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林雅楠谈完后,便带着她村里的养猪场走马上任。
“村长,您给这新来的人安排的什么活计啊?”村长赵毅和林雅楠走到半路上,碰到去地里下地干活的村民们,一个村里的大婶开口问道。虽然赵毅刚来的时候,村里人都挺怕他的,但时间久了之后,大家发现村长只是个非常讲原则的大汉,只要不踩到原则的底线,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建议的村官。
村里新来了两个人,这在相对闭塞的小山村,也算是一件大事了。早有村里的八卦大婶想要把两人的来历打听清楚,加上村长和林雅楠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都知道了新来的人是地主成分。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否没想瞒着,才能很快的清楚,这时候村里村外的亲戚间的情分还是比较浓厚的,想打听清楚一两个人的情况,也不算是多难的事情。对于给这两人安排的活计,也受到了大家的重点关注。
听到有人问,旁边的村民也不急着往地里赶了,纷纷停下脚步,想要听一下最新消息。
“去放羊。”可还没等村长没说完,就被那大婶打断:“放羊?这么轻松的活计?只要把羊赶到附近的小山坡上,或者直接栓在树上,那树叶和周围的草都够它们吃的了。村长,这活计是不是太轻了?”
我的年纪也不小了,都还得下地干活,来了这么一个成分不好的,却比我们还要干的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放羊?她自己还想干呢,凭什么让一个刚来村里的外人去干?就因为她年纪大?
一想到这儿,大婶的眼神就直接盯着村长,好似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不会罢休。
“说完了?这下子该轮到我说了。”赵毅对这大婶的眼神不假辞色,不惯她这毛病:“刚才我还没说完,除了要放羊之外,还得照顾村里猪圈的三头猪,打猪草,清理猪舍等。你觉得这活计轻松?要不你跟她换?省得走在私下叨咕我偏心眼子。”说完这话,赵毅凉凉的看向大婶以及周围的人,让那些想看笑话,心里存着小心思的人不由得打怵。
“我跟她换?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村长怎么会偏心呢?您可最是公道不过了。天儿不早了,我得西北去了,回见。”听完村长的话,大婶溜的极快,生怕赵毅要给她和林雅楠换工作,开玩喜啊,那清理猪圈,喂猪可是累人的活儿,她可不想去干这样的活儿,还不如下地呢,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个懒,也没人说什么。
那大婶一走,别的看热闹的村民也就接二连三的走了,这下也放心了。村长还是那个村长,只要在这村里的人,就都得干活,不能偷懒。而且,知道有人比自己还惨,他们心里还挺畅快,也不眼红村里给林雅楠他们住的小院子了。
“别往心里去,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等村民们离开,赵毅带着林雅楠继续往养猪场走去。
“没事儿,我都懂。”事实上,本来赵毅是想再安排个人和林雅楠一块干这些活儿的,却被她黑拒绝了。一来她有力气,只是不好四处显摆,她还是别人眼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老太太,有利于博取同情心。二来,她和赵继身份尴尬,现在还不显,等日后的运动到来,若是发现她和赵继不够苦,不够惨,那一定会让人不平衡。为了保护自己和孙子,这时候多干点活儿也没什么坏处。
