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花打开房门,悄悄溜了出去,往两边探看了一下,走廊里无人。“那宪兵呢……”刘金花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岔口走去。刚走近岔口,便听到窦警长在说话。
“他们自己找死,又赖得了谁?”墙拐后,窦警长看着刘金花露在岔口地上的人影,不断说着,“陈佳影的身份要比浅见高不少,这等于诱使那些家伙拿他们来胁迫大佐,若提出条件不被接受,先杀王大顶,真的扔条人命出来,大佐绝对就不敢扛了。”
白秋成向窦警长挤了一下眼,故意抬高声音说:“是呀,那些家伙都有外交身份,大佐犯不着往你死我活上整。”
岔口内的刘金花惊恐地撤回身。墙拐后的白秋成与窦警长对视了一眼。
白秋成转身对向宪兵说:“我们这也是侦讯需要,谢谢您的配合,五分钟之后,您再回去原位。”
白秋成边走边说:“您瞧好儿吧,大哥,陈佳影想借谈判抢过主导权,咱就让她憋死在自己做的茧里。”
赌场内,陆黛玲等人七嘴八舌地争吵着。
陆黛玲说:“有陈佳影在手什么条件都能提。”
瑞恩说:“适可而止好吧。”
诺尔曼说:“只要外事机构介入进来就行。”
该隐说:“让关东局进来日下步滚蛋!”
陈敏正说:“你有病啊,要这样就谈不拢了。”
“那就宰了王大顶!”陆黛玲一句话就让大家停了嘴,“告诉日‘满’方,我们是玩儿真的,剩下个陈佳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陈敏章说:“呃……”
陆黛玲说:“苏联人有赦免也能恩泽到你们,虽然你们屁都不是。”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大声喊:“别拦着我!”
陆黛玲等人一齐走到门口往下看,只见在四楼的楼梯拐口处,刘金花与宪兵们正在推搡着。刘金花说:“我要上去!别拦着我!”
宪兵说:“你不能上去!”
这时,窦警长与白秋成走进临时指挥部,日下步与野间转身看着他们。白秋成说:“报告!刘金花想要闯去五楼,被在场宪兵堵截。”
“刘金花?”日下步愣了片刻,对野间说:“关东局的报告你先起草。”说完,日下步匆匆向外走去。
刘金花蹬着腿朝上喊:“让我上去,我要跟王大顶在一起。”
日下步怒冲冲带着白秋成与窦警长从楼下上来。
日下步呵斥刘金花说:“他们在楼上谈判,你胡闹什么?再看到你撒野,就用刑讯室那些刑具给你做规矩!”
这时楼上传来陆黛玲的喊声:“日下大佐!”日下步循声侧身,案板后的陆黛玲冲下喊:“日下大佐!既然您在下面,我们就直截了当了吧,陈佳影及其姘夫王大顶已被我们扣押。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几国外事机构与关东局互派人员进入饭店,和平解决事态。”
日下步、窦警长与白秋成都仰着脸听着。陆黛玲说:“一小时之内,我们要看到外事人员、关东局相关人员进入饭店,并做出调停承诺,否则,你方即被视为拒绝和解,人质将被陆续枪杀!”
日下步回身看着白秋成和窦警长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窦警长不出声,日下步狠狠说:“回指挥部与野间商量挽救措施。”说着,他折身下楼,窦警长与白秋成跟了下去。
他们匆匆走进临时指挥部,日下步对野间说:“那些家伙拘禁了陈佳影和王大顶,威胁称若条件不能满足,就开始处决人质!”
“什么?”野间惊愕地站了起来。
日下步转对窦警长说:“窦警长——”
窦警长抢话说:“刘金花是我故意放上去的。”他转对野间,“她被我激得歇斯底里,因为我预料陈、王二人进入那些人当中就会是这个结果。”
日下步与野间不解地对视了一眼。窦警长说:“不觉得奇怪吗?那些家伙既然是硬碰硬,就会早早地跟我们下通牒,为什么非要在我激出刘金花,惊动了您后,才放下狠话,为什么?”
