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杰克逊一半时间受麻醉品的控制、一半时间受惊吓的控制,戈尔迪把他当囚犯一样,关在房间里。每天,戈尔迪都会告诉杰克逊,他正在想办法,并且保证晚上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但是,事实上,当他得到第一个有用的信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三个黑人寡妇凑在一起吃早饭,大凯茜说:“昨天晚上,有一个名叫摩根的骗子,跑到了我的地盘上。他向我的女孩儿吹嘘说:他将从一个不为人知的金矿中发大财。你觉得他是你要找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吗?”
戈尔迪开始警觉起来:“有可能。他长得一副什么德行?”
“一副骗子模样儿:中等身材,棱角分明但并不出众。满嘴说的都是钱,但是,看得出这小子人很小气,眼神机敏,四十岁左右。而且看上去很危险。”
“他确实很危险。”
“他是一个人吗,还有同伙吗?”
“他是领头羊。他们打算干什么呢?”
“他可没说。当特纳想从他嘴里,挖出一点儿东西的时候,他就马上闭口不谈了,特别是绝口不提他的行踪。”
“你们发现,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了吗?”
“没有,他好像意识到他说得太多了。”
“他会再来的。”戈尔迪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是的,他似乎很喜欢那些,围着他转啊转的女孩儿们。”
那天晚上,杰克逊吃完了戈尔迪带给他的一罐猪耳朵、成卷的绿色食品和秋葵荚浓汤。戈尔迪又享受了一次他的“晚间剌激”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今天听说了一件怪事,有一个刚到哈莱姆区的家伙,在某个地方,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金矿。”
杰克逊突然开始颤抖,汗从他的头上和脸上流了下来,像下雨一样。
“一个金矿?”他震惊地叫着。
“对,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金矿。大街上流言四起,说他们有一个装满了粗金矿的箱子,能够证明这件事属实。”他的小眼睛盯着杰克逊,“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傻瓜?”
杰克逊看上去,像突然生病了一样,好像刚刚生吞了一只青蛙,现在那只青蛙正尽力地,想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他擦去脸上的汗水,用病态的眼神看着戈尔迪。
“戈尔迪,听着,箱子里的那些金矿石,并不属于伊玛贝拉。我之所以没有对你说,就是因为她和那些粗金矿无关。他们只要一离婚,不管何时何地,伊玛贝拉都得把那些粗金矿,还给她的丈夫,一盎司都不能少,否则他就会把她送进监狱。这是她告诉我的。”
“那就是事情的关键,傻瓜。”戈尔迪靠在椅背上,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兄弟,“她箱子里装的是粗金矿,你却一直瞒着我,傻瓜。”
“我不是想瞒你,只是不想让它干扰你的思绪。因为那些粗金矿,并不属于伊玛贝拉。”杰克逊手舞足蹈地大声强调,“即使是在我最窘迫的时候,我也想都没有想过,要将其中的一盎司据为己有。”
“到底有多少,傻瓜?……应该不会很多,否则你不会在被‘爆炸戏法’骗光了钱之后,无奈地去偷你老板的钱。”
“这两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关系。那些粗金矿根本就不属于她。”杰克逊再次强调,“你认为我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冒着把她送进监狱的危险,去偸箱子里的粗金矿吗?”
“不,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的,傻瓜。你非常诚实。可是,那个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金矿石呢?”
“两百磅十一盎司。”
戈尔迪吹起了口哨,惊得眼珠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两百磅!天哪!……你亲眼看见过,是吗?你确实看见过吗?”
“当然见过了,我亲眼见过很多次。”杰克逊激动地笑着说,“我们常常会把门关上,拿出一些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盯着它看。她从来没有试图对我隐瞒这件事。”
戈尔迪呆呆地坐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兄弟,好像已经不能移动了。
“它看上去像什么,傻瓜?”戈尔迪狠狠地问。
“它看上去像金子。你认为它还能看上去像什么呢?”
“你能看到里面含有的纯金吗?”
“我向你保证,我能看到。”杰克逊得意地说,“那是镶嵌在岩石金矿层里的纯金。”
“什么类型的金矿层?薄的还是厚的?”
“厚的。你想做什么呢?那里的金子和石头一样多。”
“那些粗金矿能提炼出,大概一百磅的纯金,有那么多吗?”
“大概是那么多。”
“一百磅的纯金。”戈尔迪吹了吹他的金十字架,然后开始美美地擦了起来。
“傻瓜,你听我说。”戈尔迪激动地说,“如果那些金矿石是真家伙,能够提炼出货真价实的黄金,你那个女孩可就真有麻烦了。除非她和他们是一伙的,帮他们骗了你。只有这两种可能。”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们把她抓起来当人质了。我一直都是这么跟你说的。”杰克逊愤怒地说,“如果那个箱子里装着的,不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她干什么要随身带着那么一个装满破矿石的沉重旅行箱?”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只是问一问你,你能确信那些粗金矿,是货真价实的家伙吗?”
“我敢肯定。”杰克逊严肃地说,“是真正的金矿石,纯得就像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一样。这也是我们为此担心的原因。”
“行了,我知道了。”
戈尔迪知道他兄弟做事、做人,虽然没有那么机灵,却稳稳当当,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即使是个白痴,也能看出真金子和假金子的区别。
“你知道能在什么地方,搞到一把手枪吗?”杰克逊突然问。
戈尔迪的表情僵住了:“手枪?你要枪干什么?”
“我要出去找回我的女人,和她带着的金矿石。我不能再傻傻地坐在这里等着了。”
“兄弟,听我说。那些家伙在密西西比杀了一个白人,巳经上了通缉令了。他们很危险。你拿着手枪,就等于是要自杀。你要是死了,对你的女人有什么好处呢?”
“我可不打算和他们公平地斗。”杰克逊野蛮地说。
“嘿,伙计,你简直太疯狂了。你甚至都不知道,到哪里能够找到他们。”
“如果我査遍哈莱姆区的每一个地洞,就一定能够发现他们。”
“伙计,圣人彼得都无法搞淸楚,哈莱姆区里每一个洞的位置。我看就是在洞里生活的老鼠,也会走迷路的,没准稍一晃神儿,它们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一个鳗鱼坑里了。”
“我还要去抢劫一些人,抢些钱,然后雇一些人做帮手。”
“放松点儿,傻瓜。我会去帮你找到他们的。”戈尔迪认真地劝着兄弟,“你的宗教信仰到哪里去了?你的信心到哪里去了?反击的时间就快到了,我的兄弟。”
杰克逊用他的脏手帕擦了擦发红的眼睛。
“最好快点儿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