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是木薯干,是我们村新发现的粮食。由于支援受灾地区的缘故,我们村今年的粮食也不够吃,全靠这木薯,我们才能安然过年。
这木薯抗旱扛寒,每年至少可以种两次,而且亩产达到了八百斤,跟红薯比,也没差了。虽然吃起来的口感差了些,但架不住他产量大啊!除了蒸、煮外,也可以晒干,磨成粉,做窝头吃。”看到陈红拿过来的木薯干,赵毅解释道。
他拿木薯干过来,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是拿木薯干来走礼。二是赵毅知道冯爱军是管农业这一块的,木薯在他手里可以得到更快的推广。除了可以让人吃饱外,还能增加冯爱军的政绩,若能往上爬一爬,对于他们这个三人小团体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来,则是赵毅出于对林雅楠主动献上宝贝土薯的好感。这木薯若是得到上面的重视,那林雅楠地主的成分说不定也能变一变。毕竟民以食为天,发现一种新粮食的功劳还是挺大的。
“赵毅,你说的是真的?”等赵毅说道新粮食的时候,冯爱军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等赵毅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那正事骗过你?”赵毅虎着脸,一副被冤枉后不满的样子。陈红听赵毅说是一种新的粮食,就高兴的去厨房做饭去了,虽然不能磨成面粉,但她打算先直接煮一些尝尝味儿。陈红离开后,堂屋里就只剩赵毅和冯爱军两人说着话。
对于赵毅不满的态度,冯爱军却不怎么放在心上。三人在一块当兵多年,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谁都能看的清。
两人说笑几句之后,冯爱军便向赵毅仔细的问起了土薯的事情。现在不少地方都闹饥荒,他们省也不例外。没有吃的,人就不会安心劳作,安心生活,更容易滋生恶劣事件。
不只方卫国维护城里治安的工作难做,他所待的农业部也面临不小的压力。他和方卫国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比以往多了不少,这也是两人没有和赵继及时通信的一大缘由。在这焦头烂额的时候,冯爱军猛然听到赵毅提起新粮种,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见到冯爱军正经的脸色,赵毅也是马上端正态度,跟他详详细细的说起土薯的事情。两人的谈话持续了很久,一直到陈红来叫两人吃饭。
清炖土豆块,萝卜炒肉丝,红薯面麦麸窝头,还有土薯汤,外加一点黑色的小咸菜。简简单单一顿饭,却是冯家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顿晚饭。
冯家的两个孩子见到冒着热气的饭菜,有种想流口水的冲动,却为了面子,硬生生的忍住了。见冯爱军和赵毅还没有入席,两人也只是乖巧的等着,并没有提前开吃,显然被教育的很好。
赵毅对这两个孩子也十分喜欢,特意拿出家里晒的地瓜干给他们吃。先前被装在他的行李包里,他忘了拿出来,这会儿才想起来。
在饭桌上,冯爱军着重品尝了土薯,知道了赵毅说得味道不好是啥情况,不过也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再说了,肚子都填不饱,哪还管的了味道?