“以后,你们就不用来了,直接跟着家里人下地去吧。以后都由她一个人干。”等到了养猪场,赵毅对着先前在这儿干的两人说道,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林雅楠,示意以后她接手。
说心里话,赵毅心里对这两人也有些不满,不知道是给猪吃的太少还是两人不太上心,这猪和羊看着都瘦弱的很,干巴巴的,好不可怜。去年,他去公社交任务猪时,他们村猪的重量都是垫底,被其它几个村的好好嘲笑了一番,这口气他可一直都憋着呢。
听林雅楠说她养过猪,再回想一下去年奉源村交过的任务猪的重量,好歹也在前头,所以赵毅也是利索的安排林雅楠过来,今年他一定要一雪前耻,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无话可说。
那两人听到村长这么说,挺开心的就走了。她们可早就想离开了,先前家里人就抱怨过,嫌弃她们身上有一股臭味儿。出力不讨好,说的就是它们,这下子可解脱了。两人走的毫不留恋,连说一下这里的工作流程都给忘了。见状,村长只能留下,把大体的情况跟林雅楠说说。
“村里的情况就是这样,去年咱们村猪的重量将将达到一百斤,那羊更是只有六七十斤,可被其它村子黑好好笑话了一通。
今年怎么样都得比去年好点,得长个几十斤,要是达不到,年底分肉的时候,你们家可没有。”村长还毫不留情的“吓唬”了林雅楠一番。
“是,村长。我一定好好干。”林雅楠心里好笑的看着赵毅,但面上还是十分严肃的。
“那就行,你干活吧,我先走了。”见林雅楠应承的挺痛快,赵毅就利索的看着锄头离开了。
等赵毅离开,林雅楠没急着干活,先去仓房里看了看存下的干草数量,还有拨下来的麸皮,当然了,数量不多。毕竟,这玩意儿,人也能吃,没粮食的时候,得先紧着人来。现在那新鲜的草还没长出来,得靠着这些干草撑着呢!她得进行合理的规划,才不至于让这些猪羊断顿。
等大体看了看,林雅楠便开始干活,先喂了猪,然后再清理猪圈的卫生,那些米田共也是好的农田肥料呢!不过,显然上一任的那两人并不怎么上心,因此光是卫生就耗费了她一上午的时间。再抱点干草喂喂羊,下午都还有一顿呢!有着大力气做底牌,这些活儿对她来说,难度不高。就这样,林雅楠开始了她猪倌和羊倌的生活。
而赵继就跟着村里人开荒,隔上一两天,林雅楠就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不至于让他坏了身体。
一个星期之后,林雅楠和赵继已经渐渐习惯清泉村的生活时,原主的闺女林静怡和女婿孙涛带着东西来看望他们。
“妈,您这儿住的条件是比以前好了点,在村里怎么样?我听说您的活计可不轻松,还能干的动不要不,我和阿涛一起搬过来?反正孩子都大了,可以给公婆带。这样,我们可以就近照顾您。?”
由于先前林雅楠离开奉源村的时候,没跟林静怡商量,所以她在邻村收到消息的时候,林雅楠和赵继已经离开了好几天。等知道之后,就立马请了假,跟孙涛一起过来。
“瞧你说的,怎么这么轻巧呢?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做事顾头不顾尾的,这得是多没心眼的人才能说出这番话。你这性子,得亏是女婿和你公婆不嫌弃,要是在被人家,不得天天吵架啊!
你可别给我捣乱,好好在村里待着,跟女婿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看到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林静怡,孙涛无奈又宠溺的笑,林雅楠摇摇头道。
“嘿嘿,我这不是怕您在这儿受委屈吗?”林静怡没心没肺的笑道。
“我在这儿真没受什么委屈,日子比在奉源村过的好多了。下次你们要是再来,可别带东西了,都过得不富裕。”看着拿过来的那袋粮食,林雅楠不由得嘱咐道。
“我们家还有点存粮,您就放心吃吧,妈。”孙涛适时的说道。
“你是孝顺孩子,我知道,不过那也不能大意,粮食可没谁嫌多的。
