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怕是一路舟车劳顿,精神疲乏吧?”莫执念一脸关切地道,“老朽奉旨出城相迎怎会安排死士?外面之人,除了朝中武,皆是宫中禁军殿下若不信,可派人当场查验若有一人不符,老朽甘当死罪!”
吴争一脸懵懂,想了想道,“那你之前背着孤,暗中大肆购入商会股份?”
“还请殿下明察,老朽购入商会股份,皆是受陛下口谕所有交易,皆有据可查,殿下若不信,可派人前往户部查验!”
吴争急问道:“廖仲平谋乱,率军进攻杭州!”
“老朽有过听闻据说是从内阁发出的矫诏,老朽只是个户部尚书,还做不了内阁的主况且,首辅冒襄冒大人等,不都是殿下的人吗殿下入京之后,找来一问即可!”
吴争厉声道:“孤听说冒襄、马士英等人被你和庞天寿圈禁起来了?”
“老朽是真冤枉啊殿下容禀,首辅冒襄冒大人等是被庞贼圈禁,与老朽何干?”
“你与庞天寿同谋!”
莫执念气哭,拿手抹了把老泪,“老朽一心忠于陛下、忠于朝廷,岂能与庞贼勾结庞贼欲挟持天子谋反,还是老朽率忠于陛下的禁军将士,进宫勤王!”
“如此说来,莫少师真是忠臣了!”
“谢殿下赞誉,老朽只是做了人臣该做的事!”
“庞天寿如今何在?”
“陛下下旨,已凌迟于端门外!”
吴争长呼出一口气,“莫少师果然成竹在胸!”
“老朽实话实说,绝不敢欺瞒殿下!”
吴争呵呵一笑,“可你莫忘记了,廖仲平还活着他能指认你,进攻杭州是你与他共同谋划的!”
莫执念严肃起来,手一摊,“老朽虽不敢违逆殿下可此事关乎莫家阖族数百口人的生死,恕老朽向殿下喊声冤廖仲平必是死到临头,胡乱攀咬,试想,莫家就在杭州,老朽岂能与廖贼合谋毁自己宗祠若殿下定要指证老朽,还请殿下拿出真凭实据来!”
高手啊!
一切查无实据,廖仲平手中并无莫执念亲笔书信。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吴争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莫执念道,“瞧莫老这严肃样子孤是多日未见莫老,就想逗逗您老罢了!”
莫执念呵呵陪笑道:“殿下果然老朽差点就真信了!”
一老一少,两支狐狸,对视大笑起来。
。
笑,是一种武器。
无往而不胜。
会笑的人,朋友多,多个朋友便多条路。
坚持笑的人,活得久,不仅因为笑能是修身养性,而是能令对手忌惮,摸不准你的真正底细。
当然,笑也分很多种,能让人活得久的,绝不是疯笑、狂笑、痴笑或者含笑半步癫,而是微笑。
吴争是个会笑之人。
大笑之后,便是微笑,如沐春风。
“冒襄、马士英等人还好吧?”微笑之余,吴争问得极其随意,就象是漫不经心地在问,外面下雨了吗?
莫执念亦是懂笑之人,他也已经转为微笑。
但,问可以随意,答得,却不能随意,随意会死人!
“回殿下话好着呢!”莫执念毕恭毕敬地答道,“有殿下的威名在,庞贼其实也不敢加害这几位大人,只是派人围了各位大人的宅子、府邸,不让他们出门罢了!”
这话吴争信,百无一用是书生嘛,不用多,调十几二十个禁军一堵门,啥都干不成了。
“可你说庞天寿已经被陛下杀了孤今日怎么没有见到他们几人来迎?”
莫执念看着吴争,一副你懂、懂得都懂的模样。
可吴争愣是不明白,直勾勾地看着莫执念,同样一副你倒是回答我啊的模样。
好一会,莫执念先崩不住了,他苦笑道:“殿下这是明知故问哪今日这几位大人要是来了,那老朽,便是该死了!”
吴争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目光,可突然问道,“这么说来,陛下想来也应该在莫老的控制之中了?”
莫执念脸色一变,“殿下切不可这么说,老朽岂敢亵渎陛下这是为臣者万万不敢的!”
吴争斜眼看着,似笑非笑。
莫执念轻叹了口气,“老朽只是派了些人,协助禁军把守奉天门罢了殿下知道的,庞贼余党隐匿于朝,万一有不知死的入了宫,冲撞了陛下圣驾,那后果不堪设想!”
“莫老真是朝廷忠臣!”吴争无端地叹息道。
“殿下过誉了,这是臣份内之事为臣之本份!”
是啊,许多事,做得,却说不得,你知我知天下知,但打死不能认,这便是为官之道!
吴争心里震惊,虽然防到了莫执念会有自保之措施,但还是预料不到,莫执念会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也就是说,莫执念在自己到来之前,想必基本已经控制了全京城。
吴争慢慢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睁开眼来,笑了。
“莫老救驾在先,平乱在后,功莫大焉!”吴争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孤历来提倡有功必赏这样,莫老不妨讲讲,有何想要的,待孤入京之后,定当为你争取!”
“谢殿下赏赐!”莫执念未言先谢,“说起来,臣做的这些事,也是为臣之本份,本不当邀赏的只是殿下所赐,臣若是推辞,便是不恭、大不敬了那请殿下,给臣安个心!”
“安什么心?”
“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莫执念郑重揖身,“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就这些?”吴争古怪地笑道。
“是。”
“都是老人儿了,孤还能看不出来?”吴争带着一丝讥讽,抬手指着车驾外,远处那些依旧苦候着的武和禁军,“莫老要的真只就这些,何必做那些事,带这些人来莫老是在向孤示威啊!”
“臣惶恐臣万万不敢向殿下示威!”
“打住!”吴争一按手,“直说了吧,孤没多少耐心!”
莫执念慢慢直身,神色变了,变得中气十足,一副大无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