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资金不足,鬼乡剧组除了陈楚侨和郑仁基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演员了,很多人都是无偿工作,大家很努力地想要把电影拍好。
后期室外的戏已经到了炎热的七月,朋友们陆陆续续地送来应援餐车,陈楚侨也多次自己掏钱请剧组的人喝冰饮。
本来鬼乡的剧情就较为压抑,陈楚侨全程情绪都不是很高昂,加上天气也很热,脾气也变得有点暴躁起来,她实在不是那种把气冲别人身上发的人,就把自己憋得更难受了,整个人都是紧绷绷的。
赵正莱导演对陈楚侨很满意,她的演技一直都颇受好评,细腻是她的标签,即使是慰安所那场戏也处理得当,接受力感染力都很强,免去了他修改剧本的烦恼,那场戏的冲击感得到了很好的保留。
把她的状态看在眼里,想了想拍摄的档期,他大手一挥给陈楚侨放了一个星期假休息。
得知此事的诺亚立刻拍板说要飞来韩国看她。
陈楚侨觉得要是两人在韩国玩一个星期的话,那热搜头条一定是“陈楚侨和外国男友举止亲密,街头忘我拥吻”。
就算她已经踏入了这个圈子,还是希望自己的家人朋友不受打扰,这也是她一直都没有开放社交账户的原因。不介意公开恋情,从不在圈内人前掩饰自己有男朋友,却这不代表她想把诺亚牵扯进来,让他受到公众莫名的关注或者攻击。
陈楚侨前段时间刚拿下百想大赏最佳新人,三大的新人奖她都揽入怀中,又被青龙和大钟提名了影后,正是有热度的时候。
还在还未上映的思悼剧组里客串,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因这部电影集宋康昊刘亚仁等演员,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即使名气并非大到人尽皆知,陈楚侨也不敢小觑韩国记者的实力。
于是两人决定现在日本会面,尽兴游玩几日再做回韩国的打算。
准备放假的陈楚侨本来就很开心,今天早上宋旻浩和表志勋还联合送来冰咖啡车,她兴奋地拍了照,给两人道谢。
经过同意后,宋旻浩还打包了陈楚侨喜欢的那家炸鸡,中午的时候过来探班。
“哇,大发!”宋旻浩吃着炸鸡,嘴上还不停地赞扬她,“你这身衣服,显得你好小。”
陈楚侨穿着白色的娃娃领衬衫黑色的裤子,头发编成一对麻花辫,妆被擦干净了,显得她又乖又嫩。
前段时间经常去宋家,和宋旻浩见面不少,这段时间和他还有表志勋聊天也很频繁,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的神交网友了,私底下还抽空一起吃过饭。
两人说起话来就十分熟稔,她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都是造型师的功劳。”
刚满17的陈楚侨饰演比她稍小几岁的贞敏其实并不违和,她身上本来就有一种娇憨而不自知的天真。在来韩国前,她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为什么数学会这么难,又或者是长了颗痘在额头这样的琐碎,智敏的离开便是人生为数不多难以释怀的痛苦了。
“哥哥,我们是朋友吗?”陈楚侨期待地看向宋旻浩。
“干嘛突然这么问?”宋旻浩甩了一个你说呢的眼神,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反正他先把自己的地位确认了,“我是你哥。”
她无语凝噎,“哎,我是外国人,不讲这个的,”继续问他,“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只有同一年生的人才能是亲故啊。”宋旻浩教育道。
“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啊,我们有认识一段时间了,”陈楚侨掰着手指头算,“我知道你手机号,我去过好多次你家,我们还互相分享画...”
宋旻浩看着她一个一个地数就觉得好笑,“我比你大了有6岁吧,乖乖叫哥哥吧。”他以为她只是想找借口不说敬语。
“你当然是我哥了。”陈楚侨殷切地把小凳子搬到他旁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感情上,我们是朋友吧?”
在韩国这样注重前后辈关系的地方,陈楚侨却甚少同龄亲故,在聚会上,她总是妹妹、忙内,深受哥哥姐姐们的照顾,只是她能感觉到和宋旻浩表志勋相处起来的不同。
他们是很有趣的人,抛梗接梗,聊起天来捧着肚子笑到打滚。
比她大了好几年,但年龄差从来都不是个问题,三人的志同道合是聊天得击掌击到手心痛的程度,都难得地有了相恨见晚的感受。
表志勋甚至和宋旻浩说,“如果楚侨也是93的就好了。”
“这样也很好啊,”宋旻浩笑笑,“楚侨很可爱啊,你不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吗?”
“好是好,只是真的是妹妹,完全没办法对她说不啊。”
宋旻浩也不可以,在陈楚侨的叨叨下还是屈服了,他实在是没办法抵挡她扑闪扑闪的眼睛,顽强地用英语守住底线,“Okay, we are friends”。
“Yay!”陈楚侨开心地抱住他,有些事情即便是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就像是一种宣告,让人心潮澎湃。
宋旻浩眼里都是无奈的笑意,只是没笑出声,他嫌弃地说,“呀!伊莎贝拉陈,你手上都是油。”
陈楚侨很快就松开了手,笑嘻嘻地,“我的手没有碰你。”
有时候觉得宋旻浩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他觉得叫陈楚侨很像是要吵架,但是伊莎贝拉陈却没有。
休息快结束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来给陈楚侨稍微修整一下造型和妆容,助理韩惠珍在旁边跟她讲导演说这两场戏拍完就可以走了。
韩惠贞问她,“今晚要我来家里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吗?”