野间说:“也许他们做这个决定的时间跟你们巧合上了。”
窦警长说:“只要有陈佳影,就会巧合。”他转看日下步,“您要拿肖苰做文章,尸体就恰巧被劫走,恰巧之后陈佳影和王大顶全都外出,而宪警方恰巧因为搜捕劫尸的唐凌人手匮乏,几乎就对他俩失去监控……”
野间“砰”地拍案说:“窦警长!”
窦警长说:“我不是恶意针对谁,只是担心别一个巧合又一个巧合,把时间给耽误了。我们无非想借石原的死拿下那些家伙,查清财款下落,可现在却被耗上了,时间一长,钱就飞了。他们在外可都有策应的人,那个共党唐凌保不齐也盯着这笔钱呢,否则怎会纠集出一票人马来?”
桥底下,唐凌、大当家、傻狍子和肩扛一把钢钳的煤球正走进排污口。大当家对唐凌说:“这个排污口一直通到和平饭店底下。”
唐凌说:“作为侦查,我们人手有点儿多了。”
大当家说:“傻狍子望风,煤球钳断你说的铁栅栏后备做传讯,你我进入饭店侦查,入夜时突袭即可隐于其中作为内应,人手多吗?”
唐凌说:“你能打消入夜突袭这个计划吗?”
大当家说:“我当然希望不动干戈就能把我哥带出来,如果进去之后诸事不宜,那就只能来狠的了。”
唐凌刚要开口,大当家抢话说:“闭嘴吧,你!‘富贵险中求’是我们绿林界不变的真理。”
赌场的一个套间里,陈佳影轻轻走到王大顶身边蹲下说:“王大顶,他们扣下我们想干什么?后果会怎样?咱得拿出办法来。”
王大顶说:“陆黛玲把我们扔进来前门是关的,对吧?”
陈佳影想了一下说:“好像是。”
陈佳影缓缓走近房门,上下左右地端详了一下,随后又看门后的地面。陈佳影说:“嘘,你看地毯上这个脚印。”
陈佳影与王大顶一起蹲下,面前地毯上有个脚印清晰可见。
陈佳影说:“这个脚印很新,但不是我们留下的。”
陈佳影蹿身扑到门轴侧,手指探摸门框边沿。她摸到一个铜质拉环,用手指勾住,拉了一下,身后一声轻响,木质压条分成三格,后头是一个软包墙面。陈佳影轻声说:“这里应该有机关。”
陈佳影瞥了一眼墙夹角说:“那人关门同时就忙不迭去拉机簧开关,说明他想要以最快速度隐藏。”陈佳影转身,模拟关门,同时转身扑到墙夹角处迅速虚拉了一下拉环,随后急急扑到中间格软包墙面,然后重重按了一下,中间格墙面忽然后移开,里面是一个狭窄的密室!墙上绘有希特勒的画像。
陈佳影眯着眼睛看着画像说:“应该是后来画的,和平饭店落成时,希特勒离元首的位置还很遥远。”
王大顶说:“应该是饭店的设计者,或者所有者画的。”
陈佳影说:“和平饭店是犹太人的资产,密室里却供着希特勒?”
王大顶说:“或许不是供的呢,用来扎针儿,听说过扎小人儿吗?”
陈佳影说:“放纵一下想象力,面对这个大魔头,你最想做什么?”
王大顶举拳便对着希特勒的裆部“啪”地拍了一下,“呼!”整面墙画连着画框往上迅速升起,露出内墙以及中间的一个门洞,门洞中悬着钢索,往下深不见底,两边墙壁对面的内壁有钢轨。陈佳影对王大顶说:“这是个电梯井,按空间看,电梯应该很小,仅供一两人出入。”
王大顶在边上寻找着电梯的开关。陈佳影说:“你再察看一下,我去把门,防备他们中途进来。”说着,陈佳影走出密室。
赌台后,陈敏章对陈敏正低声说:“陆黛玲把大伙儿全裹挟了。”
陈敏正说:“陈佳影是拿石原案做幌子来确定钱款下落,我们投靠她至少能保命吧?可陆黛玲让局势大变,我们只能跟大家捆死了。”
不远处的包间里,瑞恩和乔治白也在小声说着话。乔治白说:“陈佳影说得很明白,我们自己暴露了‘财富’是谁,现在就算杀了她和王大顶,日本人也依旧可以锁定老犹太,现在只能祈求外事机构强势介入。”
瑞恩说:“陆黛玲劫持他们给谈判加码,结果只有两种,一是日下步妥协;二是日下步被彻底激怒,他多残暴大家都见识过!如果是第二种结果,陆黛玲难道就不害怕吗?”
