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肉体与意志

宁哲在得知运输队被劫以后,第一反应就将其当成了景泰公司的破坏行动。

却没想到,居然会通过这种方式见到了任娇这个老朋友。

之前任娇在进攻星光运输队的时候,双方互有死伤,既然这已经被澄清是一场误会,两个人便很默契的没有再去提起这件事情。

任娇自知理亏,主动说道:“我们原以为,抢劫的是财阀的物资,没想到会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之前拿走的物资,我会原封不动的给你退回来。”

“粮食就算了,把药品退给我吧,我们即将跟三大公司发生武装冲突,医疗资源实在短缺。”宁哲接过了任娇的话:“至于粮食和饮水,我们这里的储备暂时还是充足的,还可以给你提供一部分的补充。”

任娇率领的野战军,如今也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听完宁哲的话,并未推辞:“谢谢。”

宁哲开口问道:“我可以帮你一时,但是无法一直养着你们这群人,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我们星光公司?”

“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任娇果断摇头:“虽然我们的境遇很差,但你应该清楚,我们是一支军队,不可能跟土匪和财阀为伍,包括资本也一样。”

“可是你知道官方给我们定义的身份是什么吗?”宁哲笑了笑:“流民武装!”

“可你并不是。”任娇摇了摇头:“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推翻财阀的统治,让所有的流民过上自由平等的生活,试问,你们星光公司会将自己手中掌握的资源,平等的分配给流民吗?”

“这并不是我们要讨论的事情。”宁哲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们在聊的事情,是如何让你和你的队伍生存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是看在苏飞的面子上,要给我们一条生路,想在苏飞到来之前,给我们生活保障,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这一番好意。”任娇再度摇头:“为了生存选择与你合作,这背离了我们的初衷,也背叛了我们的信仰,我们是一支为了流民而战斗的队伍,也只能为了流民而战斗。”

“可是你们总得活下去,才能实现理想吧?”宁哲很严肃的看着任娇的眼睛:“如果连肉身都毁灭了,你用什么达成目的?”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们野战军每一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肉体的生存和不屈的意志,究竟哪一个更重要?”任娇叹了口气:“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觉得应该是精神意志,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正是这种纯粹的精神,才能让我们在恶劣的环境下抵御饥饿与疾病,一旦我们放弃了自己仅有且最珍贵的东西,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的,但你应该很清楚,人性是没有下限的。”

宁哲见任娇如此固执,开口劝道:“革命不是克制。”

任娇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革命就是克制!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克制住随时会出现的诱惑,保证自己在达成目标之前,永远是纯粹的!”

宁哲有些无语:“我始终觉得,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人会变通。”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防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任娇微微挑眉:“我是一个禁不起诱惑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我始终对安逸的生活很抵触,因为我很怕自己一旦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会改变自己的初心!我现在的生存环境的确很恶劣,但它同样能够提醒我,我要解救的人,过得是比我现在还要悲惨的生活。”

宁哲听完任娇的话,没有去评价她的对错,点头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任娇也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虽然我无法加入你,但是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的部队可以在这次的武装冲突当中,为你提供帮助,但是我要提醒你,我们的身份很特殊,一旦被人查出来我们的底细,或者我们日后暴露的话,会给你引来很大的麻烦,毕竟跟革命军合作,是很多人的大忌,你如果想跟财阀做生意,还是应该跟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宁哲不置可否:“我的确需要你们帮忙,不过并不是参加战斗,而是需要你们帮我驻守一处绿洲。”

任娇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绿洲?”

“北方的熊帮已经加入了星光公司,成为了我们的卫队武装,这次交战,他们的队伍几乎全都被调配到了南方,导致绿洲的防备力量十分空虚,你知道的,绿洲是所有土匪都觊觎的战略要地,而我们无暇派出更多的人手去那里驻防,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带队过去,我们会给你们提供相应的报酬。”

宁哲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变相的帮助任娇,将暂时闲置的熊帮驻地交给他们这些人栖身,而且革命军是原则性很强的队伍,宁哲也并不担心他们会霸占绿洲不放手。

这个道理,任娇自然也能够想清楚,沉吟片刻后,对宁哲点头:“谢谢。”

“谈不到谢字,咱们只是各取所需。”宁哲跟任娇敲定好这件事,转开了话题:“最近这段时间,你有跟苏飞联系过吗?”

“有,但是次数很少。”任娇回应道:“他们藏身在死亡之海的绿洲当中,那边是无线电死区,几乎没有信号存在,而苏飞会每个月派人离开一次死亡之海,去有信号的地方跟我们这些流落在外的部队取得联系,询问战况并且作出部署,但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毕竟现在革命军的部队散落在各地,彼此间也无法进行支援和帮助。”

宁哲来到岭南之后,几乎就没有跟苏飞那边进行过联络,对任娇问道:“苏飞还好吧?”

“不确定。”任娇摇了摇头:“我们联络的时候,我始终对他们说,我们这边一切安好,得到的也是一样的回答,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还活着……活着,或许就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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