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号房,”他告诉桃儿,“我原来的房间。我早上搬出来,当晚一对男女住进去。”
“他们住进去,但是再也没退房,”她说,“你住哪里,凯勒?罗奇连锁汽车旅馆?”
他们坐在汤顿广场的厨房里,两人间的餐桌上有一壶冰红茶,桃儿已经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凯勒那杯才喝了不到一半。
“我赶紧离开那鬼地方。我开车去机场,然后别问我为什么,我回头开上七十一号州际公路,一路开到辛辛那提。”他皱皱眉,“唔,是辛辛那提机场,过了俄亥俄河,属于肯塔基州。”
“哪天我碰到电视猜谜节目问这个,”她说,“会很高兴你告诉过我。你不想从路易斯维尔搭飞机离开吗?”
“我想或许没问题吧,但如果有问题怎么办?我不确定该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收拾了赫什霍恩几个小时后,有人就在我原来的房间里面收拾掉两个人。”
“听起来似乎好好收拾了一番。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犯了错,就会在机场等着你。”
“当时我就这么想,而且开车去辛辛那提的路上,我有时间好好想清楚,或许还能听听广播新闻。”
“好确定装在尸袋里面的真的不是你。只不过有点超现实,凯勒,别那么困惑。”
“我已经很困惑了。”他说。
“从你在路易斯维尔下飞机之后,我好像就听你这么说过。”
“从那时开始。事情显然出了错,桃儿。我在九点左右做掉了赫什霍恩,直接回到旅馆,然后——”
“首先打电话给我。”
“我是在路上打的,然后回到我的房间——”
“新房间。”
“没错,然后我在午夜之前上了床,戴上耳塞的那段时间里,有人杀了147号房里面那对亲爱的男女。你第一个会想到什么?”
“那个客户。”
“对,客户。”
“想收掉尾巴。你做掉目标,接着他们要确定你不会说出去。”
“对。”
“只不过我们知道你不会说出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雇用你。你不会被抓到,就算你被抓到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老天你还能说什么?你根本不晓得客户是谁嘛。”
“也不晓得他为什么跟赫什霍恩有仇,或任何有关这位客户的事。”
“有可能他们会觉得杀了你比付尾款便宜,”她说,“不过那太可笑了。他们已经先付了一半钱,没忘吧?如果他们这么想省钱,倒不如全省下来,他们自己去做掉赫什霍恩就得了。”
“桃儿,”他说,“他们怎么会知道事情办完了?”
“因为那个人死了。噢,你指的是时间问题。”
“尸体可能在我办完事之后任何时候被发现,我看了夜间新闻,想着说不定能看到什么,但结果没有。”
“因为根本没报道。”
“我倒不是觉得一定会报道。但反正没有登上新闻。我后来知道,尸体一直到次日早晨才被人发现。我不知道赫什霍恩太太看到丈夫没回家会有多担心,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我只知道一直没人去车库,直到次日要开车送小孩上学为止。”
她喝了口冰红茶,“所以147号房的人早就死了,早在有人知道赫什霍恩死掉之前几小时。”
“这个嘛,当时我已经知道他死了,而你知道是因为我告诉过你。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而我想你并没有讲出去。”
“我觉得那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完成了去那里所要达成的任务,”他说,“他们怎么知道要去哪里找我?”
“除非他们从阿母道那儿跟踪你。”
“是弯曲道。”
“随便啦。”
“没有人跟踪我,”他说,“如果有人跟,他们会跟着我到新房间,而不是旧的。我后来根本没接近过147号房。”
“在147号房的,是一男一女吗?”
“一男一女。那房间有两张床,每个房间都是,但他们只睡其中一张。”
“我随便乱猜。他们都已婚,但不是跟对方?”他点点头,“路易斯维尔报社的那个家伙告诉我说,警方正在跟那个女性死者的先生谈。他否认知情,不过警方认为是他干的。”
“你只要打电话去,他们就会告诉你这些?”