冯家吃完晚饭好一会儿后,方卫国才姗姗来迟,完美错过吃饭的点。
“你这蹭饭可没蹭到时候啊,我们都吃完了?不过,我们还给你留了点吃的。”冯爱军意味深长的道。之前方卫国有时不想忍受家里的吵闹,就到冯爱军家里吃饭,不过每次都不会空手。毕竟冯爱军家里只有他们夫妻和两个孩子,父母都在外地,不和他们住一起。
与方卫国的三代同堂的家庭相比,冯家少了许多琐事,有时候,方爱国喜欢来躲清静。物资充裕的时候,偶尔吃一两顿不打紧,可困难时期,方卫国当然不会来蹭饭了。
“真假?我都吃过了,真的。有吃的你们就留着自己吧。”方卫国听到冯爱军的话,下意识抿了抿嘴唇,然后坚定的拒绝道。
赵毅看到,急忙跟方卫国解释,方卫国才算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冯爱军把木薯汤端上来后,方卫国还是一脸好奇的样子。等把木薯汤喝完之后,冯爱军又递给他一个小的烤红薯。看方卫国刚才的吃相,冯爱军就知道他还没有吃饱。
“老冯,赵毅带来的这东西可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啊!若真是像他说的那么神奇,那你这次可是能立下大功了。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到时候还要靠你罩着我俩啊!”方卫国一边啃着地瓜,一边调侃道。
“这还都是没影儿的事呢,你想的可真远。”冯爱军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方卫国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给了冯爱军一个眼神,那意思尽在不言中。
赵毅的到来,让冯爱军和方卫国两人开心不已,三人小组终于凑齐了。几人聚在一起聊聊现状,聊聊土薯,吐槽一下不顺心的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要是能喝个小酒啥的,几人估计早就能大醉一场了。不过可惜了,现在根本没那条件。直到晚上快十点,方卫国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冯家。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方卫国特意拉赵毅出来,美其名曰,好久没见赵毅,怪想他的,让赵毅送送他。赵毅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照方卫国说的,送他到冯家大门口。
“赵毅啊,你们村里土薯剩的多不多啊?我能不能从你这里买一点回去?这土薯的口感可比那些麸皮什么的好多了,吃着还挺滑溜的。
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也不瞒你,最近家里粮食不够吃,加上你送的这些也才能能再混两个月水饱。所以,哥家里急需要粮食救命啊!你放心,哥不白要,我付钱。”方卫国小心的提议道,就怕赵毅开口拒绝。
“等过段时间,冯哥会去清泉村考察,到时候你把钱给他,让他替你把土薯带回来。
村里的粮仓里还剩下一点,要么是被当作奖励分给村民,要么就是拿来卖钱的,到时候给村民兑换工分。我可不能走后门,要用市价买的,跟交情是两码事。”赵毅心里也清楚方卫国的困难,能帮的自然会帮,反正都要卖,无论是卖给供销社还是卖给方卫国,都没什么差别。当然了,前提是价格一样。
“这是应该的,哥是那种让你徇私的人吗?”见赵毅答应下来,方卫国心里的担子顿时轻了许多,回去的脚步听上去都觉得轻快。
赵毅在省城没待几天就回去了,临走时,他跟冯爱军约好,等今年的第一季土薯收获时,冯爱军会去清泉村考察。若情况属实,他也会向上面打报告。
“赵毅,关于你提到的主动献出土薯的人的成分问题,我只能保证会努力运作,但不保证这事儿一定会成功。”改变成分这个事情还是很棘手的,冯爱军也不好打包票。
“冯哥尽力去做就是了,只要尽了心意,做不到也没啥。那个人家虽然成分不好,但人品啥的都没问题。她刚到村里的时候,我特意去调查过,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平时的时候才不与他们为难。
恰巧她主动献出土薯,解决了村里的一大难题,我才想着,看看能不能帮她一把?”赵毅简单的说了一下林雅楠的情况,让冯爱军心里有个数,明白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尽力的。这是你嫂子做的几个窝头还有小咸菜,你路上带着吃。
对了,这是你嫂子以前存着的粗布还有棉布,你要下地干活,衣服比我们费多了,这布可以给你们做衣服穿。还有两双旧鞋,是老方专门给你们家孩子留着的,他们现在穿正好。
到了村里之后,别忘了给我们来封信,一路顺风,几个月之后就又能见面了。”除了赵毅带来的行李,冯爱军还给他准备了个小包裹。与人相处,有来有往才是正道。
赵毅清楚两人的性格,没有多做推辞,而是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这个小包裹,收获了冯爱军满意的小眼神一枚!
赵毅跟冯爱军说好后,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与上次一样,赵毅再次购买了火车上提供的黑面包,反正不用粮票,还可以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虽然黑面包瞧着新鲜,但实则它是用少量面粉混合了碾磨小麦过程中麸皮等烤制而成的,口感比较粗糙。
在经历了两天的火车再加上一个小时的公交之后,赵毅才到了公社,结果这回没有好运的碰上村里的牛车。再加上赵毅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走晚上的票路也不安全,所以赵毅决定在公社上住一晚,明天再回村。
公社的招待所他住过几次,知道方向,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多选的路,就意外碰到了供销社主任,知道他打算在公社留宿一晚后,便热情邀请赵毅去他家住一晚。
“哎呀,赵兄弟可千万别客气,咱们供销社和清泉村还有生意呢往来,你住一晚,我又不会跟你要钱。只要继续给供销社供货就好了。”主任笑的很是和蔼,语气却不容拒绝。赵毅无法,只得在主任家借住了一晚,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