轮盘桌一侧的陆黛玲看看该隐,又看看沃纳,小声说:“日下步就算疯了又能怎样?无非就是不再顾忌伤亡采取强攻,打起来我们就藏好,他们都被拿下,我就不会曝光了。”
该隐皱眉说:“你是借刀杀人?”
陆黛玲说:“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何乐而不为?”
楼梯口的案板后,巴布洛夫小声对诺尔曼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感觉你现在有点儿古怪。”
诺尔曼说:“对现在的局势,我想不出比陆小姐更好的办法。”
巴布洛夫说:“你心事重重并非因为这个。”
诺尔曼说:“如果那笔钱飞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客观上戏弄了斯大林,我们还有什么筹码为自己开脱?”诺尔曼忽然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说:“你在这里守着。”她转身向大门奔去。
诺尔曼奔进大门,看到赌桌已无人把守,便急忙向里奔去。
诺尔曼快速环视了一圈说:“老犹太呢?谁看见老犹太了?”
瑞恩与乔治白大惊对视。
陈敏正皱眉说:“扣了陈佳影和王大顶之后,紧接着就跟日下步对峙,好像那会儿就没看到他了……”
话音未落,诺尔曼便调头往外厅奔去,她拿起赌桌上的一支枪,其他人也纳纷纷抓起枪。诺尔曼恼火地对众人说:“大家务必把老犹太找出来,否则,我们性命难保!”
众人在赌场里搜寻着,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看到老犹太。
诺尔曼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喊:“走,去关押他们的套间里看看。”
他们走到套间门前,陆黛玲“哗啦啦”地在解链条,门边的陈佳影听到响声后,转身进密室向王大顶招手,王大顶慌忙蹿出密室。
在地下排污渠,大当家、唐凌拎着油灯向里走着,身后跟着肩扛大钢钳的煤球。走了一会儿后,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只见几米外,一个人的下半身正蹬着墙壁的钢筋脚蹬,又想下又想上。
煤球扔下大钢钳,走过去一把将那人拖了下来。是老犹太。
大当家问:“你是什么人?”
老犹太战战兢兢说:“我是好人……你们别冲动,我是好人!”
大当家提起油灯照了照,突然惊愕地叫了一声说:“谢尔盖?!”
老犹太不由得一怔说:“这位姑娘是……”
大当家说:“我妈是跟你私奔的,走前留过一封信,里面有你照片。”
老犹太惊愕地说:“你是黄玉卿的女儿?”
大当家咬牙切齿地说:“三年前,我才十九岁,我妈就因为你,大当家不做,跟你跑了!把偌大个黑瞎子岭甩给了我。”
“玉卿……”老犹太扑通跪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年我来度假,有幸结识了玉卿,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从不说自己的过去,若见不到你,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曾经是黑瞎子岭的大当家。当初我以为她只是有段忧伤的过去不愿提及,反正相爱就足够了。我们都以为爱情不过两个人的事,谁知带她回国后,我们的婚姻非但没有受到祝福,反而引发了各种猜忌。她不说自己的过去就通不过审查,于是那些家伙开始迫害我们,玉卿,她无法忍受羞辱,于是自杀了……”
众人默然。老犹太自责地说:“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跟她做一样的选择,而是猥琐地跑到了波兰、日本,然后回到‘满洲’,像个无处安生的游魂。我每天都在计算公式,借此缓解内心的自责。”
大当家看着老犹太,叹出口气说:“呵,老家伙,王大顶是我哥。”
老犹太说:“我知道了。”
大当家说:“他现在什么情况?”
