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把脸一沉,厉声喝问:
“你究竟收了没有呢?”
金瘤子情急地说:
“天地良心,在你杜老大面前,我绝不敢说半句假话,如果我收了姓郑的一块美金,我就不得好死!”
杜老大嘿然冷笑说:
“这倒是怪事了,无风不起浪,他们凭什么认定那小子把钱交给了你?”
“这是他们的诡计!”金瘤子忿声说:“那小子确实去过我那里,在店里代借打了个电话,大概对方的人没在,所以没法说话就把电话挂了。临走时要求把一只空皮箱寄放在我店里,当时我根本没想到其它的,自然不便拒绝。谁知刚才姓钱的在电话里说,那皮箱里装的就是五十万美金!”
杜老大“哦”了一声说:
“那么是姓郑的小子,存心整你冤枉啰!”
“一定是这么回事!”金瘤子肯定地说:“他跟那女的大概已经知道,是我来向你通消息的,所以存心向我报复!”
杜老大不以为然地说:
“我看不见得吧,他们故意到你店里去,要你把他们买的衣服送到‘大东旅社’,就是特地说明他们的脚落在那里,好让你来通知我的!”
“那他们为什么告诉辛大老板,说钱交给了我,这不是存心让我背黑锅?”金瘤子颇觉困惑,同时愈想愈气。
杜老大暗觉纳罕地说:
“嗯!姓郑的小子跟那女人,恐怕是在暗中搞什么鬼……”
说时眼光移向被吊在横梁上的赵家燕,突然若有所悟,立即走到她面前,狞声笑问:
“你和那小子在一起,大概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赵家燕虽未完全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已隐约听出了些眉目,并且那箱钱就是她下的手!
郑杰并未提及留了空皮箱放在金瘤子店里,也不知道邵玉姣是为了脱卸责任,想替自己预留退步,以免无法向辛克威交待,才出此下策。故意要那两个跟踪郑杰的家伙,赶回巴生市去向辛大老板报告,五十万美金已由郑杰送交给金瘤子,再转交给杜老大的。
这女郎当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她急中生智,故意忿声说: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们并没有问那箱钱的事,硬要我承认是辛大老板的人,但我根本就不是!”
“那么你为什么会和姓郑的搞在一起?”杜老大沉声喝问。
赵家燕灵机一动说:
“姓郑的找我合作,打算向那箱钱下手,弄到了二一添作五,各得一半,就是这么回事!”
“真的吗?”杜老大似乎不太相信。
“信不信在你,”赵家燕说:“事实上我已经得手了!”
杜老大急问:
“钱呢?”
赵家燕冷声回答:
“钱已经得手了,可是那笔钱的数目太大,太惹眼,当时我无法带出来,只好藏在我的房间里,准备事后再由姓郑的设法弄出来均分……”
杜老大又情不自禁地急切问:
“那么钱还在‘大东旅社’啰?”
赵家燕表情逼真地说:
“姓郑的已经把它换了地方藏起来,打算过了今天再去取。所以现在除了他本人之外,连我都不知道他把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了。甚至是否当真交给了这位金老板,我都不得而知……”
金瘤子情急地矢口否认说:
“绝对没有这回事!他怎么会放心把五十万美金交给我呀?”
杜老大突发狞笑说:
“只要钱没出‘大东旅社’,真要找的话,把那旅馆整个炒翻过来,总不致于找不到!我对那箱钱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们事先已经把每张钞票上的号码记了下来。如果他们向警方一报案,钞票就形同废纸,谁也不敢冒险用出一张,那不等于枉费心机?所以现在我认为值得研究的,是辛大老板方面,怎么会认定钱已交给金老板,再由他转交给我了?既然他们认为我收了钱,到时候得交人……”
刘武接口说:
“不管钱交给了金老板没有,事实上你杜老大根本没收到钱,并且还通知了姓邵的女人,要他们改付黄金呀!”
