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来越陡了,几乎直上直下,爬山的人群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回过头去,下面是一片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深渊,有些胆小恐高的,都不敢回头去看,风很大,气温极速下降,前进时会出汗,但一停下刚出的汗就会被马上吹干,每个人都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两个满脸沧桑、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挑夫挑着担子,打着悠长的号子,超过了他们,大家看着他们装的满满的担子随风飘荡,惊险万分,挑夫却神态淡然,毫不在意,不由得咋舌,陈湘摇摇晃晃地跟在他们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感叹着,就连于政也用倾佩的眼光看着他们。
陈湘问于政:“你说那些人,”她指指挑夫们:“他们像不像古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安泰,充满着沧桑与力量的美感。”
于政说:“是呀,他们是值得别人尊敬的,这山上的吃的用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们挑上来的,而我们,只是空手上来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说着,一行人的步子稳健了些,好像感染到了泰山挑夫的力量,重新恢复了活力,不过在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家双重新回到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孙佳凝说:“哎,你们说说,这旁边的小贩怎么都在喊只有一个小时的路了?怎么我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还在喊只有一个小时的路?”
刘秀低着头无精打彩的说:“你第一次听到只有一个小时的路时,是不是精神振奋了些?”
孙佳凝说:“我这都听三回了。”
大家都在低笑,却没有人笑出声,这时前面又出现了一个休息点,几张桌子,几个凳子。用简单的木板一搭,就组成了一个四面漏风的小店,小贩还在门口大喊着:“只有一个小时的路了,大家休息一下再走吧。”
孙佳凝赌气走了进去,一屁股做在凳子上说:“你们笑吧,我是累死了,要休息一会。”
陈湘也走了进去坐下嚷着:“我真想晕过去呀,快让我晕过去吧。”
于政倒不担心她们。还有力量斗嘴,说明不是太要紧。关键是旁边一声没吭地杨老师,这个时候一点儿声音都不出,说明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年轻人如果到极限了还可以拼意志,五十多岁的人拼什么?可现在停下或调头都不可能了,上山的人群就像一河汹涌奔腾从不停竭的激流,拥着你只能往前走。无法后退。
于政有些发愁地说:“那我们就休息一下吧。”
王学军他们也看出了于政的意思,几个人扶着杨老师,走了进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家把剩下的凳子、马扎集中了一下,先让杨老师坐下,王学军买了几个桶装方便面给大家补充体力。刘秀去找水,因为吃面的人很多,热水供用不及,水都只是温地,面饼放进去丝毫泡不开。不过这种时候他们都没有嫌弃的力气了,大家就着温水啃着面,好坏也算吃了点儿东西,这是他们进山以来第一次吃东西,虽然只是温水就面饼,可也还算不错了。
于政看看表。三点半多一点儿。他对陈湘说:“我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地路了。”
陈湘嘴里的面差点喷出来,不过她已经没有喷的力气了。只能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于政好笑的说:“我相信这个小贩说地是真话。”
陈湘点点头:“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于政说:“我们需要租一些衣服,穿这个太冷了,爬上山顶更受不。”他指的是路边正在出租军大衣的小摊。
李梁急忙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去吧。”刚起到一半,突然哎呀一声又坐了下去,他看着自己像沉了铅的双腿愣了一会儿,又想用力站起来,于政急忙按住他说:“你先坐一会儿吧,别急,这事急不来的。你现在最好按摩一下双腿,让血液流通,一会儿就好了,租大衣我自己去就行。”
刘秀说:“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能让你花钱,我来吧。”
孙佳凝说:“你地钱在我这儿,还是我去吧。”她站了起来,有些费力但还算顺利,于政也不和他们客套,跟着孙佳凝出去了。
“看不出来你的体力还真不错,”于政说:“一般这个时候女人早就累得趴下了。”
孙佳凝笑了笑说:“我从小习武,我的父亲是少年宫的武术教练,虽然现在不学了,但每天锻炼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放下,你别看刘秀傻大个,其实他的身体没我好,我虽然嘴上叫累,其实再撑三小时没什么问题。”
于政说:“是呀,我有个经验,只要是嘴上嚷嚷着累地,都还没到极限,但杨老师就不一样了,她年纪太大,晚上登山强度太大,她不应该选择这个时间来的。”
孙佳凝脸色冷了下来说:“晚上登山就是她的主意,她想去看日出。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这次聚会就不来了。”
“怎么你们的活动不是班长组织的吗?”
“是李梁组织地,但具体做什么大家一起讨论,李梁和学军说想看泰山日出,杨老师就动心了,她能和他们比吗?人家身体多棒,她总是这样,不听人劝,一意孤行,早晚要吃苦头地。”
孙佳凝说着,走到小摊旁,几个男人正在招揽生意,孙佳凝和他们谈好了价钱,就挑起衣服来,于政在旁边帮她拿着,等她挑完,一起回去。
走到小店外,忽然听到旁边树丛里传出了争吵的声音,虽然极力压低,但那熟悉地声音却还是可以听出一个是刘秀,一个是钱霏霏,当他们走过去时,钱霏霏正在低吼着:“我要把你的事情告诉他,想把我当傻子耍,没门,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你别乱来。”刘秀上前一步给钱霏霏擦眼泪,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于政和孙佳凝,立刻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