奉源村和清泉村现在不缺水,日子还好过点,可我听说外面,从去年开始,便已经有干旱的迹象了,多存点粮食和水,保准没坏处。”林雅楠不由得提醒道。
“这我们倒是也听到过,就是心里都没当回事。既然妈这么说,我回头跟家里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存点吃的,有备无患。”孙涛也听到了点风声,现在又听到林雅楠提起,心里打定主意,再出去打探打探,若是消息是真的,那还真得做点准备。
“哎,这么做就对了。”听到孙涛把这消息往心里拾,林雅楠也是微微放了心。
孙涛知道林静怡难得见到岳母的面,又聊了几句后,就主动和赵继去后山捡柴,给母女俩留下谈话的空间。
“妈,我去奉源村打听消息的时候,听到村里传言说王钟那个死老头丢了东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可他就是嘴硬着没承认,自家丢了东西。
不过村里各种传言都有,有人说是他家的粮食被偷,有人说是他家的钱被偷,还有人说是他从咱家私自拿到的那些东西被偷。但不管是哪种,只要看到王钟被气的铁青的脸色,我就觉得畅快,谁让他以前那么嚣张?”等到孙涛出去,林雅楠开始做饭,林静怡也站在一边给她打下手,顺便聊聊她这些天听到的八卦。
“是吗?那真是恶人有恶报了。”林雅楠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就是她做的啊。在和赵继离开的前一夜,她把本来就属于原主一家的东西重新拿了回来。本来,她以为还能再瞒一段时间的,没想到现在就弄的人尽皆知了。
不过,就算他知道丢了走怎么样,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查,他私藏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瞒着人的,这下子,就是有苦也得往肚里吞。
“其实,我听他们说,本来王钟是不想往外宣扬的,但架不住他们夫妻,吵架的声音太大,不小心被人给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这么传开了。”林静怡现在想想,都觉得解气。当然了,林雅楠也觉得痛快,没了这些东西,看他以后怎么办?欠了的,她会慢慢讨回来的。
母女俩说说笑笑间,那饭菜也做得了,一直放在灶上温着。等赵继和孙涛回来,一家人才开饭。孙涛这女婿做的不错了,不仅帮忙捡柴劈柴,家里的一些力气活,没想到的活计,只要他碰到,就通通给干了。
林雅楠见状便好好夸赞了他一番,还惹得林静怡好一顿抱怨,说是岳母看女婿,那是越看越稀罕,把她这个亲生闺女都给扔一边了。
林静怡和孙涛的到来,给这个小家带来了难得温馨和笑语。
这时候天黑路滑,不好上路,林雅楠便留这对小夫妻在这里住下。林雅楠和林静怡母女两个住一屋,赵继和孙涛住一屋,虽然赵继房间的是个单人炕,但两个人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也就是掌着这时候的人都瘦,才会这样做。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孙涛坚持帮林雅楠清理了猪圈后,才跟着林静怡一起离开。
“阿涛,妈不求别的,就想让你好好对静怡,当然了,要是静怡做的不对,你跟妈说,我来教她,训她。但以后要是因为我的成分给你们带来麻烦,你可别嫌弃她,要是觉得扛不住了,就把她送过来,知道吗?
还有,我身份敏感,以后就少过来吧,对你们对我都好,妈只要知道你们能好好的过日子就行。”趁着林静怡出去的空档,林雅楠和孙涛郑重的说道。前世原主去的早,也不太清楚林静怡有没有因为成分的问题受过委屈,所以,她也只能早做准备。
“妈,咱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静怡是我求娶的媳妇儿,是我孩子的妈,我怎么会嫌弃她呢?
