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平饭店临时指挥部,话务兵甲匆匆走进来,走到日下步跟前说:“报告,青岛部外勤人员对陈佳影及其丈夫王伯仁的住所进行探查后,中继站于第一时间将其汇报转发至我处,具体内容整理如下……”
日下步接过信纸看了一眼,狐疑地说:“王伯仁离家月余,佣人不知其踪?”他把信纸递给野间说,“从这份汇报来看,青岛那边未发现异常。”
日下步掏出钢笔,在墙上贴的一张纸上,将“青岛、陈佳影夫妇住宅”字样画了个叉,纸上另一排字是:六合公寓307室、刘金花。
大当家带着煤球与傻狍子匆匆走到刘金花住地附近。傻狍子说:“我跟二当家跑散那天,刘金花的公寓楼里出过事儿,听说是日本人在抓逃犯,还摔死一个,不知道是啥情况,所以咱们都低调一点儿。”
大当家说:“我们装扮都很普通,不会引人注意的。”
他们说着,拐进前方的楼拐处,一个身穿邮政制服的男子正贴着墙根蹑脚向楼拐处探去。这男子正是唐凌,他也准备找刘金花。
紧接着,警察B、C正快步走近一棵树下的一名便衣。
警察B说:“这边什么情况?”
便衣说:“刘金花可能出去了,山本埋伏在公寓里,我在这里。”
便衣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说:“这是为她做的画像。”
墙拐处,唐凌忽然背贴墙转过身去,大当家、傻狍子与煤球正站在一边看着他。傻狍子走近唐凌说:“你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唐凌抬转身便走,却被大当家蹿前一挡。
大当家说:“问你的话还没回呢,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唐凌说:“我……我住这儿,不是贼,不是探风的……”
大当家说:“哈!溜门儿的。”
唐凌说:“呵,姑娘,您显然是位行家,兄弟我也不装蒜了,无非饿极了找口饭吃,要是挡了您三位的路,兄弟我赔不是,行个方便吧。”
大当家说:“兄弟,您的眼睛也很毒嘛。”
唐凌说:“那边有警察。”唐凌猛地扒开她的手,跑了。
大当家对煤球使了个眼色,煤球随即贴到楼拐处,小心地探出脸去,只见远远的那棵树下,警察B、C与便衣正说着什么。煤球悄悄收回脸,转身对大当家说:“有警察,还有便衣,不知道冲谁。”
这时,刘金花正与一男子拉拉扯扯地走来。
刘金花指着那男子怒道:“别再跟着我!”
男子慌忙驻足。刘金花说:“我再说一遍,打过牌、看过电影不代表我就稀罕你,我刘金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淫儿!”
男子一脸哀求说:“金花……”
刘金花说:“你给我走,别再纠缠我,否则咱俩牌友都别想做!”
说着,刘金花转身走了。男子哀怨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男子一走,唐凌便悄悄跟上刘金花,低声说:“刘金花,我是王大顶的朋友,快跟我走。”
刘金花一惊说:“你有病吧?”
“王大顶处境凶险,你也一样,回头我再细说,先跟我走。”唐凌说着便去拽刘金花的手腕,刘金花一膝盖顶在了唐凌裆部。“哎呀……”唐凌捂着裆部蹲在地上。
大当家走到刘金花面前,低声道:“快跑!”
“啥呀?”刘金花不由得一愣。
“赶紧!”大当家刚又开口,见警察B、C从前方楼后拐出,当即收了声从刘金花边上交错而过。刘金花奇怪地转身看了大当家一眼。
警察B看了一眼刘金花,大叫:“刘金花!”
刘金花看见警察B、C奔来,慌忙往公寓楼方向跑,便衣也堵了过去,将刘金花堵在了门洞前。刘金花惊慌失措地说:“你们干啥呀?”
