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萧总啊,他移民了,不回国了。

手机半夜真的没电,第二天没有准点给甘望舒提供闹钟服务。

所以早上萧津渡以为她还困着,看昨晚都睡迷糊了邀请他“共枕”了,所以他就没舍得大早上去叫醒人,只是吩咐阿姨大概在十点的时候,喊她看看要不要起来。

他猜测她一个出差的人上班时间也不需要那么固定,但是也没法确定真的没事。

甘望舒在十点被阿姨喊醒的时候,真的懵了。

匆匆起床,阿姨说已经在给她做早餐了,让她吃完再走。

甘望舒本来不可能留下吃,饿一顿不会死,但是手机没电了已经关机,需要充电,她就只能留下来再薅一点萧津渡家的电和饭。

吃完饭手机充了百分之六十,甘望舒直接坐上管家给她安排的车,慌慌忙忙地跑路了。

“甘总怎么今天早上也没来。”

十一点多到公司的时候特助就发来困惑至极的问候。

甘望舒没法说,抱歉心虚地笑笑就进办公室了。

跑去休息室洗了个澡,忙完已经中午,但是也不饿了,她直接加班。

别墅那边的小绻绻直接睡到了十二点,萧津渡回家的时候,才把睡眼惺忪的人抱起来:“这么困呢。”他乐道,“昨晚和望舒姐姐睡得好不好,宝贝。”

“好~”她在哥哥怀里伸懒腰,萌得萧津渡亲了口那暖呼呼的脸颊。

“哥哥早安~”

“午安了。”

她甜笑,“午安~嗷,好。”

“小东西睡觉踢被子,没着凉也是幸运。”

“唔。”她茫然至极。

萧津渡:“不记得了吧?哥哥给你盖被子,你一下子生气地推开了。”

“……”小家伙心虚地笑了,一头埋入他肩窝蹭,“哥哥~”

萧津渡将她放到书桌上坐着,等阿姨来给她穿衣服。

逗她玩儿的时候,萧津渡再次去看那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画。

小绻绻回头,看那鱼,瞬间新奇地去摸。

最中间的那一条,还是她喜欢的光写锦鲤。

一大一小都被收买了,直到阿姨来换衣服还恋恋不舍不想离开书桌。

“望舒姐姐画的,厉不厉害?”

“嗷嗷嗷。”她很兴奋。

萧津渡笑了:“回头给它裱起来。她真是厉害,给哥哥带着你,还能画画呢。”

甘望舒以为萧津渡最迟到了晚上睡前看到那张画,肯定会发消息给她插科打诨一通的,比如问她是不是为了感谢他赠了价值千金的笔墨什么的,但是很意外,他的微信号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发来。

甚至他欠她的一万五,还有说要给她的西瓜钱,都没有还给她。

萧总一时之间消失得仿佛一个老赖。

当然蓝望舒也许差钱,甘望舒才不差这点,隔了几天她也就忘记一开始还在想着要怎么给他回复的那事。

洋洋洒洒持续了两周的雨终于在月底停了。

那日萧津渡去了北郊。

劳斯莱斯在篱笆外一停,日头洒在黑色车壳上,反射出来的光明媚而耀眼。

屋中面向院子在厨房忙活的保姆马上冲身后在洗水果的蓝银霜道:“津渡来啦。”

蓝银霜慢悠悠地一个回眸,年轻男人的一双长腿已经踏入园中灰砖。

蓝银霜笑了,马上缓步走到厨房门口。

大概听到她的脚步声了,一句呼喊已经从外面飘了进来。

“蓝姨。”

“哎。”蓝银霜满脸开心,打了照面马上问,“这孩子怎么这个点才来,我们这边刚吃好。”

“我不吃饭。”他看了眼她的腿脚,“脚现在能站着了?”

“还行,除了天气不好时会疼。”她拍拍他的手臂,“后面听说没雨了,会好一些的。你不用担心,小问题。”

“哎,行,您注意着点,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

“好……”她拖长了尾音,温柔不已地应了,“你吃好了?吃没吃?我给你下碗面吃。”

“吃好了,您不用忙活,我有事儿来的。”他瞅了眼厨房中岛台上的一篮子花花绿绿的水果,一边扶着老人家去客厅一边说,“你们不是刚吃好,准备那么多东西。”

“明天用。”她笑了笑,“明天做个生日蛋糕,今儿恰巧去超市了,先买了。”

萧津渡:“生日,明儿您生日?”

“不是,是……望舒的。”

“望舒?”

