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问题

“不是流体力学。”马博涛摇摇头说道,“湍流模型——具体情况,让王教授给你讲解就行了。”

程振远拍了拍荣磊的肩膀,“我们就先撤了,你在这里等着王教授,我想待会王教授肯定会让你做事儿的。”

“……”你们这么说,好像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教授似的。

看着教授这个样子,别说等一会儿了,恐怕在等一两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够回过神来。然而,马博涛和程振远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两人轻手轻脚地拉开实验室的大门,走出了实验室。

“……”荣磊只能够一脸懵逼地看着黑板上的计算公式。

整个实验室显得异常的沉默,王云没有说话,正在思索着。而荣磊是不敢说话,害怕打断王云的思考。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荣磊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也不敢动弹。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黑板上的公式,在心中不停地演算着。他发现黑板上的公式有些不太对劲儿,这像是自己教授之前湍流模型的数据,又好像不是教授之前的数据。

难道这些数据被优化过?荣磊有些弄不清楚,也不敢胡言乱语。

等王云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依旧还是死死地盯着黑板上的数据。王云放下手中的笔,轻声询问道,“看了这么久,看出一点儿什么东西来了没有?”

荣磊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说吧。”王云转身看向黑板上的数据,“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出来。”

“教授,您是在用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极限在运算吧。”荣磊迷惑的说道,“这些数据,看上去像是湍流模型的数据,但好像又不太对。”

“没错。”王云虽然没有看向荣磊,但依旧还是肯定地回答道,“的确就是湍流模型的数据,不过这些数据以前并没有公开过。而且因为计算方式比较特殊的原因,有之前湍流模型的数据,也非常难以将这些核心数据计算出来。”

“这些数据是……描述湍流运动的数据。”说道这里的时候,荣磊愣了一下,“难道这个项目是……”

“如你所想。”王云淡定的说道,“湍流数据只是第一步而已,就算是没有你我也能够独立完成。但接下来材料学的数据,如果是我一个人来做,就会很麻烦,并且不一定能够做出来。”

荣磊点点头,“所以教授您让我来的意思是——做材料学时候的助理?”说着荣磊挠头,“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儿?我看您好像湍流数据也没有全部做出来吧?”

“还没有开始做。”王云想了想说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现在开始就和我一起做湍流数据吧。我记得你的量子物理学挺……让人心疼的。”

“……”荣磊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量子物理学何止是让教授心疼。简直就是让教授痛心疾首,明明作为数学物理学的教授,王云的量子物理学虽然并不是最好的。但也可以说是顶尖级别的专家,但是荣磊作为王云的博士生,量子物理学简直没眼看。

这就很尴尬了,好在荣磊在数学上面还是颇为有些建树,也能够说明王云当时还是没有看错人的。

于是荣磊现在非常尴尬地看向王云,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导师究竟要做什么。

王云转过身走下台,看向荣磊说道,“我记得你的流体力学还是不错的。”

荣磊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量子物理学一塌糊涂,但是流体力学这方面他还是有些天赋的,尤其是在湍流模型的计算上,他还是能够帮一些忙。

“行了,今天你刚到,去找马博让他带你去宿舍休息,明天早上来找我报道吧。”王云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继续研究着黑板上的数据。

荣磊张了张嘴说道,“王教授,您不去休息吗?”

“现在还挺早的,我就不休息了,你自己先回去休息吧。”说完王云背对着荣磊挥了挥手,示意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苏晨看向荣磊,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道,“王教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吗?”

“教授他……”荣磊看了一眼实验室里,王云站在台上研究数据的表情说道,“这位少尉,我估计教授可能今天晚上都不会出来了,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苏晨点点头,没有在说话。

既然王教授不准备走出实验室,作为贴身保卫,他自然也得跟着待在实验室大门,哪里也不能去。

荣磊走后,只剩下苏晨一个人站在门外陪着在实验室你的王云。

蹙着眉头,双手抱在胸前。王云看着实验室里的数据,正在不停地思索着,如何才能够使用这些数据,将湍流模型构造起来。

王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拿着笔开始在黑板上计算了起来。

黑板发出响动的声音,即便是在门外的苏晨都能够听见门内的王云究竟多么的用力。

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直到凌晨的时候,苏晨现在还是非常有精神。王云终于从实验室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的神色。

苏晨看着王云的脸色,也没有去打扰王云。

“苏晨。”王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苏晨没有说话,连王教授都没有能够想通的事情他肯定更不可能想通。并且,苏晨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他知道王云这不是要询问他,只不过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想通,想要找个人倾诉罢了。

很显然,现在整个科学岛似乎也就只有他们这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模样,自然他是王教授的倾诉对象。

至于其他人,恐怕早就已经睡了。

“怎么可能呢?”王云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的湍流模型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不应该啊。”

“即便是在极限环境中,数据也不可能这么不稳定。”王云一边说,一边停下自己的脚步。

“不对,不对……”说道这里的时候,王云反问道,“难道是我遗漏了什么数据?”