“问题就在这里!”杜老大郑重说:“大概他们派有人在暗中监视,看见姓郑的把那只装钱的皮箱,送到了金老板那里去了。所以姓辛的才认为钱已交给了金老板。但事实上我并没有收到那五十万美金,如果辛大老板一口咬定钱已付了,逼我非交出人不可。虽然我并不怕他,不过双方既抓破了脸,势必正面发生冲突,事情闹开了彼此都没好处,最低限度我这稳可到手的财路是断了。因此我必须使辛大老板知道,我根本没见到那箱钱的影子!”
金瘤子自告奋勇说:
“这个我可以出面证明!”
“你出面没用,辛大老板说不定会认为我们是串通的。”杜老大的眼光,忽然盯住了赵家燕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牵走了牛,总不能让我们来拔桩,背上这个黑锅吧?”
赵家燕不屑地问:
“你们打算要我出面作证?”
“这是事实!”杜老大沉声说:“回头辛大老板一定会派人来的,你只要说明一切真相!”
赵家燕趁机说:
“那他们绝不会相信的,认为我是被强迫说的!”
杜老大哈哈一笑说:
“对!对!这个场面必须改变一下,不能让来的人看到。来人呀!把她放下来!”
手里仍然抓着几条蛇的刘武,似乎颇觉失望地急问:
“杜老大,你不打算……”
杜老大正色说:
“我的‘灵感’暂时保留,如果辛大老板方面的人来了,要我决定交人的时间和地点,她不出面说明一切真相,到时候就交给我办吧!”
刘武正待说什么,犹未及开口,忽见一名大汉匆匆进来报告:
“有个姓邵的女人,带着五六个家伙来了,要见杜老大!”
杜老大冷哼一声说;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让他们在前面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是!”那大汉领命匆匆而去。
杜老大即向刘武交代说:
“老刘,这次你别出面,先让我弄清楚他们的来意再说。把这娘们赶快放下来,让她把衣服穿好等在这里,等我的通知再把她带到前面去!”
刘武已被他喧宾夺主,一切得听他的,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杜老大立即带着自己的四名手下,出房匆匆赶到前面去。只见邵玉姣带着五六名大汉,已经站在账房的柜台前等得不耐烦了。
邵玉姣真绝,居然把柜台上的叫人铃,“叮叮叮”地拍个不停!
直到杜老大走出来,她才停止,冷笑一声说:
“这家旅馆好像对女客人不太欢迎嘛!”言下之意,表示这里只欢迎嫖客。
杜老大也一语双关地说:
“邵小姐自然另当别论,只要不嫌这里的房间太小,设备简陋,绝对的欢迎光临!”
邵玉姣气得脸上一红,忿声说:
“杜老大嘴上最好不要太缺德,当心生毒疮!”
杜老大占了便宜,不由哈哈一笑说:
“那么我们就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吧!”
邵玉姣开门见山地问:
“据说有女飞贼,被你们抓到这里来,有这回事吗?”
“不错!”杜老大直截了当地回答:“你们的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邵玉姣正色说:
“我们不必绕弯儿,老实说吧,在我接听你的电话时,留在房里的那五十万美金,被那女飞贼趁机下手偷去了。现在你要改以黄金支付,我却必须把那箱钱带回交还辛大老板,才能换成黄金。所以希望你们把那女飞贼交给我们,逼她把钱吐出来!”
杜老大故作诧异地说:
“哦?居然她有这么大的神通,能从你手里把五十万美金偷去!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辛大老板那边打了话给金瘤子,硬说钱已由姓郑的小子交给了他,再由他转交给我了?”
邵玉姣急加掩饰说:
“那可能是个误会,事实上我并没有把钱交给你,而是被那女飞贼下手偷了去的!”
杜老大不动声色地笑问:
“邵小姐的意思,是要兄弟把那女飞贼交出来?”
邵玉姣断然说:
“如果我不把失款追回,这件事就无法向辛大老板交待,也就不能换成黄金来付给你了!”
杜老大老奸巨猾地说:
“可是兄弟也得防一手,那飞贼是唯一可以证明我没有收到那箱钱的人。如果我把她交给了你,万一你们把她杀了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一口咬定钱已付清给我了,那我不是成了有口难辩啦!”
