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威利酒吧”,两个大汉留在附近,只由郑杰一个人单独进去。
走进这乌烟瘴气的酒吧,一阵阵的臭恶怪味,简直令人作呕,但那一群寻欢买醉的酒客,居然毫无感觉,一个个还自得其乐呢!
郑杰被呛得几乎捂住鼻子,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人堆里挤,挤了半天,才算找到个空位子,跟几个喝得醉得差不多了,在这里手舞足蹈,又哼又唱的酒鬼挤坐在一张桌位上。
这种地方是不必拘礼的,有空位子就坐下,根本不需要认识,连打招呼都是多余的。
至于想独占一张桌位,那就绝对办不到!
郑杰坐了下来,有人过来打招呼,问他喝什么酒,原来这时正在进行表演,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所谓的表演,除了尽量暴露女人的胴体之外,还加入了低级趣味和色情的动作,以迎合这群酒色之徒的胃口。
这时担任表演的有四五位女郎,貌既不惊人,舞艺也不出众,但不可否认的,她们都是女人!
而且她们的身上已所剩不多,几乎整个赤裸,仅仅保留着极少极少,连替小女孩玩的洋娃娃做尿片都嫌不够的布片,聊以点缀遮掩着胸前和腹下三处最重要的部分。
她们形同全裸,在人堆里晃来晃去,也许把“晃”改为,“挤”更恰当!
因为这时已座无虚设,早就人满为患了,根本没有太多的空间供她们活动。所以她们必需在人堆里挤,而每当她们接近了谁,谁就不放过“权利”,会伸出手来在她们身上摸一把,捏一下,甚至双手紧紧抱住了不放。
但她们不以为忤,反而报以笑容,表示这是她们的义务,也是酒客来这里应有的权利。
本来嘛,正正经经的人不会上这种地方来,来的人要不毛手毛脚,那就是“呆子”!
四五堆“肉”在眼前晃动,毫无美感可言,尤其那些肉麻当有趣的色情动作,更令郑杰不忍目睹。看得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简直如坐针毡地坐在那里活受洋罪。
眼光四扫,大家都在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情不自禁地大声尖叫,喝彩,此起彼落地不绝于耳……
然而,在这数以百计的人堆里,他并未发现杜老大在内,也没有人对他特别注意。
正当他已难以忍受之际,忽见人堆里站起一个大汉,向他挤了过来。
由于灯光昏暗,加上烟雾弥漫,直到对方走近面前,郑杰才能认出,他就是跟着杜老大闯进房,动手夺下那箱钱的家伙!
“跟我来吧!”那大汉说了一声,便向门口走去。
郑杰如脱桎梏,忙不迭起身离座,紧跟着那大汉挤出去,来到了酒吧门外,才算喘过了一口气。
那大汉在门外站定,开门见山地问:
“怎么说?”
郑杰不动色地回答:
“我们同意再付五十万美金!不过我们怎么知道,钱付了之后,今夜你们是否一定会把人如数交出呢?”
那大汉笑笑说:
“你放心,我们杜老大是说一不二的,只要你们同意再付五十万美金,今夜绝对把人如数交给你们。两百个一个不少,说不定还多出几个,那就算奉送啦!”
郑杰不屑地说:
“杜老大说一不二,恐怕是打了折扣的吧?否则他就不会临时变卦,硬多加上了五十万!”
那大汉分辩说:
“那是因为发生了意外,使我们损失了好几个人,谁没有家小,死了的总得对他家里有个交代。这笔安抚费就相当可观,我们自然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加在这笔买卖上的呀!”
“好吧!”郑杰说:“钱我们照付,但你们究竟弄到那批人没有,我们根本不清楚,总得让我们先看看‘货’吧?”
那大汉皮笑肉不笑地说:
“如果你们不相信杜老大,这事难办了……”
“一点不难!我们只要先看看‘货’,证实杜老大确实已经弄到那批人了。至于今夜用什么方式,把人送给我们,还是由杜老大自行决定呀!”
那大汉犹豫了一下说:
“这个我不能作主,必须请示杜老大以后,才能作决定,但你们的钱几时付?”