“好像也没有遗漏什么数据吧?”

“之前数据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产生啊。”王云不会怀疑自己算错,开什么玩笑。菲尔茨奖的获得者竟然计算自己构造的湍流模型还算错了,这种乌龙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并且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羞辱。

如果他真是因为计算错误导至湍流模型出现了错误,大概王云是真的会怀疑人生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菲尔茨奖的获得者,就这些数据都能算错的话——王云还真是无话可说。

不过,这种情况王云认为肯定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那么,也就是他认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才会造成现在的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在他计算的时候还好好的,并且也不可能有人为更改数据的可能性。毕竟,这些数据都是被他记在脑海中的。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王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难道说是因为计划?他沉吟着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因为计划的原因,所以自己湍流模型的数据和鬼才计划需要的数据不匹配,也就是——他还需要继续优化这个数据才行。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来回国之后他想要休息那绝对是想得太多了。

苏晨看向王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王教授,您没事儿吧?”

王云罢了罢手,摇着头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他还真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样挺搞笑的而已。马博涛这样的鬼才计划,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进展,并且一直徘徊在湍流模型上。据王云所知,目前这个项目虽然已经启动了三年多接近四年的时间。

但他们失败了好几十次,并且每一次都在模拟实验的时候满盘皆输。甚至工程师只出了一个设计图,还没有来得及建造实物,他们就得重新来过。军方都开始怀疑,这个项目究竟能否继续进行。

也就是王云回国之后,因为这个计划核心部分是根据他的湍流模型建造的,所以军方打算在看看他究竟能否将这个项目做出来。如果实在不行,要不王云重新提交计划,要不,彻底终止这个实验。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苏晨哭笑不得的说道,“王教授,汽车在这边呢。”这个时候,正好有士兵正在科学岛上巡逻。看见王云刚走出办公大楼,凑近了一些,看见王云是刚到这里的教授。也就没有再管王云和苏晨,拉开车门,王云坐在车上,打了一个呵欠说道,“马博涛的计划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苏晨安安静静的开车,没有说话。

王云继续说道,“就这么一个项目,要是能够做出来那才是奇了怪了,我就没有弄懂,这家伙还没有学会走呢,就想要学着跑步。”

“要我说,这个计划有些部分必须要修改一下。超过美利坚当然非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得能够做出来才行,如果这东西做不出来,口头上超越美利坚有什么用处?”王云说道这里的时候看向车外,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万籁俱静。好在此时还是夏天,蝉鸣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苏晨这下终于说话了,“那么王教授准备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王云冷笑一声,“这家伙不到黄河心不死,先照着他的计划做。我感觉,这一次的模拟可能和上一次差不多。即便是侥幸模拟实验过了之后,恐怕材料学的数据也会难倒所有人。”

“包括教授您?”在苏晨的心中,王云应该是属于那种无所不能的人。但是王云刚才说材料学的数据会难倒所有人,苏晨觉得很是诧异,怎么可能会难倒王教授呢。要知道,王教授可是世界上的顶级教授,如果难倒了王教授,那不是证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出来这个东西吗?

“当然。”王云沉重地点头,“我是教数学物理学的,如果仅仅是数学或者是物理,甚至是数学和物理学以及材料学的交叉科目,我都能够解决。可现在需要纯粹的材料学,我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出来。”

“没想到……”苏晨停顿了一下,“这个项目还挺麻烦的。”

“何止是麻烦,简直就是——”王云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和苏晨说这件事情。总之,这个项目对于王云来说非常的棘手且麻烦。

至于结果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

将汽车开到了家属院之后,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着了,苏晨轻手轻脚地拉开车门,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王教授快下车回去睡觉吧。”

王云恩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对着苏晨说道,“你一般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差不多早晨六点钟的时候。”苏晨一本正经地对着王云说着话。

王云笑了笑,“你们醒得倒是挺早的。”

苏晨没有说话,只是憨笑。王云随后又继续说道,“这样吧,你明天醒来的时候,直接叫醒我就行。”

“王教授您不多睡一会儿?”

“时间紧迫。”

“可是……”苏晨想了想,“我记得马少校说过,这个项目似乎并没有规定在什么时候完成。”

“没错,看上去是这个项目没有规定在什么时候完成,但是你相信吗?”他冷笑一声,“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个项目投资了这么多的真金白银,你觉得真的会这么无限度的消耗下去吗?”