“依你的意思呢?”邵玉姣怒问。
杜老大回答说:
“她是兄弟唯一的证人,我必须暂时把她留着,等你们把黄金如数付清,绝对把她交给你们。反正钱在那里飞不了的,交易完成之后,再逼她交出来还不是一样!何况钞票上的号码全记下了,谁拿去也派不上用场呀!”
邵玉姣气愤地说:
“你这不是存心给我为难?”
“一点也不难,”杜老大说:“那女飞贼人在钱就在,绝对跑不了的,所以她等于五十万美金的现钞!如果邵小姐在辛大老板面前不好交代,不妨就说钱我已暂时收下,等你们用黄金来换回,然后我们双方才能决定交人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黄金一送到,兄弟绝不食言,立即把她交出来。你们再带着她去取回那箱钱,岂不是天衣无缝,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邵玉姣犹豫了一下说:
“这次黄金送来后,你不会又变卦,再想出其它的花样?”
杜老大把胸脯一拍说:
“人格担保,黄金一送来,就由邵小姐指定交人的时间和地点,并且把那女飞贼带走。到时候兄弟亲自把那两百人送去,非但一个不少,还奉送几个!”
“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黄金如何?”邵玉姣明知这是与虎谋皮,但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地问。
杜老大摇摇头,断然拒绝说:
“很抱歉,这点实在恕难从命!”
邵玉姣无可奈何,只好悻然说:
“好吧!既然杜老大这样坚持,我只能决定照办。不过我得先声明,黄金不比现钞,数量太大,一时恐怕不易凑足,也许耽搁些时间……”
“兄弟可以等,”杜老大笑笑说:“反正急不急是你们自己的事,假如希望早些成交,就尽快送来,否则等上个一两天,兄弟也只好等啊!”
邵玉姣心知再谈下去也是白谈,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和口舌,于是当即带着五六名大汉怏怏而去
这几个大汉就是奉命赶到“白云大旅社”去的,结果去迟一步,扑了个空,赵家燕已被人捷足先登劫持去了。
他们只好就近赶到“大东旅社”向邵玉姣请示,这女人想不到郑杰居然敢亲自去见辛克威。而且另外两个女郎已落在辛大老板手里,终使郑杰被迫就范,说出了那下手的女飞贼下落。
邵玉姣惊悉之下,心知纸已包不住火,再也无法推卸失款的责任了。因此唯一补救的办法,就是把失款追回,在辛大老板面前才好有个交代。
但那女飞贼被什么人劫持去了呢?她立刻判断出,只有杜老大方面的人!
不过问题是,他们怎么会知道那女飞贼的下落?并且把她弄去的目的何在,还有就是那五十万美金的巨款,是否也被搜出了?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邵玉姣,使她心烦意乱起来。最后她终于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去“春风旅社”一探虚实,同时密令那些黑衣天使采取紧急措施。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尽一切可能,把那女飞贼从对方的手里抢出来!
见过杜老大后,既已证实那女飞在他们手里,而且看旅社里如临大敌的紧张情势,更判断出女飞贼就在刘武的旅社里。
于是,在走出“春风旅社”时,邵玉姣故意伸手撩了两下她的长发,这是打出的暗号,表示已证实那女飞贼确在旅社里。让遥遥监视的黑衣天使,立即通知其他的人,等她离去后就伺机行动。
邵玉姣不能留下亲自指挥,只好登车而去。其他那五六名大汉,则另乘他们自己开来的轿车,紧紧在后面跟着。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事到如今,她只得硬着头皮,驾车赶到巴生市去见辛大老板了。
邵玉姣以待罪的心情来到这座巨宅,带着五六名大汉,直接进入客厅里去见辛克威。
照她的想象,郑杰此刻必成了阶下囚,连同那两个女郎被软禁着,等抓回了那女飞贼再一起处置。
谁知走进客厅一看,却大出她的意料之外。郑杰和两个她未见过的陌生女郎,居然正在接受殷勤招待。不但由那七八名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随侍在侧,辛大老板还亲自相陪,跟着他们谈笑风生呢!
