略。”
大当家说:“所以你是为了任务,不是你女人的安全。”
唐凌皱眉说:“你说什么?”
大当家说:“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唐凌说:“你有什么把握让突袭成功而不是在送死?”
大当家说:“我告诉你,突袭方案我早就成熟了,等着看大戏吧。”
这时,煤球大叫一声:“大当家,快看!”
大当家与唐凌循声看去,只见三艘带篷手划船正靠到岸边,三名艄公跟着傻狍子跳上了岸,跑到大当家面前,齐齐抱拳喊道:“大当家!”
大当家抱拳回礼说:“几位辛苦。”
傻狍子说:“大当家,传讯已到位,装载黑火药的马车现在新发地,也已经伪装好了。”
大当家转对煤球说:“煤球,你跟他们留在这里,等那些家伙出来,迅速解除武装就地制伏,注意老犹太和二当家,还有陈佳影的安全。”
煤球说:“是!”
大当家说:“傻狍子,你跟我去新发地,今晚这仗咱俩打头阵,玩儿个漂亮活出来。”
唐凌接话说:“加上我吧。”
大当家疑惑地看向唐凌。唐凌说:“说服不了你,就只好胁从吧。”
在临时指挥部,日下步将一摞封面为“地下工程图制详示”的文件递给那警监,随即对围站一边的野间、窦警长与白秋成等人说:“密道唯一出口就是饭店的地下排污渠,其排放口在运河桥下直线距离八百米处,那里仍属市区,若想逃离彻底,需有船只辅助,这或许意味着在外还会有人接应他们。”
野间眯了下眼睛说:“若有接应,来者必非善类,当会排除逃离时被我方撞见之可能性,或许会有人在别处引发事端以事掩护。当然,这都只是猜测,但予以防范或者布网以待,也许就有意外的收获呢。”
赌场里,王大顶低声说:“是我妹出的幺蛾子,你信吗?当然也怪我,总煽呼要打鬼子,搞得弟兄们急赤白脸想干票大的好扬名立万。”
这时,瑞恩从门外进来。陈佳影说:“瑞恩,帮我把脚解开,麻了。”
见瑞恩有些犹豫,陈佳影说:“你总得顺应我一次吧?”
瑞恩顿了顿,来到她身前,为她解了双脚的绳索,但双手依然绑着。
陈佳影说:“美国独立战争胜利之后,吉格斯中将主动放弃权力解甲归田,吉格斯家族曾经的荣耀,来自于他正确的选择,而不是之后创建的财富,因为财富会消失。”
瑞恩一惊说:“我的材料你怎么查到的?”
陈佳影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因此放弃了对你的报复。”
瑞恩审视了陈佳影片刻,然后走到老犹太、诺尔曼、乔治白、陈氏兄弟等人身前说:“时间差不多了,抓紧吧。”
诺尔曼对老犹太甩甩下巴,老犹太带着乔治白进入密室,把他送进排污渠后,又回到赌场内。
“下一个是王先生,陈女士得最后才走,所以别耍花样。”陈敏正一边解开捆绑王大顶双脚的绳子一边说着。
王大顶说:“孙子哎,就你这智商,以后做做小生意得了,别贪大。”
陈敏正说:“借你吉言,我正琢磨怎样往你俩身上推罪过呢,让力行社的人放过我们,宰了你们。”
陈佳影说:“知道你俩为何玩儿不转吗?做大骗局,得有大胸怀。”
陈敏正说:“你什么意思?”
陈佳影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如果这次再有什么意外,上条建议说不定有助于你们活着。来,帮我把手解开。”
陈敏正说:“我疯啦?”
陈佳影说:“这点儿出息,里外都有拿枪的人守着,我跑得掉吗?”
这时,老犹太快步走过来说:“行了行了,我来。用不着这么警惕,她强悍的是头脑不是体质。”说着,便解开陈佳影双手的绳索。
陈敏正攥起王大顶的胳膊跟着老犹太往里走去。陈佳影忽然向大门奔去,大喊:“快来救我!”楼梯间内的两名宪兵突然警觉起来。
陈佳影已经奔出大门,巴布洛夫正转身过来,却还来不及拦,便被陈佳影一猛子扎进怀里,一同翻出扶墙缺口。
“砰!”陈佳影压着巴布洛夫的身子坠落在下层楼梯上。巴布洛夫被压得一泡口水飙出,陈佳影轻声说:“感谢你曾经做的正确选择。”
两名宪兵从下蹿上楼梯,瑞恩刚架出枪来,便被他们连连开枪打得缩回了头。陈氏兄弟跑上来与瑞恩合力将轮盘赌桌翻起,挡住了大门。宪兵甲乙抬着巴布洛夫向一边走去,陈佳影跟在后面。
野间汇上陈佳影,见她鼻孔里塞着棉团,不由得一愣说:“你怎么了?”
