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月,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块去府城吧。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实在是不放心。”今天是林雅楠她们去府城的日子,一大早,蓝月就过来给她们送行。本来林雅楠怕留下会出意外,所以打算要带着她们一起走。不过蓝月拒绝了林雅楠的好意,坚决要留下来陪伴县令夫人。

“干娘,您不必担心我,在县衙后院,我还是很安全的。县令夫人您也见过了,就是因着祖母的情分,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再说了,总要有人留下来查探情况的,文达哥那儿,我会拜托县令夫人多加照拂,干娘在在奔走,也不用再时时挂记。从这里到府城,路途遥远,干娘你们一定注意安全。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归来。”蓝月心意已决,林雅楠也劝说不动,只能由着她。

“张捕快,麻烦您好好照料我干娘。”这一趟去府城,只有林雅楠几个女人,蓝月不放心,特地求了县令夫人把张捕快调拨出来,陪同林雅楠她们一块前去。

“蓝姑娘放心。”因着听说了蓝月和县令夫人的渊源,张捕快对蓝月很是客气。

“船快来了,干娘,一路顺风,在外小心。若是……若是事不可为,千万要保全自己。”蓝月小声的对林雅楠说道。

“放心…”林雅楠自是知道蓝月的好意,但也无法保证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青山县水运发达,这次林雅楠和张捕快他们也是乘坐运船,比陆路能快上半天。林雅楠站在甲板,遥望府城的方向,前路如何,她心下也没有太大把握。可她是家里的主心骨,若她流露出脆弱,必然也会影响其他人,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稍稍放纵自己的情绪。殊不知张小花抱着小丫在后面厢房里看着,不过她只抿了抿嘴唇,并未说什么。

这边林雅楠几人在水上飘着,另一边,济州城,王府,王氏带着一儿一女刚刚从老家祭祖归来,先前由于儿子以十九岁稚龄考上举人,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王氏便带着他们回了一趟老家,待了十多天,顺便把这件喜事禀告给列祖列宗。

“孙伯,老爷最近在干什么?家中近日可有事?”在让儿女回房休息后,王氏才询问管家道。

“近段时间,老爷一直外出,说是拜访友人去了,不过……”孙管家有些支支吾吾。

“不过什么?孙伯,您在我家也有二十三年的时间了,我一直把您当作我的长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不用有什么顾虑。”王氏此时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如同一个依赖长辈的小姑娘,能让人卸下心防。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有话我就直说了。老爷说是出去拜访朋友,前前后后从账房那里支取了近千两白银,实在是有些多,府城最好的酒楼,一桌顶级的席面,也只需十两银子。

账房先生曾试图询问支取银子的原因,非但被老爷给挡了回来,还大加训斥,差点把他辞退了,是我从中说和,老爷才没继续追究。

有一次,老爷说去同窗钱大人家做客,可我出去给府里采买的时候,却遇到了钱大人及其夫人。我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发现老爷那天根本就没去钱大人家,至于老爷去了哪儿,我就无从知晓了。还有,老爷他……”孙管家把这段时间内张竹亭的举动都说给了王氏听,事无巨细。

等说完以后,王氏的眉头都皱的紧紧的。显然对于张竹亭的作为并不满意,当初看着还好的人,如今已然变了模样。不是没想过合离,可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先前还没嫁过去,就守了寡,已经有很多风言风语了,若是再合离,还不知道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子?就算自己不在意,可自己的儿女呢?他们还是需要一个好名声的。若非万不得已,自己也不会走这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夫人,前段时间有个镖局的人过来送了一封信,指名道姓要交给夫人,只不过那时夫人不在家,我便收了起来,待会儿给夫人送到书房去。”孙管家在禀报完了其它的事情之后,才想起那封一定要交给王氏的信。

“知道了,孙伯一块送过去吧!”王氏现在只头疼张竹亭的事,关于信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休息过后,王氏开始进书房查看账册以及需要她过目的文书,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王氏才停下来,揉了揉额头,掌管一个府邸,虽然大权在握,但也并不轻松。

王氏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睁开眼。在她打开将要查看的下一本账册时,忽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封信,上面写着由她亲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就是那封管家曾提到的要给她的信。