“如果你很礼貌、很会讲话,”他说,“而且让他们觉得你是在替电视节目《内幕报道》做调査。”
“喔。”
“我跟他说,看起来案情好像明显得很,他说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如果有重大发展,他会再随时通知我。”
“他该怎么通知你?你又没给他电话号码。”
“我当然给了。”
“希望不是给你自家的。”
“是《内幕报道》的,‘你等一下,’我说,‘我老是记不得这里的电话号码。’然后我找出来念给他听。反正就胡扯一个给他,他不会打的。是女方的老公干的,而且《内幕报道》干吗关心?”
“如果他打《内幕报道》被三振出局,反正还可以试八卦新闻节目《内幕传真》。是那个老公干的,嗯?你猜最可能是这样?”
“或是男方的太太,或是两个人合雇的人。或者男方还另有情人,或是女方另有情人。整个房间到处是空酒瓶和爆满的烟灰缸,他们一住进去就开始喝酒抽烟……”
“那不是禁烟的房间吗?真是混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搞外遇!”她摇摇头,“照我听起来,这明明是三罪齐发嘛。好吧,他们死了是罪有应得,愿上帝怜悯他们的灵魂。”
她伸手要拿冰红茶,但半路听到门铃音乐,手缩了回来。“这回会是谁?”她大声地问,然后去开门。短暂的片刻间,他很紧张觉得自己该做些事情,却想不出要做什么。他还在努力想的时候,她已经挥舞着一个包裹回来了。
“联邦快递。”她说,摇一摇包裹,没有声音。她拆开封条打开来,拉出好几匝现金。她把其中一匝的包裹纸拆掉,把钞票分成两叠。“真不想承认,”她说,“但我已经开始习惯新钞票的样子了。不是二十元,我觉得它们看上去还是像玩具钞票,不过五十元和一百元看起来已经很顺眼了。你在路易斯维尔买邮票了吗?”
“买了一点。”
“很好。”她说,继续把那些钞票在桌上分成两堆。“现在你可以去买更多了。”
“我想客户很满意。”
“看起来是这样,对吧?”
“你就这样把地址给他们,让他们把现金放在信里面寄来给你?”
“不,我告诉他们我替‘内幕报道’工作。何况那也不是信,是联邦快递。”
“管他是什么。”
“凯勒,我和客户之间有个中间人,这家伙住在——唉,住哪里都不重要,反正不是路易斯维尔也不是纽约。我们做生意已经有好几年了,甚至是在我参与生意之前。”
她往天花板一指,凯勒明白那指的是老头,他死前最后两年从不下楼。光凭他们提到他的方式,你会以为他现在还在楼上。
“所以他知道该把钱寄到哪里,”她说,“而客户知道怎么拿钱给他。他拿多少不关我们的事,只要我们拿到自己该拿的。客户对你一无所知,对我也一样。”她拍拍那两叠钱,“他唯一知道的是,我们把工作做得很好。高兴的客户是我们的最佳广告,而我敢说这个客户很高兴。凯勒,你是怎么干的?怎么有办法制造自然死亡?”
“没有,也不完全是。是自杀。”
“嗯,那也够接近了,不是吗?要把一个人的心脏弄得衰竭之类的也没那么容易。”她喝干杯里的红茶,放在桌上,“说吧,你怎么弄的?”
“他一出车门,”他说,“我就勒住他的脖子。”
“凯勒,还好你不是警察。否则这年头你这样搞,报上就会出现警察暴行的标题了。”
“我继续勒住,直到他身体软了下来。而这会是完成差事最自然的方法,你知道吗?只要再让他没法呼吸久一点。或者扭断他的脖子就是了。”
“都行。”
“我可以布置成他是心脏病发,倒下去时受了伤,诸如此类的。不过我猜任何法医只要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事实不是如此,然后就会晓得是搞鬼的,这样就客户的观点来说,搞不好更糟,还不如就是直截了当的凶杀算了。”
“我想是吧。”
“所以我把他搬上驾驶座,”他说,“然后拿出他们给我的那把枪——”
“0.22口径自动手枪,全国职业杀手的第一选择。”
“据我所知,国外也是。我让他的手握住枪,枪口塞到他嘴巴里。”
“然后扣下扳机。”
“不,”他说,“因为谁晓得声音会传多远?”