郑杰回答说:
“钱等于先付了一半,其余的当然是等你们交人的时候再付清!”
“那不行!”大汉断然说:“杜老大一定要你们先把那五十万美金全部付清,然后才交人!”
郑杰毫不犹豫地说:
“这可以照办!但我们要求先看一看‘货’,付清了全部的钱之后再交人,这总不为过分吧?”
那大汉也一口答应说:
“好!你随时把钱送来,我们就随时带你去看‘货’!”
郑杰刚才已听出他们的口气,这次根本没有多带现款,自然无法应付对方这临时的额外要求。但他仍然不得不问那大汉:
“钱送到什么地方?”
那大汉满意地笑了笑说:
“还是送到这酒吧里来好了,临时也许全要百元票面的不好凑,这个我们可以通融,只要总数相符就可以!”
郑杰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双方的谈判到此已结束,没有其它可谈的了,郑杰当即离开了那条小街。但他眼光四下一扫,却已不见了跟他来的两个家伙。
他们溜到哪里去了呢?
郑杰无暇找寻那两个大汉,本来他可以趁机一走了之的。但他既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于事,必须有始有终,回旅馆去给她们个交代。
其实最主要的,却是他对这件事发生了浓厚兴趣,以及强烈的好奇心,决心要寻求出它的真相和谜底!
因此他也顾不得去找白振飞,拿定了主意,就急急赶回到那家旅馆。
她们正等得焦灼不安,一见郑杰回来,潘华就迎上前迫不及待地问:
“见到人没有?”
郑杰从容不迫地把谈判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
“跟我去的那两个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潘华似乎并不关心那两个大汉的去向,没有作答,只把眉一皱,做苦思状说:
“杜老大不知究竟带了多少人来……”
姜爱琪接口说:
“刚才他来这里的时候,只带了四个人来……”
“那是他怕太招摇,不便随身多带人。”潘华判断说:“但我相信,他来巴生港绝不会只带这么几个人的。如果押了那批人来,就需要大批人手了!”
姜爱琪忧形于色地说:
“那我们要采取行动,不是太冒险了吗?”
潘华神色凝重地说: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顾虑太多,只好孤注一掷啦!”
郑杰不禁诧然问:
“你们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潘华并不隐瞒,她坦然答说:
“据我们的判断,杜老大要你单独去‘威利酒吧’给他回话,他本人绝不会出面的。一定是派人守在哪里。而且那个人一定是见过你的,这点果然不出我所料。因此守在那里的人,得到你的答复后,就必然要去向杜老大复命。所以跟你一起去的两个人,现在已经暗中跟踪那家伙了,只要查明杜老大的落脚处,我们就立刻赶去,攻他个措手不及!”
姜爱琪又接口说:
“只要把姓杜的制住,就不怕他不就范,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你们这几个人,能跟姓杜的去碰?”
潘华自负地说:
“人不在多,只要能派上用场,况且我们的人也不算少,集合起来也有二十多个人呀!”
郑杰提醒她说:
“你们最好多考虑后果,假使双方动起手来,伤亡倒在其次,彼此抓破了脸,这笔交易岂不是就吹了!”
潘华断然说:
“除非我们寡不敌众,否则只要制住了姓杜的,就不怕他不把那批人交出来!”
郑杰未及劝阻,突见跟他去的两名大汉之一,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房来,气急败坏地说:
“不好了,老魏被他们抓住啦!”
潘华大吃一惊,急问:
“在什么地方被抓去的!”
那大汉回答说:
“我们跟踪那家伙,一直跟到‘春风旅社’附近,看他走了进去。我们正要赶回来时,不料已被迎面奔来的几个人发现,我一看情形不对,撒腿就跑,幸而没被追上。老魏大概心慌意乱,摔了一个斤斗,没来得及爬起就被他们抓住了……”
潘华当机立断说:
“事不宜迟,我们快赶去,走!”
郑杰正要表示退出,不愿跟他们一起去起哄,但潘华和姜爱琪却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拉了他就走。
出了“大东旅社”,只见潘华打出个手势,分布在街上的十几名大汉,便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人一集中,果然足有二十多人!
