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现在,何潮的三成虽然也被波及,却已经有了后备计划,不至于像七合一样被直接休克。利道更不用说了,收购一帆的事情还在顺利推动,上市指日可待。而周安涌现在最大的财富,却是当年从顾两手中巧取豪夺的利道股份!
顾两抢走了海之心——也不算抢走,他和海之心早就离婚了,海之心不管再嫁何人,也和他无关了——也算是报复了他吞并他的股份之仇。但现在他要还击顾两,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公正。
“何潮,我已经为顾两设好了局,不能再让他再得意下去了。这一次,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被顾两掠夺了积蓄的无数老百姓出一口恶气。炒房团就是蝗虫,必须除掉,我们是正义的来福灵。”
何潮会心地笑了,“正义的来福灵”广告词暴露了年龄。
“这件事情,你不必知道太多,只需要记住一点,现在的周安涌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虽然还有自私、敏感、脆弱的一面,但绝对不再是以前斤斤计较、事事都要高人一等,并且总是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聪明都正确的周安涌。”
“以前的我,对你既轻视又嫉妒,既拉拢又打击,其实是自己内心的自卑和自尊交织着作祟。我一向认为我比你聪明,比你学习好比你更有才,就连大学也上得比你好。但你更有人缘,更能考虑到别人感受,做事情认真而坚持。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应该是孩子王,是所有人的中心。但偏偏他们更喜欢你,我就想只要收服了你就可以收服了他们所有人。”
“小时候你让着我,带领小伙伴们和我一起玩。在大学里时,也是迁就我。但到了深圳之后,你就开始有了自己的坚持和方向,我很想让你服从我的指挥,听从我的命令,你却认准了自己的道路,我就很生气,很不甘心,千方百计想要打败你,让你意识到你的错误。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发疯了一样非要让你输得一败涂地,好证明我的正确…”
何潮抓住了周安涌的胳膊,摇了摇头:“别说了,安涌,都过去了。现在是非常时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对于七合现在面临的一切,三成能帮的一定会帮,就算能力有限,也会全力以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中国人不愿打,但也不怕,非要打的话,也会奉陪到底!”
“我们大力支持你,放心,安涌。不只是三成,还有其他厂家也会义无反顾。”江阔相信周安涌经此一事之后,会成熟许多。
周安涌站了起来,双手举起酒杯:“什么都不说了,怀报国之心,尽书生之力,以后联手做大做强国产品牌。”
何潮也站了起来:“以前小时候的愿望是希望我们兄弟以后不再受人欺负,现在的愿景是,希望中国强大到没有人敢再欺负!”
在何潮的帮助下,两个月后,七合勉强度过了难关,恢复了部分生产。虽然维持了正常的运转,但也元气大伤。关得和林肖通告诉周安涌,短期内七合没有上市的可能了,先苦练内功,什么时候完成了基础积累,比如说拥有了自主研发的芯片、操作系统之后再上市,肯定可以成为国内电子制造商第一股。
同时,关得和林肖通还提议让七合并入三成,周安涌犹豫一下同意了,但海之心不同意,她认为七合还可以再重新崛起。
2018年国庆节后,一场大雨过后的深圳,微有清爽之意。山居之上,更是凉风习习。何潮、周安涌、江阔、卫力丹、邹晨晨、郭林选、赵动中、柳三金以及风信子等,一行十几人,先到了山居之后,谈事的谈事,泡茶的泡茶,做饭的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关得、林肖通和熊公望也到了。
经何潮介绍,关得和林肖通认识了熊公望。三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有时聊得兴起,甚至一夜不睡。就让何潮感慨,男人到了一定境界,比如社会地位、声望和财富都满足了所需之后,内心对哲学层面的渴望,就愈加重要和强烈。
到了关得和林肖通的地位,他们交朋友一不看对方有没有钱,因为放眼全国比他们有钱的人已经很少遇见了,二不看对方有没有权,权势对他们来说,并不能再带来内心的满足,只看有没有共同语言。
但偏偏以他们二人的高度,不管是社会学、哲学、宗教以及天文地理,能聊得来匹配得上的,寥寥无几。好在熊公望确实学识渊博,既有出世的智慧又有入世的学问,和二人颇为投缘。
今日的聚会,是由何潮发起的。
关得、林肖通和熊公望是第一次来山居。
熊公望走在最前面,一进山居的大门就愣了一愣,冲何潮温和一笑:“此地主人,与你和周安涌颇有渊源,虽不是贵人,也是明师。”
明师一说,何潮认可,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地拜余建成为师,但在内心深处,却是认可余建成对他的帮助和指点。
不管是正面帮助还是反面成就,余建成是他应该铭记并且感恩的人。
“此地主人现在何处?”熊公望进门之后,左右看看,“我很想认识一下。”
余建成去年就已经保外就医了,因腿脚不便,没住山上,在家中养病。何潮说了实情,熊公望微微摇头叹息:“遗憾,错过了。”
几人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当下的局势,江离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路上堵车,上山的时候又接了一个电话,就晚了几分钟…不误吃饭吧?”
