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厮杀声不断传入郑王耳中,也时刻敲打着他的理智。这一刻,他多想回去和兵士们一起抵抗,可是在看到手下人奋力的抵抗,只为给他拼出一条生路,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只要活着离开,自己的人才不会失去主心骨,进而被人一步步残食掉。
“王爷,从前面那个小门就能出去了,您千万保重。”刚说完,副将就跪下磕了个头之后,就带人离开为郑王挡住追兵,只留下亲随保护郑王。
郑王如今早已没有了锦衣华服,打扮成一个普通小兵的模样,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一向不轻易示弱人前的郑王眼睛悄悄湿润,擦了两把眼睛后,郑王跟着亲随,颇费了一番工夫才出去。
“哎,你听,前面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大,好似是又来人了?”刚走出津城不远,郑王仔细的听了听津城那边的声音,发现那边的响动比这两天都大,在向大路看去,有不少的马蹄印。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看着这些马蹄印,郑王心里涌上一阵狂喜,若是援兵来了,他也不用这么窝窝囊囊的离开了。
“王爷,您留在这儿,找地方隐蔽起来,末将去探探前面的动静。若是属下一刻钟后还没有回来,您就带人先行离开。”郑王都听到的事情,张雷这个历经沙场的军人自然也发现了,可他不能让郑王以身犯险,只能主动请缨。
郑王也心知这是比较保险的做法,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郑王没等到张雷回来,倒是等来了一支新的队伍―他曾经大力提拔过的吕良,对他忠心耿耿,这真是意外之喜。
“王爷,您没事吧?收到飞鸽传信以后,末将就召集了能动的兵力,连夜往这边赶,就怕来不及,如今能见到王爷安然无恙,末将心里也就放心了。”若是郑王倒了,那他们吕家作为追随郑王的一份子,肯定会被清算。
虽然郑王的状态明显不咋好,可是作为下属,看见上面的囧状,他是不敢说,也不敢问,生怕以后会被穿小鞋。不过,现在见到活的郑王,心里头可算能松口气了。
“辛苦吕将军了,今日之事,本王会记在心里。”虽然穿着普通兵士的衣服,可郑王身上的气势不减。为了能够脱困,他让人把八成的信鸽都撒出去了,心里想着哪怕能闯出去一个也行,没想到,这还真的给自己带来了惊喜。
郑王和吕良还没说两句话,前面打探消息的张雷就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一队人马回来,脸上的喜色一览无余。
“你说什么?季青已经到了?就在津城门口?”郑王激动的问道。
等到张雷点头确认了以后,郑王大笑了两声,像是啊心中的郁闷一口吐尽。
“既然援军已到,那咱们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看看他们狼狈的样子,郑王坏心的想着。
既然郑王已经下令,下面的自然是要遵从。不过他们并没有去津城门口,而是从他离开的小门进去,那里防守力量薄弱,不存在太大的威胁。
“季青,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够胆!只是郑王如今龟缩在城里不出来,你何必这么卖力呢?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也不是不能商量?”惠王温和的笑着,实则心里着急上火。
本来要看着就要见到胜利曙光了,可现在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实力强劲,让自己压力大增。本来郑王那边的兵士只是苦苦支撑,现在却有反攻的迹象。若不能把这股劲头打下去,他们的心血就白费了。而现在的关键还是季青的态度,只要能说服他,那难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季青没说话,他回应惠王的是一支利箭。惠王脸色一黑,这季青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惠王正要发难,却从后面传来一阵sao动,回头一看,原来是郑王带着人从里面打出来了,人数还不少。齐王那边是齐齐败退,而自己这边也只能勉力支撑,他们这边败像已显。
经过激烈残酷的战斗,齐王被流箭射中,不治身亡。而惠王则是身受重伤,被当场擒获。而季青和郑王这边也是伤亡不小,但最终还是他们胜利了。
在派人打扫完现场、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季青和郑王又赶往京城收拾残局。
郑王有身份,有仁德之义,且手握军队,在处置了一群对头后,并没有遇到多大阻力就成了皇帝。在手握玉玺的这一刻,郑王的心才算是真真实实的落下了。
“季青,我答应你的事情必不会反悔。现在京城还未完全平定,你不如再留一段时间,助我一臂之力。在事情平息后,我也会下旨让人彻查当年季家的案子,给你,给季家,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在宫殿内,郑王,不对,应该是皇帝,缓缓的对季青道,言语间也没用“朕”这个字,显示他们之间的情谊还一如往昔。
“季青遵命。”既然来了,季青也想看到结果再走。至于皇帝会翻脸不认人,季青并不担心。如今的西北的军队,就算没了他季青,恪儿也会顶上。这支军队是他亲手拉起来的,也是他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随着郑王正式确立地位,一些摇摆不定的人也开始清醒,逐渐找准自己的定位。在季青以及心腹干将的帮助下,皇帝的位子越做越稳。