蓝银霜以为他忘记了,一边在他搀扶下落座,一边简单解释了一下,“上次你们一起吃饭,我,我女儿。”

“我知道。”萧津渡也在旁边沙发坐下,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在车上,您说过她这个月就二十七了,是吧?”

“对,这个月。”

“明天三十号了。”

“对,就明儿。”

阿姨捧了一壶茶从厨房出来,倒了一杯普洱到萧津渡面前。

蓝银霜说:“这茶还是你上回拿的。今晚在这吃吧,你忙不忙?”

“不用了。”他端起色泽艳丽茶香迷人的杯子,“我今儿约了人,就是想来跟您说个事。”

“怎么了?你刚刚是说有事。可我这能有什么你来办的事?”她有点困惑。

萧津渡莞尔,道:“我外婆下月要过寿,老惦记您,我到时候接您去陪她过个寿怎么样?就在萧家老宅里,人多蛮热闹,她就念着您了。”

蓝银霜表情从听他说起过寿后就淡淡笑着,但是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心里已经是上下打鼓,和走到一半而闻言回头的保姆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

“下个月啊,你外婆过寿了,好,好……那会儿要是蓝姨腿脚方便,我就去啊。”

“行,那您好好养着身子,到时候可以的话我来接您。就七月八号。”

“好。她老人家最近身子怎么样呀,挺好的吧?”

“这一阵子住院了,今儿刚出院。”

“什么?住院了?”蓝银霜一下呆愣住,紧紧蹙起眉心。

“没事,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以前她也不愿意过寿,这不最近身子不好,家里人想陪她聚聚,热闹热闹。”

“挺好的,挺好的,是该热闹热闹。何况你最孝顺。”她满眼慈祥。

萧津渡扯扯唇角,喝完了茶就起身:“那我不打扰您了,您休息吧。”

“这就要走啊,”蓝银霜起身不舍地念着,“还是第一次来这么会儿。”

“我半月前才连续来两回,我来多了您不稀罕了。”

“你这孩子。”她笑意盈盈地送他出去,“你要是能天天来,那就好了。蓝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省得你在外面三餐没一顿喜欢的。我瞧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医院公司两头跑,累着了?”

“是吧,回国事多,真没有在外面快活,也就您的饭让人觉得人生还有点希望了。”

“哎哟喂。”蓝银霜笑得不行,“这孩子,油嘴滑舌。那你有空就一定来啊。”

“好。”

送到门口,萧津渡忽然回头说:“蓝姨。”

“哎。”

“我晚点让我助理送个东西来给您,您到时候收一下。”

“什么东西来着?”

“给那个……”他略不自然地道,“给望舒的。”

“什么?”蓝银霜苍老的目光里聚拢着深深的茫然。

萧津渡瞅了眼院子里不远处绿油油的西瓜藤,解释:“我之前和望舒遇见过。”

“你们,遇见过?后来还见过?”蓝银霜困惑至极地问。

“对,然后我还欠了她一笔钱没还呢。”

“……”蓝银霜不理解,“你怎么会需要欠她的钱?你公司……”

萧津渡笑道:“哦不是,就是阴差阳错,转错了。反正那笔钱目前我还没找到机会还她,所以我一会儿让人送个东西来。她明儿是不是要来吃饭啊?”

“应该会来,每年我都给她过生日的,她不在家过。”

“不在家?”

“哦……”蓝银霜心头一凉,忙解释,“就是,在林州,她住在林州,那边有几个哥哥在,但是,我在这,她喜欢来找我。”

萧津渡恍然:“那明天她来过生日的时候,您把东西给她,我送她的。钱我回头再给她。”

蓝银霜慢吞吞地点头,但是随即想到她目前扮演的是自己女儿,就又摇头:“别,还是算了,用不着给望舒东西,她也不会收的。”

“没事儿,小东西,她还给我送了东西。”

“她怎么会给你送东西?”蓝银霜实在是不理解,甘望舒对他的态度她是最清楚的。

萧津渡嘴角一弯:“三言两语说不清,反正我送的没什么,小东西罢了。”

“真不用,津渡。”蓝银霜拍拍他的手,“蓝姨不知道你们现在关系如何,但是望舒这孩子,她性子冷,你知道她冷,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你别给她送,回头保准给你送回去。”

“那她也得找得到我。”

“……”

他笑了:“开玩笑的,没事儿,我俩有微信,她有问题会找我的,您别担心。”