“更何况,现在华国虽然富有,但同样,因为国民太多的关系,政府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即便是科研这一块儿,消耗的钱就多不胜数。我们这个项目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如果不能够尽快完成这个项目,再过上一年,我相信这个项目随时有可能被叫停。”

苏晨点点头,王云说得不无道理。

现在华国虽然有钱,但是有钱不等于将所有的钱都花在一个项目上。况且,这个项目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头的无底洞。那确实没有什么必要,要知道华国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这个项目始终不能够做出来,相信国家不会继续投入资金,而军方也会随时叫停这个项目。

“那王教授,我明天一早就叫您起床?”苏晨愣了一下,看向王云揣摩着他的心思。

王云恩了一声,“行,那就早些叫我起床就好。”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涛和王镇北还没有睡觉。刚打开门,王镇北就说道,“我刚才和林涛正在说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呢。”

“别。”林涛摇头说道,“我们刚才说的是,可能王教授今天晚上不会回来。没想到教授您还真的回来了。”

王云穿上拖鞋,走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喝上一口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我要是不回来,我今天晚上去哪里睡觉?”

“我听说王大教授平时不都不吃不喝不睡觉吗?”王镇北看向王云。

“你这是说谁呢?”王云蹙着眉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吃不喝不睡觉?”

“我听你学生说的。”

“我学生?”王云愣了一下,刚才在想着项目的事情,他都忘记荣磊早就回来休息的事情了。

“你们遇见荣磊了?”王云古怪地打量了王镇北一眼,“不对啊,你们又没有见过荣磊,怎么知道他是我学生?”

苏晨在王云身后笑着说道,“王教授,我们是被派来保护您的,要是关于您的资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保护您?”

“荣磊住什么地方?”

“就在楼下。”王镇北指了指地板,“行了,既然回来了,赶紧洗漱然后睡觉吧。”

“怎么,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别废话了,赶紧的。”

王云被王镇北催促着去洗漱,苏晨和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等王云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们三人才一个个的进入卫生间洗漱,回到自己的房间,王云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色刚亮,苏晨就开始敲门说道,“王教授,您还需要睡觉吗?”

顶着鸡窝头,王云走出门扒拉了一下头发,“我去卫生间洗漱一下,现在几点钟?”

“六点一刻。”苏晨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快速地给王云报时。

“行,待会你先把我送去实验室,然后在帮我带点早饭回来。”王云洗漱完,坐在车上,这个时候前往科学岛的人还不多。

来到关卡的时候,士兵有些纳闷的询问道,“教授您昨天晚上不是挺晚才回家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要上科学岛?”

“不然呢?”王云收回自己的工作牌,“任务重,没办法。”

苏晨启动汽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实验楼前。

王云进入实验室,苏晨在四周打量了一下,确定这里非常安全,这才离开实验楼,去给王云带早饭。

马博涛和程振远是第二个来到实验室的人,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和程振远说着话。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弱弱地询问道,“王云,你什么时候到的?”

“不知道。”王云拿着笔正在黑板上计算着。

“苏少尉呢?我看门外好像没人在……”马博涛愣了一下,“不会他们几个人还在睡觉,你一个人到了科学岛吧?”

“你觉得可能吗?”王云嗤笑了一声,“他去买早餐了,我让他去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优化数据。”王云头也不回,“你这个鬼才计划把我给坑惨了。”

“哟,王教授都会有一种被坑的感觉?”马博涛好笑的说道,“还真不容易……”然而当马博涛真正地观察王云写在黑板上的数据时,却愣住了。

“王教授,你这是在……?”马博涛没有回过神来,“这些数据和那天的数据好像不太一样。”

“那天我好像还没有看计划吧?”王云说着说着,脑袋就开始疼痛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你的鬼才计划,我怎么可能又要开始重新计算数据。”

“额。”马博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应该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行了,你们要是没有事情,就自己忙自己的去,别打扰我。”王云说完,便不在说话,只是在黑板上继续计算着。马博涛和程振远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有些无奈,他们也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一会儿,苏晨拿着早餐进了实验室,看着还在计算的王云说道,“王教授,要不先吃饭?”

“放在那里,我待会再吃。”王云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用一种严肃的口吻教育着苏晨,“苏晨,以后你尽量不要进入实验室,现在实验室你还没有什么核心数据。但是今后肯定会有一些核心的机密之类的东西,你要是进入实验室之后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恐怕……”王云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是他想苏晨是非常明白他的意思的。

“我知道了。”苏晨打量着写满了黑板的公式,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别说能不能看懂,一眼扫过去,苏晨就已经开始头疼了起来。

走出实验室之后,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马博涛和程振远小声的交流着,不一会儿荣磊推门而入。

王云扭头看向荣磊,面色有些不悦的说道,“现在差不多已经快要到九点整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不好意思。”荣磊声音中带着不安和歉意,“教授我睡着了。”

“算了。”王云叹息了一声,“你过来吧。”

“诶。”荣磊好奇地打量着马博涛和程振远,发现两人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关注他和王云。

跟在王云的身后,荣磊看着黑板上的公式,随后王云询问荣磊,“我今年写出来的定律你熟悉了没有?我只需要你熟悉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这一块儿就行。”

“还……挺熟悉的。”荣磊想了想,也就没有跟王云客气。

“那就好,顺着这个公式继续算下去。”王云指了指黑板左侧的公式说道,“我接下来计算右侧的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