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晚直到第二天,警方对治良游乐园进行了一场地毯式搜查。而接到木岛刑警的报告后,本地警局立刻派遣了十几名警员支援。
警员与园内仆佣组成数十人的搜索队,各拿着一盏提灯,无论是塔上、迷宫里、摩天轮的每一个包厢、旋转木马、地狱极乐、水族馆、辽阔的原野、深邃的森林,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索过了。遗憾的是,直到天亮都找不着侏儒的人影。
有人说或许他已逃出园外,但可能性微乎其微。逃离这座游乐园,那位“鹤立鸡群”的畸形儿,还能够藏身何处、到哪里觅食?形同巨大迷宫的治良游乐园,对想避人耳目的罪犯而言,才是最佳的藏身处。况且,七月十四日的重大计划仍等着他实现。
及至这天中午,疲惫的众人才聚集到游乐园中心的大宅里。
“中止这场嘉年华会,让所有人到更安全的地方避难,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清空治良游乐园。”局长十分愤怒,发泄似的大吼道。
“我们无处可去。就像我一向主张的,这座游乐园是我们唯一的避难所。我不打算丢下这里。当务之急,请再搜索一次。既然已确定凶手的身份,就只差逮捕了。”因睡眠不足而面色苍白的治良右卫门,如此请求道。
“你说搜查,到底要上哪儿搜查?我们不是已翻遍了每一个角落?”
“我还有一些线索,他可能躲在某个地点。”
“哪里?”
“地底水族馆。”
“哦,那里至少搜查了十次吧?”木岛刑警忍不住插话。
“找的方法不对。我也是前一刻才想起的,还有一处隐蔽的藏身处,那个可怕的侏儒或许早我们一步发现。”
“那么,请带路。”局长不太乐意地应道。
木岛刑警及五名警员随治良右卫门走下地底水族馆。
眼前,一条水泥长隧道蜿蜒而去,两侧墙壁嵌着几扇大玻璃,厚实的玻璃外可见海底景色。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深海,外面用水泥槽围起来,底部铺着岩石、小石子和泥土,种上许多海草,再放入各种珍奇的鱼类。除了能发磷光的海蛇水槽以外,其他水面上都安着明亮的电灯,模仿海底的水槽连底上的一小块石头都清晰可见——每一颗因蓝色盐水层显得扭曲的小石头。
“你们找过哪些地方?先前应该不曾留意过这片玻璃墙的另一侧吧?”治良右卫门回头问六名同行者。
“玻璃墙的另一侧不是只有水吗?再怎么样……”
“不,尽管如此,水面上还有很大的缝隙,里头的空气足够一个人活命。”
六人面面相觑,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恐怕是为凶手异想天开的逃生方式惊愕不已吧。
“意思是,那名侏儒泡在水族馆的水槽里,只把脸露出水面,静静待着不动?”
“此外也找不到可疑的地方了,不是吗?”
于是,众人放慢脚步,仔细观察起每座水槽。
不久,治良右卫门与木岛刑警同时在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前止步。
这座水槽没有什么鱼类,里头养的是一些奇异的海草,所以整面玻璃就像魔女倒竖着一头乱发,形成泥沼般的阴影。顶上也亮着灯但依旧看不清楚,真要怀疑的话,这是最可疑的地方。
“这里头有大鱼吗?”刑警满脸不解。
“不,全是海草,应该没有鱼。”
刑警难以置信:
“可是,你瞧瞧那摇晃的样子,那昆布摇晃的姿态。”
仔细一看,在一片黏滑的青黑海草密林中,突兀地绽放着一朵白色的五瓣花。那白皙的五瓣花看起来像海星,贪婪地想抓住海水。
“是手!喂,那是人类的手啊!”
那显然是人类的五根手指,手指上凝结着垂死前痛苦挣扎的暗影。
手指拨开的海草后方,赫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那是嘴巴奇大无比的畸形儿。他瞪着空洞的双眼,唇齿间瀑布般喷出鲜红的颜料,在水中无声地呐喊,不知嚷着什么。
假如木岛刑警会读唇术,就能从濒死的饵差宗助那鲤鱼般翕动的嘴里,解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话语。可惜,他一点儿也不懂。
当然,两人立即绕路来到那座水槽前,但为时已晚。宗助不知被谁刺穿了胸膛、扔进水槽里,这时候已然断气了,静静浮上水面。
寻找凶手的情节到此为止。虽然故事发展相当离奇,不太适合玩猜谜底的游戏。但即使不靠逻辑分析,许多读者应该已察觉作者刻意隐藏的真凶。不如请读者自行提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