再说了,作为家里的男人,出了事,我自该护着静怡和孩子的。”孙涛也是直视林雅楠的眼镜,认真的承诺道。
“哎,这就好,这就好啊。”虽然孙涛看着是个靠谱的,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不管以后如何,只要自己在,也能护着这闺女的。想通之后,林雅楠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等到林静怡回来,两人也默契的不向她提起这事。
送走了林静怡和孙涛夫妻俩,林雅楠和赵继的日子继续平淡的往前过着。因为林雅楠偷偷给赵继调理身体的缘故,赵继的力气也比从前大了不少,开荒也十分卖力,还被赵毅夸奖过几回。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场难得的春雨过后,野菜青草们也从地里悄悄探出头来。林雅楠也终于不用再担心干草吃完的问题。除了喂猪,她现在都是把羊赶到山上,一边看着羊,一边挖着野菜,啥都不耽误。
“老叔,你觉得今年这天气怎么样?”村长赵毅坐在树下,和村里最具威望的老农,探讨今年该种什么庄稼?据说,老农看天气是极准的,也十分得村里人的信赖。
“今年春上降雨的次数是去年的一半,今年还是多种一些抗旱的庄稼,这样做比较保险。”老农看看天,走摸出地里的土块仔细看了看之后,才缓缓说道。
“行,那就听您的。”事关全村人的口粮,赵毅也不敢马虎,今年还是多种一些玉米和红薯,保证大家都能有吃的。那些新开出来的地也不能指望有多高的产量,还得重点大豆肥田。
除了这些,赵毅还在想要不要多打几口井,以做备用。
其实不只是老农,林雅楠也觉得着干旱快要来了,不止因为听村里人说,今年的降水明显比去年少,更重要的是她看到那些泉眼的水位也明显下降了。为了自己的口粮着想,她也在山里的几处地方埋下了土薯的种子,这东西的生命力十分顽强,拿来当暂时的口粮再合适不过了。
在更加隐蔽的地方,撒了一点玉米种子,不多,要是被发现,就说是野生的。反正据说以前还发现过野生小麦呢,再有野生玉米也不算稀奇。
虽然觉得清泉村不会没水,林雅楠还是觉得有备无患,除了家里的两个大水缸经常是满的之外,她也偷存下了不少水,只为以后救急用。同时她也在心里想着最好用不到她储存的这些。因为一旦动用到这些,必然是情况十分危急的时候了。
虽然天气有异,但也不能因噎废食,除了找寻山里的出产之外,林雅楠还利用自己手中的便利家的后边,开采了一块菜地,除了油菜、菠菜、葱花等蔬菜外,林雅楠还种了不少土豆,既能当菜吃,还能当口粮,一举两得。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干的。为了这个小菜园,林雅楠特意从山上背了不少腐殖土回来,希望能有个丰收。
在林雅楠兢兢业业的干活,顺便存储东西时,村里也得到了一些外面的消息。
“听说了没,外面下雨很少,连地里的庄稼都没收回来多少呢?”
“可不咋的,没庄稼,咱们吃什么啊?”
“自然是没得吃了。现在有些人家因为没得吃都开始全身浮肿了,就指望今年夏收能多收点东西,填饱肚子。”
“我看悬,咱们这儿下雨已经变少了,但听说外面下得更少,我家还有一些亲戚想上门借粮。可我家都不够吃呢,也没借多少。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法子帮别人。”
“我听说村里其他人家也有亲戚借粮食,不知道借没借?本来之前咱们村的小伙子想找个对象成家难得很,但为了粮食,外面的人家该想把闺女嫁到咱村呢!”
“倒是打的好算盘。咱们也没多余的粮食啊?”
“人家家里愿意,你也没办法啊?”
相比村民得到的消息,村长赵毅得到的消息无疑更加全面。他也知道外面已经出现逃荒的现象了,而且这次干旱的范围还十分广泛。受灾较轻的村落都收到了上头的指标,今年都要多上交一定数量的粮食,当作救灾之用。
“村长,又有什么事了?”村委的人看到赵毅那副表情,就知道没啥好事,不由得出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赵毅把上头刚发下来的文件推给其他几个人看。
“要多交粮食?今年天气不好,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粮食有多少,但肯定是减产的,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这文件都下来了,你又有什么办法?”
几人一商议,不能救济别人却把自己给饿死了,最后商量决定,先把全村人的口粮留下来,再上交。同时鼓励村民自救,让他们开点地,重点粮食、土豆啥的。只要不出格,也没人会追究。要是有人检查,就说是村里的集体财产,收获之后,再各家算各家的。
于是,这天下午,村里的大喇叭里就公布了这个消息。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十分雀跃的,能多开地,就能多种点粮食,心里也更有底气。
虽然不能占用上工的时间,但下了工之后,大家的热情还是很足的。没多久,开出来的地上就种上了农作物,能收多少算多少,能吃就行,也没的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