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尼嘴角微微弯起,轻声道?:“兰堂先生可以?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事吗?”
有?些事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一个人闷头调查要?好,正好现在Reborn和三花猫老师也不?在,兰堂也不?必忌讳什么。
手试探性地碰了碰耳罩,见兰堂并没有?反对,尤尼才轻手轻脚地拿了下来,一点点把略显凌乱的黑发梳顺。
“说说他的事吗?”兰堂低声地喃喃。
他苦笑了下,闭着双眸轻声道?:“我想起来的事情并不?多,只记得我们当年一起在法国搭档的事。”
垂落下来轻贴住皮肤的睫毛微微颤了下,映照着兰堂此刻不?平静的内心,“保罗的年纪比我要?小些,我隐约记得是我把他带进当时?的组织。”
兰堂可以?说得上是魏尔伦的领路人,虽然同为搭档,他们之间也相处的很好,但他总能感?觉到魏尔伦心中有?个化解不?去的心结。
“欣慰和担忧的情绪会?交杂在一起,让我没办法责怪他的背叛,即使我当时?为了自保,还是选择了杀死他。”
说实话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再?说那么多意义也不?大?,但他就是想找回那段真相。
那段埋藏了最重要?真相的记忆。
尤尼的手顿了顿,眼帘微微垂落下来。
“觉得我虚伪吗?明?明?是我亲手杀死了对方,现在却在假惺惺的怀念。”察觉到尤尼的动作,兰堂神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身边人会?有?的反应。
他甚至还以?这样好听的名目想去找回记忆,听起来还蛮讽刺的。
尤尼摇了摇头,手指挑起几缕黑发,动作轻柔地编制,“是真实的,兰堂先生一切的情感?都是真实的,没有?在骗我也没有?在骗自己。”
他的温柔、他的怜惜与他的怀念,一切都是真实的。
指尖捏着编好的发挽到耳后,双手拢起所有?的黑发,用发带松松地束住在颈后垂顺下来,尤尼把手持的小镜子递给兰堂,“要?看看吗?”
兰堂迟钝地睁开双眼回头看了她一眼,尤尼秀美的脸上笑意盈盈,金绿色的眸子收回目光顺着她的意思落在镜子上,他微微一怔。
“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惊喜,但是我看到了兰堂先生和保罗先生。”尤尼歪了歪头,凑到他脑侧跟他一起看向镜子中的样子。
她弯起眉眼,小声笑道?:“是这样子的发型吧?很好看哦。”
兰堂怔怔地看着镜子中把黑发梳起来的他。
“我的预知梦没有?办法看到从?前发生过的事,”她这么笑嘻嘻地说道?:“有?什么想说的话,就一股脑地在那时?候告诉他吧。”
金绿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兰堂神思不?受控制地飘远,也就是说……保罗还活着吗?
那他为什么不?来横滨,不?管是为了再?次杀死他还是夺走荒霸吐,他也会?来横滨的吧?
“这次好好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他吧。”
“想要?传达的心意如果无法传达过去,真的非常可惜。”
……
良久,兰堂才收敛起脸上的失神,神情舒缓下来,轻声道?:“谢谢你,尤尼。”
“但是预知的事,我跟Reborn君都说过的,尽量保存体力不?要?再?使用预言的能力了,”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些许严肃和无奈,“至少这样的事并不?值得你使用能力。”
既然他和魏尔伦之间还会?再?见,那他原本的备用手段也可以?暂时?放缓。
尤尼无奈地笑了下,“但是会?不?会?做预知梦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啊。”
基里奥内罗巫女的预知分为主动与被动,其中主动就是尤尼选择想要?看到的方向去使用能力,而被动则是在睡梦中浮现出?与她相关的人未来或是她在意的事。
“但是你昨晚没睡好吧?”兰堂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尤尼脸上淡淡的倦色。
与当时?跟中原中也说的并不?完全,尤尼昨晚没休息好不?单单是因为电台的恐怖故事,或者说恐怖故事在其中只占了比较小的成分,真正让她没睡好的其实还是那个预知梦。
梦中的兰堂神情带着她从?来没见过的许许难过,称呼那个浅金色发的青年为“保罗”。
他们之间的对话尤尼其实没听清楚,但是相谈不?欢甚至大?打出?手的样子,她却是看到了。
直到刚刚兰堂提起,尤尼才想明?白那个人原来就是兰堂的搭档。
“抱歉,兰堂先生。”尤尼乖乖地低头道?歉。
虽然这并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但她确实让兰堂他们为她担心了。
兰堂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指责你,尤尼。”
作为预知梦的受益人,这话由兰堂说来或许不?那么恰当,但是要?在为三个阿尔克巴雷诺供给火焰的同时?,再?消耗精力去应付预知梦,这对尤尼的身体负担是极大?的。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吗?”他这么担忧地问道?。
尤尼摇了摇头,小声回应,“没有?。”
作为基里奥内罗的现任巫女,尤尼的预知能力不?可谓不?强,但是同时?这对于她的身体负担也是极大?的,相较于继承预知能力更晚的露切和艾丽娅,尤尼要?承受的也更多。
梦中的预知影响极大?,若是擅自忽视,必然会?发生她不?想看到的未来。
看着兰堂担忧的神色,尤尼转移了话题,“兰堂先生听说过圣歇会?吗?据说是五年前在横滨非常有?名的组织。”
本意只是随口一问,想着兰堂是在八年前失忆的应该多少对于那几年的记忆比较深刻,但尤尼其实也没想过让兰堂给出?什么回应。
却不?想,兰堂很自然地回道?:“圣歇会?吗?我记得。”
尤尼惊讶地看向他,“兰堂先生当时?不?是在港口黑手党吗?”
