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就是这么产生的。
巴泽尔用一步西域药典就让苏稚帮他逃出来生天,至少,巴泽尔是这么认为的。
没法子,云琅就这性格,他对自己或许会非常的严苛,真让他拉下脸来教训苏稚,他还真的做不到。
天大,地大,家人最大,这就是云琅的逻辑。
至于什么军国政事,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
喜欢看史书的云琅喜欢昏君要比喜欢明君来得多,但凡是明君,说白了就是被一条条律法守则束缚的死死的一块石头。
至于昏君就比较招人喜爱了,喜欢宠妃这说明人家对爱情比较看重。
喜欢宠臣,这说明人家在成为一个皇帝的同时,也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至于天下,这两个字实在是太抽象了,理解起来比较困难。
云琅相信,如果刘彻是昏君的话,他们一定能成最好的朋友的,在一起吃喝玩乐之余,云琅一定会努力的帮他治理好江山,不让他成为亡国之君的。
可惜,刘彻是一个所谓的明君,这就很讨厌了,东怀疑西怀疑的让人活泼不得。
明君怀疑一切,昏君相信一切,如果放在做人交朋友的原则上,谁要是喜欢跟明君做朋友,不是受虐狂就是变态。
历史上的明君一般都是孤独的,只有昏君才朋友一大堆,即便是死了,也会有无数人真正的怀念他。
至于明君,只有那些史学家们是他们最忠心的臣子,以及那些史学家们死后无数代的粉丝。
就像云琅永远怀念那个带他们吃喝玩乐的老师,却把那个逼迫他们学习并且不惜动用武力的老师恨个半死。
这就是人性,基本上,明君的身上表现出来的人性远比昏君来的少。
自古以来,人们就一直在寻找圣君的存在,这是一个对君王来说更高的要求。
圣人一般会变成神……而神与人的关系却是对立的……
云琅想了很多的理由为自己辩护,虽然都是一堆堆的废话吗,却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样也好,云琅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抓巴泽尔,现在苏稚帮他做出了决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利益,云琅相信巴泽尔还是会回来的。
原以为要隔一阵子才能见到巴泽尔,结果,傍晚的时候,云琅又见到了这个家伙。
霍去病从战马上跳下来道:“路上碰见了这个家伙,居然胆敢窥伺大军,我就随手抓回来了。”
云琅笑眯眯的看着被穿在杠子上的巴泽尔道:“这就没法子了,放你一条活路,谁知道你又一头闯进来,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巴泽尔努力的抬起头看着云琅道:“仁慈的城主阁下,我们没有窥伺大军,只是见到大军自然躲避而已。”
霍去病拍拍巴泽尔的脑袋对云琅道:“这家伙的身手了得,捉了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不是我们用他的部属威胁他,这家伙还不会束手就擒。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好汉,别折辱他。”
对于这样的事情,霍去病从来是不管的,把人抓到了就丢给云琅,这事归他管。
“仁慈的城主阁下,我们只是善良的商人,绝对不是什么间谍,更不会把您的这座城池里面的事情向任何人说。如果可能,我愿意用我所有的财货来交换我们的自由!”
云琅摇头道:“你的财物就是你的财物,没人会拿走,你犯下的罪行,是你犯下的罪行,两者不可混淆。如果你的罪责需要砍头,那就砍头,如果需要吊死那就吊死,如果需要服苦役,那就服苦役,等你的惩罚结束了,你就能带着你的财物离开受降城。”
云琅说完话,就招招手,一群兵卒围拢过来,扛着十二个人就去了城池后面。
哪里有很多空出来的木笼,正好把巴泽尔一群人塞进去。
在塞进木笼之前,云琅特意让人清点了巴泽尔他们的货物,还给了巴泽尔一份清单。
木笼不算大,巴泽尔身材高大,被丢进去之后只能蜷着身子,抓着栏杆大喊大叫。
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尤其是其余木头笼子里还装着很多瘦骨嶙峋的垂死之人。
听到巴泽尔他们在大叫,也开始大声的呻吟,希望能逃离这个樊笼。
守卫的军卒冷冷的看过来,眼中有说不出的残忍之意,巴泽尔立刻闭上了嘴巴。
“曼努,不要叫了,没有作用的。”
随着巴泽尔的劝阻,那些安息人终于也跟着闭上了嘴巴。
“这个笼子里死过人……”曼努轻声道:“我能闻见死人的腐臭气味。”
巴泽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低声道:“每一个笼子里都该是死过人的。”
“我们怎么办?”
“先好好地休息,我不知道我们会迎来什么样的惩处,在我们有动作之前,先养足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巴泽尔觉得这些木头笼子似乎并不是很结实,如果想要弄开不算太难。
“喂,兄弟,你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努曼小声的问旁边笼子里的羌人。
那个明显腿部受伤的羌人懒懒的道:“打了败仗!”
得到了回应,努曼非常的高兴,又往伤兵附近靠拢一下问道:“会杀头么?”
羌人伤兵看了努曼一眼道:“不会,只会让你等死……”
看着伤兵懒懒的躺在木头笼子里,努曼觉得大事不妙,他看的很清楚,那个羌人的小腿是完全扭曲的,稍微动一下身子一股恶臭就从那边袭来。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努曼不由得高声喊了一嗓子。
“我觉得那个年轻的城主不会杀我们的。”巴泽尔低声安抚了一下努曼。
“不会杀,可是他会让我们在这里腐烂掉的……”
苏稚自从得到了药典,就一刻都未曾放过手,只是药典是用波斯楔形文字记录而成的,因此,不论苏稚如何观摩,她依旧一个字都看不懂,只能从那些草药图形来猜测书的内容。
“如果我能认识这些字该多好啊。”
苏稚长叹一声,合上了药典。
自从璇玑城的药理学问与西北理工对医学的见解融合一体之后,苏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医术大进。
这种医术的增长并非是一个逐渐递增的过程,而是面前突然被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里面是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
学问越做就让做学问的人越发觉得自己无知。
这是一种登堂入室的感觉……
苏稚很想知道药典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样的内容,她隐隐觉得如果能够看懂这本西域药典,她的面前一定会重新打开一扇大门,这对她非常的重要。
云琅正在房间里整理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文书,其中,与白登山的往来文书是最重要的,也是他准备专门关注的。
他想从这些文书中探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好建立以后与白登山交往的基础,这是一桩水磨功夫,需要极大的耐心来翻阅过去以及现在存留的所有文书,并且要对照有什么不同。
苏稚抱着药典靠在门上,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云琅看了苏稚一眼笑道:“你白日里放走的那个安息人,因为偷窥去病军阵,如今被捉回来。你可以让他帮你翻译一下这本书,告诉他,他什么时候把这本书全部翻译完毕了,什么时候就能离开。”
“真的?”苏稚的眼睛立即亮的惊人。
“是的,另外,李敢还要跟他谈一下丝绸生意,我想,有了这笔生意,他应该会坚决的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做事!”
苏稚抱着书跑出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冲着云琅感激的道:“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云琅点点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