陈佳影摘下棉团说:“工作超量了,没事了。”陈佳影指着巴布洛夫,“他被我做了肉垫,可能摔在楼梯上时脊椎受了损伤。”
说话间,一名宪兵拎着把狙击步枪推门进来,房间内一名狙击手接过狙击步枪,说:“加载远程瞄准镜。”
陈佳影不解地看向野间。野间说:“正想问你,赌场是否有暗道,且已被他们发现,是陆黛玲给的判断,日下步已经衍生出了无数猜测。”
陈佳影说:“我刚想汇报这事儿,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一辆卡车开进巷口,车上坐着黑瞎子岭的土匪。与此同时,傻狍子驾着马车,大当家与唐凌坐在中间。大当家握着小陶罐式的东西对唐凌说:“这是我们自制的拉炮,捻绳一拽,扔进车斗,两秒钟便起爆,所以听我喊跳车时别犹豫,否则容易伤着,一车斗黑火药可不是玩儿的。”
唐凌说:“我建议接近大门时就拉炮跳车,如果马车全速奔行,两秒钟已够闯入大门,而我们人在门外,万一敌方有所埋伏,可及时招呼后面的卡车改变途径。”
大当家说:“你当鬼子是大仙儿啊?”
唐凌说:“对峙情况下,战术细节必然会有预防敌援这一项。”
大当家说:“别啰唆了,鬼子一共三个班能预防到啥份儿上啊?”
马车已靠近和平饭店,卡车也朝和平饭店方向开了过来。唐凌突然抢过大当家手里的拉炮,大当家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唐凌猛地顶翻下马车。傻狍子也被唐凌顺势一带一掀,翻落了下去。唐凌单手拽起缰绳,驾着马车冲破上来拦截的两名门岗,飞奔着拐进了饭店空场。
主楼楼顶的一排探照灯“嗡”地打亮。拉车的马一声惊叫,戛止了行进,唐凌因惯性摔下马车,随后就地一滚,往车斗扑去。狙击手扣下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唐凌的颈部便飚出血花!接着,四楼的几个窗口陆续冒出枪火,子弹“砰砰砰砰”地全都打在了唐凌身上。
街道上的大当家与傻狍子双双从地上爬起,朝前方全速开至卡车挥手大喊:“有埋伏!快跑——”卡车急停,然后往后一倒,开了出去,这时,饭店周围的房顶都响起了枪声,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卡车上。弹雨中,大当家与傻狍子迅速爬上卡车。这时,司机头部被一颗流弹洞穿,趴倒在方向盘上,卡车失控,“砰”地撞在对面建筑物上,侧翻在地。
大当家跳出车,嘶声朝车里大喊:“跑啊——”傻狍子及几个没有中枪的土匪拼命往外跑着,不一会儿,“轰——”的一声,卡车爆炸了。
赌场套间里,陈敏章突然一拳砸在瑞恩脸上,然后顶开诺尔曼,拉起陈敏正奔入密室,扑进电梯。诺尔曼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吼:“去死吧!”
这时,“轰”的一声,用来挡门的轮盘赌桌被炸成几片,几名宪兵端枪拥进门来,该隐与沃纳当即举起双手。
此时,陈氏兄弟已乘电梯下到排污渠,只见除了拎着油灯的王大顶,其他人都对着他们举着双手,兄弟俩不由纳闷。王大顶甩甩下巴示意看后边,陈氏兄弟转身,几米外铁栅栏后,一队宪兵正举着枪对着他们。
和平饭店后门空场,日下步正检查唐凌的尸体,陈佳影站在房间的窗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拍拍她的肩膀说:“突如其来一场风波,让我对日下步有些刮目相看了,从军人的角度来说,他很优秀。”
“您是要原谅他的自负吗?”陈佳影边说边转过身,鼻子却在流血。
野间不由一惊说:“你怎么了?在流鼻血。”
陈佳影抬手沾了沾鼻下,看到血,身子一软,扑倒在野间的怀里。
迷迷糊糊中,陈佳影脑海里闪现出她与唐凌一起的一些片段。
这些片段让迷迷糊糊中的陈佳影不觉地露出了笑容。刘金花正弓着身子端详着她。这时,王大顶走了进来对刘金花说:“她怎么样了?”