邵玉姣见状大为诧然,简直莫名其妙,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又不便问。只好走向辛克威面前,沮然说:
“人没抓到……”
“哦?”辛克威急问:“让她跑掉了?”
邵玉姣垂头丧气地回答:
“他们赶去之前,那女飞贼已被别人捷足先登,劫持而去,现在已落在姓杜的手里!”
郑杰忙不迭赶过来,紧张急问:
“他们怎么会找到她的?”
邵玉姣随即把一切经过,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并且补充说:
“我已通知埋伏在巴生港的所有人,在我离开‘春风旅杜’后,就伺机采取行动,设法把那女飞贼弄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就把姓杜的也劫持了!”
辛克威听完,却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我要把那位赵小姐接来,倒不是为别的,而是要使这位郑老弟安心为我将来出力。要是为了那五十万美金,就不值得小题大做了,反正谁得了也派不上用场的哦!”
邵玉姣诧然急问:
“那是不是赶快阻止她们采取行动?”
辛克威笑笑说:
“那倒也不必,既然赵小姐落在了姓杜的手里,为了郑老弟,我们也该不惜任何代价,要把她抢救出来的!哦!对了,还没有告诉你,这位郑老弟已同意加入我们组织,希望你们同心协力,共同协助完成我的计划,那时候大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和富贵啦!”
邵玉姣更觉意外地问:
“真的吗?”
郑杰强自一笑说:
“当然是真的,不过,辛大老板对我还不敢完全信任,所以也学你一样,替她们每人注射了一针啊!”
邵玉姣这才明白,郑杰为何就范的。辛大老板要没有控制这一男两女的把握,也就不会对他们如此殷勤招待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呀!”她安抚地说:“反正等这笔交易完成以后,马上就替你们注射解除的特效药。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只要你们不心怀异志,辛大老板还会不信任你们吗?”
其实她心里也在暗自庆幸,这次的事辛克威居然没有责怪她,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郑杰却担心地问:
“邵大姐,你看她们能救得出赵小姐吗?”
邵玉姣充满了信心地说:
“我从岛上带了多少人出来,你在船上是亲眼看见的。现在她们已全体出动,等于是以本来决定对付杜老大和全部手下的力量,用来抢救那位赵小姐了,你想还会有问题?假使机会好的话,说不定连姓杜的也将被她们抓住呢!”
“对了!”郑杰忽问:“我那个姓白的同伴,就是极像杜老大的那个人,你们发现他的下落没有?”
邵玉姣摇摇头说:
“这倒始终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正在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名泳装女郎站得较近,过去拿起话筒接听之后,即向邵玉姣说:
“邵大姐,是你的电话!”
这时候怎么突然有电话打到这里来找她,除非是那批黑衣天使已发动,有紧急情况向她请示了。
她忙不迭赶过去,从那女郎手上接过话筒。在场的除了那些泳装女郎之外,包括辛克威,郑杰,自莎丽和伍月香,均神情紧张地静听着。
但邵玉姣却“唔……唔……”“嗯……嗯……”地应着,完全在听对方的报告,并不说话,使人根本无法听出对方是谁。
直到最后,她才向郑重其事地吩咐:
“你们立刻赶到巴生港去,我们的人可能已在‘春风旅社’采取行动,除非情势不利,你们还是暂时不必出面。必要的话就向洪小姐请示,现在由她负责指挥!”
话筒刚一搁下,辛克威已迫不及待地问:
“是不是老邱打来的?”
邵玉姣点点头,神色凝重地回答说:
“他们在‘吉胆岛’附近的海面上,发现一艘可疑的大型机帆船,那船很可能是杜老大用来载运那两百人的。一看我们的船企图接近,加足了马力就逃,一直朝马六甲海峡方向逃走。我们的船追了一程,想不到那艘船的马力比他们的还大,居然追赶不上,而且好像是故意把我们的船诱去追似的。老邱发觉情形不对,怕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好决定放弃追赶了……”
辛克威沉思了一下说:
“现在我们的人已集中在巴生港,关于杜老大要求改以黄金交付的情形,刚才郑老弟已经告诉我了,所以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已派了钱可望照办。回头如果抓不住姓杜的,我们只好把黄金送去,要他今晚天一黑,就把人送到昨夜我们泊船的地点。等人到我们的手,再全力对付这家伙,连刘武和金瘤子那班东西,也绝不轻易放过一个!”
