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娘,我仔细打听过了,他们新收养的那个儿子是族中的一个贫苦人家过继给他们的,据说,家里儿子多,已经养不起了,才想着丢掉一个包袱。不过他们也不吃亏,虽说丢了一个儿子,但得到了几十两银子,可以给其他的儿子张罗媳妇儿了。

那人刚到的时候看着还好,但时间久了,再加上老夫妻的宠爱,渐渐的就被移了性情,变得十分娇纵,不求上进,见到小月长的漂亮,就想调戏她,小月不从,他就想动手。听说,卖掉小月的主意还是他出的。”李文达气愤的说道。

林雅楠听着都觉有些寒心,待了那么多年的家,因为没有嫁给不上进的哥哥,最后只能落的被卖的下场。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身在局中的蓝月呢?

“当初蓝师傅嘱咐我照顾好小月,可是我却一手把她送走了,才落得现在的局面。”林雅楠双拳紧紧握着,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娘,当初您也是不得已,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把小月接回来?若是我们直接上门去,难保他们不会狮子大开口,而且我们也不一定能顺利带回小月?”李文达安慰了林雅楠以后,便抛出问题,转移林雅楠的注意力。

“你说的对,让我想想。”林雅楠开始认真考虑起来:“文达,要不,我们这样,你找个靠的住的人,最好面生一点,装作人伢子去买下小月,银子当然是我们出,然后再给人加点跑腿钱。只要不是熟悉的人,他要压价也容易。”

“这主意我看行,回头我就去找人,保证靠的住。”母子俩又商量了会儿细节,才各自回屋。

过了两天,李文达传来的消息有些不好,前去接触的人说那些人想要坐地起价,给了一个下马威,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林雅楠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想着怎么把自己收着的一串珍珠项链拿出来,据说珍珠在古代还是比较值钱的。

“娘,今天下午,文达就能把小月带回来了。他怕您着急,找人给带了信回来。”林雅楠午休起来,就听到了张小花给她带来的好消息。

“那就好,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我本算让小月和小丫睡一起的,谁知道小丫说想和您一起睡?您怎么看?”张,带着宠溺又无奈的语气说道。

“那就让她过来就是了,小丫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我求之不得呢。小月刚到这个家,肯定是还有些不熟悉,她一个人一个房间也挺好。等日子久了,大家相互都熟悉了,也就没啥问题了。”对于小丫能陪自己的事情,林雅楠还是很高兴的。

“小丫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很开心。”张小花和林雅楠两人也都笑了,对于小丫,她们两个也是十分疼爱。

“小月,你还记得我吗?”见到李文达領进来的小姑娘,林雅楠温柔的问道。

“记得,你是林姨。”对于刚刚经历过不少波折的蓝月来说,能够见到熟悉的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记得就好,以后林姨再也不会把你送走,你就是林姨的一个女儿,等以后,林姨给小月找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的把小月嫁出去。”林雅楠轻轻握四蓝月的手,重重的承诺道。

“嗯……”说完这一个字,蓝月也是泣不成声,刚经历过被卖,以为要跌到人生谷底,没想到却又峰回路转,重新回到李家,对她的冲击还是有些大的。来来回回,蓝月心底的不确定也没有消失。

林雅楠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拍了拍她的肩,便让她回房休息了。

在这里待了几天,或许是蓝月足够坚强,或许是张小花和小丫她们释放出的善意,蓝月看起来适应良好。下地做点轻松的活儿,帮着做做家务或是和小丫一起做刺绣,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

眼看着一年一度的秋季集会就要到了,林雅楠和蓝月他们打算也去凑凑热闹。若是有合适的货源,也可以介绍给李文达。逛集会,找货源两不耽误。

“娘,看前边的那家酥饼做的真不错,金黄的眼色,满满的芝麻,一定很酥脆,我们去尝尝吧。”张小花提议道。

“好,我们过去看看。”林雅楠看了一眼还在排队的摊子,也不着急,就慢悠悠的走过去。再排队的时候,林雅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曾在原主记忆中出现的至关重要的人物。

“刚才那个戴着蓝布巾,手里挎着竹篮的那个妇人是谁啊?我看着挺眼熟,对了,我要她刚买的那种糕点。”林雅楠让张小花她们排队,自己走到了不远处的摊子。

“你说袁大娘啊?以前她在咱们这片倒是挺出名的,不过后来消失了很长的时间,两个月前才重新搬回来,现在在老家住着呢。您要的糕点包好了,承惠,一共是三十五文。”店家把包好的糕点递给林雅楠,顺手把钱接过去。

