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补习,吃饭,全程洛林远状态都不是很好,注意力无法集中。
俞老师不是很满意,吃饭的时候都皱着眉,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吃完再说。
俞寒不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他担心影响胃口,影响洛林远的。
只是洛林远本来就没胃口,他刚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同性,还是说过绝对不会喜欢男人的直男,他胃已经因为这事被搅和得阵阵发酸,哪里还吃得下多少东西。
他筷子挑着米饭粒,满脸郁郁寡欢,一看就有心事。
俞寒心想回来的路上也还好,怎么突然就有心事了?他仔细过滤了一遍今天的事情,终于发现了线索,该不会是因为今天来十班的时候,重新遇上前任,所以才有了心事?
这么一想,俞寒又不那么确认洛林远是否对自己抱有那样的心思,洛林远还是交过女朋友的。
饭后吴伯端着餐后甜品给他们,一人一杯椰子羹,奶香的椰肉嫩滑q弹,洛林远毫不留情地用铁勺子舀得稀碎,再慢吞吞地咽了下去。
他偷眼打量俞寒,发觉出俞寒对这碗椰子羹的喜欢来。他情不自禁道:“喜欢吗,我叫厨房再给你做一碗?”
俞寒摇头说不用,他是客人,哪有这样麻烦的道理。
洛林远也没坚持,但心里到底偷偷记下了。刚在心里的小笔记本写上一笔,又恍惚地想,原来这就是喜欢人的感觉,会想要记得喜欢的人身上所有细节。
这个人喜好什么,讨厌什么,笑的表情,不高兴的脸。
洛林远在感情上经历过夏芙那遭,自以为了解彻底究竟什么是恋爱,后来才知道,恋的开始,爱的沉重。
可太沉重了,刚明白就压得他吃不下饭,也许还会影响身高,谁让他在长身体的时候为情发愁。
担心自己也许会长不高的洛林远瞅了俞寒一眼,俞寒高他大概半个头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你多高啊?”
这个问题有点无厘头,俞寒一早放下勺子,抱臂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吃着东西的洛林远,他道:“上一次测185。”
洛林远撇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俞寒:“高二体检。”
洛林远:“现在呢?”
俞寒:“不知道,应该又长了点。”
只有一米七五的洛林远憋屈极了:“你也长得太快了!”
俞寒:“还好,我从小长得都比同龄人高。”他的口吻颇为轻描淡写,让洛林远暗暗咬牙。
洛林远嫉妒道:“都吃了什么啊,这么能长!”
俞寒突然笑了:“黄瓜,洋葱,胡萝卜。”
他专门挑了洛林远完全不吃的三样蔬菜,太故意了,洛林远哼了一声:“我就是不吃也能长高!”
总算洛林远将那碗椰子羹给磨完了,俞寒开始提起正事:“这两天补课你感觉怎么样?”
洛林远不明所以地眨眼:“很好,很不错,很有效。”
俞寒却道:“我觉得没用,我不适合教你。”
洛林远听不得他笃定的语气:“怎么就不适合了,也才两天,你就能看出合不合适?”
俞寒有些为难道:“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同级的原因,我觉得……”
洛林远:“你不想教我?”
俞寒:“不是。”
洛林远:“你觉得我很难教?”
俞寒沉默了,洛林远明白问题出在哪,他今天是有些走神,也许态度看起来很不端正,但他不是故意的。
他直了十八年,一朝之间发现自己是弯的,他能这么镇定,并且跟将自己掰弯的对象安安分分上了三小时的课,已经很不容易了。
除了上课的过程中,看着俞寒的嘴走神数次,听着俞寒的声音走神数次,又花费了不少力气让自己不要这么“年轻气盛”,然后做出什么丢人到家的事情。
洛林远便认真保证道:“下次不会了,俞老师。”
俞寒听到这称呼,一下没憋住:“怎么这样叫我,夸张了。”
洛林远就推锅:“我爸让叫的,他说我得尊师重道。”
俞老师最后还是没能将谈心进行下去,俞寒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套说辞,他经验不够丰富,他们是同龄人,他没有足够的威信好让洛林远在补习的时候认真些。
洛林远一一反驳,最后快速认错,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在补习课上这样不认真。
天色渐晚,洛林远送俞寒出去。他们并肩走着,天气渐渐凉了,晚上也黑得比夏天早,走到院子的时候,刚好院子灯的总开关被打开了,灯有些浪漫地一盏接一盏亮起,灰蓝的天边隐约还能瞧见一点星子。
洛林远渐渐放慢的脚步,落后了俞寒大概半步的距离,他从俞寒的肩膀看到俞寒的手。在补课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俞寒握笔的手了,指甲干净,修长有力。
他在想俞寒的手牵起来会是什么感觉,他很少跟人有身体接触,但是跟俞寒的还挺多。
以至于他能一瞬间回想起来,他们仅有那几次掌心相扣的感觉。
俞寒的掌心有些粗糙,却很干燥温热,他就想解开了一道极难的题,打通的关窍,从前那些不敢想没想到的事情,都一一回味过来了。
为什么他会这样在意这个人,他明明洁癖,在俞寒身上却会将底线松得一而再再而三。
洛林远是不喜欢接吻的,他觉得唾液交换是件非常不卫生的事情。
可是他想到了俞寒的嘴唇被任屿夺走过,想到俞寒这家伙看起来老实却曾经跟大自己两届的高三校花交往过,他就酸得要命。
又酸又嫉妒,直到俞寒出了门口,站定了转身跟他说再见,他仍盯着俞寒的嘴唇,想着他也想要。
他们都能要,为什么他不能要?
俞寒细细看洛林远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在短短的几步路里,就委屈上了,还死死盯着他的嘴唇,好像他抢走了洛林远最喜欢吃的东西一般。
洛林远被喊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再想到自己刚刚的念头,自己遐想的当事人正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就觉得自己脸上有火在烧。
他匆匆道:“快走吧,打工别迟到了,拜拜。”
说完他就急忙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按着发烫的脑袋。
第二日,洛林远起得很早,先去洗了趟澡,最后拉着一张椅子,坐在一边对着床单发愁。
他托着腮帮子,愁得脸都垮了,他盯着床中央那点暧昧的痕迹,那是证明他变脏了的印记,他彻底迈入了成年人肮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