“‘听!我听到了加农炮的轰鸣。’”
“何况万一一颗子弹不能搞定呢?那是小口径,不会让他的脑浆喷得车顶衬垫到处都是。”
“而且如果那家伙必须射杀自己两次,那我想就不太可能说他是自杀的。虽然你可以说,这表示他的决心有多坚定。”
“我等着他回家的时候,已经都准备好了。我剪了一段浇花的水管,一头塞到排气管,另一头塞到车窗里。”
“然后发动引擎。”
“已经发动了,因为我得弄开车窗。总之我把他放在那里,一个引擎启动的密闭车库里。”
“然后赶紧脱身。”
“不是马上,”他说,“要是有人听到他开车回家呢?他们可能会出来察看。或者要是他在一氧化碳的浓度足以把他撂倒之前醒过来呢?”
“或者要是引擎熄火。”
“也有可能。我在车子旁边等了一下,然后开始担心我自己吸入了多少废气。”
“两名男子携手吸一氧化碳自杀。”
“所以我走出侧门,在那里待了十分钟。如果听到引擎熄火的话,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那就进去再发动啊。”
“如果是引擎失灵当然可以这么办,但如果是他醒过来给关掉呢?结果我冲进去,然后他坐在那里,手上拿着把枪?”
“你没把枪拿走?”
“放在他手里,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像是如果一氧化碳自杀不成,或他忽然感到不舒服,他就准备开枪自杀。”
“帅啊。”
“呃,他们给了我那把枪,我总得设法用上嘛。”
“契诃夫。”
“去克服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凯勒,我是说契诃夫,那个俄国作家。我敢跟你赌,你收藏的邮票里头就有他的照片。”
“我知道他是谁。”他说,“我只是听错了,因为我不晓得原来我们在讨论文学。他是个医生兼作家,写剧本和短篇小说。他怎么了?”
“他说如果第一幕出现了一把枪,那你最好在全剧结束前让它退场。”她皱起眉头。“至少我认为是契诃夫说的。或许是其他谁吧。”
“嗯,那把枪没有退场,”他说,“但至少我替它找了个用途。他手里拿着那把枪,食指扣在扳机上,枪膛里面上满子弹,而且如果警方刚好检查到的话,会发现他嘴唇上有枪油的痕迹。”
“这招可真高。”
“是很厉害,”他同意,“只要他们验尸就行,但如果他醒来怎么办?他发现手里有一把枪,然后抬头看到我站在那里。”他耸耸肩,“像我这么神经兮兮的人,要往下想象并不困难。但是没有发生。”
“你去检查,发现一切好得很,他死了。”
“我没检查。我等了十分钟,让引擎继续转,我想这样应该够了吧。引擎没熄火,他也没醒过来。”
“显然没。”她说,朝那些钱做了个动作。“而且每个人都很高兴。”她抬起头。“他脖子上有没有被勒过的痕迹?”
“或许吧,但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在车子里,弄了个水管放进去,手里还拿着把枪,血液里面充满了一氧化碳……”
“如果我看到他脖子上有痕迹,凯勒,我只会猜想他稍早曾试图上吊。”
“或者用双手把自己给勒死。”
“可能吗?”
“对一个武术高手来说,或许有可能吧。”
“忍者的痕迹。”她说。
他说:“我有没有提到过那个家伙,就是以为我是《内幕报道》的那个?我问过他城里还有没有其他精彩的谋杀案。”
“值得全国报道的。”
“他讲了一堆我根本不需要知道的,有个古柯碱毒贩在我去那儿几天前中枪死亡,还有个可怜的窝囊废杀了他已经病入膏肓的太太,打电话给911,然后在警方到达之前开枪自杀。”
“路易斯维尔真是热闹得毫无冷场啊。”
“他根本没提到赫什霍恩。所以我猜想官方记录是自杀。”
“好极了,”她说,“客户很高兴,我们拿到了钱,所以我也很高兴。还有那个在超级八卦的凶杀案不是冲着你的……”
“超级八号。”
“随便啦。那只是一对偷情男女遭到天谴罢了。”
“或者是运气不好。”
“不都是一样吗?不过我有个问题。人人都高兴,为什么你例外,凯勒?”