蓝银霜欲言又止,想截断这个事又怕他们私底下已经“握手言和”,不然甘望舒怎么会借他钱,又给他送东西,两人自上次在这里尴尬地碰面之后私下怎么会有那么多交集。

等她回神,劳斯莱斯已经启动了,年轻男人隔着车窗让她回屋去,小心身子。

这场雨停了,甘望舒也是挺开心,终于愿意安排应酬。

晚上在酒店请客,吃完要走,在走廊听到一声很熟悉的调调,甘望舒一下就演起了戏,假装袖子脏了,拐去了一侧入眼可见的洗手间,让特助替她送人。

洗手间宽敞明亮,花团锦簇绿树成荫,装潢得像个热带雨林景点。

洗手台镜子里倒映出甘望舒满绣的旗袍,模样有点小小的好看。

她正难得偷闲欣赏自己的新宠,就注意到后面闪过一个人影。大夏天的穿中山装,矜贵得她还以为进来了北市市长。

心头先是一跳,看清人时,她又一跳。

男人一偏头,对上镜中她失神的眸子,人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唇角噙起。

甘望舒:“……”

萧总没上前,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在后面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白梨旗袍,“望舒,你是真适合穿旗袍呢。”

“……”都半个月没见了,怎么口吻还这么不分你我。

萧津渡:“这裙子一穿,大小姐又拒人千里之外了。”

“……”这是她皮肤?她悠悠回头:“巧啊,萧总也来吃饭。”

“我在这不奇怪,我土生土长的北市人,你就奇怪了。”

“……”她冷静的反将回去,“你哪里是土生土长,你之前不是在国外生活的?”

“我十二岁才出去,你可别改我国籍,血很红的。”

“……”

“你呢,蓝小姐又来出差?房子买了吗?”

“……”甘望舒回过头去对着镜子,低头假装洗手,“你欠我那么多钱没还,谁买得起房子。”

萧津渡眉峰挑起,往前一凑,手撑在洗手台,肩头和她几乎隔着两公分的位置前后挨在一起。

甘望舒一瞧镜子里的模样完全像一张结婚照,眉头一跳,白皙眉心锁了下:“你干嘛。”

萧津渡跟没听到似的,兀自问:“东西喜欢吗?感觉挺适合你这件旗袍的。”

甘望舒抽了纸巾擦手,挑眉:“什么?”

“你妈妈没跟你说?”他嘴角一咧,“我以为她肯定跟你说了。”

“什么呀?”她回头撩起眼皮。

萧津渡对上她波光粼粼的眸子:“你明儿过生日?”

“??”她睁大眼睛,满眼好奇,“你怎么知道?”

“中午去北郊,找我蓝姨了。”

“……”我蓝姨。

她别开脸继续看着镜子,觉得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太暧昧,“所以呢?”

“我给你留了个生日礼物。”

“什么?”甘望舒一下子又转身。

“嘶。”男人抽气。

“……”

甘望舒僵着脖子低头,看着自己八公分的鞋跟踩着的那只皮鞋。

“你说你上来靠那么近做什么?”她弱弱抬脚,苦恼道。

萧津渡睨她:“正常人不应该先道歉吗?至少破皮了。”

“……”

“给你送生日礼物,白送了,有没有良心。”

“你送什么了??”她快急上火了,顾不上他的伤,直接抬头质问,“你怎么会给我送礼物?”

“这不欠钱没还吗?而且你那画儿,看着挺贵的。”

“……”甘望舒实在是后悔,悲伤道,“我就随手一画,我就是闲来无事觉得那鱼好看,加上知道你喜欢水墨画,我那晚麻烦你很多,最后还留宿了,我就送你。”

他满意至极地开口:“我妹妹还是不错的,知恩图报,是好孩子。”

“……”甘望舒刹住了喉咙里那些好听的,眼神冷下来,声音也冰冰地道,“所以你不打算还我钱了?拿东西抵债呢?”

“嗯。”

“我要现金,我要买房的,你东西我能拿去变现吗?”

萧津渡拿起手机:“给你转,惨无人道小财迷。”

“……”甘望舒唇角一抽,忽然又摁住他的手机,“那生日礼物怎么办?我不是又欠你东西了嘛?你别提我的画了,我还算不上当代画家。”

“这不很简单吗?你回去看看,喜欢你就昧着良心收起来就行了。”

“……”

“不喜欢,你找我还。”

甘望舒马上说:“那现在我们一起去北郊找我妈妈,我还给你。”

“不巧,我今儿没空。”他收起手机,为难道。

甘望舒:“那明天。”

萧津渡眉头一皱:“我要出国了。”

她惊讶,这人不是刚回国继任吗,“去出差?多久?”

“移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