于是他们只好耐着性子,静候那些黑衣天使的消息了……
黑衣天使的秘密武器,是装在手提包的镀金包口里,从外表上看,丝毫看不出异状,仅只在一端有极细的小针孔,这就是发射口。
里面的构造自然精细和复杂,但使用却很简单。只要把保险制扳下,一按伪装成钮扣的暗钮,细孔中就发射出一枚半寸长的细针,可以连续发射十二枚。
别小看这些细针,如果被射进人体内,当时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仅仅微觉一痛而已,但立刻会失去知觉,却不昏倒。经过半小时以后,针上浸的药力一发作,人便昏昏欲睡,进入昏睡状态,终至死亡!
不过,它是靠弹簧的力量发射,射程有限,必须在五码的近距离之内,始能穿过衣服,射进体内。如果射向身体暴露在外的部分,则射程可达七码左右,只是效力不及射中身体。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秘密武器,便是岛上那两位博士在研究瘟疫病毒之余的精心杰作。
在邵玉姣来见过杜老大之后,带着几名大汉刚走不久,忽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一路嘻嘻哈哈地经过“春风旅杜”门口。
一个女郎抬眼发现门口挂的招牌笑问:
“你看,这家旅馆怎么起了这个名字?”
另一女郎站住了说:
“为什么不能用这个名字,譬如春风满面,春风桃李什么的,你别尽往歪处想,大概是想到了春风……”
她突然脸上一红,把下面的“一度”两个字,说得极轻,几乎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但那先开口的女郎,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门里站着几名大汉,正在为她们旁若无人,毫无忌惮地谈笑感到骇世惊俗,忽听那女郎笑着说:
“我们进去开个房间休息一下怎样?”
另一女郎不屑地说:
“上这种蹩脚旅馆休息?我可没兴趣,街上大的旅馆多的是,又不是只此一家,除非你想……”下面的话她又说得极轻不知究竟说的什么。
那女郎顿时面红耳赤,笑骂了声:
“见你的大头鬼!”
里面的大汉立即走出来干涉:
“喂!这种蹩脚的旅馆,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走开些吧!”
那女郎不服气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话?这条街又不是你私人的,不许别人走路,就算旅馆是你开的,也管不着我们走不走开呀!”
另一女郎忿声说:
“我们爱站在这门口怎么样?你管不着!”
那女郎更不甘示弱地说:
“对!我们偏要去开个房间,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着她们就当真闯了进去,那大汉在门外便拉拉扯扯,让经过的行人看了不雅观。只好让两个女郎走进门后,才兜过去站在她们面前,把两手在腰上一叉,气势汹汹地说:
“对不起,这里客满了,你们去找别家大旅馆吧!”
一名大汉忽然上前问:
“你们当真要开房间?”
那女郎理直气壮地说:
“难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这家伙似已对她们起了疑心,暗向那大汉一使眼色说:“里面还有空房间,带她们看看吧!”
那大汉的气焰顿消,暗发一声狞笑,说声:
“跟我来!”便当真往走道里走去。
两个女郎居然毫不犹豫,跟着走过去,进入了那大汉推开的一个房间。
她们刚一走进去,账房柜台前的几个大汉,便立即跟来,突然一涌而入。
不料两个女郎早已暗中准备好了,各将手提包提起,连按包口上的暗钮,连连射出了几枚细针。
那些大汉猝不及防,而且根本没想到她们的手提包上会出花样,以致尚未及动手,已遭毒针的暗算。除了在房门外的一个大汉,其余闯进房的几个,全部均被射中。
只听得连声轻呼,几个大汉顿时失去了知觉,一个个全成了白痴!
就在同时,一辆轿车飞驶而至,停在了“春风旅社”门外的街边,从车上迅速下来四五个女郎,一直闯进了旅社。
这时在房门外的大汉已情知有异,立即拔枪在手,冲过来喝问:
“你们干什么?”
