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是那么快乐,那么默契信任,
那么的绚烂迷人。
情感之路通达平坦,
假如我离开你的身旁,
你的脑海会泛起怎样的愚蠢波澜?
是什么细若游丝的声响,
抑或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唤,
仿佛无言的呐喊,
你的信念被打碎了,莫名其妙地,
无力裂成一瓣一瓣。
——鲁伯特·布鲁克《变心》
一阵狂风攫起维多腿上的纸餐巾,卷过草坪。维多皱了皱眉头,对金凯说:“我看天色不好,咱们还是挪进屋吧。”她开始收拾杯盘,又说:“我去拿个托盘过来。”
金凯看着她轻盈地走过露台,心中思忖着与她再会的感觉实在是奇怪,却又是那么熟悉。他清楚地记得,那单薄衣裳下的肩胛骨的棱角形状、手指的长短、独特的眉形乃至其他多年来他未曾想起的一切。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打电话给他——这一点再次拨响了他那根熟悉的心弦。维多极少告诉他她的感受或想法。她希望他心有灵犀。这一点,是直到他们分开以后,他才意识到的。其实他纳闷,这一次是不是又漏听了什么重要线索。
她拿着托盘回来,说:“我已在客厅生了火。”这时她已经添了一件开襟长衫。她把衣服往身上紧紧裹了裹,然后开始装午饭的东西。“野餐到此为止,我想咱们刚才在一起还是挺愉快的。”
金凯边把盘子一个个叠好,边挖苦道:“对咱们刚才在一起,人们的想法可就多了。”维多听了他带刺的话,脸抽动了一下,看到她那样,金凯暗骂了自己一句。
“对不起,维多……”他停了下来,不知说什么好。
维多不置一言地收拾杯盘,然后端着沉重的托盘,停在那儿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说:“有时候人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知道事情的好坏,或者意识到一个人的价值。我是一个傻瓜,我经过了很长时间才认识到这一点。”看到金凯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又笑着说道:“来,帮忙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去,我去泡点茶,或者你想来点更烈的?”
金凯赶紧掩饰住窘态,客气地说:“不,不,随便,茶就好了,我还得开车回伦敦呢,喝了酒我容易乱来。”
他从她的手里接过托盘,走过去放在灶台上。看着她往茶壶中注水,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道歉。
维多一边拿出茶杯和茶壶,一边干巴巴地说,眼睛没有瞧他:“有什么人在等你吧?”
“你这是特指还是泛指?”他笑说。他想到了杰玛,最近几个月他俩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他暗自琢磨,今天她拒绝跟他一起过来,说她想跟儿子呆在一块,事实是不是不像她讲的那么简单。
维多瞥了他一眼,把茶壶装满水,放在茶托上,示意金凯跟他一块到客厅去。她扭过头对着身后的金凯说:“她欣赏你吗?”
“我会告诉她,你讲了我不少好话,像是前手的保单。”
“噢,像通俗小报中的内容。新欢幸福,前妻担保。非常管用的,我敢保证。”
他们坐在炉火前的软椅里,维多啜饮着茶,说:“说真的,邓肯,我替你高兴。不过我叫你过来,不是为了窥探你的私生活,虽然我很好奇。”
“好奇总是让爱丽丝麻烦缠身。”他戏言道。爱丽丝是他给维多起的昵称,这个名字很配她,而且不仅仅是外表相配。
“我懂,”她有点懊恼地说,“我这次找你帮忙的事情跟我的工作有关,而且相当棘手。我为书选择的题材,搞得我在某些群体中特别不受欢迎。”
“书?”金凯问。
“那部传记,”维多回答道:“我从去年开始就在忙那个,《莉迪娅·布鲁克传》。”她伸手打开椅子边的台灯,她的脸藏在暗处。
“伊安说他在我心中没有地位,然后跟女学生勾搭,”
她厌恶地摇了摇头说:“不提了,对莉迪娅·布鲁克这个人,你知道些什么?”
他蹙着眉搜寻着记忆,依稀记起搁在他父母书房书架上那本薄薄的诗集。
“剑桥的一个诗人,像是20世纪60年代的象征……我想,前几年才去世的。她是不是跟鲁伯特·布鲁克有什么关系?”
“她在剑桥的时候迷恋上了鲁伯特·布鲁克,至于跟他有什么关系,那是另一码事。”维多挪了一下位子,灯光照到她的脸上。
“你说得没错,莉迪娅·布鲁克确实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红极一时,她的诗中充满着凄婉的幻灭情愫,我想和她同一时代的人对这个特别有共鸣。她有过一次灾难性的婚姻,婚姻结束后自杀过一次,不过康复了;30出头时她又试图自杀过一次;5年前终于如愿以偿,那年她47岁。”
“你认识她吗?”