潘华一声令下,这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奔向“春风旅社”而去……
潘华这女郎相当胆大心细,虽在惊怒交加之下,仍能保持极度的冷静,居然指挥若定。
她在带着大批人马奔向“春风旅社”的途中,已吩咐两名大汉通知他们的车子,立即驾来接应,准备如果能把杜老大擒住,马上就将他架上车带走。
可是当他们赶到“春风旅社”时,附近一带却不见任何动静,这倒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潘华见状情知有异,急打手势,阻止了大批人马前进,并且示意要他们散布开来。
郑杰忍不住轻声说:
“我看他们已经有了准备……”
潘华微微把头一点,以坚定的语气说: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发了,纵然免不了一场火拼,我们也只好孤注一掷!”
邱汉元忽然走过来说:
“潘小姐,这‘春风旅社’是刘武开的,他是巴生港码头这一带的流氓头子,很有点势力。可能姓杜的跟他交情不错,才会借这地方落脚,我们是否应该有所顾忌?”
“没有什么值得顾忌的!”潘华断然说:“假使姓刘的硬要替杜老大出头,必要时我们就把辛大老板抬出来!”
姜爱琪急加反对说:
“潘姐,这万万不可以,姓杜的在暗中侦查我们的一切,主要的就是想查明这个。我们怎么能轻易把辛大老板抬出来,那岂不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吗?”
潘华沉默不语,眼光向“春风旅社”和附近一扫,终于当机立断地说:
“老邱,你带两个人跟着我先进去。爱琪,你跟郑先生再带几个人跟在我们后面。其余的人分为两批,一批从后门冲进旅社,一批在前面接应,如果里面一动上了手,所有的人就一齐向里冲。尽可能争取时间找到目标,无论是杜老大或姓刘的,只要抓住一个就成!”
郑杰已是骑虎难下,这时既无法阻止他们的蠢动,也不能临阵退却。只好看着潘华偕同邱汉元,带着两个大汉直奔“春风旅社”而去。
随即,姜爱琪一声令下,由两名大汉召集了分布开来的人马,分为两批,一批先绕向了旅社后面。
姜爱琪当即向郑杰招呼一声:
“走吧!”便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走。
他们后面跟着三名大汉,紧紧跟上了潘华他们,相距只不过几码。
潘华和邱汉元带着两名大汉,首先闯进了“春风旅社”。进门一看,里面毫无动静,并不像她们所想象的是在如临大敌地严阵以待着。
柜台里只坐了个戴老花眼镜的账房先生,靠门口的长藤椅上坐了两个汉子,一副闲极无聊的神情,根本没有丝毫紧张的气氛。
潘华见状暗自一怔,柜台里的账房先生这才伸手把眼镜向上一抬,笑问:
“要房间吗?”
潘华暗向两名大汉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密切监视坐在长藤椅上的两个家伙,然后再向邱汉元把嘴朝柜台一呶。
邱汉元会意地微微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走到柜台前,突然出其不意地一伸手,那把账房先生当胸抓住,猛可提了起来喝问:
“杜老大呢?”
账房先生吓得魂不附体,急以手指向走道说:
“在,在最后面那个房间……”
正好姜爱琪和郑杰,带着三名大汉跟了进来。潘华把手一指,示意三名大汉向走道里冲去。
“在最后面那个房间!”她又叫了一声。
三名大汉冲到走道尽头的房间门口,其中一个上前一脚把房门踹开,三个人便持枪闯了进去。
但是这房里并不见杜老大,却见对着房门的木椅上,绑着一个全身被剥得精光的大汉,正是刚才被抓去的那姓魏的,这时头低垂在胸前,胸口赫然插进一把匕首!
三名大汉见状大吃一惊,犹未及退出,对面房间里突然冲出几个手持刀棍的家伙,不由分说分就刀棍齐下,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几乎在同时,账房旁的过道里,楼梯上,以及走道口两个相对的房间里突然冲出来二十几名大汉,他们只有少数几个人用枪,其余的一律各持刀棍。
潘华方自一惊,对方的人已挥动刀棍,向他们一拥而上,发动了猛烈攻击!