不料两名女郎已同时发射毒针,使那大汉突然轻呼一声,也成了个白痴!
今天所有的长期房客,就连那些住在这里的私娼,已被全部移走,临时转移阵地,上别处去“做生意”了。旅社里除了少数几个房间空着,其余均被刘武和杜老大的人占用。
这时虽不是大打出手,他们也已被惊动,纷纷赶出房来,一看突然闯进来一批娘子军,使他们立即想到,这些花枝招展的女郎就是黑衣天使!
账房柜台里坐着的家伙非常机警,就在那几个大汉,跟向两个女郎的房间去时,他已捺了台上的电钮,通知后面的刘武,表示前面有情况了。
由于黑衣天使设计周密,行动又快如闪电,再加上接应的人时间配合得恰到好处,以致占了先发制人的优势。
同时她们使用的秘密武器,使那些大汉仓猝不及应变,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各房间里冲出的大汉,刚一冲向走道,就有两个首当其冲,被黑衣天使的毒针射中,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了。
其他的大汉见状,虽不知她们使用的是什么秘密武器,但已看出是她们人手一只的手提包上玩出的花样。
惊乱之中,全部立即散开,各以刀棍猛向黑衣天使们掷了过去。刹时刀棍齐飞,只听得连声惊呼慌叫,已有两三名女郎避之不及,被大汉们掷来的刀棍击伤。
刘武带着一批人从后面赶出来时,正好另一批黑衣天使,分乘两部轿车飞驶而至,一下车她们就冲进了旅社里去,急以秘密武器发动攻击。
街上已有不少人被惊动,好奇地围过来看热闹,堵在了大门。突然有七八个大汉排众而入,穷凶极恶地怒吼:
“这里捉奸,有什么好看的!”
一阵驱赶,看热闹的人终被驱散。门外便由那七八个大汉把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走近,同时担任把风。惟恐惊动了警方赶来,好通知冲进去动手的黑衣天使尽速撤出。
这七八名大汉,便是辛克威派来巴生港的手下,他们这时也受着代替邵玉姣发号施令的洪小姐指挥,临时分配了他们这个任务。
刘武一马当先冲出来,被一名女郎在过道口堵上,捧起手提包就准备向他发射毒针。不料账房柜台里的那家伙突然窜出,手里拖条长棍,举起就猛照她当头击下。
那女郎及时警觉,急将身子一侧转,同时手按暗钮,毒针转移目标射向了这家伙。
他正举棍欲下,突被一枚毒针射中,顿时失去知觉,高举的双手竟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刘武毕竟是从黑社会里最起码角色混出来的,各种歪门邪道的门道部懂,虽不精通,至少是一知半解,有那么点见识。一看那家伙的情形,便看出是着了那女郎的道儿,并且花样是出在她的手提包上!
说时迟,那时快,女郎为了抢救自己,以免挨那家伙当头一棍,只好临时改变攻击目标。
但她顾彼就不免失此,竟被刘武直扑过来,猛可将她拦腰一抱,夺下了她的手提包。
近处的两名女郎见状,双双急欲抢救,可是过道里已冲出七八名大汉,使她们只好顾不得抢救那女郎,而急向这批大汉发射毒针了。
这些大汉均执枪在手,但不敢贸然开枪,反而不如刀棍能派得上用场。不过他们一看攻进来的,全是些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手里又没有武器,不禁顿生轻敌之心,居然准备徒手肉搏起来。
谁知犹未及动手,已有两三名大汉被毒针射中,如痴如呆站在其他人面前,一动也不动!
抱住一名女郎的刘武已大叫:
“大家夺她们的手提包,那玩意上有门道!”
这一声大喝,才提醒了所有尚未被毒针击中的大汉,于是一齐发动,展开了抢夺手提包的争夺战。
旅社里顿时惊乱成一片,女郎们所恃的虽是那秘密武器,但她们之中不少是邵玉姣过去干女海盗时的手下,其他的在岛上也经过训练,无异是支能打善斗的娘子军。
在近距离的争夺战中,秘密武器便不能发挥太大威力,并且容易误伤自己人,因此她们立即改变战略,来了个拳打脚踢,外带嘴咬!
