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顶陈佳影走进西餐厅,里面已聚满了人,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苏联男子,名叫巴布洛夫,说道:“抓个人也兴师动众,日本人的手段真是拙劣。”边上的蒙古裔女人,名叫诺尔曼,是巴布洛夫的妻子,附和道:“可他们的联合舰队却侮辱了俄国半个世纪。”
一个艳妆女子,叫陆黛玲,皱着眉头说:“他们想干什么?我还等着见导演呢。”她旁边的美籍华人,叫乔治白,说:“别担心,我是美国公民,可以保护你。”
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德国人,一个叫沃纳,一个叫该隐。
沃纳说:“这种冒犯对德国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该隐说:“相信我的判断,这件事跟共产国际有关系。”
一边的老犹太沉默着,看到王大顶与陈佳影后,朝他们微笑着点头。脸上头上还裹着纱布的内尔纳,抱着一瓶红酒,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会报复的,我一定会报复的!”
门口一阵骚动,刚进门的两个华人及一个美国人跟便衣A发生了争执。两个华人是兄弟俩,一个叫陈敏章,一个叫陈敏正;那个美国人叫瑞恩,他与乔治白是一伙的。瑞恩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搜查房间、限制活动,现在又把我们赶下来。”
陈敏章说:“警告你别惹我们,否则直接给你们长官打电话。”
陈敏正附和:“是我们在支撑这里的经济,懂吗?给我放尊重点!”
这时,便衣C匆匆走进来。“都给我听着!”他大吼着环视人群,“我们已牺牲了一名武士,这里所有人都有嫌疑,警告你们,不要太嚣张!”
陈氏兄弟与瑞恩恢复了平静,他们走向一张餐桌。
王大顶上前拍了一下内尔纳说:“英雄,怎么称呼?”
内尔纳警惕地看王大顶说:“内尔纳,你有事?”
“没事,打个招呼而已。”他走到陈佳影身边说,“不太对劲儿了。”
陈佳影笑了笑说:“感觉正确。闲客和住客全部集中在这里,路上没见饭店工作人员,想必也被圈到了一起,这种手段通常是为了快速清点人数,说明他们相信文编辑还有同伙,清点后要发现少了谁,谁就一块儿跑了,如果没少,就是还隐匿在饭店里。”陈佳影看了一眼王大顶,接着说,“因为那枚徽章,他们会把逻辑指向共产党,所以,你的判断完全错误,为了搜出共产党,他们不惜挖地三尺,绝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王大顶被她说得眼都直了:“想不到你还真有点儿能耐。”
陈佳影说:“你想不到的多了,所以别再满脑子歪念头,我们必须尽快脱身。”
王大顶说:“可你现在更吸引我了。”
陈佳影狠狠地瞪王大顶一眼。王大顶转身往后门探看了一下,对陈佳影说:“那边是卫生间,在通往厨房的拐口处,还有一名便衣。”
陈佳影说:“饭店结构图显示后门往里是个场院,厨房外通道有出口可以到那儿,如果你之前的分析没错,盯守后门的就只有两名便衣。”
王大顶说:“相比之下,后门还算是容易突破的。”
陈佳影点点头。
窦警长与石原围着便衣B的尸体察勘了一遍。
窦警长说:“京木殉川是被拗断颈椎致死的,这说明杀人者是个老手而且孔武有力。夺走配枪,意味着他相信还有危险需要应对。同时,尸体是被转移的,但转移路程很短,显然是意外遭遇之际突下杀手。”
这时,白秋成匆匆跑来。窦警长问道:“人数清点完了?”
白秋成说:“已清点,没发现缺人。”
“那就很清楚了。”窦警长转身对石原说,“文姓要犯的同党帮助对方逃脱之后,又继续在饭店内藏匿,因为他或他们相信你我很快就会放弃这里,转而向外追捕。”
此时日军驻屯医院重症病房内,那警监来到日下步身边说:“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吗?”
日下步摇了摇头说:“中共的这个工作站,我们是突袭,可搜到的文件里却找不出任何信息,这意味着什么?”
那警监说:“说明他们的保密措施异常严谨。”
日下步若有所思地说:“那么,习惯如此,还是因为近期有大事件?”日下步凝视着病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冯先生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答案。”
那警监说:“大佐,您确定这名男子跟和平饭店的事件有关联?”
