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端起酒润喉,暂停了吹牛B。
他面上浅浅的笑意,半分愧色都没有,淡然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没人说话,小屋里一片尴尬的沉默。
半晌,有人悄悄打了个哈欠——OK,真是个够无聊的故事,真是个脸皮够厚的讲述者。
打哈欠的人是我。
本以为收留的是个流浪歌手,实则是个闲得没事干的啃老族。
你既然家里那么有钱,何苦一本正经地和我谈工作待遇,还月薪不能少于5000元……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屋一世英名,收场前的最后一个歌手,居然是个跑来体验新奇生活的富二代。
真是个完美的句号。
想想人家的出身背景,再摸摸自己裤兜里那个信封。
妈的智障,我还打算给人家发遣散费。
我还以为给人家的遣散费足够多。
咕嘟咕嘟,一瓶酒很快喝完了,果子抹抹嘴,左右看看。
他客气地说:既然开了头,那就一口气讲完吧,谢谢你们的聆听哈。没人接茬儿,客人们尴尬地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
我气笑了,聆听个屁啊,差不多就行了孩子,照顾一下国情,别继续炫富了。
算我走眼,怪我太相信直觉,硬把人和歌画等号,错把没心没肺认成简单快乐。
也罢,人家的心理素质既然那么好,我他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就打烊吧,把他喊到门外,辞退的消息直接宣布了得了。
我刚要起身,冷不丁地,灯忽然暗了,果子抬手摁灭了开关。
他笑了一下,说:接下来的故事还是关于钱,我关了灯讲吧,不然不太好意思说……
都讲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屋里一片骚动,所有人都被他的情商感动了,看来人间极品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我气得笑出声来,讲吧讲吧,讲讲你爸爸后来给你买的什么跑车。
他半天没说话,还挺会卖关子的。
屋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听见他轻轻地说:后来梦醒了,忽然就醒了。
他说:后来爸爸死了,忽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