“Yes please!”陈楚侨实在是不擅长整理,每次的行李基本都是别人帮她弄好的。
宋旻浩在一边听着,耳朵竖得直直的,“去旅游吗?”好奇地问是不是和诺亚一起。
“是啊。”
“真想见见传说中的诺亚啊。”宋旻浩挑挑眉,给她使眼色,满是暗示的意味。
“有机会再一起聚聚。”陈楚侨推脱道,“再说了,他不会说韩语啊,会很尴尬诶。”
这时她还说不清这股莫名其妙的抗拒源自哪里,后来才懂得,这个时候的她早已没有了初来乍到的孤独,开始渐渐地融入这里。
不敢让诺亚和宋旻浩见面,是害怕他也察觉到这点,害怕他意识到,她在这里快要乐不思蜀了。
朋友,占据了陈楚侨人生太重太重的比例,她是百分之两百的群居动物,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一直和朋友生活在一起。交到朋友,开始有自己的社交圈,算是陈楚侨式领地行为吧,像是标记了这块地盘一样。
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少地因为想念朋友想到难受呢?陈楚侨不想多想,甩掉脑子里纠结的思绪,准备去拍摄。
心情好状态自然也是极佳,拍摄很快地就结束了,宋旻浩在旁边等她。
虽说他也看过陈楚侨的电影,家里还有妈妈和妹妹两个狂热的饭,不过现场拍摄的感觉远远比荧幕上看的要令人震惊。
宋旻浩就看着她像是吃饭轻而易举一样地就进入角色,又在喊cut后立刻认真地回看摄像机和导演讨论自己的表演。
他开始怀疑,一天能发不下10次kkkk的哈哈爱好者,真的是陈楚侨吗?
“大发啊,楚侨。”在回去的车上,宋旻浩还在感叹个不停。
这令她非常不满,“我的表现有这么出乎你的意料吗?”
宋旻浩点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对瞬间切换角色的陈楚侨很是陌生,直到下车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助理和化妆师都跟着一起来,几个人热热闹闹地上了电梯。
宋旻浩会很经常地把自己的画发给陈楚侨看,即使可能只是随手一画的简笔画。她画龄长,基本功很扎实,往往能给他提出很好的建议。
陈楚侨也不管助理说先去洗澡一会预约的美甲师就要上门的话,兴冲冲地带着宋旻浩去她画画的房间,“这只是暂时的画室,很简陋,新家的就会好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碰掉的笔筒,笔刷掉得哪里都是,她还不小心踩了一脚,便蹲下收拾让宋旻浩自己看。
说是简陋,但宋旻浩已经觉得很好了,比起他的来,完全是专业的架势。
里面有大小不一的几个画架,中间一张桌子,上面全是各种画具,旁边还放着陈楚侨平常用来练习的静物,画框在地上这一堆那一叠的,还有只钉了一半的画布,整个房间挤得满满的。
越看宋旻浩越是赞叹,她的画多是明度高笔触自由奔放的类型,个人风格非常强烈,风景画中对空间和阴影的处理也是信手拈来。
但是那副靠在墙边的画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他看着它,心有些不安地跳着。
底色是厚重的黑,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跃于纸上,紧紧地卷曲着合在一起,笔触细致,花瓣上一条条的脉络清晰可见,细细的、淡淡的。
整幅画的颜色都很浓郁,红与黑的对比强烈,花瓣像火在烧,但又像是在无声地呻.吟。
宋旻浩犹豫许久,害怕自己是想太多,还是忍不住,他谨慎地问她,“楚侨,你最近拍戏还好吗?”
看到他站在那副画旁边那心神不定的样子,陈楚侨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泰然地说,“不怎么好,剧情挺压抑的。”
“这幅画就是前几天拍完强.奸戏后画的。”
宋旻浩对她的坦诚有些意外,小心地问,“那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和心理医生聊一下?”
她摇摇头,“现在好点了,当时心情特别不好,”看了宋旻浩几眼又低下头收拾画具,轻描淡写地问他,“倒是哥哥还好吗?”
宋旻浩庆幸陈楚侨没有在看他,不然她一定可以看到他怛然失色的样子,故作镇定回答,“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有看你的画啊,”陈楚侨抬头看他一眼,微勾嘴角,“你说好就好吧。”
“是挺好的,”宋旻浩生硬地笑了两声,转身背对她看别的画,说,“志勋来信息了,我们晚饭一起吃烤肉吧。”
陈楚侨嗯了声,过了一会,她突然叫他,“哥哥,你知道吗?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什么事情都干得这么好的人,会写歌会rap会画画会针线。”
宋旻浩回头看她,陈楚侨蹲在地上,抬起头专注地看向自己,眼睛水润明亮,彷佛可以直直地看向她的心。
“也要快点努力找到自己的节奏啊,”她很认真地说,“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帮你,但是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话,我会尽力的。”
“知道了知道了,”宋旻浩佯装不在意,他催她,“赶紧去拍东西,志勋在等了。”
出门时却忍不住低头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