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新加坡,你会想起什么?
鱼尾狮、Singlish、娘惹、热带雨林、还是摩天大楼?
——这些都不对。
提到新加坡,你应该想起傅家老夫人,傅方美颐。
当飞机降落在樟宜机场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了潮湿和高温,让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香港,连走入廊桥之后袭来的冷气都似曾相识。
纽约正在下雪,而赤道附近的新加坡比盛夏还要炎热。我自进了傅家庄园之后,便成天躲在室内贪凉,连看傅阳骑马都要隔着一面玻璃——这让傅阳对此意见很大。
傅家在新加坡的庄园坐落在城郊的一座小山里。保存完整的热带雨林将南洋殖民地风格的庄园藏在了它的深处,从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茂盛到近乎野蛮的森林。
我就在这座森林深处的宫殿里和所有的傅家女人做着一样的事情——为即将来临的傅方美颐七十五岁寿宴做准备。
在忙碌中,时间会过得极快。后天就是老夫人的七十五岁生辰。无需傅景洵开口,数日之内新加坡就迎来了从世界各地飞来贺寿的人,尤其是傅家人。
这可能是2008年的金融风暴以来,狮城举办的最重要的一次私人宴会,来往之人不是老钱就是新贵——只不过从宾客名单上就能对这次金融危机的影响窥探一二。
傅阳告诉我,因为我妈苏欣女士与他爸傅青岳离婚,所以操持这次寿宴的“女主人”的殊荣就落到了他的三叔傅青巍的太太王宛卿的头上。
我虽然身为“皇太孙”的未婚妻,但碍于辈分,又加上我有身孕,就只能做检查宾客名单这样的精致且“无论如何都无伤大雅”的工作。
寿宴即将来临,工作也全都只剩重复的检查与排演,大多都是子辈的两个媳妇在做,我也就乐得清闲,成天和傅阳腻在一起。
然而也没让我高兴太久,我和傅昭就被抓着去接待提前到庄园里的傅家人。
傅家旁支能被邀请的也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大家都姓傅,但傅家内部的等级极为森严,连到新加坡的顺序都有一些关窍在其中。
从二爷爷、三爷爷等等到大堂伯、四堂叔、五堂姑等等再到六表弟、三堂妹、五堂弟等等……
如果不是前几天王宛卿和赵森媛逼着我熬夜背家谱背到头昏脑胀,我一定会闹出个大笑话。
毕竟,在此之前,我见到的傅家人全是傅景洵这一支的。
想来也是,傅家既然能经历多少风雨而屹立不倒,家族自然是如同一棵苍天大树那样根深蒂固。
从晚清到北洋政府到国民政府再到到解放,直到现在。
可能是因为轻微的妊娠反应,我忙了一个上午就有些困乏。听闻我要歇息,傅阳也不再随傅青岳与那些男人社交,回了房间陪我午睡。
我们的房间在向阳的一角,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庭院,还有远处的树海。老夫人喜好素雅,整个庭院除了绿,就只有草坪上的鸡蛋花树和零星点缀着的素色万代兰。
狮城的雨都是忽如其来、又转瞬而去,雨刚刚停,满目都是一种潮湿而清新的绿。我把阳台门打开,任由带着雨意的热风溜进房间里,与冷气相遇,凝成一滴一滴的水珠,挂在室内每一件物什上面。
我躺在床上,四周层层叠叠的薄纱随着风摇曳着,在光影中好像一团团缥缈朦胧的雾,将我包裹在里面。傅阳背对着我,站在窗边。他的剪影映在纱上,也不停变幻着,像一个非真实的存在。
我将一把展开的象牙扇搭在脸上,遮去正午明晃晃的光亮。
我很困,随时都可以睡着。
但自从我怀孕以来,只要傅阳不在身旁,我就睡不着觉。
我虽然已经快要入睡,连思绪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可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我的梦、还是现实,我还是能看见傅阳的剪影,他背对着我,我忍不住低声唤了他一声。
……或者我只是在梦里发出了声音。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人揭开了纱幔。我感觉到我身边的床向下凹陷了一些,一双手拿走了我脸上的象牙扇子,男人的身体替代了它,将日光全都遮挡住了。
傅阳侧卧着,抚摸着我的发丝,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肩头,比起亲吻,更像是爱抚。
“...…嘘……小鸟…...”他低语着,“...…你真可爱……”
他的声音很轻,带有一种安眠的气息。
我靠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说:“……我希望能早点结束……”
傅阳吻了吻我的耳廓:“马上就结束了。”
“唔……傅阳。”我蹭了蹭他的颈窝,“嗯……老夫人昨天在聊天的时候说……她想让三叔回国陪爷爷。你之前知道吗?”
傅阳抚着我的发丝的动作停了片刻,他没有回答。
老夫人有个习惯,只要傅家女人在时,下午必须要空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陪着她聊天。昨天下午,照例是陪着她一边在庭院里散步一边聊天,子辈两个儿媳都不在,便只有我陪着她。
比起作为傅青岳的继女时,现在我成了傅家未过门的孙媳妇,老夫人对我的态度明显亲切了不少。
我知道她独居南洋,一年内不过二十多天回到国内,自然不免有些寂寞。可能也是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她有时会不经意地提起某些话题——
譬如昨天,她在跟我聊傅家三兄弟小时的趣事时,突然提到了傅青巍。
傅青岳是长子,又是下一任家主,常驻国内,然而最近几年傅家越来越重视北美,自然也就长时间留在美国。而傅青岚虽然身为老二,却资质平庸,在傅家越来越像是“大总管”,而非生意场上的重要角色。
至于老三傅青巍——他不是在香港、就是在南洋,虽然手中的公司分量不如傅青岳,但也算是傅家子辈中的中流砥柱。听傅阳说,老夫人因他幼时体弱,又加上那时傅家已经如日中天,便就最偏疼他。
然而傅青巍却也与那些二世祖不同。他自小就性格极好,安分守己,身上丝毫不见纨绔公子的陋习。
因着傅昭的缘由,每当老夫人提到傅青巍时,我总是会下意识地多留意一些。
她只是随口提到想让傅青巍回国,当时我也不过听过就忘。
可是现在,我被傅阳搂在怀里,却突然毫无由来地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我搂着他的腰,他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硌得我有些难受,我便伸出手试图去推开他,没想到傅阳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
“纤澄。”
他的呼吸轻轻地扑在我的脸颊上。
“这些事……你不要去管……”
我热得受不了,但他掌心的温度好像在不断升高,现在炙热得几乎能将我点燃。
我胡乱地点点头,然后听到了很轻的咔嗒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傅阳在亲吻着我的后颈,空气突然像是云层加盖的雨林那样闷热,四周好像有热气氤氲。象牙扇落到了我的手中,然后搭在了他的腰上,又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了他背后的床单上。
……
作者有话要说:说是番外实际上是回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回忆。
信息量有些大。
上一章有评论说看不懂(挠头),可以仔细看看前面,有些看不懂的要等接下来的几章把谜底(?)揭晓。
还有一个部分,今晚补齐。
还有通知大家一声,周二入V!入V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