大当家看到这情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门洞边,便衣将刘金花拽了个转身,反剪过双手,掏出手铐铐上。不远处的唐凌正悄悄探出脑袋看着这一切,懊恼地转身离开。
316房间,王大顶抱下柜上的收音机,放到陈佳影的床头柜上。陈佳影教王大顶如何操作。王大顶照着操作起来。
“那次潜入苏联人房间我还有一个发现,就是收音机开着,但没有声音。”陈佳影边调试着频道边说,“所以我断定它也做过类似改造,一旦静音的频道传出电码声响,就是该频道有发报情况。”收音机的噪声变成了无声,陈佳影将收音机后盖扣上,转身说:“由此我也断定苏联夫妇藏有便携式发报设备,用来交互秘密信息,于是我就记下了这个频道。”
王大顶说:“陈氏兄弟有电话、苏联人能发报,他们的交易从没因为饭店封锁被耽搁过。可你表达这个有意义吗?我本来就不相信政治献金那事儿,纯属谣言。”
陈佳影说:“他们拿你我做文章,是让日‘满’方专注内患,从而脱身。说明交易进入了关键阶段。金融版面,现在几乎被犹太商会占满了。”
说着,陈佳影抓起电话给沃纳他们打去。
该隐看了眼沃纳,抓起电话说:“你好。”
陈佳影说:“我是陈佳影,我需要你跟我交流你方在政治献金一事上关注到的信息。”
该隐皱眉说:“这件事儿不是谣言吗?”
陈佳影说:“你方之前收集的信息,有助于我判断真伪,这件事上,满铁和你方可以有所合作。”
该隐说:“对不起,陈女士,您和王先生之间的关系,大家都在猜测,我想这些悬疑没能澄清之前,我们不能跟您交流太多。”
陈佳影说:“那您就帮我想想,那些家伙迫害我和王大顶目的是什么?”
说着,陈佳影挂下电话。王大顶说:“你这什么路子?”
陈佳影说:“包括改造收音机在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牵回到政治献金上来。”
王大顶说:“那你为啥不跟野间说呢?”
陈佳影说:“从别人那里得到信息,他会更明白能够把握局面的人只有我。”
王大顶说:“你确定这对我们有好处?”
陈佳影说:“不知道,我脑子还没恢复,很多方面只能凭直觉。”
王大顶说:“埋西山那具尸体,是出卖抗联的一个人渣,我宰的,日后你要碰上抗联,帮我拿这事儿封下他们的嘴,别老说土匪没觉悟。”
陈佳影惊讶地看着王大顶。
王大顶说:“有具尸体托底,我才敢编那奸夫淫妇的谎,创意是猥琐了点儿,但效果是突出的,你要从内心深处来了解我这人。”
陈佳影说:“我多想让唐凌打你一顿啊。”
王大顶说:“我要腿没受伤,他打不过我。不过,他招安那创意还不错,有我的风采。姓窦的盯着我愣就没辙,气得都快中风了。”
陈佳影说:“别小看窦警长,他恨你入骨,为让你死,会下足功夫。”
王大顶说:“所以唐凌要掉了链子,刘金花落在姓窦的手里,咱们混不过十分钟。”
熊老板与日下步笑呵呵地从临时指挥部走出来。窦警长正好走进指挥部,与熊老板打了一个照面,窦警长皱了皱眉。
日下步对窦警长说:“熊老板要求处理枪伤他公司职员的白秋成,那警监拿不了主意,推到我这了。经我协调,他承诺不再追究这事儿。”
窦警长说:“大佐,是他手下威胁我家人,还要抢夺秋成的配枪。”
日下步说:“当时情况你们各有各的说辞,在没有第三方旁证的情况下,很难进行判断,这也是那警监的为难之处。熊老板表示,念你为公办案,他可暂停两周计息,减少你还款压力。”
窦警长得冷笑说:“呵,这就是您协调的结果?暂停两周计息?谢谢啊。”
日下步说:“窦警长,你签订借贷合约,就是认同他的计息方式。”
窦警长说:“哼,熊金斗每月都给宪兵队捐赠,才是重点吧?”
窦警长摔门而去,回到401房间,窦妻已收拾好行李。窦警长送他们下楼,白秋成也赶来送行。走到大堂,熊老板正坐在堂吧里。
窦警长对白秋成说:“秋成,你们走吧。”
白秋成带着窦妻与窦子向门外走去。窦警长冷冷地走到熊老板对面坐下,说:“对不起,和平饭店现在不太平,请勿逗留。”
熊老板说:“听说你逮了黑瞎子岭的王大顶?”
窦警长说:“您这是在刺探警务,熊老板。”
熊老板说:“黑瞎子岭总想劫我的货,破我的财,很烦人!”
窦警长说:“熊老板谦虚!您是通天的人物,哪那么容易烦心啊?”