季青虽然不常出现,但日子久了,总有熟悉的人看到他。比如他的二叔二婶,还有以前的政敌们。本来,他们想说季青是在逃的犯人,但看着他能自由进出皇宫,站在皇帝的身旁,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久之后,他们就明白了,如今的季青已经跟他们换了位置,不再是以前那个被人揉捏的小子了。见识到他的地位后,曾经参加季家冤案的人们,心里都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季青找他们的麻烦。
而这一天,就在他们的不安中,很快来到了。在局面稳定后,皇帝当堂下旨,重新彻查季家的案子,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三司会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等皇帝宣布完后,大家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单看季青如今能站在皇帝身边,便知道皇帝不认为季家是叛臣。至于三年不改父道,原来的皇帝也不是他的父亲,做起来也没什么顾虑。
作为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大案,底下的官员自然是不敢懈怠。在季青若有若无的引导下,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些关键性的人证和物证,而当初参与的人家无一例外全部落网。
在三司会审过后,那些人也都有了该有的下场,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也算是对季家能有个交待了。
在审讯结果出炉后,皇帝不仅让人在京城各地张贴布告,派专人讲解,还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下发各地,真正还季家的人一个清白。从此他们不用再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季青,依然是一代忠臣良将!
在行刑的那天,季青包了一个客栈的二楼,可以清晰看见行刑的地点。
看着那些人穿着囚衣,坐在囚车上走过来,季青的心里现在已然没有波动。
“就是他们害死了季将军,还污蔑季将军通敌叛国,真是一群小人!”刚说完,男人就把手中的烂菜叶子朝着囚车扔去。经过这几天的宣讲,百姓们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这些陷害忠良的小人,他们才不会客气,拿着烂菜叶和臭鸡蛋就开始砸。
“当初我就说季将军那么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叛国的,现在总算能证明我是对的了!”当初他可是被家里人给揍了一顿,还给关了起来,就怕他在风头上乱说话,给家里招来灾祸。
“是啊,闹灾荒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施粥来,可惜人就这么去了。”现在倒是都想起季青的好了。
对于百姓们的议论,季青也不想去听,她只想看到那些人应有的下场。
在那些人被处决后,季青向皇帝提出了告辞。
“季青,不留下帮朕吗?现在季家的冤屈已经解开,你也不用再逃避,留下来,帮朕处理公务,咱们又能一起并肩作战,岂不美哉?”皇帝也不是好当的,起饿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醒来该要解决那么多的事务,他是真心想让季青留下来。
“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季青去意已决,还请皇上恩准。如今,皇上良臣猛将如云,定能为您分忧。”季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当初也早说好,只要平定局面,他就回西北的。
“哎,好吧,那朕就准你所奏。”皇上也是无奈的看着季青。
对于皇上的幽怨,季青视而不见,还冲着皇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在季青离开之前,皇帝把原来季府的府邸又重新赐给季青,并亲自写了匾额,上书“忠义之家”,也算是在京城给季青留了个歇脚的地方。不仅如此,皇上还封了季青为西北王,统管西北事务。
季青又把原先的老仆找了回来,让他看守老宅,又待了两天后,季青去把季威的坟迁走,打算把他葬在西北。他还记得,他爹生前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中,表达了西北的思念,如今他们都在西北,也算是一家人守在一块了。
回到西北,季青的脚步显然慢下了许多,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家人,教导恪儿成长。除了偶尔出兵帮皇帝的忙,他的小日子还是过的挺悠哉的。
有时,皇帝到西北见了他的生活状态,都忍不住羡慕。他苦哈哈的做皇帝,可季青却这么悠闲,越想心气越不平,经常会掐几句,谁也不记仇。等皇帝退了位,也定居在西北,两个小两头,经常在一块下棋斗嘴,乐呵呵的过着养老生活。
等恪儿长大后,就慢慢接管了季青手里的权力和军队,继续守护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