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没接,也没有去看,轻叹道,“朕就不看了,也不想看把它直接交给宋安吧。”
马士英一愣,“难道,陛下没有立即动手之意?”
“先缓缓吧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况且,朕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对了,你在这几个月里,钱米筹措得如何?”
“陛下放心,这些个二臣和为富不仁者,臣只是稍加震慑就吓怂了一个个捐银买命,臣已筹措到三百多万银、二百多万石粮食!”
“没惹出什么事吧?”
“陛下放心臣并没有亲自出面,事都是让莫辰博出面做的,他熟稔这些人轻车熟路嘛!”
吴争点点头,“户部还有多少余银?”
马士英摇摇头,“臣若说户部无银陛下能信吗?”
“朕信!”吴争轻喟一声,“莫执念岂会让户部留有存银这样,你与莫辰博一起再核算一下朕名下、户部及之前从莫家查抄来的商会股份数字,列个清单呈上来。”
“臣遵旨!”马士英应道,“敢问陛下何时要?”
“越快越好!”吴争道,“北方战事所需,定会远超外海战事朕不能不早做安排!”
“是。”
。
“世间好物不坚牢,琉璃易碎彩云散。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朱辰妤轻吟着,“之前我听不懂可现在,我有些明白大长公主的意思了!”
吴争微微皱眉,“别去理会这你是个花季女孩,心里想些亮堂的自然就轻快些!”
朱辰妤缓缓转身,看着吴争,“哥怨她吗?”
吴争摇摇头。
“恨她吗?”
吴争摇摇头。
“那心里有她吗?”
吴争有些恼了,“小黄毛丫头问题这么多!”
“请哥哥回答我若大长公主未死,哥哥会娶她吗?”
吴争不恼了,仿佛整个身体中的力气突然间没了一般,他呐呐道:“或许不会!”
“为何?”
“因为,我觉得,我象是欠了她的。”
“欠?”朱辰妤似乎有些明白了,“哥哥是因为觉得欠了大长公主的情意所以,争如不见?”
吴争苦笑,眼前这个妹妹,擅长的是经营之道,却学人揣摩起人心来了。
不过,争如不见,这四个字,确实切中了吴争内心。
“说说你的婚事吧!”吴争显然不愿意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岔开了话题,“爹已经多次令我为你完婚了!”
朱辰妤直视着吴争的眼睛,“哥哥就这么想将我嫁出去吗?”
吴争恼道:“男大当婚,妇大当嫁爹也是这个意思!”
朱辰妤慢慢低下头,冷冷道,“恐怕哥哥心里想得是如果将我下嫁于沈致远,就可以彻底控制沈致远和他的二万枪骑吧?”
吴争闻听一愣,而后勃然大怒,“胡闹你分明知道,沈致远打小就钟意于你且又是知根知底之人连爹都满意,为何你偏偏?!”
话说到这,吴争看见朱辰妤含泪欲泣的模样,心里不觉有些怜意,“你明明知道,我与沈致远之间的交情,只要我有意整编枪骑,沈致远绝不会反对,也无力反对根本无须拿妹妹的终生幸福作为交换你何苦以此来气我呢?”
朱辰妤慢慢抬头,看着吴争,“世间好物不坚牢,琉璃易碎彩云散。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吴争无端恼了,喝道:“别念了!”
“若是我下嫁沈致远,也能让哥哥心里觉得欠了我那我便答应了!”朱辰妤淡淡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吴争闻听,心中一松,“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哥哥已经册封我为长公主,可我毕竟是朱氏血脉新朝定国号之时,还望哥哥能顾及尚未泯灭的朱氏宗室的颜面!”
吴争没有回答,沉默下来。
朱辰妤道:“难道哥哥忘记了,当年在吴庄后院曲桥旁对大长公主许下的诺言吗?”
吴争皱眉道:“她连这都告诉你了?”
朱辰妤轻轻叹息道,“我也负她良多!”
吴争心里一揪,他明白朱辰妤说这话的意思,朱媺娖费尽心思策划一场政变,甚至不惜牺牲她自己的性命,就是因为知道她自己已经没有可能成为吴争的皇后,所以才一切希望寄托于朱辰妤身上,因为只有让吴争在登基之后,迎娶朱氏女子,才能让朱明的影子继续存在,共同享国,因为新朝皇储身上有着一半朱氏的血,这听起来虽然荒唐,但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确实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可现在,朱辰妤显然是完成不了朱媺娖的托付了,因为吴争决意不再与朱家女子有任何关连。
而朱辰妤被册封为永嘉长公主,就表示着,她从此不姓朱,姓吴!
从这方面说,朱辰妤确实是负朱媺娖良多了。
朱辰妤抬头看着吴争,软语恳求道:“哥哥当年向大长公主许诺,会助大长公主反清复明!”
吴争嗔道:“我当时就对她明言复明不假,但未必复的是朱明!”
“哎!”朱辰妤轻喟一声,“哥哥难道就不能看在大长公主对你的一片情意份上给天下朱家人一点念想吗况且,这也有助于社稷安定啊!”
吴争微微皱眉,“朕的江山,不是依靠妥协来安定的!”
“就当妹妹求哥哥行吗?”朱辰妤慢慢跪了下来,拜伏在地。
吴争有些不忍,终于松了口,“待我想想再想想!”
。
“陛下,刚得到消息,晋王李定国一行,已经渡江,欲由龙湾上岸入京按行程,明日正午前即可到达太平门外。”
吴争扫了一眼面前群臣,“朕打算亲自出迎诸公可有异议?”
马士英一听急了,一边向吴争施眼色,一边躬身道:“陛下,出迎之事,交给臣等也就行了陛下贵为一国天子出宫亲迎一个臣子,怕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