“我只在学院的一次聚会中见过她一次,那时我才刚到这儿不久,没认识什么人可以把我引荐给她,此后再也没有机会与她碰面。”维多耸了耸肩,又说:“不过我当时有个很怪的感觉就是觉得跟她有某种联系……那种老掉牙的‘穿过拥挤的屋子’的感觉。”她微笑着打趣自己,然后又恢复严肃地说:“那不是性方面的吸引,是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种感觉我这辈子只有过几次而已。听说她死了时,我伤心得不得了,好像失去的是非常非常亲的亲人……”
金凯抬了抬眉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她临终时的模样,”维多说:“你该会疑心我是一个十足的疯子了吧,我想正是因为我感觉莉迪娅很亲近,才会觉得她选择那样的死法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是自杀身亡的,这一点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没有。”维多凝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说:“不知道我是否能解释得清楚。按想,莉迪娅该是在间隙性抑郁症发作的时候自杀的,而这种症状伴随了她整个成人生活,因此就这一点而言,我觉得她死得有点蹊跷。”
“怎么说呢?”金凯温和地问。
维多身子前倾着说:“她的前两次自杀,恰巧都是在她好像长时间无法提笔写诗时发生的。我想,莉迪娅真正感到高兴的时候,就是她写诗的时候,而且是写得顺手的时候。如果她的个人问题与才思枯竭并肩而至,那她就难办了,我相信她婚姻破裂之后的那次自杀就是因为这个。但是,随着年纪的增大,她似乎越来越喜欢独自一人生活了。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她人生的最后时刻跟谁有过什么认真的关系。”
“那她死前是不是得了作者心理阻塞症?”金凯问道,好奇心被激起了。
“没有,”维多搓着双掌,“瞧,问题就在这儿,她死时正在校订新书的手稿,她写得最棒的一本,那些诗内涵深邃而丰富——好像她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另一方面似的。”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金凯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已经无法再超越了。”
维多摇了摇头,道:“开始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是我对她了解越深,这种猜测似乎就越站不住脚。我想,她终于发挥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她本可以写出更多的,在这样好的状态下……”
“维多,”金凯握住她的手,说:“人心隔着肚皮啊,你是知道的。有时候人会在哪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坚信自己腻味了生活,不留下任何东西从人世消失。也许莉迪娅就是这种情况吧。”
维多头摇得更厉害了,说:“绝对不可能,莉迪娅是死于服用过量的心脏病药。人们通常不喜欢用同一种手段自杀的。这一次要是没有成功,下次的方法肯定更激烈。”
“有时候是这么回事,但并不意味着情况总是这样。”
“她第一次在浴缸里割腕自尽——是一个朋友碰巧上她家来才把她救了。第二次她开车撞向一棵大树,留下了严重的脑震荡,后来她说她的脚在生死关头滑下了油门。你看……”
“第三次的方式理应更激烈?”金凯耸了耸肩,说:“我想那是可能的。那么你想说的是什么?”
维多转开脸,缓缓说道:“我没有把握,听上去太疯狂了……”
“得了,别吞吞吐吐的了。”
“要是莉迪娅没有自杀呢?从她的一生来看,这是一种符合逻辑的推测,不过就是有一点值得考虑:要是别人来做,有那么好下手吗?”维多吸了一口气,然后以更慢的语气接着说:“我说的是……我想莉迪娅可能是被谋杀的。”
两人一时无话,金凯在心里默默地从1数到10.说话要谨慎,他警告自己。别对她说这是距离太近,反而失去看问题的客观角度;别对她说人们为了否认至亲的亲人是自杀身亡的,会做出多么离谱的事儿。他一点都不怀疑,维多之亲近莉迪娅甚于多数人之亲近骨肉血亲。
“好了,”他终于开口说,“有三个问题。为什么?用什么方式?是谁?”
维多的声音高了起来,说:。“不知道,我同所有我能联系上的人都面谈过,甚至找不到一个与她有过一点过节的人,可她的死就是有问题!”
金凯一口喝光杯里的茶,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她。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不要小觑直觉,尽管有时看似天方夜谭。
“好吧,”他说:“让我们假设莉迪娅的死的确有疑点,你要我做些什么?”
维多露出了笑容,他不无惊讶地看见她的眼里蓄满了眼泪。
“我要你告诉我,我没有发疯。你想象不出,能与人谈谈这事儿,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宽慰。”她的手抚摸着脖子,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或许你还可以查查这事儿。”
金凯强忍着不动气,说:“维多,这件事都过去5年了,再说它又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我能做什么呢?你干嘛不问这里管事的人……”
她已经在摇头了,嘴上说:“你在说笑吧,他们会居高临下地拍拍我的背,把我打发走,永远不会立案侦察的。不过,有件事儿你肯定做得到,你可以找个人说说,至少为我开开绿灯。”
他小声地叽咕:“噢,见鬼了。”可是,他眼角的余光,瞄见了那张放在茶几上装在银像框中的照片——维多和儿子以及伊安·麦勒兰,他们笑眯眯地看着镜头——他知道他不能拒绝她。
他认识一个在剑桥郡警局当差的人,是他的一个同事。“好吧,维多,我会先看看警察局的档案。可别希望出现奇迹,行吗?”