“我已经够高兴了。”
“是喔,我从没看过比你更高兴的人咧。怎么回事,是那张有小孩和狗的照片吗?”
他摇头。“只要事情完成了,”他说,“其他又有什么差别呢?那些东西只不过碍着你办事罢了,不过事情一办妥,死了就是死了。”
“是啊。”
“我没用枪的原因之一,是我不希望他们撞见那种混乱的场面,不过对他们来说,反正都同样震惊,不是吗?如果亲人自杀,大家都会自责,不是吗?他怎么会觉得人生这么糟而活不下去?”
“诸如此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事情办妥,干净抽身。”
“你办到了,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这么高兴。”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桃儿?我晓得有事情不对劲了。”
“什么意思?”
“我感觉到什么,有一种预感。从我下飞机看不懂第一个牌子,从我跟那个接机的白痴打了半天哑谜。然后来了个醉鬼敲我的门,我抓了枪准备透过那扇门对他开火。而结果那不过是个敲错门的笨蛋。他摇摇晃晃地走了,没再回来,可是我得躺下来好让我的心脏不再猛跳。”
“接下来是那些机车骑士。”
“接下来是机车骑士,然后我在耳朵里塞了卫生纸,然后是那两个打篮球的小鬼。这些事情不是一起来,可是感觉更糟,感觉很危险。”
“让你觉得身处险境。”
“嗯,可是其实没有,危险的是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
“147号房。那里注定要发生灾难,而我感应到了。”
她看了他一眼。
“桃儿,听起来很荒谬,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说,“否则你不会说出来。”
“这个嘛,除了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记得我前阵子交往的那个妞儿吗?”
“据我所知,从安德莉亚之后,你就没跟谁交往过了。”
“我指的就是她。”
“那个遛狗的,戴很多耳环的。”
“她老是谈论因果报应,”他说,“还有能量,共鸣,诸如此类的东西。她说的那些我不全懂。”
“感谢上帝你没全懂。”
“但我觉得有时候人们会感应到一些东西。”
“而你感应到有些事情不对劲了。”
“还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
“凯勒,总是有事情发生的。”
“我指的是暴力的事情。”
“你出差的时候,”她说,“本来就会发生暴力的。”
“你懂我的意思,桃儿。”
“你有一种预感。”
“就那么回事吧。”
“你住进那个房间,感应到有人会在那里被杀掉。”
“不完全是,因为我觉得那个房间挺好的。”
“所以呢?”
他眼光避开一会儿。“我在心里从头想了一遍,”他说,“昨天晚上。然后今天搭火车来这里的路上又想了一回,觉得很合理,但现在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就是所谓的以事实证明啊。凯勒,继续说下去。”
“我感应到有什么坏事要临头了,”他说,“而不知怎的,我被拖着往即将要出事的地方去。”
“就像飞蛾扑火。”
“我挑了那个汽车旅馆,桃儿。我看着那张地图,我说我人在这里,他住这里,这里是机场,这里是交流道,而就在这里应该有个汽车旅馆。然后我开车过去,果然有,然后我要了一个靠后面的一楼房间。是我要求的!”
“‘给我那个死亡房间,’你说,‘我是个成人了,我能承受。’”
“然后那个醉鬼来敲门时我恐慌起来,因为我知道我身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即使我不晓得自己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去拿枪,为什么我会有那种反应。”
“但那只是个醉鬼。”
“那是个警告。”
“警告?”
他吸了口气。“也许那只是个在寻找罗夫的醉鬼,”他说,“也或许是某个人送来的讯息,想引起我的注意。”
“送。”
“我知道听起来很疯狂。”
“送,就像天使?”
“桃儿,我甚至不确定自己相不相信有天使。”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有天使?电视上出现,人人都看得到。我最喜欢的是那个年轻的,爱尔兰口音很严重的那个。不过她可能不像外表那么年轻。她说不定有一千岁了。”
“桃儿……”
“或者以狗的年龄算不晓得有几千岁了。你不相信有天使?那你楼上的机车骑士派对呢?来自地狱的天使,凯勒,纯净而简单。”
“简单,”他说,“但可能不纯净。但整件事就是这么回事,那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在楼上。”
“好让你换房间。”
“嗯,的确奏效了,不是吗?”
