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如璋皱眉道,“此法太耗费银子……此时,我朝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夏国相微笑道:“无妨……夏某可施以援手。”
周如璋一怔,皱眉道:“那夏先生……又想从周某这,要些什么?”
“好!妙!”夏国相击掌称好,“首辅大人果然是爽直之人……这样,夏某也就不讳言了?”
“请讲。”
“吾王愿意拥戴新君,不过,吾王在建兴朝,日后这爵位……?”
“先生之意?”
“延承原封爵,封藩陕甘,听调不听宣……如何?”
周如璋目光一闪,笑道,“此事不难……待我奏明圣上便是!”
“好……首辅爽快!”夏国相大笑起来,“那事情就好办了……不过,首辅大人……以何为凭?总不能信口开河,这让夏某回去无法向吾王交待啊!”
周如璋想了想道:“周某立字据……待平乱之后,再拿诏令换回字据,夏先生以为可否?”
“那是当然!”
夏国相回头对范永斗道:“请范兄移挪五百万两交于首辅……。”
周如璋打断道:“还须调些人手。”
夏国相一愣,“首辅是想……?”
“文武双管齐下!”
“首辅果然高明!”
所有人同时大笑起来,那笑声简直如鬼哭狼嚎一般。
……。
近午时分。
钱肃乐、张国维率民军与包围吴王府的“平乱军”,在外围接触,暴发了激战。
民军一度攻至管粮道,离吴王府仅数里之遥,但被闻讯赶来增援的敌军,由北向南侧翼夹击,民军右翼被击溃,攻向吴王府的主力,随即士气溃散。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普通的民众,就是武装起来,还骨子里还是平民。
简单的装填、开枪,无法让一群羊顷刻变成一群狼。
虽然张国维戎马经年,排兵布阵相当有一套,奈何仓促组织起来的民众,只能打顺风仗。
死得人多了,再严令不得后退也不顶用。
不得已之下,张国维只能下令残部向东南,原都察院方向撤退。
若不是宋安闻讯,急调手头上三百长林卫增援,为张国维断后,恐怕张国维也在劫难逃。
另一支钱肃乐率领的民军,却被敌军全歼,已经抱定殉道之心的钱肃乐,因没有及时下令撤退,战至最后,被敌军俘虏。
敌军并未停止追击张国维残部。
当天傍晚时分,准备率部撤往紫阳山的张国维,被数倍之敌,围堵在镇海楼之西。
眼见着就要兵败身死的紧要关头,包围的敌军,突然间不攻了。
不仅不攻,而且在向北撤兵。
张国维闻知情报,诧异起来,难道是……有援兵到了?
……。
确实是援兵到了。
但这援兵,和张国维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因为这不是一支军队,用吴王殿下的话说,这是真正民众发出呐喊的声音。
刘元所部,和秀水民团,在嘉兴合兵,经过修整之后向杭州进发。
虽然这支队伍攻城重火器不多,但轻武器还真的不少。
刘元所部,本装备并不精良,可在之前应天府暴发政变时,刘元率部勤王,在太平桥聚集起数万民众,愣是将三千禁军阻挡于北岸。
等吴争平乱之后,刘元自然而然地得到了缴获三千禁军的武器,虽说禁军没有全部装备火器,可三千人中收刮起来,足够刘元部人手一杆枪了,吴争也因刘元他们损失惨重,对刘元据缴获为己有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秀水民团的装备,那就更不用提了。
当年“活秦桧”陈洪范受清廷指派,在秀水县串连当地富商,向北方走私火器,张新侠、徐三集合县衙役差和码头搬运工,生生用血肉之躯与数百潜伏的清军硬撼,成功拖住了北逃的货船,将陈洪范一众绳之以法。
当时查获火枪五千余杆,火炮七十八门,吴争将一些老式火枪、火炮留给了秀水民团。
所以,这支队伍并不缺乏武器。
而秀水民团从上至下皆是地头蛇,刘元部与民团合兵一处,还在秀水修整了两天,自然是四邻皆晓。
于是,欲建功立业的年青后生们,削尖了脑袋想要追随。
也对,秀水民团在当地的威信,那几乎比县衙还高,单就当今监国吴王殿下亲笔题字的那块碑上“民族英雄,永垂不朽”八个大字,那份量就重于泰山了。
这是嘉兴人的骄傲啊!
这支“混编军”至杭州城时,队伍已经急剧膨胀到了五千多人。
正赶上城中“平乱军”击溃张国维、钱肃乐所率民军,并对张国维残部进行追击之时。
刘元二话不说,指着城头就道:“攻进去……万事有我,就处吴王怪罪,砍我头颅即可,与当等无关!”
瞧这话说的,要是换了别人,或许被刘元气势所慑,可张新侠、徐三等人,什么出身?
张新侠的名字还是吴争赐的,他原名老张头(当时普通男子,过而立之年,就称老),是码头工头,在码头被百多清兵逼迫时,就敢率数百码头工人与敌硬撼之人,那种血性,可不下于刘元这个半路闹革命的读书人。
而徐三稍稍“规矩”些,原是县衙差役班头,可他一样敢于在知晓县老爷与敌私通时,率手下差役奋勇反抗,自然也不是个怕事之人。
所以,刘元这话才出口,那二人已经下令,将那几门年龄老得可以做他们爷爷辈的前装炮,架了起来,直瞄城门。
这下反倒是刘元惊了,这炮打起来,城内的毁损就严重了。
还没等刘元开口劝阻,那边张新侠,就呵呵笑道:“刘兄弟尽管放心吧……炸毁再多,那都是可以拿银子再造起来的,可若杭州城落入贼人之手,那就不是银子能换回来的……况且,咱们殿下不缺银子!”
刘元听了,想想也对,展颜一笑道:“张大哥性子合弟弟脾气……勤王之后,可愿于弟弟义结金兰?”
张新侠听了,与徐三对视一眼,发出一声酣畅大笑,“固所愿,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