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处理完政事,回到了长信宫,卫氏端来一些茶点,两人很没有滋味的吃着。
吃了一块糕点,刘彻就擦着手道:“据儿来找你了?”
卫氏笑道:“前来问安!”
“没有说什么事情?”
“没有,妾身早就告诉过他,他已经成了太子,我这个做母亲的用尽了全部力气,不惜损伤我们的夫妻情义。作为母亲,妾身自以为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从今往后,只希望能尽心尽力的伺候陛下,偿还妾身昔日……”
刘彻摆摆手道:“立据儿为太子是朕的决断,不是你用力的结果。朕如果不同意,你累死都没用。这一次,据儿还算是长了一点心思,居然知道西域地的好处,还知道来朕的面前讨要。长进不少!就是眼界太狭窄了一些。”
卫氏笑道:“云侯之所以要求带家眷去河西,不过是想回长安的试探策略,陛下驳斥就是了,用不着多做解释,更不用封赏云氏长子,大妇这样的策略。”
刘彻咦了一声道:“据儿方才的策略可是指责云琅有裂土封疆的野心啊……
哦,是了,他没有这样的眼光,那个狄山多少有些才学,八成是他给据儿进言了。
你们的想法格局依旧太小。
云琅回京,那就是一只人形蜘蛛,别看他没有掌握大权,这些年下来却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只要动他,就会牵扯出一大群朕不能动,也舍不得动的人来。
嘿嘿……他如果真的准备立足河西,朕说不定就会答应,将他这只肥蜘蛛丢在荒原,离开了原来的大网,他能有多少作为?
裂土封疆?
这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朕的,他一介牧羊人,敢动这些心思,无非是找死。
哪怕他投靠刘陵,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个都说朕难伺候,朕就是难伺候!即便是不情愿,也给朕忍着!”
卫氏见皇帝心情不错,就在一边轻声道:“英明无过陛下,妾身见了喜欢。”
刘彻见卫氏低垂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旁边的大长秋点上了一炉檀香,卧榻上的丝被掀起了一角。
就笑道:“朕今晚在这里安歇。”
卫氏羞红了脸,起身来到刘彻身边道:“妾身伺候陛下沐浴更衣。”
刘彻纵声大笑道:“汝抛开那些私心,又有昔日的少女之态,如此甚好,万万莫要为了那些儿女债,就辜负了自己。”
不等把话说完,就把卫氏推倒在床榻上,而后一步跨上床榻。
大长秋笑着垂下帷幕,如同泥雕木塑一般静立一边。
宋乔担忧的看着云哲跟蓝田扭打成一团,阿娇却满不在乎,这两个孩子已经忘记了他们打架的初衷,现在仅仅是因为云哲弄乱了蓝田的发髻,蓝田非要把云哲的金冠摘下来踩扁才罢休。
“你操的哪门子心,你夫君狡猾如狐,凶狠如狼,从不吃亏,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他给陛下上奏疏,一定是有万全的把握才会上书,否则,以他缩头乌龟一样的做事方法,才不会如此明显的激怒陛下呢。”
宋乔自动过滤了狐狸,狼,乌龟这三种完全不搭界的动物,这三种东西跟自己英俊潇洒的夫君完全不搭。
她只是很担心,万一全家要去河西,要不要把全部家当都搬去河西。
如果云氏准备搬家,就会有很多东西需要发卖,如果发卖,有可能会打乱长安的市场,一来卖不上合适的价钱,二来,也找不到可以完整接受云氏家业的有实力的商家。
“本宫要是接受了你们的家产,你夫君一定会暴跳如雷,张安世这些天四处打问,到处宣扬你云氏将要搬去河西的消息,你可见到有任何人动心了吗?
你云氏产业全是最赚钱的产业,什么样的原因让长安城里的人心如止水呢?
想想清楚,你夫君就是在试探陛下。
说实话,本宫早就看不习惯了,两个大男人你试探我,我试探你,来来去去的恶心不恶心啊。
都是君臣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拐着弯的试探,白白耗费了心力。
匈奴人被我们打跑了,天下也就该安定了,以前用在打匈奴人的钱,如今可以用来贴补一下百姓了。
哪怕是提高一下官粮收购价也是好事情啊。
至少可以让百姓落到一点好处。
满世界的豪强还需要陛下打击,这才处理了一个山东田氏,就弄得天下沸腾。
那些富贵人家群情激奋本宫明白他们的心思,那些该死的穷鬼为什么也跟着闹腾?难道这事对他们来说不好么?
都是一群糊涂蛋啊,活该被富人盘剥。
他们就不明白,富人之所以是富人,就是靠盘剥穷人起家的,你夫君说的那个什么‘剩余价值’就是穷人活在世上的唯一价值。
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还当什么人啊。
陛下如今在杀富济贫,这该是多么大的人心胸啊,多么大的善意啊。
也就陛下能做这样的事情,敢做这样的事情,换一个皇帝他连打击豪强的胆子都没有。
不趁着陛下有精力,有雄心的这几年,赶紧肃清地方豪强,等到以后,谁去管他们,谁又能敢管他们?受苦遭殃的还是他们。
一群傻蛋!”
阿娇坐在长门宫的阁楼上可以肆意说话,宋乔就没有这个胆子了,只能陪着笑,希望儿子赶紧打败蓝田,他们母子好早点回云氏。
“坐稳当了,你儿子还打不过蓝田,陛下之所以让你夫君去当凉州牧,目的就在于看重你夫君的手段了,准备把全大汉的魑魅魍魉全部送到凉州,好好的让你夫君整治一番。如果能把那些人整治过来了,陛下也好少杀一些人,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能少杀人的时候就不要杀人。我是闻够了尸体腐烂的臭味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去闻那个味道。”
宋乔担忧的瞅着被蓝田骑着的云哲,对阿娇道:“如此一来,我夫君岂不是要得罪天下豪强?”
阿娇冷笑道:“你以为你夫君有选择的余地吗?”
宋乔嘟囔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长安当一个闲散侯爷呢。”
阿娇怒道:“侯爵有闲散的吗?你当我大汉的侯爵什么人都能当?现在,连皇族想要封侯都基本上没有机会了,你还敢抱怨?你看着,不出两年,陛下就会裁撤天下近一半的侯爵。我大汉的禄米珍贵,养不了那么些吃白饭的侯爵。你夫君是个有本事的,那就把这个本事好好地用,按照他的心思把凉州弄成一个富裕之地,弄成一个可以让大汉国,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等将来人口多了,我们还要继续西进呢。”
云哲的性子执拗,即便是被圆滚滚的蓝田压住,也能翻过身,趴在地上努力的保护自己的金冠不被蓝田荼蘼。
蓝田勒着云哲的脖子,用力的往后扳,小脸涨的通红。
阿娇就像没看见一般,宋乔却心疼的要死,几次准备起身去帮助儿子,却被阿娇给拦住了。
“他耶耶有脑子,可以靠脑子吃一辈子的富贵饭,他有没有他耶耶的本事我没看出来。没有他耶耶的复杂心思,就该有比他耶耶强壮的身体,两样都没有,就只好娶了蓝田,吃一辈子的软饭。他现在就是在给他将来争话语权呢。千万别拦,你现在拦住了,还能帮他拦一辈子?”
宋乔大惊,连忙道:“我夫君答应了吗?”
阿娇撇撇嘴道:“他答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你觉得蓝田还能嫁给谁?你儿子注定了要娶公主,你觉得还有比蓝田更好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