她立刻微笑着说:“谢谢。”
轰隆隆一个炸雷,吓了他们一跳。雨开始肆无忌惮地下起来。金凯瞄瞄手表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心想不知道杰玛这会儿是不是正等着他。
“对不起,维多,”他站起身来说。“我得——噢,该死,”他忽然想到车子骂了一句:“我把该死的车顶翻开了。”
维多一听跳了起来,说:“我去拿伞和毛巾来。”
“你要是找到什么,告诉我好吗?”她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说,“还有,邓肯,那不是我打电话给你的惟一理由。我亏欠你,那让我难受了很久……”
“行了,”他笑道:“时间能够治愈一切伤口——嗯,有时它还能给人带来智慧嘛,当时我们都不够成熟。”他的脸碰了碰维多的脸,只是微微擦了一下那潮湿的皮肤,就走开了。
他开着车驶出车道时回头望了望,看见她依然站在雨幕后,目送他离去。
“你答应做什么了?”杰玛转过身来。金凯过来时她和托比正坐着喝茶。他把托比抱到腿上,拿了一根胡萝卜条,做飞机陡直上升状,送进孩子张大的嘴里。
“我就说,我会跟在剑桥当差的一个熟人联系,看能不能看到那份卷宗。”他说。她觉得他的语气故意装得很随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愿意听她使唤?这个女人离开你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给你打,离婚书上的签字墨水一干,就同另一个家伙结婚了,12年后又冒出来,要你帮她的忙!你在想什么呢?”
金凯从地上站了起来,俯视着她,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不了解她,维多是个有教养的人,她的日子很难过,这你肯定知道的。你要我做什么呢?”
她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哦,我想叫她滚开,到前妻们应该呆的地方,永远不要再露面。”
“别傻了,杰玛,”他说,“好了,我明天给剑桥的亚力克·贝尔纳打个电话,看能否让我以私人的名义看看莉迪娅·布鲁克的卷宗,这样我就可以让维多死心了,事情到此就可以结了。我们不要为这件事儿拌嘴,好吗?”
她站在那对着金凯,说:“我没与你拌嘴,别用那种口气同我说话。”
“杰玛,别无理取闹,要是我答应的是别人,你肯定不会这么恼火。”他说道,身子向后仰去。
“你他妈的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气咻咻地说:“换了是别人,你自己就不会做的。”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杰玛吸了口气,揉了揉通红的脸颊。
“在等人吗?”金凯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很恼人。
“准是海茨尔。”
杰玛最后气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开门。
“你好,亲爱的,”海茨尔拥抱了一下杰玛,然后用拿着碟片的手冲着金凯挥舞着,说,“你好,邓肯。我们又租了《狮子王》,我想托比可以跟我们一起看。要是孩子看到中途睡着了,我用被子把他们裹上,让他们睡去。”她像知情人似的朝杰玛和金凯咧嘴一笑。
“你真是太好了,海茨尔。”杰玛说,努力平复自己的火气。
“没这回事儿。”海茨尔穿过屋子,来到金凯身边,往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嗯嗯——你身上的味儿很好闻,衬衫也不错。”说着捏了捏衣服的质地。
“谢谢你,海茨尔。”
这件衬衫是杰玛最中意的,质地精良。杰玛忽然意识到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去见维多的,火气又串了上来。
“海茨尔阿姨!是不是可以看《狮子王》啊。”托比大叫着冲进屋,在大人们身边扑腾来扑腾去。
“我想你可以去看,”杰玛给了个顺水人情,说:“否则我们现在就别想安静了。”她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你也去,妈妈,”他央求道:“你也看嘛。”
“不行,甜心,我……”
“去吧,杰玛,”金凯插话道:“反正我也得走了,明天还得赶大早呢。”他取下外套,亲了一下杰玛,然后蹲下,张开手掌让托比拍,嘴里说道:“再见,好好玩儿。”
接着又说:“再见,海茨尔。杰玛,明早警局见,好吗?”
然后走出大门。—杰玛和海茨尔大眼瞪小眼。
“杰玛,亲爱的,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海茨尔皱着眉头说,“还是说错了什么?”