刘金花说:“吃了药,一直在睡,你怎么样?”
“我们麻烦了。”王大顶吁了口气,“我妹策动了一次突袭,没成功,虽然伪装是力行社的人,但跟她一起的唐凌死了,宪警方有他的照片,也知道他是共产党,我怀疑会露馅儿。”
刘金花说:“怕啥?到现在我也活明白了,这世界真的假的,不看事实就看谁比谁会装,谁疑心咱,咱就跟谁诌,诌明白了算赢,诌不明白认栽,死在演技上那是谁也不能赖的,窦仕骁还说他是共产党呢。”
王大顶说:“啊?”
刘金花说:“驴养的诈我呢,这回我没给你丢人,直接啐他一脸。”
陈佳影突然说话:“难办的是陆黛玲……”
王大顶与刘金花同时转身看向陈佳影。陈佳影说:“野间说日下步打这次埋伏战,是源自陆黛玲的判断,我想她已成功获取了日下步的信任,她的身份、任务接下去会被认可,在该隐和沃纳的协助下,政治献金交易就会成真,汪系与德日的勾结或就由此成形。而现在,我要再有阻拦,就太可疑了,更无奈的是,外头已经没有能帮我的人了。”
王大顶说:“更可怕是那些家伙全部落网,分分钟能出卖我们。”
陈佳影睁开眼睛说:“出卖我们什么?”
王大顶支吾说:“我们散发过不少……正面光辉,我担心——”
陈佳影幽幽打断说:“没有筹码可赌,就只能赌人心了。”
地下室刑讯房里,陆黛玲看着日下步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如果验证结果我是对的,就请放弃对我的所有疑虑,进行下一步沟通。”
日下步说:“是什么?”
陆黛玲说:“饭店再度封锁之前,我、该隐和沃纳本是约了去见路德维希会长,该协会对德国外交政策有多大的影响力,不用我再介绍吧?所以这次会面至少能给我方联合德日的意向有个是或者否的答复。”
日下步惊愕地说:“什么?”
陆黛玲说:“对,现在那笔钱款由我掌控,它将成为南京政权亲和德日的媒介,它真的就是政治献金了。”
日下步不由得皱眉说:“陆小姐,什么叫真的就是政治献金?”
陆黛玲说:“政治献金原本是个骗局,您不知道吗?陈氏兄弟是骗子,之前垂涎犹太人预谋转移的巨额财款,美国佬和苏联人都知道是骗局了,你们不知道?”野间惊愕地与日下步相觑。
陆黛玲说:“哈!那陈佳影和王大顶搅和了一整天,都搅和什么了?”
陆黛玲盯视窦警长,似笑非笑地说:“窦警长,我促使双方斗争升级就希望宪兵们强攻上来我好脱身,谁想突袭却被你逼停了。”
窦警长说:“你闭嘴!”
陆黛玲笑说:“因为陈佳影和王大顶说我是谋杀石原的凶手,于是你觉得凶手已经查出,于是你就中了陈佳影和王大顶的奸计!”
窦警长不由得眉头一跳。陆黛玲说:“在这之前,他俩就意识到冲突不可避免,我也必会脱离出去走入你们中间,所以说是我谋杀石原,就能阻隔你我进行沟通,直到他俩再次把控局面。”
野间不由得紧皱起眉头。陆黛玲说:“事实也的确如此,我被带下来后说什么都像蛊惑,好在我帮你们阻止了一起逃亡事件,证明了自己不是敌人,你们才愿意听我说话。”
野间说:“你是在说陈佳影和王大顶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陆黛玲说:“共党唐凌所率的自称力行社的武装团伙,非要让那些家伙带上陈佳影和王大顶,不觉得这里的信息量大得有点儿诡异吗?”
窦警长说:“大佐,我请求对陈佳影和王大顶立刻展开突查!”