熊老板笑笑说:“土匪的招安政策,搞得你很膈应吧?我也一样。咱们做个交易吧,窦警长,你拿王大顶的人头给我,欠的钱咱们一笔勾销。”
窦警长说:“熊金斗,凭你这话我就能抓你。”
熊老板说:“你比我更想要他死,利国利民,又利家,对不对?”
窦警长看着熊老板,一时无语。
301房间,该隐若有所思地说:“陈佳影在暗示我们,她根本不信政治献金这事纯属谣言,或许这也代表日‘满’方的心态。”
沃纳说:“要不要告诉她,我们一直在猜测政治献金的来源。”
沃纳用手指扣了扣桌上报纸的金融版面说:“犹太人发起的这个项目,最近风生水起,难道日本没跟着纳粹反犹,他们就把这里当乐土了?”
该隐说:“这一猜测若是正确,帮到了日满方,德国自然能够分一杯羹。可是猜错了呢?我们就会被理解为纯心误导,别忘了你我那些军火卖的可是他们的敌对方。”
窦警长与石原正站在大堂里交谈着。这时,两名便衣押着刘金花走进来。便衣指着刘金花说:“王大顶的女人、刘金花。”
窦警长审视了会儿刘金花,掏出钥匙,为她打开手铐,握起刘金花胳膊,往电梯间走去。乔治白与瑞恩正好从电梯间走出,与刘金花打了个照面。刘金花诧异地看了眼乔治白,乔治白忙拉着瑞恩走开。
乔治白意味深长地说:“瑞恩,这个故事越来越值得参与了。”
正说着,他们已经到了西餐厅,陈敏章向他们招手,乔治白刚一坐下,陈敏章便说:“乔治,情节到高潮了,怎么才能再添把火?”
突然门铃响,王大顶去开门,只见窦警长与石原带着刘金花站在门外,他暗暗一惊。窦警长说:“王先生,我很佩服你几小时不下床的好身体,但据说,我身边这位才是你的女人。”
王大顶恨恨地说:“你可真能搅屎……”话音未落,头发有些凌乱的陈佳影捂着睡衣胸襟、面带错愕地出现在王大顶身后。
见此情景,刘金花顿时一怒说:“王大顶!”刘金花直奔进里间,抄起床头柜的大玻璃烟缸向陈佳影扑来。王大顶大惊,挡住刘金花,一把夺下烟缸,冲刘金花大吼:“你干吗呀?”
刘金花哭吼:“王大顶,我死心塌地做你女人,你他妈还睡别人?”
王大顶说:“什么睡不睡的,你低不低俗?我这叫爱情!”
刘金花说:“你说什么?”
王大顶咆哮:“你聋啊?我再说一遍,我跟她是爱情,跟你不一样。”
刘金花咬牙切齿说:“驴养的土匪!”扭头便向外面冲去。
刘金花直奔进西餐厅,大喊:“乔治白,假洋鬼子,你给我出来!”
餐厅众人惊讶地看着刘金花,刘金花扫了一眼众人,发现了乔治白,当即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拽起说:“乔治白,你跟我来。”
乔治白说:“你想干什么?”
刘金花大吼:“装不认识啊?你那会儿不是想泡我吗?”
这时,王大顶、陈佳影、窦警长与石原也奔进了西餐厅。刘金花一见,猛就抱过乔治白的脸,嘴对嘴狠狠亲了起来。刘金花拽着乔治白指向王大顶与陈佳影说:“你帮我宰了他们,我就陪你睡。”
窦警长向石原示意说:“先把她弄到刑讯室里去。”
石原上前抓起刘金花往外拽,刘金花骂骂咧咧地被拖出西餐厅。
此时,大当家与傻狍子及煤球会到一起。大当家低声说:“刘金花被警务局给逮了,也不知跟我哥有没关系,我看她上的警车。”
话到这里,大当家忽然看到唐凌!唐凌也看到了他们,转身匆匆拐进一个胡同口。大当家说:“我觉着这家伙在刘金花那儿出现不是偶然。走,跟着他。”
王大顶跟着陈佳影匆匆走进316房间,一把关上门。王大顶说:“我们中计了!我说怎么就放咱俩回一块儿呢,他们就是要好让刘金花看到。这是离间计啊,那娘儿们要犯了浑,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陈佳影摇摇头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唐凌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王大顶说:“别琢磨他了,现在惨的是刘金花没截住,咱俩咋办?”