众人都笑。
“海之心不同意七合被三成收购,我说服不了她。”周安涌摇了摇头,“女人固执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情了。而且她的固执里面,还有女人特有的情绪和偏见。现在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认为我会带偏她,是要坑她,真是不可理喻。”
“不如你索性将七合的股份全部转给她算了…”江离挤眉弄眼地笑了笑,“然后将资金全部投入到达同公司,再将达同并入三成,成为三成的一个研发部门。”
“问题是,现在的七合股份,不值多少钱了。”周安涌也纠结,抛售吧,价格太低。不抛吧,拿在手里又难受,而且还处处受制于海之心,实在是憋屈。
“长痛不如短痛,安涌。”何潮能猜到周安涌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七合还有翻身的可能?觉得国外的禁令会在短期内叫停?不可能,竞争是长期的,不是一阵风说过去就过去了。”
周安涌还是有几分不信,他确实心存幻想,认为禁令会很快过去,到时七合就会翻身,现在是对大势的判断,一旦失误,损失的可能就是几亿十几亿上下。
“关老师和肖通怎么看?”周安涌将问题抛给了两位大佬。
二人对视一眼,呵呵一笑,关得并没有回答,而是又将球踢到了熊公望脚下:“大师,你的看法是?”
熊公望喝了一口茶,摇头一笑:“我说过多次了,我不是大师,就是一个闲人而已。既然是闲人,你问我国际国家大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万事万物都有大势,越是置身事外,越能看清世事。”林肖通说道,“好,不叫你大师,叫你公望。你就从世界形势和国运谈谈。”
“世间之事,盛极必衰,是历史规律,就像人老了会生病会死亡一样,无法逃脱,超级大国也是一样。如果按照一般盛衰的时间节点推算,建国200多年的国家,如果不是内部发生巨变延续运势,就会开始走到巅峰。”
关得点头:“巅峰就是正午阳光,开始下坡了。但下坡也有一段时间,就像12点是正午,但直到下午2点太阳的威力才会开始减弱。所以说,较量会持续一段时间。”
周安涌又看向了林肖通:“你的意思是?”
林肖通笑道:“我的看法和关老师的一样。”
何潮笑了:“安涌,你觉得顾两现在会收手,不再对付你吗?”
“当然不会!他和我之间不分出一个胜负出来,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周安涌立时明白了什么,当即点头,“明白了,禁令肯定不会说停就停,较量会持续下去。”
熊公望哈哈一笑,语气轻松:“较量也好竞争也罢,是未来的常态。但也是好事,有竞争才有进步。人的身体机制也一样,太安逸了就会生病。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在复杂艰苦的环境中成长,早就适应了各种磨难。”
“好,我马上和海之心切割。”周安涌拿出电话,打给了海之心,“之心,七合的股份,全部转到你的名下算了,我退出。”
“好呀,价格呢?”海之心其实早就盼望着能将周安涌扫地出门,将七合完全据为己有,七合作为她和周安涌共同创办的公司,周安涌的出局意味着她的全面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