野间说:“窦警长,你要分清事体的主次!”
白秋成说:“野间课长、大佐,警长他一直在渴望证明自己——”
窦警长抢话说:“没错,我要证明我是对的!但用不着你替我说。”
在游泳馆内,窦警长带着众人向唐凌的尸体慢慢走来。
窦警长走近尸体说:“唐凌,宪警方一直在抓他,后来发现他还有团队。他救走了站前广场被我们击伤的可疑男子,他和他的团队自称是反共的力行社,可他们围挟宪警,抢走女共党肖苰的尸体。随后又突袭饭店,试图声东击西带走那些家伙,不,应该是专门要带走陈佳影和王大顶,够矛盾吧?可惜他死了,所以,这些矛盾由陈小姐来替他解吧。”
陈佳影说:“让我看看他。”
窦警长说:“好,看吧,死状有些惨,希望你能克制住情绪。”
陈佳影面无表情地蹲到唐凌尸体边,将白布慢慢打开,见尸体遍布的弹孔,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窦警长转看王大顶说:“这个团队还死了些人,我一一检查尸体,发现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特征,就是小腿肌肉特别发达,这是长期行走山路的人常有的特征,而力行社招募的多为极端学生、帮会人士,少有涉及视野封闭的山民。这个属性可疑的团队其真实出处很耐人寻味。”
王大顶说:“窦警长,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别那么多铺垫。”
窦警长突然大声说:“是唐凌纠集了黑瞎子岭的土匪想要捞人!”
刘金花惊愕地说:“说啥?”
窦警长转对刘金花说:“还有个受伤的俘虏说起你时口称嫂子!”
“我……”刘金花刚秃噜出口,便见王大顶眉头一皱,当即住嘴。
窦警长说:“你什么?招了吧,回来后你们私底下都怎么商量的?”
刘金花说:“我……我都蒙了,你私下告诉我你是共产党,咋又忽然这嘴脸了呢?”
日下步匪夷所思地说:“什么?”
刘金花说:“下午他偷进我房间,告诉我他是共党,要我配合她。”
窦警长对日下步说:“我当时想诈她,但没成功。”
刘金花说:“所以啊,别再玩儿这手了行不?你有本事就把那俘虏带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这时,陈佳影沉声说:“都别闹了!过来看。”
众人循声转身,只见唐凌后背文着“民族、民权、民生”的字样。
白秋成说:“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
日下步、野间、那警监不由得面面相觑。
陈佳影轻轻放平唐凌的躯体,面无表情,脑海里都闪现与唐凌在一起的情景:
唐凌从上往下解着衬衫扣子,轻声说:“帮我把衬衫脱下来。”
她帮他褪下衬衫,见唐凌后背文着“民族、民权、民生”的字样。她惊愕地说:“你什么时候文的?”
唐凌转过身说:“你申请替换陈佳影那个女魔,我就成了你的守护者。从现在起,我的一切都是为你所准备。”
想到这里,陈佳影面无表情地给唐凌的尸体盖上白布。
那警监对日下步说:“力行社成立初期,一些成员会把孙文的训诫文在身上,以示效忠。”
窦警长指向唐凌的尸体说:“可他救走了广场那名持枪男子!”
王大顶说:“枪上写了共产党仨字儿吗?”
窦警长说:“那肖苰的尸体又怎么——”
陈佳影打断说:“共党人头对他们很值钱。”转对野间,“记得34-628号档案吗?经证实1933年初开始,他们一些地方组织若无反共业绩,就拿不到经费了。”野间点点头。
陈佳影转对日下步说:“陆黛玲说她身负汪系集团的使命对吗?她一定还说政治献金在她掌握之前就是个骗局对吗?”
“告诉我,”日下步说,“杀害石原的人,究竟是不是陆黛玲?”
“我不知道谁杀的石原,但我必须让她在脱离我控制时,背这个黑锅。”陈佳影对日下步说,“为的就是我刚才问你的两个问题。”
地下室刑讯房里,傻狍子躺在钢丝床上,胸肩部大面积烧伤。随队医士将一个空药剂瓶放进托盘说:“他现在的生命体征太脆弱,这么大量的强心剂,反而会加快他的器官衰竭。”
白秋成说:“能恢复五分钟清醒意识就够,让他说几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