杰玛无言地摇了摇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说:“那些该死的不要脸……”
海茨尔看了看情形,说:“我们两个女人该好好聊聊了,我说咱们挪个地方吧,你说呢,杰玛?”海茨尔看到杰玛点了点头,就当她默许了,领着她和托比走出大门。
海茨尔是临床心理学医生,如今告假在家照顾小女儿,并执意把托比也带在身边,说两个孩子比一个孩子更好应付。对孩子们永不满足的要求,她似乎永远不会厌烦。
在海茨尔家,海茨尔对杰玛说“我打算请你喝咖啡和吃水果馅卷,不过,我们还是打开那瓶专为你留的雷斯林白葡萄酒吧。你这副模样像是得吃灌肠药。”
“不,咖啡就行,今天倒酒给我喝纯属浪费,太可惜了,我感觉不大开心。”片刻后又说:“再说,我不想错过了水果馅饼。”
海茨尔关切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凝重,不过嘴上只说:“吃些加糖的东西你会舒服一些的。”过了一会儿,她在杰玛的面前放了一个带过滤器的壶和一盘热乎乎的苹果馅饼。然后倒好咖啡,说:“好了,说吧。”
杰玛摇了摇头,食不甘味地吃了一点点馅饼,说:“他今天去看他前妻了。维多利亚·金凯·麦勒兰博土,他说她现在叫这个名儿。被人家甩了整整12年,她来通电话,他就跟他妈的家鸽一样飞奔而去,信不信由你。”
“她手头有个案子要他调查调查,他也答应了。确切无疑的是,她的丈夫跟一个女研究生私奔了,他不但没说这是报应,反而替她难过。”她的脸抽动了一下。
海茨尔心里觉得很好笑,“我想是你醋劲儿上来了吧?干嘛不问问他的想法?告诉他,他与维多的来往让你很不痛快。”
“我怎么开得了口,是我坚持我俩不要越过那些界限的,因为我不想自己处处受管制。该死的他这么苛守约定,我能说什么呢?”
“这样的垃圾约定你也坚守?如果你俩的关系还想维持下去,你们中就得有一个人冲出这张网。”
暴风雨过去了,空气清新凉爽。维多在露台上眺望星空。她在剑桥的书店见过一套丛书,名字像是什么《黑暗中的亮光》,或许她会给基特买上一本,她俩可以一块看。
可怜的基特,她叹了一口气。
她还没准备好让他与金凯见面。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她对金凯的了解还不够深,不能确定他身上的那些重要品质仍然完好。
她转过身来,看着北部,内森的小屋就在那条路的拐弯处附近,她看不见。她原打算给他打电话,甚至打算偷溜过去喝杯酒,但是基特需要她照顾。
这会儿打电话给谁都太晚了,但她觉得烦躁不安,脑海里回放着她与金凯下午谈话的每一句话。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他是把她的话当回事儿了吗?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屋里,她肯定漏了什么东西,一些她可以拿给他看的起决定作用的东西。她摸索着走进书房,干脆重新把整件事儿从头到尾整理了一遍。
亲爱的妈妈:
这儿的一切都是我们向往的,纽南姆一点儿都不冷,也不叫人畏惧。这儿的红砖和白色镶边十分美丽,我被分到了那间最可爱的屋子里,靠最边上的,可以俯瞰花园。今天,我同导师巴里特博士见了面,我想,我们可以相处得非常融洽。问题是,这个学期我要选哪些课程,写关于哪方面的文章。我觉得自己像那个跑进糖果店的小孩,被琳琅满目的花色品种弄昏了头。
目前为此,其他姑娘们都挺不错的,可惜有点生疏。
住在厅那边的达芙妮是个高个红发姑娘,看样子她可能会成为我真正的朋友,因为她来自肯特郡的一个村子,跟您住的地方差不多大小,因此我们至少有一样相同的地方。
昨晚,我第一次参加了国王学院的晚祷,棒得不可思议。合唱的歌声飞向天空,扶摇直上。我身边是一个三一学院的小伙子,他非常严肃,邀请我周四参加他在寝室举行的诗歌朗诵会。
周日天气要是好的话,我打算沿着河边小路步行去格兰切斯特。我假装自己是维吉妮亚·伍尔夫,前去拜访鲁伯特·布鲁克。我们将在老神舍的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探讨诗歌、哲学以及人生这些大事儿。
亲爱的妈妈,是您在我疲倦、烦躁的时候逼我继续攻读;是您在我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打退堂鼓的时候鼓励了我;是您在我丧失信心的时候帮助我重新树立自信。
如果没有您的远见和决心,我很可能正站在药房柜台后面,分发着咳嗽糖浆和镁氧乳液,而不是在这儿,在这个最荣耀的地方。我过一两天再写信给您,告诉您我的课程安排。
你的爱女莉迪娅
1963年10月7日于纽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