林雅楠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没有多留,重新和张小花她们汇合。张小花虽然心有疑问,但也知趣的没有开口。

“娘,您的大嫂和苏倩在家门口吵起来了,村里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这天,林雅楠刚从房间出来,就见张小花急急忙忙的对着她说道。

“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扛着呢,不用着急,先喝口水,然后咱们也去看看热闹。”林雅楠有预感,自己等的机会要来了。

“娘,您还真是够淡定的。”和林雅楠相处久了,知道她不是处处为难人的恶婆婆,婆媳两人的相处更加轻松自然。

听到这话,林雅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我家怎么欠你银子了?你有我家借银子的文书吗?没有,你在我家这里撒什么泼?你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要都是像你一样,那就不用努力赚银子,看谁家银子多,直接堵在人家家门口要就是了……”还没走近,就先听到苏倩的骂声,一如既往的彪悍。

其实苏倩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虽说因为林雅楠的事件,让他们一家人在村里人心中的印象败坏了不少,可依着他们的家底,哪怕这段时间没有张竹亭的接济,依然能过的很滋润。

可慢慢的,当他们花完表面上的银子,苏倩想去小金库取银票时,却发现银票还有首饰都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些散碎银子。苏倩大惊,初时她以为是李文华取走了,因为藏银子的小金库只有她俩知道,就连李天秀和李馨儿都不清楚家里具体有多少家底。两人一直瞒的是严严实实。

苏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文华,李文华也是吃惊不已,他根本就没动过,那些银子又是怎么丢的呢?

他们不是没怀疑过林雅楠,但是当日她离开时的包裹是苏倩收拾的,她心里自然清楚包裹里都有什么。而且,他们也不相信林雅楠一个农家老太太,能找到他们精心藏匿的银子。

对于两个子女,两人观察过以后,也没有发现异样,银子被偷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受困于不多的家底,李家的生活质量也是一再下降,李文华也是不间断的给他的亲生父亲张竹亭写信,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可惜这些寄出去的信件就如泥牛入海,了无音信。甚至,为了维持生活,李文华放下了身段去接抄写的活儿,苏倩变卖了自己佩戴的首饰和林雅楠留下的几幅绣品,才不至于生活不下去。

而为了当年的事情不外泄,李文华夫妻俩每年都是要给林雅楠的大嫂许氏二十两银子,算是封口费。以前有林雅楠当牛做马的付出和张竹亭寄来的银票,这些银子他们自然是不看在眼里。

可惜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以前,不只没了傍身的银子,连身体也每况愈下。这二十两银子就像是压垮他们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愿再拿出这笔银子的,又没有人证,也没有契书,许氏也不能到官府去告他们李文华和苏倩自然是有恃无恐。

可对于许氏来说,这笔银子她同样也必须要拿到手。因着长辈的期望,许氏的儿子到了年纪就被送到了学堂,希望他能出息,延续祖辈的辉煌。可他的情况跟李文华很类似,早早的考上了童生,却被卡在院试这一关,就是过不去。

眼看儿子的年纪越来越大,考上秀才的机会愈加微小。他们便想出了个主意,娶夫子的二女儿为妻,到时有个当秀才的岳父,他肯定会尽心尽力教导,相比于夫子其他的学生,他们儿子考上的几率就更大。

历尽艰辛,终于取得了夫子的同意,可他们家严格说起来那是下嫁,聘礼自然是比平常更加丰厚。这些年,他们省吃俭用,虽然攒下了一些钱财,可远远不够,就指着这次的银子呢。之前说要给,却百般推托,等到自己上门来要,令她没想到的是,苏倩和李文华夫妻却翻脸不认人,不仅不给银子,还把自己羞辱了一番。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在李家家门口展开骂战的原因?一个想要,一个给不起。

许氏听着苏倩越来越过分的话语,脸色一直下沉,黑的让人布告直视:“你真的不想给是吧?”

听着对面许氏的问话,苏倩心里升起一阵不安,道依然坚定的说道:“我们没银子给你。”

许氏看了一眼站在人群边上的林雅楠,嘴角惊现一个嘲讽的笑容:“那你可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