这时,电话铃响起。日下步接过话机说:“石原队长。”
石原说:“大佐,我已下令便衣队全体出动,对文姓要犯展开大范围搜捕,而协助他逃跑的共产党人,现已确定依旧潜伏在和平饭店,我们需要封锁饭店对在内人员逐一排查,希望宪兵队能给予人员上的支持。”
日下步说:“共产党人没有一并逃走,而是继续潜伏,这更让我怀疑他们要有重大活动,我马上从宪兵队抽调人手,配合你们工作。”
西餐厅里,陈佳影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台边刚要打开水龙头,却听到身后一阵冲马桶声,不由一惊。一个女子踉踉跄跄地从厕位走了出来,吐着酒气扑到陈佳影身边。女子说:“趴半天也没吐出来,难受死了。”
陈佳影不搭理她,欲走。女子突然说:“你有秘密。”
陈佳影停住脚步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笑了起来:“我们女人,谁没有秘密呢?告诉你,我会读心术。”女子醉歪歪地抱住陈佳影胳膊,“你看上去是个一直在封闭自己的女人,可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荷尔蒙的味道,你很紧张或者很亢奋。”
陈佳影一惊:“你是什么人?”
女子说:“肖苰,这个名字你肯定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我写小说的,艳情的那种,很畅销。”
陈佳影轻轻扒开肖苰的手说:“哦,幸会了。”
肖苰又抱住了陈佳影的胳膊,陈佳影无奈地搀着踉跄的肖苰一同走了出去。
此刻,王大顶正有意戏弄内尔纳:“您这套行头怎么弄的?”
内尔纳说:“狗日的满洲!”
王大顶站起身,带着内尔纳来到内门右端墙边的电箱旁。
王大顶说:“小样儿的嘴还挺横,踏实在这待着。”
这时,肖苰看了一眼王大顶,边踉跄着往人群里走,边高声道:“我是个不厚道的贼,把赃物一个一个亮出来,弄得苦主们见不得人。”
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她更来劲了:“当荷尔蒙的气息侵占每个毛孔,放荡罪恶的渴望在霾夜里绽放七彩光芒,如此耀眼!如此神圣!”
王大顶悄悄溜到陈佳影身边,低声说:“那娘儿们什么路子?”
陈佳影说:“不知道,奇奇怪怪的。说正经事。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后门的空场,最快穿越时间十五秒,有两名便衣把守。”
王大顶说:“如果咱俩被拆穿,就说是我胁迫的你,我来扛雷,条件是咱俩瞅个空子造个娃也算退而求其次。”陈佳影不理王大顶,自顾地说着:“从卫生间或厨房翻窗去空场更快些,你有妻子吗?”
王大顶愣了一下说:“倒是有个女人,这我不隐瞒。”
陈佳影说:“那就为了你女人,正经一点,别激我再拿膝盖顶你。”
王大顶抽了抽鼻子。
陈佳影说:“清点人数并不麻烦,我想他们已经发现没少人了。”
王大顶说:“我知道,为展开清查,他们会叫增援,便衣队肯定撒去搜捕文编辑,来这儿的是日本宪兵,以路程计算我们还有十五分钟。”
陈佳影说:“你也知道时间不多,对吗?”
王大顶说:“好吧,我告诉你方案。这里的住客非富即贵,如今被人呼来喝去的很没面子,那些便衣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死一个了还得在和平饭店这块招牌下讲克制,两边儿都憋着火呢。”
陈佳影回转头看着王大顶说:“你想制造混乱?”
王大顶说:“要不然呢?”
此时文编辑正低着头走进杨柳胡同,按照陈佳影的吩咐,找到酱门酒坊后院墙上钉着的路牌,数到第三十四块墙砖,看四下没人,快速从袖管取出胶卷盒,然后转开墙砖,塞了进去,再将墙砖重新放回。
和平饭店的一个地下室内坐满了人,饭店的职员、保洁员、厨师等关押在这里,警察B守在一边。窦警长环视了一下,转身要走。
“窦警长!”一侧的饭店经理追上,“我想提醒你,后天的酒会有很多军政要人,如果封锁饭店,后果不堪设想。”
窦警长说:“和平饭店的每次酒会,宪兵队都会派人负责安保,其间不再引进住客也是惯例,外人不会有太多猜测的。”
经理说:“那就请在酒会前办完你们的事!”
窦警长说:“你这算威胁我吗?”