陈佳影说:“在预估状况里,这就是过不去的坎儿,甭琢磨了。”
王大顶说:“实在没办法,咱就先把奸夫淫妇的感情夯实……”
陈佳影打断说:“你有病吧?”
王大顶说:“你听我说呀,咱俩谎言揭穿最怕的结果是什么?你的共党身份被刨出来,这也是窦仕骁他做梦都想要的,对吧?共产党品格高,这点妇孺皆知,不容易出这种下流关系,所以夯实它,至少能在心理上给人植入一种强烈的错位感,那么刘金花越急眼,就越容易让人觉得有蓄意迫害之嫌。应该至少能争到些主动权。”
陈佳影说:“我不知道。”
王大顶说:“那就先那么办。”
陈佳影说:“可是……”话音未落,“咔嗒”一声门开,野间走了进来。
野间说:“对不起,我没敲门,因为直接进来更能表达我的心情。他们说刘金花是块验金石,我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为你们焦虑。请原谅我,佳影,在见到足够充分的物证之后,依旧不相信你。”
陈佳影说:“正常。”
野间说:“知道为什么吗?我们共事多年,你的个性我很了解,我无法理解,你这样极端理性的人会被情感捆缚,且落到这番不堪境地。”
陈佳影说:“那是灵与肉的契合。我跟他很久了,从没觉得不堪。”
野间眉头跳了下说:“后半句不是常态回答,说明你很恐惧。”
陈佳影说:“是,我恐惧,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正在遭人诅咒。”
野间说:“脆弱才会害怕诅咒,是什么在脆弱?没有刘金花,你们的故事就完整无缺,但刘金花跟你在关系上有冲突,故事越完整,可能问题就越容易出现。”转看王大顶说,“搭过积木吗?越严丝合缝,就越怕拆。”
王大顶不屑地笑了一下。陈佳影说:“你问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他没隐瞒过自己是黑瞎子岭的二当家,这反倒很诱惑,因为之前我没接触过这类人群,只有程式化的概念。我想我的地位与狼共舞也不足惧,那就试试嘛,所以……呵……我从没在一个人身上得到过这么多惊喜,他有时狡猾,有时却笨得像牛,很粗鲁,但又对我的感受很心细。他让我欲罢不能。”
王大顶说:“起先我不知道她是干机要的,第一次见她,就挺拘谨、挺敏感那么一职员,熟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妖孽,就像开了天眼一样啥都瞒不住她,有时候又吓死人的天真,分裂得让人着迷。直到那晚出了事,她说她有特权,可以招安我,让我免罪。说实在的,我没那么乐意效忠‘满洲’,但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一直追随她。”
野间说:“你们是在刻意渲染情感,我很清楚,这是又一种蛊惑手段。为了破绽出现时我的潜意识还在偏向你们。”
陈佳影说:“不,我只是想表达,我要跟这个男人生死与共。你知道这里有人铁了心想要他死,没事,来吧,他跟我栓一块儿呢,他死,我也去死。窦警长对王大顶异常仇视,会千方百计冠以罪名,置他于死地。我敢打赌,刘金花会屈打成招,指认我们是共党。”
野间说:“她能通过什么指认共党?”
陈佳影说:“课长,您要知道,能怎么指认,窦警长完全可以教她。”
野间冷冷一笑说:“但愿刘金花可以印证你们从未说谎。”
在刑讯室,窦警长将一杯水递给刘金花:“我可以这么认定吧,王大顶和陈佳影的关系,你不知道。”
刘金花说:“谁搞破鞋能招摇啊?”
窦警长说:“你也没觉察到任何迹象,对吧?十多天来,他每晚都在你床上,直到他离开你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那么长时间你却看不出任何迹象?”
刘金花说:“你是想诈我吧?我可吃过警察的亏,话里话外全埋着套儿,埋哪儿还不知道,反正一不留神就得被你们装进去。”
窦警长说:“明白了,这半个月他没跟你在一起。”
刘金花说:“他跟我在一起。”
“哈!”窦警长胜利地看向石原。
刘金花慌忙改口说:“没有!不对!他没跟我在一起——”
窦警长转身打断说:“刘金花,都露馅儿还跟我装?我们早就识破你了,见到王大顶后,你表演出来的愤怒太过戏剧性,反倒暴露了你!在试图掩饰更为重要的内容是什么?是你知道王大顶早已暗中归顺了共党,就是那个女人陈佳影!”