他们不敢贸然开枪,以免惊动码头附近警方的人员,而对方用的却是刀棍,这就使他们吃了大亏。
郑杰首当其冲,被两个持棍的大汉攻来,使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既然被迫动手,他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因为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哪会对他手下留情?
当头一棍击来,郑杰急忙闪身避开,趁势双手夺住木棍,猛可一拖,迅速把手一放开,顿使那大汉收势不住,踉踉跄跄地冲跌了开去。
姜爱琪避之不及,被那大汉撞了个正着,不由地惊呼一声,竟被撞倒了在地上。
想不到这倒救了她一命,原来她的背后正一名大汉举刀刺来,她因被撞倒,使那一刀刺了个空!
旅社里顿时大乱,双方混战成一片……
潘华这边的两批人,已从前后门同时冲进来。旅社空间有限,双方动手的不下四五十人,根本无法施展开手脚,几乎扭打成了一堆!
两个女郎在这种场面下,反而成了累赘,她们既动不上手,而且还得让人保护。
她们只好退到墙角里,紧紧握着手枪,使对方的人不敢贸然逼近。
混乱中,郑杰已大发神威,夺过一条木棍当武器,挥棍向对方展开猛攻。
双方始终不敢轻易开枪,全以刀棍短兵相交,搏杀得天昏地暗!
两边的人数差不多,可说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在这场肉搏战中,却不见杜老大和刘武露面。
潘华不顾一切地采取这个行动,主要的是以为能攻对方个措手不及,只要把杜老大擒住,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双方已大打出手,眼看自己这边已好几个受了伤,杜老大始终不见人影,她不禁暗急起来……
郑杰是不动手而已,一出手就勇猛如虎,锐不可挡。一口气被他挥棍接连击倒了四五名大汉,更使他精神大振,威风大发起来。
正当他一棍横扫而出之际,忽听墙角里的姜爱琪发出声惊呼:
“啊!……”
郑杰回头一看,她已开枪击倒一名大汉,却被另一大汉抱住了。
未及赶去抢救,不料这一分神,竟被对方一名大汉,趁机出其不意地当头一棍击中!
眼前一黑,郑杰倒了下去。
就在他昏倒前的一刹那,似乎听到警车的急鸣,正鬼哭狼嚎地由远而近……
当郑杰清醒过来时,发觉置身在一个病房里,躺在张病床上,并且头上已被包扎起来。
显然他是被一棍击伤,昏倒之后被送来救治的,但他仿佛记得,当他刚要昏厥前的一刹那,似乎听到警车正在赶往现场,那旅社的一场混战,究竟是怎样了呢?
他正要撑起身来,头部却仍然在隐隐作痛,使他支持不住,只好又躺下了。
就在这时候,房门开了,走进一位与众不同的“护士”。她穿的是一身护士制服,头上还戴着护士帽。但一般护士都是穿白色制服,所以誉为白衣天使。而走进来的这位护士,衣帽竟然都是黑色的!
郑杰不由地暗自一怔,心想:这是个什么标新立异的怪医院?
念犹未了,这位黑衣天使已走近床前,嫣然一笑,取出支温度计放进他口中。并且抓起他的手来,一面搭脉,一面看着手表,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郑杰口中衔着温度计,无法说话,只好暂时保持沉默,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黑衣天使。
她的年纪也不大,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脸上没有化妆,但很清秀脱俗,极富一种自然的美。
这身不伦不类的黑色护士制服,穿在她身上似乎略嫌紧窄,但却更能显示出全身的曲线玲珑,表露出动人的体态!
三十秒钟一到,她便停止看表,从他口中取出温度计,看了看说:
“你的体温和脉膊都很正常,伤势也不重,一两天就可以复原,好好躺着休息吧!”
说完她就准备离去,郑杰急叫了声:
“小姐!……”
她站住了,回过身来笑问:
“有什么事吗?”