经理说:“我只想提醒你,和平饭店不是一般的场所。”
窦警长“呼”地指向经理说:“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窦警长说着,转身向屋门走去。他出门后,拍了拍白秋成吩咐道:“这里让林东他们守着,排查可以在宪兵队到位之后展开,我们先帮石原把那些日本住客分批疏散出去,免得发生意外。”
此刻,西餐厅一角电箱下的内尔纳抱着红酒瓶,眼睛在探视着周围的一切。
王大顶与陈佳影到一张桌边坐下。王大顶随手从旁边文具盒里抓过便签簿和铅笔画起画来。陈佳影抬手看看表说:“你在等什么?”
王大顶边画画边朝一边甩了甩下巴,只见白秋成跟两对日裔夫妇说了些什么后,日裔夫妇们起身走了出去。“他们也担心会有冲突,所以要把日裔住客先疏散出去。”王大顶边画边说,“整个过程分批进行,以免被人注意,但这个餐厅里敏感的人太多了。”
两对日裔夫妇跟着白秋成朝餐厅门走,却被瑞恩和陈氏兄弟拦住。
瑞恩说:“日本人可以离开,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白秋成说:“我是带他们接受问询。”
陈敏章说:“别逗了!头拨儿走的就没回来,你蒙谁啊?”
于是,其他人跟着起哄,一时间,质问声此起彼伏。
王大顶扯下画好的那张便签,边说话边折叠:“我画画还行吧?”
陈佳影说:“相当业余。”
王大顶说:“我不止这点才华的,在绿林界我可出类拔萃了。”
便这时,“砰”的一声,有个人丹胡的日本男子拍案而起:“我提醒大家,日本国的军队也在这片土地上!”
众人突然闭嘴,于是,白秋成带着两对日裔夫妇走出了西餐厅。
王大顶对陈佳影说:“要起事端啦,你去门边儿等着,只要见那便衣冲进来就立马开溜,然后奔去厨房打开离窗户最近的煤气灶。”
王大顶窥视了下四周,探手到右小腿的裤管里掏出那把从便衣B那里抢来的手枪偷偷塞给陈佳影。陈佳影不由得蹙了下眉说:“这是干吗?”
王大顶说:“把枪放煤气灶边儿上,完事儿了,你就躲进卫生间,我会把这头的事端燃大,然后乘乱溜去厨房引开把守后门的两个便衣。你记住,只要瞅见那俩便衣离开岗位,立马翻窗逃跑。”
陈佳影说:“那你呢?”
王大顶不由得笑了说:“关心我呀?不怕,我还要跟你双宿双飞呢。”
陈佳影起身走了。王大顶环看周围无人注意,忽然一抖手,将纸飞镖扔了出去,正好落入人丹胡怀里,人丹胡拆开纸飞镖,纸上画的是头身上贴着太阳旗的猪。“八嘎!”人丹胡愤怒地蹿起身子,抓起桌上红酒朝地上砸去!
“砰!”一声脆响,拐口处的便衣D不由一惊,拔腿跑了过来。
人丹胡赤红着眼,咆哮着说:“给我站出来!侮辱大日本国民的混蛋!给我站出来!”
在这一瞬间,陈佳影闪身便蹿出了内门。紧接着,便衣C与便衣A也进了餐厅,紧张地守在门边。王大顶看着这一切,偷偷笑了。不料,肖苰突然歪着身子离开座位,踉跄着朝内门走去。
王大顶暗暗一惊。
陈佳影猫身蹿到厨房门外,她看了看两边,刚想推门进去,肖苰忽然从身后贴过来抱住了她的胳膊,醉笑着说:“你也饿了吧?”
陈佳影紧张地瞪着肖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肖苰说:“走,没人给做饭,咱们就偷!”说着,拽起陈佳影推门进了厨房。
陈佳影跟在肖苰后面,边走边借着微明的光线向四周探看着,只见密封窗旁边有两排灶台。陈佳影刚要朝灶台走去,却听到肖苰叫她:“你快过来,好多糕点哪。”
西餐厅内,便衣们已陆续将人群阻隔开来。
王大顶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们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众人纷纷看向王大顶。王大顶做义愤填膺状环视了一圈说:“大家有什么资格嚣张,啊?脑袋都清醒点儿吧,繁荣经济靠的是我们吗?不是,是秩序!良好的秩序!所以都给我把位置摆正咯!”