王氏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信封,在看完之后,心情变得沉重且愤怒。

怪不得之前他会时时出门,连儿子中了举人回家祭祖的大事都不参加,怪不得他要从账房支取那么多银子,怪不得前段时间还小心翼翼,百般讨好自己的他却忽然变得冷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

一时间书房里充满着王氏悲凉的笑声,泪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掉落,信上的字不一会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管家,你去问父亲那里借两个追踪的好手,这段时间好好跟着张竹亭,看他去做了什么?事情无论大小,我都要知道。另外,你去找个开锁的师傅,悄悄的,把老爷经常待的那间厢房打开。”在书房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王氏擦干眼泪,对着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孙管家道。

不管信里说的是不是事实,她都会自己去一一验证。若是真如信中所说,那自己就要想喝稳妥的办法,到时候既能离开张竹亭,又能不影响儿女的前程。这一次,她不打算再妥协了。至于他的那个亲生儿子,呵呵,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办。”孙管家嘴里答应着,还偷偷看了王氏一眼,他发觉夫人好似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不过只要是夫人的交待,他都会努力办好。对于张竹亭,他打心里瞧不上,夫人在家还好,一等到夫人不在了,他在府里耍的威风谁都比不上。

“好了,没你的事了,拿好你的银子,闭紧你的嘴知道吗?要不然,我们王家有的是办法让你在济州府混不下去。

“懂,懂,小人都懂,今日小人从未来过府上。”已经开完锁的师傅,拿着手里被赏赐下来的二两银子,点头哈腰的道。像是这种大人物,他这种升斗小民哪里得罪的起,自然是人家说啥便是啥。

见开锁师傅如此上道,孙管家也没难为他,叮嘱了几句之后,直接让仆役带他从后门出府了。

“夫人,您进去吧,我给您在这里望风。其他的下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在送走开锁师傅后,孙管家恭敬的对王氏道。

“那就麻烦孙伯了。”王氏直接抬腿走进了这间她很少过来的厢房,一来是她和张竹亭的感情算不上多好,自然也没有红袖添香这一说。二来,张竹亭对这间房看的比较重,一般不许人过来,王氏出于尊重,鲜少踏足这里。若是张竹亭真的有什么秘密,从这间房里说不定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王氏仔细翻了翻桌上的纸张,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当她起身时,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碰了旁边的花瓶。正在花瓶快要落地时,王氏眼疾手快的把花瓶抓住,使它避免了破碎的危险。

呼……王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真是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就打草惊蛇了。她把手伸进了花瓶,打算把它放回原位时,手却触到了花瓶里的东西。等她小心的拿出来,才发现那是几封信。

她打开信封,一一查看,可信里的内容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信都是张竹亭给王氏父亲的死对头写的,详细描述了王氏父亲的一些习惯还有隐秘的事情,信的末尾还表示了他想要投靠对方的意思。

王氏父亲最近处于一种焦头烂额的状态,哪儿哪儿都不顺利,就像是官场的对手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动向一般,时时被掣肘,过的很糟心。王氏还曾经劝慰过父亲,给父亲提了几个点子,却没想到这最大的隐患竟然是来自自己的枕边人,那个当初一心求娶自己的人,那个对父亲毕恭毕敬的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看完了几封信,王氏不再继续在房间里寻找其它证据,有这个就足够了。为了不让张竹亭起疑心,王氏不打算将这几封信带出去,只是抓紧时间,临摹了几封信的内容。幸好,她一直都有练字,写的速度并不慢。

等将一切恢复原状后,王氏才退出房间。在又一次叮嘱孙管家好好看住张竹亭后,她才匆匆回到娘家,打算将信拿给父亲看看,询问打算如何应对。

在王氏将信给她父亲看过后,老人家也是震惊不已,不相信自己亲手养出了一条白眼狼,正躲在暗处,打算咬自己一口呢!等王氏父亲平静下来后,两人又仔细商议了许久,打算将计就计。同时,加派人手,一定会盯住张竹亭。

在王氏父女商量如何对付张竹亭时,在水上飘了三天两夜,又坐了一天马车的林雅楠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济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