按理说就算知道?圣歇会?应该也不?会?了解得太过深入,这么快就能想起来吧。
他这么笑了下,眉目疏冷之气微散,“我记得他们,当时?我的记忆还很模糊,贯穿了我整个人生的记忆也只有?三年,对他们的印象多少还是有?些的。”
当时?的圣歇会?在兰堂眼中,就是组织根基不?稳,作风却非常嚣张,实力也不?怎么强。虽然在横滨里世界中名声很盛,实则底蕴却不?如港口黑手党的组织。
异能者也仅有?那几个,甚至多数还不?是战斗型的异能,也只有?一个少年的异能能让他稍微看在眼里。
不?过,就算是那样独特?的异能,还是太年轻了。
“任务中途遇到过,他们的人嘴巴太脏了。”兰堂这么笑了下,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像是在感?慨自己当时?的冲动,“第二天晚上我悄悄去了趟他们的总部,把那些人教训了一顿。”
他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道?:“现在想来还挺幼稚的。”
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他又何必在意呢?
尤尼眨了眨眼,缓缓把兰堂话中的意思跟今早在大?仓院长处听到的话结合起来,她张了张嘴,小声反问,“是用上了异能吗?”
作为超越者的兰堂,即使是记忆不?全的时?候,对于异能的应用也是如喝水呼吸般自然,如果说他是用彩画集去对付的圣歇会?……
兰堂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我当时?做的还挺谨慎的,也没有?被人看到。”
尤尼悄悄松了口气。
“但还是有?个孩子看到我使用异能了,是个异能挺特?别的孩子,可惜……”
兰堂的话没接着说下去,可惜对方的异能对上彩画集就像遇到了天敌。
尤尼有?些惊讶,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神情,“原来兰堂先生就是当年让圣歇会?差点覆灭的人吗?”
“覆灭?”兰堂思索了下,“因为对圣歇会?动手后,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也就没再?关注他们的消息。”
所以?他们之后到底是变得更加兴盛,还是更加颓败,他真的没留意。
只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圣歇会?好像不?见了。
尤尼无奈地笑了下,这次也一定会?顺利的吧?
.
横滨是座生命力顽强,并且有?着自己秩序的城市,不?管遇到多大?的风雨,它都能慢慢挺过来。
正如圣歇会?沉寂多年才冒出?来的行动,五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的横滨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
由安室透他们递交上去的情报,再?由公安与异能特?务科交涉,出?面围剿圣歇会?。
在那之前已经有?找出?了圣歇会?位置的中原中也打上门?去,条野采菊的千金之泪确实厉害,把自身的存在粒子化的能力,不?管是作为逃跑还是御敌的异能都极为强劲。
可惜的是他遇到了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一个通过天衣无缝预判他的动作,一个用重力压制他的粒子化。
在看到势不?可为的时?候,条野采菊主动放弃了抵抗,接受了军警抑制异能的镣铐。
笑眯起眼睛的少年在听到圣歇会?已经全部被控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出?来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还是笑着,似乎并没有?悔改之意。
举手投降也不?是因为真的后悔了,只是见实在打不?过也跑不?掉才投降的。
中原中也皱眉,在被压制住的条野采菊经过他身边时?,开口问道?:“你以?前在明?日?福利院呆过吧?为什么要?离开那里?”
被军警团团围住的条野采菊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落下来,把脸转向中原中也的方向,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是在判断他话中的意思。
良久后他这么回答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享受听到旁人惨叫哀嚎痛苦的声音罢了。”
仅此而已,离开福利院是他做出?的选择,与旁人无尤。
“大?仓院长跟你们说的是我被人误导了吗?”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没有?人能误导我,只不?过是我本性如此恶劣而已。”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黑暗与光明?,都不?过是那样让人看不?到尽头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