人群顿时嘘声一片。沃纳说:“滚开吧!卑贱的人!”
王大顶指着沃纳说:“我警告你不要挑事儿!在这个地界儿你不够分量,俄国佬、美国佬都不够。”王大顶指向人丹胡说:“别说他没提醒过大家,日本国的军队也在这片土地上!”
“去你妈的!”陈敏正一脚踹向王大顶,王大顶“哎呀”一声倒栽了下去。陈敏正刚要再扑上,却被人丹胡扑来推了个踉跄。
“给我抽他!”“打他个小日本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王大顶一骨碌爬起身来,便要往内门那边走。不料,窦警长奔进了餐厅,大声呵斥说:“你们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厨房里,陈佳影正着急地看着手表。肖苰从储物台里小心翼翼捧出一碟奶油蛋糕,送到一边的台上,说:“想吃啥你选啊?来了就别客气。”
陈佳影无奈地看储物台,看见一排汤罐,不由得眼睛一亮。她上前打开一个汤罐,里面是待熬的煲汤。她一把扣上盖子说:“我去炖汤。”
说着,陈佳影抱起汤罐放到煤气灶上,拧开开关,从怀中掏出那把手枪。谁料,肖苰伸手过来关了煤气,陈佳影慌忙连枪带手又揣进怀里。
肖苰说:“你开火,不怕弄出动静来呀?”说着,便转身去忙别的。
陈佳影慌忙掏出手枪扔在脚边,又走到灶台边,拧开煤气开关。
“都冷静点,啊,冷静!”窦警长转向便衣D,“你为什么不在岗位?”
说话间,他忽然像警觉到了什么,当即转看内门方向,只见内门开着,右端的内尔纳抱着红酒瓶紧张地缩在电箱下。窦警长眉头一皱,指着内门那边对便衣D说:“关掉那扇门,清点在场人数!”
王大顶不禁“咯噔”一下,眼见便衣D就要走到内门处,灵机一动,高喊着扑了出去说:“窦警长——”
窦警长循声转身,便衣D也不由得停住了脚。
王大顶指着陈敏正等人说:“扣押他们!否则要出大乱子啊!”
“我骟了你个贱货。”陈敏正恼怒地扑了上来。
“给我分开,分开!”窦警长连扒拉带拽地分开了王大顶和陈敏正。
王大顶一把抱住窦警长的胳膊说:“你听我说,这场冲突性质不单纯,他们显然是要搞事儿,一旦闹大了就是国际争端。”
“待会儿再说,我先清点人数。”窦警长随即示意便衣D去关内门。
王大顶却拦到便衣D跟前说:“你们至少先把我保护起来嘛。”
窦警长瞥了眼王大顶说:“你捣什么乱?”窦警长扒开他朝内门那边走,不料却被人丹胡拽住说:“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
瑞恩喊道:“要走我们也走。”陈敏章跟着招呼大家:“大家上楼啦。”
窦警长转身怒对陈敏章说:“你想干什么?”
王大顶指着陈敏章说:“唯恐天下不乱,这人有问题。”
陈敏章怒指王大顶说:“你再说一遍!”话音未落,便被扑来的人丹胡“砰”地一拳砸倒。“揍他们日本猪!”陈敏正咆哮着向人丹胡扑去。
顿时,有更多日裔男性被激怒,随即日裔男性、非日裔男性、便衣们扑到一起打了起来,场面甚是混乱。
混乱中,王大顶喊:“别打,都给我住手!”随即便被巴布洛夫一拳砸脸,“哎呀”一声倒退着栽倒在地。窦警长怒吼一声,抽出警棍扑向人群一顿乱抽。王大顶趁机向内门爬去,却见陈佳影抱着肖苰的胳膊走了进来。
“啊——”见这场面,肖苰尖叫着钻进了一张桌底下。
王大顶走近陈佳影说:“啥情况呀,你又回来?”
陈佳影说:“那作家一直缠着我。”
王大顶说:“路数不对就宰了她嘛。”
陈佳影说:“行了,就是个喝多的。好在你也耽搁了。”
王大顶说:“好在啥呀?咱快没时间了。”
看这混乱场面,窦警长对便衣A喊道:“挡住他们,我去关门。”
王大顶对陈佳影说:“去卫生间等我,快!”话音未落,却见窦警长向内门奔去,王大顶不由得一惊。就在这时,内门右端的内尔纳打开了头顶的电箱门,把电闸一把拉下,西餐厅一下子变得漆黑。
王大顶看见窦警长转身折回,推了一把陈佳影,低声说:“快走!”