郑杰把身子撑起了说:
“小姐,我想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看这里像是什么地方呢?”她笑着来了个反问。
郑杰呐呐地说:
“这……这里大概是医院,可是你身上穿的制服,却是与众不同……”
她置之一笑说: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是来这里疗伤,只要能得到适当的治疗和看护,又何必管我穿的制服颜色,白色或黑色还不是一样!”
“那不是成了黑白不分?”郑杰笑问。
她置之不答,遂说:
“对不起,我还有事,不能陪你闲聊。你安心躺着休息,别胡思乱想吧!”说完便径自出房而去。
郑杰急欲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何处,正待起身下床,谁知把盖覆在身上的白被单一掀开,他发觉自己身上已被剥得精光,赤条条的一丝未挂!
这真使他啼笑皆非,但顾不得了,光着身子下了病床,把白被单朝身上一围,急于找寻他被脱下的衣服。
可是整个病房都找遍了,却是遍寻不着,他终于恍然大悟,这是防他擅自溜出病房,使他光着身子不能外出!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沮然坐在了沙发上。偏偏这病房连窗户都没有,无法从窗口看看外面的景物。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当他把手抬起一看,嘿!连手腕上戴的表也被摘下啦!
这可好了,既不知置身何处,又不知道时间,那么究竟是谁送他到这个怪地方来的呢?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又开了,走进两个黑衣天使。
他定神一看,才认出这两个黑色护士制服的女郎,竟然就是潘华和姜爱琪!
“你们?……”他一振奋,霍地跳了起来,使身上围的白被单几乎掉下。幸而及时用手按住,才没有当场出丑,不禁窘得他面红耳赤。
潘华掩嘴一笑,遂说:
“你一定急于想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是吗?让我告诉你吧,昨夜在‘春风旅社’大打出手,我们吃了不少的亏,重伤的有三个,另外还伤了七八个人,包括你在内。由于听到警车赶来,我们只好仓皇把所有受伤的人带走,幸好我们的车子及时赶到接应,才算顺利地离开了现场,否则被条子抓住就麻烦啦!”
“你说昨夜?”郑杰诧然问:“我昏迷了多久?”
潘华笑笑说:
“现在天已经快亮了,算起来事情自然是发生在昨夜呀!”
郑杰怔怔地问:
“那么我被击昏之后,就由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潘华点了下头,正色说:
“你为我们动手受了伤,我们自然不能对你置之不顾,把你丢在那里,所以就把你带了回来救治。”
“这是什么地方?”郑杰忍不住问。
潘华回答说:
“这里是我们的‘病菌实验所’,也就是在一个孤岛上,由人工开凿的一个大山洞里!”
郑杰“哦?”了一声,诧异地说:
“这里不是医院?”
潘华又笑了笑说: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尤其在这空气不够畅通的山洞里,呆久了最容易生病,而且随时有人受伤,我们自然得有医疗的设备呀!”
“如果你们是护士,为什么制服与众不同,是黑色的呢?”
潘华一本正经说:
“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与众不同,假使也穿上白色的制服,未免有掠人之美的嫌疑。并且我们也不是那些任劳任怨,终日为患者服务的白衣天使,所以我们把制服改成了黑色,也算自我解嘲吧!”
郑杰颇觉好奇地问:
“那你们的工作是?……”
潘华又正色说:
“现在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早晚你总会知道的,我们现在是来通知你一声,这里的负责人马上要见你,要你亲自把昨夜的事情说明一下!”
“又要我替你们作证了?”郑杰笑问。
潘华点点头说:
“我们回来之后,已经挨了一顿骂,怪我们办事不力,把昨夜的事弄砸了。可是在那种情形之下,根本不可能使那笔买卖圆满成交。一切经过你很清楚,所以需要你为我们出面证实,免得辛大老板追究起来,把全部责任都落在我们的头11”
“辛老板是谁?”郑杰趁机问。
但潘华却避不作答,催促说:
“别问了,我们快去见负责人吧!”
郑杰不禁苦笑说:
“我身上的衣服已被扒光,不知藏在了哪里,我能围这床被单去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不料潘华竟笑笑说:
“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请你去参加盛大的酒会,只要有点东西围着,不是光着身子就行啦!”