从黑衣天使们冲进来,发动攻势到现在的混战成一团,前后不过只有几分钟。旅社里的人已有十几名大汉被毒针射中,而女郎们也伤了好几个,被刀棍击得头破血流,挂彩的挂彩,倒的倒在地上……
正在双方激战中,杜老大终于沉不住气,带着他的十来个手下从里面冲出来助阵了。
因为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刘武都亲自动手了,他还好意思置身事外,躲在后面的房里不出面?
谁知他这一露面,黑衣天使们立即发现目标,顿时一声招呼,由其中几名女郎分出身来,各以秘密武器对付杜老大的手下。另外两名女郎则奋不顾身地扑去,攻了他个措手不及。
杜老大根本没料到,这些女郎居然个个身手不凡,他一个失神,已被两名女郎扑上,将他的两只胳臂紧紧抱住。
黑衣天使这次均未带枪,为的是怕万一惊动警方,脱不了身时就以“捉奸”为借口。而对方的人当场并无伤亡,大不了是触犯扰乱治安的违警事件。就算带到警署去,到时候辛克威不需出面,只要派两个“兜得转”的人出面保释,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等到事后毒性发作,对方的人纷纷昏死,也只好哑巴吃黄连,还敢声张或报案不成!
而这时旅社里大部分的人已被毒针射中,失去了知觉,他们手里的枪还不任由女郎们“借用”。
几个女郎已夺枪在手,杜老大犹未及把抱住他胳臂的两名女郎甩开,不料几枝手枪已同时递过来,以枪口对着他的前后左右,终于把他制住!
“叫他们住手!”一名女郎以枪管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杜老大无可奈何,只好喝止了他自己和刘武的手下,然后惊怒交加地问:
“你们想干什么?”
那女郎冷声说:
“辛大老板请你去一趟!”
杜老大犹未置可否,几名大汉已冲进来,直接冲向了里面去搜寻赵家燕了。
刘武和杜老大双方面的人,眼看杜老大被制住,使他们为了投鼠忌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杜老大,在几支枪口的威胁下,被那些女郎推了出去,却无法动手抢救。
她们的行动真快,把杜老大推上停在门外街边的第一辆轿车,不等那几个大汉把赵家燕搜到,第一辆车对先把这位“主角”押走,风驰电掣而去。
门外街边一共停了五六辆轿车,她们刚把受伤的女郎救上车,那几个冲进后面去的大汉,终于找到了双手被反缚的赵家燕,把她迅速带出来上了车。
这时被驱散的那些行人,仍然站在对面街上等着看热闹。当杜老大和赵家燕先后上了车被带走,使他们眼看捉住的是一男一女,还真以为这批娘子军,是替哪位醋劲大发的太太,来这旅馆里“捉奸”,抓到了风流丈夫和野女人呢!
黑衣天使们虽然有不少挂了彩,但这次的行动非常成功和顺利,最主要的是没有惊动警方。
杜老大虽然落在了她们手里,但他仍然有恃无恐,在车上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气,表示出他的“英雄本色”。因为他看准了,只要那两百人没交出,辛克威就绝不敢把他怎么样!
五六辆轿车风驰电掣地直驶巴生市,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皇家山下,进入那座豪华巨宅。
客厅里的人早已等得焦灼不安了,忽听外面车声大作,接着一名大汉飞奔来报:
“她们来了!带着杜老大和一个女的……”
这消息无异是副强力兴奋剂,顿使在场的人无不大为振奋。除了辛克威要保持他的身份,仍然坐在沙发上。郑杰,邵玉姣,白莎丽和伍月香,都跳起身来,冲向了客厅门口。
尤其是邵玉姣,因为这次行动是她决定的,黑衣天使们终于不负使命,达成任务,也好让她在辛大老板面前扬眉吐气了!