窦警长转着圈地大喊:“警戒——警戒——”
王大顶摸近内尔纳,一拳将他砸晕,飞快地将他拖出内门。
陈佳影闪进女厕,轻轻将雕花玻璃窗打开一条缝,向外探看,只见两名便衣一近一远地分别站在饭店空场一侧的墙拐处与后门内侧。
黑暗中,王大顶架着昏昏沉沉的内尔纳走进厨房。他走到邻窗那个灶台,见旋钮是打开的,左轮手枪也在台下,当即扔下内尔纳,抓过手枪甩开弹仓,将里面的子弹全都倒在了灶眼上。
与此同时, 窦警长扑到了电箱下,一把拉开了电闸。西餐厅恢复了光明。便衣D“砰”地举枪对空鸣了一枪,大家一时全都愣住了。
窦警长喘着粗气扫了一眼人群,突然喊道:“少人了!有人跑了!”
“你们维持秩序!”窦警长朝便衣们大喊了一声,自己向内门跑去。
这边的王大顶猛地抡起一架推车朝密封窗砸去,玻璃撒了一地。王大顶拎起昏迷的内尔纳挡在身前抵到窗口,内尔纳的上半身像是往外张望了一下,随即隐去。站在饭店楼外的便衣丙仰头看到了内尔纳,惊叫说:“截住他!”说着,跑进饭店。
王大顶抱着内尔纳迅速躲进灶台和碎窗边的间隙里,从兜里掏出个火柴盒,抽出两根火柴用拇指压在火柴盒的划纸上。这时,陈佳影一把拉开窗户,翻身而出,落在成排摞放的空啤酒箱后。
此时,便衣丙奔至厨房那扇被击碎的窗边,环看了下,没发现什么。
内尔纳身后的王大顶拇指一弹,两根火柴划出火苗飞向灶台,煤气被瞬间点着,灶台上的子弹噼里啪啦燃爆起来,画出道道火线。王大顶推开内尔纳,翻身爬上窗台,然后跳了下去,落地后,撒腿就跑。陈佳影也从啤酒箱后跑出,与王大顶会到了一起。
便衣丙冲进厨房,关了煤气。他恐惧地举枪巡视,发现了内尔纳。
王大顶与陈佳影向后门狂奔,至出口时,见窦警长正向出口方向奔来。王大顶连忙拽着陈佳影调头,蹿回卫生间外成排的啤酒箱后面。
窦警长从通道口奔出,随即,两股宪兵从后门拥入。
窦警长大喊说:“把守后门两边,分散守卫!”
宪兵们立刻开始分散站位。啤酒箱后,王大顶惶惶地四下乱看,目光落在了上方敞开的卫生间窗口。王大顶指了指窗口说:“走,我们进去。”王大顶将陈佳影托进了窗内,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时,便衣丙正在厨房那扇碎窗内朝窦警长喊:“这里抓到一个。”
窦警长冲宪兵们大喊:“守住所有门窗!”
便衣丙见窦警长进来,迎上报告说:“这个人想乘我进来时燃爆煤气翻窗逃跑,却昏过去了,想必对燃爆的威力估计不足,反倒被震伤了。”
窦警长看了一眼灶台。便衣丙走到灶前比画着说:“当时还有子弹从这里散状喷射,应该是事先放在这里,让他们遇火燃爆。”
“不对!”窦警长打断便衣丙,快速在厨房环视了一圈,“从餐厅脱逃的还有两人,搜查这边区域。”
此时,在洗手间里,陈佳影正趴着窗台往外探看了一下。
王大顶靠着墙席地坐在边上说:“看也白看,不可能再出去了。”
陈佳影说:“只要没被当场抓到,就还有办法。”
王大顶说:“你真那么想?”
陈佳影说:“就说是害怕打架躲这儿来的,先骗过他们再想办法。”
王大顶摇了摇头,随即从怀里掏出那把手枪说:“这个怎么解释?”
陈佳影顿时就愣了。这时,外头传来动静。
王大顶突然搂过陈佳影的脑袋,“砰”地一头撞去。陈佳影顿时昏厥,握着枪的王大顶也是头晕目眩,歪倒在了她身上。
就在这时,洗手间门开,窦警长和一名宪兵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