老犹太讲了方才经过,最后说:“陆黛玲把王大顶与陈佳影关进了赌场套间里的时候,我便悄悄溜进设在赌场里的一个密室,这个密室正好通往这个排污渠……”
大当家贴在老犹太耳边,悄声说:“我曾发誓见到你,就杀了你,但现在我放弃了,因为我哥!”大当家一把推开老犹太,咆哮说,“我要你帮我。”
在临时指挥部,日下步说:“野间课长,我决定让士兵突袭进去。”
野间说:“我预料到你会有这个决定。”
日下步说:“我想窦警长……”
野间低吼:“去他的窦警长!他想说陈佳影跟那些家伙串通一气,你信吗?我说过,她是要用她的方式挖出钱款的下落,她就差一点点儿了!”
日下步说:“可她和王大顶都被拘禁了!现在他们什么都查不了,反而成了对方要挟的筹码。我绝不能被人要挟!窦警长至少说对了一点,时间越长,我们就越被动,我要速战速决,一口气拿下这帮家伙。”
野间盯视日下步说:“不计伤亡,对吗?”
日下步一时语噎。野间说:“王大顶我不管,可陈佳影若被伤及——”
日下步打断说:“当我不再有顾忌,我就有一万种方式撬他们的嘴!”
赌场内,诺尔曼拉开窗,往外探看了下,摇了摇头。陆黛玲狐疑地看着陈佳影说:“其他地方都查了,除了这里。”
陈佳影说:“于是就抓狂了,抓狂的时候逻辑思维好混乱吧?一边解着门把手的链条,一边深信老犹太偷偷进了这里。”
王大顶帮腔说:“万一呢,老犹太进来后使用妖术,双手穿门而出重新拴上链条。”
陆黛玲说:“你们用不着冷嘲热讽,他能逃跑,必然是在大家都没注意的空当,就在我打狗一样放倒你时,大家都被你吸引而忽略了他。”
陆黛玲转对瑞恩说:“大家再分头找一下,现在情况很严重,跑掉一个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出现。”
陈敏正与瑞恩走出门去,该隐与诺尔曼正要跟上,陈佳影却挡住他们说:“等一下。”陆黛玲愣了一下。
“你刚才有个疏忽,陆小姐。”陈佳影看着陆黛玲,“作为行为痕迹分析专家,我有必要给你分析分析。”
陆黛玲冷冷地看着陈佳影。陈佳影说:“你脱口就是老犹太跑掉情况严重,但我恰恰认为这是个值得大家兴奋的事。”
王大顶补充说:“或许这里有出去的路。”
陆黛玲突然用枪指着陈佳影,瑞恩冲了进来,用枪对着陆黛玲的脑袋说:“让她说下去。”
陆黛玲用枪对着王大顶说:“他们都是蛊惑人的高手……”
瑞恩打断说:“放心吧,这里没蠢人。怎么样?都把枪收了。”
陆黛玲回头瞪视瑞恩一眼,把枪递给沃纳,沃纳接过,看了一眼瑞恩,瑞恩也把枪交给了他。陈佳影说:“老犹太人畜无害,几乎公认的吧?我想不出他跑掉对状况已然严重的各位能有什么负面影响。”
诺尔曼嗫嚅了一下。陈佳影说:“他若真的跑掉,而非在哪个角落里睡觉,大家是不是该研究下赌场有没可供溜之大吉的暗道之类?”
陈佳影转对陆黛玲说:“我想说的是,面对这么一个对大家来说都算不错的机缘,你暴露的心态却是情况严重,你在恐惧什么?”
王大顶对赌桌边众人说:“请大家注意专家用的词汇,她说恐惧。”
陈佳影说:“是的,恐惧!王先生说到这里或许有出去的路时,陆小姐本能掏枪进行威胁,试图阻断我们向大家提供积极意义的信息,全然不及思考是否会遭遇大家的抵制。受过良好训练的你,却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说明你方寸乱了,因为恐惧。”
陈佳影转对乔治白与瑞恩说:“你们扣我和王大顶做人质,是不是威胁过日下步会杀掉我们?逼他妥协。”
乔治白说:“呃……”
陈佳影说:“行,我知道了。现在外头给了多少时间?”