郑杰无可奈何,只好把被单在身上围紧,仿佛穿沙龙似地,跟着她们走出了病房。
外面是条长长的甬道,房门与房门相对,共计竟有二十间病房,足见这里的规模之大!
走到甬道尽头,从一道铁门出去,又是个“之”字形的甬道,仍然没有人守卫。却见十几个黑衣天使,在川流不息地从各房间里走出走进,不知他们在忙个什么劲儿?
“之”字形的三端,均各有一道铁门,但除了顶上的通风气窗,每隔数尺距离一个,始终未见任何一个窗户,郑杰终于深信不疑,这整个的“病菌实验所”,确实是在山洞中了。
但这“病菌实验所”,究竟又是什么玩意呢?
正在默默沉思,已到一个房间门口。潘华伸手在旁按了电铃,过了片刻,见铁门缓缓自动向旁移开,显然这门是由电力操作的。
走进去一看,这里面像是个办公室,房里只有一个女人,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后的转动皮椅上。
这女人的坐相实在不太雅观,背靠椅背,头向后仰,手里夹着支细细长长的象牙烟嘴。两脚交迭架放在桌上,在那里吐着一个接一个的烟圈。
直到潘华上前恭然说:
“邵大姐,我们把郑杰先生带来了……”
她才“嗯”了一声说:
“好!请他坐一坐,你们出去吧!”仍然吐着烟圈。
“是!”潘华应了一声,招呼郑杰在沙发上坐下,便与姜爱琪走了出去。
门里的地上有块长方铁板,人一踏上,铁门便自动向旁移开,等人走出去了,门就自动关上。
那女人这才把脚放下,坐直了身子,将桌旁的电钮一按。这样一来,除非她再按下另一电钮,门就不会开了。
郑杰等这女人站了起来,看出她穿的也是一身黑色护士制服,并有交叉佩挂着两条装满子弹的枪带,枪套里一边插着一把左轮,俨然一付双枪女将的神气!
她的年纪较大,大约三十出头。披着一头长发,脸上则是浓妆艳抹,嘴唇上涂着桃红色的唇膏。眉毛描得又黑又浓,并且加了眼线,还在眼皮上涂了淡蓝色的眼膏。
这女人不仅风韵犹存,而且妖艳无比,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电影里的“埃及艳后”!
“我叫邵玉姣,”她自我介绍说:“在这里负责一切,你也可以称我邵大姐!”
郑杰开门见山地说:
“邵大姐叫我来,是否要问昨夜在巴生港的情形?”
邵玉姣走到他面前,并未坐下,把长烟嘴放进口中吸了几下,喷出一大口烟,说:
“那倒不必再问了,她们已经把一切经过向我报告过。我相信你说的大概也跟她们一样,不致于有多大出入的。不过我想知道,你介入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郑杰回答说:
“我并不想介入,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既无法脱身,那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不见得吧!”邵玉姣以锐利的眼光,直直地逼视着他说:“如果我是你的话,假使没有某种目的,早就找机会开溜啦!”
郑杰已看出这女人相当厉害,只好强自一笑说:
“那么邵大姐认为我有什么目的呢?”
邵玉姣冷冷地笑:
“我要能知道的话,就不必叫你来问了!”
郑杰神色自若地说:
“她们既然把一切都向邵大姐报告了,那就不需要我再重复。总之,我们之所以介入这件事,并非出于我们的本意,只是由于我们那个同伴,面貌和身材太像杜老大,才被误认为他是那姓杜的。如果不是这样,昨夜的事跟我们就根本就不相干啦!”
“这么说,完全是偶然的巧合啰?”邵玉姣问。
郑杰勉强笑笑说。
“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邵玉姣突然把脸一沉,冷声说:“我不妨把话向你说清楚,最近的风声很紧,警方的人一直在各方面进行调查,千方百计想查明我们的一切。最好你自己承认,否则一旦被我们查出你的身份,那你就会后悔莫及的!”
郑杰处之泰然地说:
“这点我非常放心,真金不怕火炼,你们尽管查吧!”
突然,门上的电铃“滋……”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