“所以你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换房间。”
“换到靠前方的,”他说,“是二楼。”
“好避开灾祸。后来接手的是两个来自一首烂乡村歌曲的偷情者,他们得到了什么房间?”她哼着电视剧《警网恢恢》主题旋律的第一小节。“当—滴—当—当!当—滴—当—当—哒!147!死亡房间!”
“我只知道,”他顽固地说,“几个小时后他们死了。”
“而你活着当见证。”
“我猜这听起来真的很诡异,对吧?”
“比诡异还诡异。”
“可是在火车上感觉很合理。”
“好吧,那是专为你而开的火车。”
“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以事实证明?”
“你想听听我的版本吗?”
“当然。”
“好吧,”她说,“不过你得记住,我不晓得那些有关因果报应或天使或什么《阴阳魔界》之类的。你在机场碰到一个神经兮兮的小混蛋来接你,有了坏的感觉,原来他们派去接你的是个败事有余的猪头。然后你看了那张全家福,也不会有帮助。”
“这些我都说过了。”
“然后那个醉鬼去敲你的门,你正神经紧张,于是就伸手去拿枪。而你的反应更让你空前紧张。”
“的确是如此。”
“但那人不过是,”她说,“一个敲错门的醉鬼。他可能会敲上每个他看到的门,直到他找到罗夫为止。不必天使的翅膀也晓得。”
“继续。”
“楼上的吵闹派对?地狱天使本来就不以沉静的守夜派对闻名。汽车旅馆蠢到把房间给了他们,他们就会开吵闹的派对。总有人会住在他们楼下,这回刚好就是你,而你也尽快换了房间。”
“但如果我没换——”
“如果你没换,”她说,耐心但坚定地,“那么那对可爱的恋人觉得他们再也无法分开片刻时,就会是在另外一个房间了。不会是147,而是,喔,我不知道,比方208吧。”
“但当那个丈夫出现时——”
“他会走到208,凯勒,因为他们在那个房间。他在找他们,而不是哪个刚好住在147的傻蛋。他跟踪他们到房间,发泄他可怕的复仇之气,他们住在哪个房间根本没差别,你帮不上忙。”
“噢。”他说。
“这就是你的评语?‘噢’?”
“我精心想出了整个理论,”他说,“现在全都是废话,不是吗?”
“你那套肯定是该归在废话一类里面的。”
“但你觉得那是巧合,你一开始就这么想的。”
“不,我一开始觉得那不可能是巧合。我觉得那是客户,或是客户派来的。”
“但结果不是。”
“嗯,因为客户很满意,而且就算不满意,他也找不到你。但这不表示那就是天使来报信。只表示这一切的确只是巧合而已。”
“喔。”
“而这对旅馆里的每个人来说都是意外,凯勒,不单是对你而已。147号房里的那对情人被杀害时,他们都在旅馆里。”
“但他们没有刚从那个房间搬出来。”
“那又怎么样?这表示他们的选择更少。他们也可能住进147号房,但你不可能,因为你才刚从那个房间搬出来。”
他不确定自己跟得上整个逻辑,但他决定算了。“我想那是个巧合。”他说。
“口气不要那么失望嘛。”
“但是我感应到某些东西,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的确发生了。”她说,“是在赫什霍恩先生身上,希望他安息。回家吧,凯勒。你带回来的那些邮票呢?贴在你的集邮册里面。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用贴的,”他说,“是镶的。”
“我接受纠正。”
“或者用嵌的,有时候会说用嵌的。”
“随便都好啦。”
“总之,”他说,“我已经把它们嵌进去了。昨天晚上我弄到凌晨三点。”
“嗯,这可不太巧了吗?你的邮票都放进集邮册里了,而你碰巧拿到了一笔钱。”她亮着眼睛瞪着他。“这表示你可以再去多买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