瑞恩与乔治白对视了一眼说:“一个小时。”
“你们傻吧!”王大顶高声说,“这么做意味着日下步若无妥协就鱼死网破,问题是他要急了眼不计伤亡,你们能拼多久?能活几个?”
陈氏兄弟、乔治白、瑞恩与若尔曼等人面面相觑。
陈佳影对陆黛玲说:“你不会没考虑到这点吧?但这点,你反倒并不害怕,为什么?除非你希望这个结果出现。他们遭殃,成就了你。你是谋杀石原的凶手!”
陆黛玲愕然说:“你这是栽赃。”
王大顶抢道:“为什么你不害怕日下步歇斯底里,因为你就想这样。打起来,你就躲起来,死人越多越好,把谋杀罪名安到死人身上最简单。”
“王大顶!”陆黛玲怒喝一声,便向王大顶抬腿踢去,这时,“砰”的一声,一把木椅猛地砸在陆黛玲身上,陆黛玲随即倒地,痛苦地蜷起身子,动弹不得。陈佳影双手握着断木椅,盯视着地上的陆黛玲。
大家都惊呆了。陈佳影对王大顶说:“先把她带到套间。”
王大顶抱起陆黛玲走向套间,陈佳影转身对其他人说:“我们将对陆黛玲进行简单处理,你们就外面等着吧。”
进了套间,陈佳影检查了一下昏沉沉的陆黛玲,转身对王大顶低声说:“陈氏兄弟断线是因为陆黛玲截和,那笔钱款一旦流出银行,将会成为真正的政治献金。因为她跟该隐和沃纳的结合说明南京方或南京方某一派系更倾向于联盟纳粹、亲媚日本。”
王大顶狠狠地说:“驴养的。”
陈佳影说:“诺尔曼让我有点儿担忧,她对陆黛玲心存戒备明显不是一路,但对老犹太的话题刻意回避却又极为关注。内因是什么?我有点儿吃不准。先说服那些家伙吧,让我们把陆黛玲带走,从她身上挖出所有信息,暗中交给组织,犹太人的财款就算没救,政治上也能做斡旋。”
王大顶从套间走出来对沃纳与该隐低声说:“陈佳影这个妖孽,让你们费心了吧?”
该隐与沃纳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王大顶说:“没错,她就是栽赃陆黛玲。但这么做是救你们仨的命,你们这个组合谁不好奇?你们那点儿幕后小打算要曝了光,够死在当场了吧?”
远外角落乔治白对陈氏兄弟说:“我们其实也对陆黛玲心存恐惧。”
陈敏正说:“所以她是谋杀石原的凶手,对大家来说毫无坏处。”
瑞恩说:“把谋杀石原的凶手交出去,这场对峙对日本人就失去了道义上的合理性。我们再宣布有条件投降,暂时扣押陈佳影与王大顶,等待各方外事机构介入。反正我们不再有牵挂了,不怕等。”
这时,诺尔曼走进门来说:“大家注意了,有人要上来!”
在消防通道,一名士官和若干宪兵沿着楼梯快速向上奔行。
在西北楼的楼梯间,两名日兵正用手雷炸开防火门。
饭店房间内,刘金花虎着脸看着窦警长。
窦警长说:“刘金花,你听好了,我和陈佳影一样都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共产党人,所以之后你必须跟我配合……”
刘金花说:“这种鬼话留着逗你媳妇儿去,傻逼!”
窦警长说:“打个赌吧,你的王大顶一定会死在我前面,跟他的陈佳影。”说着,窦警长转身离开。
在饭店北侧,日下步背着手看着前方,他身旁是白秋成。
这时,窦警长小跑着向日下步走来说:“大佐。”
日下步说:“突袭准备已经就绪,我需要一个人进入敌方内部,吸引住所有人后鸣枪传号,我方即强行突入——”
窦警长打断说:“大佐,那个进入敌方内部的人是我,对吧?”