石原不由得皱眉说:“窦警长——”
窦警长抬手止住石原,逼近刘金花说:“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指认他们,指认这对狗男女,将功抵罪。”
刘金花说:“从现在起,我连个屁都不会跟你放。你这警察心眼儿忒坏,土匪就土匪,你扯共党干啥?他俩不是共党就死不了啊?那你放了我,让我捅了他们你敢不?我告诉你,捅死他们叫彪,栽死他们叫黑,我刘金花宁做彪娘儿们,不当黑心人儿。”
窦警长气得一把抓起她头发说:“不给你用刑,你不舒服是吧?”
“窦警长,你停手。”石原慌忙上前抱住窦警长,把他拉到地下室。
石原压着声音说:“你太混乱了,窦警长,我们讨论过的,只要刘金花与他们的口述有矛盾,就能深究进去——”
窦警长抢话说:“所谓合杀亲夫那晚,刘金花说王大顶跟她在一起。”
“随后就反悔啦!”石原打断,“她看出你在下套,而且借此拒绝问询。先激起她嫉恨,再诈供,是好的策略,但你不应该亮出共党的怀疑,这等于暴露我们心里没底,这女人不蠢,马上就捏住你软肋了。窦警长,识破王大顶之后,你就被私仇占据了理性,太明显了。”
窦警长面色一沉。石原说:“我对你建立的友谊,我不想失去,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保持自己对职业的忠诚。陈佳影身份特殊,需要真实的证据,才能对她和王大顶做出定义,要是出了差错,后果会很严重。”
这时,便衣C带着乔治白走过来。乔治白说:“恕我冒昧,如果二位跟刘女士的交流如果有麻烦,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窦警长眉头一蹙说:“没这必要。”
乔治白说:“那我请求你们不要对她使用暴力,因为我怜香惜玉,也因为针对陈佳影,你们更需要没理由翻供的证词,而不是屈打成招的。我可以先把她保出来吗?”
窦警长想了想说:“但你得保证她不能跟那对奸夫淫妇接触。”
乔治白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乔治白把刘金花从刑讯室接出,带到409房间。
乔治白说:“王大顶和陈佳影卷进了一个阴谋,日本人想要他们死。要他们死,方法无数,带你过来无非就是走个程序。”
刘金花一脸疑惑地看着乔治白。乔治白说:“你不会无知到真的相信‘满洲’就是王道乐土吧?我也就能保你这一回,机会要珍惜,懂吗?照他们的意思做,否则,你也回不去,何必呢?因为一个不要你的男人。”
刘金花犹豫地说:“但终归是两条人命呢。”
乔治白说:“我知道,吱哇乱叫说宰了他们,也就是逞个凶而已。”
刘金花说:“你让我当潘金莲儿,总要有点儿实惠吧?”
乔治白不由得一愣。刘金花说:“你小看我了知道不?他们能让你来忽悠我,就说明没我不行。是,要死的拦不住,我刘金花再浑也没胆儿去跟日本人执拗,可你们也别欺负我!王大顶他供我吃,供我穿,我得有点儿良心吧?不下本钱,凭啥要我当潘金莲儿啊?”
乔治白笑着点了点头说:“稍等一会儿,我保证能让你满足。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乔治白来到三楼,直接进入307房间,瑞恩正在做祈祷,他循声回身看了乔治白一眼。瑞恩说:“我感到有些不安,乔治,有条件地给予帮助还说得过去,可再出手,就有些主动过头了吧?把你挺上去,会不会是苏联人的一种试探?试探我们努力在掩藏的焦虑心态。”
乔治白说:“让你不安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了职业做的很多事与你信仰相悖对吗?可悲的宗教徒。”
瑞恩恼怒说:“你说什么?”
乔治白说:“打住吧,瑞恩!情势顶到这个份儿上,就得义无反顾往前冲,别他妈唧唧歪歪像个娘儿们,现在目标很简单,就是要日本人滚蛋,否则我们就得完蛋!‘财富’是人,这比钱更具有不确定性。”
瑞恩不由得默然。乔治白说:“想办法让苏联人或者陈氏兄弟出钱,他妈谁出都行!给我买下刘金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