大批黑衣天使,这时都花枝招展地像群花蝴蝶,一个个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押着杜老大和赵家燕,涌进了客厅里来。
郑杰忙不迭迎上去,为赵家燕松开反缚的双手,白莎丽和伍月香也免不了要上前慰问一番。
邵玉姣则押着杜老大,直接走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辛克威面前。
辛克威尚未开口,杜老大已怒不可遏说:
“辛大老板跟兄弟来这一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辛克威霍地把脸一沉,冷声说:
“这是你自己三番二次变卦,反复无常,使我忍无可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杜老大反唇相讥说:
“辛大老板又何尝有诚意?否则就不会钞票的号码全记下啦!”
辛克威怒形于色说
“过去的不谈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那批人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杜老大有恃无恐地说:
“那批人兄弟留着毫无用处,除非是丢下海去,但对辛大老板可能很重要。所以嘛,人当然要交给你们,不过还是那句话,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没有黄金到手,你就是现在宰了我,也绝对别想我把人交出!”
辛克威不屑地说:
“哼!我看你倒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而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来讲妥的是五十万美金,那笔钱你已夺去了,还指望什么?”
杜老大嘿然冷笑说:
“辛大老板既然把第二次的那五十万美金的钞票号码记下来了,那先前的五十万还会不记下吗?所以兄弟虽然拿到了手,也形同一堆废纸哦!”
“那你的意思呢?”辛克威怒问。
杜老大从容不迫地说: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两百个人,兄弟是劳师动众,担着极大的风险,亲自带人到槟榔屿附近的一个小岛山。经过一场血战,才把岛上的土族制服,将他们全岛的男男女女一网打尽,俘虏了来的。而且为了这桩买卖,兄弟还特地花了一笔钱,到新加坡附近一个岛上去动手术,改头换面了一番,怕被警方的人认出。因为警方一直在追缉兄弟,假使不为这桩买卖,我就不会留在此地,早就远走高飞,根本不必吃那几天的苦头了。辛大老板不能只为自己打算,就不为别人想想,存心让兄弟白忙一场吧?”
郑杰在一旁听了,突然若有所悟,赶过来急问:
“你是不是在那岛上,由那位叶博士替你动的改容手术?”
杜老大诧然说:
“你怎么知道?”
郑杰笑而不答,径自走了开去,他终于获得答案:白振飞也是去那岛上动手术,由那位叶博士替他改头换面的,想不到竟把他和杜老大,改成了一模一样!
这时辛克威忽问;
“如果我答应付你黄金,但必须先见了人再付,你怎么说?”
杜老大嘿然冷笑说:
“辛大老板恐怕是在开玩笑吧,假使真舍得付的话,就不致于用这种手段,把兄弟弄到这里来啦!”
辛克威没搭腔,突然一使眼色,站在一旁待命的泳装女郎,便把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取来。
这是在还没有把握是否能抓来杜老大之前,辛克威就和邵玉姣密商计划好的对策,决定如果能把这家伙抓住,就用这个方法迫使他就范,正如同控制郑杰和那两个女郎一样。
几个大汉合力执住了杜老大,使他不禁惊问:
“这,这是干嘛?……”
但大汉们不由分说,已撩起了他的袖管,由一个黑衣天使接过注射器,以熟稔的手法,强行在他臂上注射了一针浅黄色的液体!
注射完毕,辛克威才笑笑说:
“这就是我们研究的瘟疫病菌,现在已经进入你的体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只有用我们的特效药,才能使病菌消灭。否则一超过这个时限,任何名医也救不了你的命。所以现在我可以放你回去,如果你想多活几年,就在天黑时,把那批人送到昨夜我们泊船的海边去。到时候人交清了,我们不但给你特效药,而且黄金如数照付,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杜老大不禁惊怒交加地说:
“到时候人交出了,你不遵守诺言呢?”
辛克威沉声说:
“我不必给你什么保证,反正信不信在你,我绝不勉强。并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怕你报复,去向警方自首,所以你不必打这个你我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念头!”
杜老大沉思了片刻,似在转什么念头,终于拿定了主意,断然说:
“好吧!今晚天一黑,兄弟就把人送到海边去!”
辛克威微敝点了下头,一使眼色,那些大汉便放开杜老大,让他垂头丧气地急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