日下步一时语噎。
窦警长瞥了眼白秋成说:“我早料到是我了,置身于那些家伙中间,众目睽睽下只管鸣枪传号,不用考虑会不会被他们干掉,舍我其谁?”
日下步说:“你为帝国做些牺牲,难道不值得吗?”
窦警长说:“那我只好服从命令了。”
日下步对白秋成说:“你带窦警长到403房间做好战前准备。”
窦警长跟着白秋成进入403房间,白秋成将一把微型手枪贴在他前臂内侧用绸带捆扎。白秋成捆扎完毕说:“微型手枪子弹是特制的,容易辨识,想干掉王大顶他们最好另找枪支,混战中并不太难。”
窦警长下意识地瞥了眼紧闭的大门。白秋成压着声音说:“石原案那俩终归是要查的,那俩在查,真相就不可控,这太讨厌了,对吗?”
窦警长盯视着白秋成说:“谢谢提醒,兄弟!”
不久,窦警长拎着两串多层食匣,上到四楼楼梯间。
窦警长往赌场方向喊:“里面的人听着,日下大佐已跟各方外事机构进行了沟通,正在等待回应,大佐为了表达善意,让后厨烹制了晚餐,让我带给大家,并派我与大家沟通更细致的睦和条件。”
案板后的苏联夫妇与陈敏章都举着枪对着窦警长。
窦警长举了举食匣说:“食物很多,拜托各位,让我上去。”
苏联夫妇与陈敏章收枪,将案板拉开了道口子。
日下步、野间与白秋成站在三楼楼梯往上看着。
日下步抬手看了下表说:“现在开始倒计时……”
窦警长跟随着诺尔曼、瑞恩、陈敏正走进赌场,放下食匣。其他人陆续从内厅走了出来。陈敏正给举着双手的窦警长搜身。陈佳影和王大顶悄悄到了诺尔曼等人的后排站着。
陈敏正一边搜身,一边对窦警长说:“日下步派你进行和睦沟通,一定给过你条件底线,直接说出来吧,咱们效率高点儿。”
“日下大佐,”窦警长暗暗解开左腕袖扣,“让我转告,在‘满洲’与宪警方进行武力对峙是绝对不可容忍的,你们必须投降,这是底线!”
陈敏正连忙插话说:“凶手交给你们。”
窦警长顿时一愣说:“什么?”
陈敏正说:“谋杀石原的凶手交给你们,以此表示我们请求有条件投降。”
窦警长错愕地说:“凶手查出来了?”
瑞恩说:“我们武装占据这里,实属无奈之举,我们是为争取到时间和空间,通过排查找出凶手,以免让无辜者被其裹挟,所以宪警方应对我们给予谅解,不要再抱以敌对的态度,认真考虑我们的诉求。”
陈佳影给王大顶使了个眼色,悄然后退,转身闪去了内厅。
这时,已到四楼西北楼梯间的日下步皱眉对白秋成说:“按照预定时间应该鸣枪了,他在磨蹭什么?”
野间说:“别太残酷,大佐,给寻找安全位置的时间,不算过分。”
日下步说:“那就再给五分钟,五分钟后,展开突袭。”
此时,在套间内,陈佳影一口水喷在昏沉沉的陆黛玲脸上,顿时让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陈佳影急急凑近陆黛玲说:“你听好了,陆小姐,我栽赃你是为了带你脱身,我知道你代表了南京方亲日的需求,那么满铁是你最好的引荐方,所以告诉我,李佐在哪儿?这会让你跟满铁接触后少去很多盘问,迅速获得信任。”
陆黛玲冷冷开口说:“你给我上了不错的一课,恐惧会让人暴露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陈佳影刚要开口,陆黛玲抢话,“是你想掌控我!你越拿满铁说事,就越让我觉得你不可告人之心。你在恐惧什么?或许是你想掌控我,但忽然做不到了,所以你忙不迭想套出李佐的下落,你现在的信息库里就缺这个了吧?”
赌场大厅里,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一声,窦警长转脸看向墙上的挂钟,他鬓角渗着大团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