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从没有对任何事情如此确信过,这让他感到有些紧张。他计划过的事情就没有正常运转过的。他总是成功地摔掉、毁掉、烧掉、压掉,或者砸掉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这次他知道,这个策略绝对有效。
黑兹尔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一条隧道。实际上,弗兰克一直在偷偷怀疑,她所做的不光是找到隧道这么简单。那些隧道仿佛能依照她的需求自行加工变化。许多年前就被填上的通道忽然之间就清空了,还能自动改变方向好让黑兹尔能去她想去的方向。
他们在波西那把发着光的激流剑的映照下匍匐前进。头顶上能听到地上传来的战斗的声音——孩子们的呐喊声,大象汉尼拔欢乐的咆哮声,蝎形弩炮爆炸的声音,还有高压水枪开火的声音。隧道摇晃着,尘土从他们头上倾泻而下。
弗兰克在盔甲之内蹭着手心。在他外套口袋的保护之下,那块木柴仍然安然无恙,虽然某一道蝎形弩炮的精准射击就可能烧毁他的生命线……
坏孩子弗兰克,他在心里责备自己,火只是个不能提的词而已,不要想这个了。
“前方就是出口了。”黑兹尔宣布说,“我们会走到东面围墙十英尺之外的位置。”
“你是怎么知道的?”波西问道。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就是能确定。”
“我们不能通过隧道一直绕到围墙下面吗?”弗兰克设想道。
“不能,”黑兹尔说,“那群工程师很聪明。他们把围墙建在了古老的城基上,下面直接深入到地下的基层岩。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清楚这些。”
弗兰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咒骂起来。波西把宝剑举过来好照得更亮些。刚刚把弗兰克绊倒的那个东西是一块散发着微光的银子。
他蹲下身子去。
“别碰它!”黑兹尔说。
弗兰克的手离那块金属只有几英寸远了。它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好时牌巧克力,跟他的拳头差不多大。
“这大小也太华丽了,”他说,“这是银子?”
“是白金,”黑兹尔听上去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很快就会消失的。拜托千万别碰它,很危险的。”
弗兰克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块金属能构成危险,但他对黑兹尔的话总是认真对待。就在他们盯着的当口,那一大块白金沉入到了地下。
他凝视着黑兹尔:“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波西宝剑的映照下,黑兹尔就像拉列斯神,如同幽灵一般。“稍后我会解释的。”她承诺道。
又一声爆炸震撼着隧道,他们赶忙继续前进。
他们从隧道里爬出来,位置就像黑兹尔预计的一样。在他们面前,堡垒的东面围墙隐约可见。在他们的左面,弗兰克能够看到第五步兵队的主部队变成龟式阵形正在前进,盾牌拼在一起组成一个龟壳,举在他们的头顶和身侧。他们正努力冲向大门,但防御的一方用大石块和蝎形弩炮发射出来的火焰射击如雨点般在他们的头顶上攻击着,他们的脚下布满爆炸的弹坑。高压水枪伴随着咔嗒声喷出一股股水流,冲到军团正前方的脚下,在泥土上激起很深的痕迹。
波西轻轻吹了声口哨:“好吧,这压力可不小。”
第三和第四步兵队根本没有前进。他们站在后方大笑着,观看着他们的“盟军”被打得落花流水。防御者们都聚集在大门之上的围墙上,对下面那有些交错混乱的龟式阵形大喊着辱骂的话语。军事演习令人不爽地发展成了“痛打第五队”的游戏。
弗兰克的眼睛因为怒火而变红了。
“让我们重振局面吧。”他把手伸向箭袋,抽出一支比其他箭矢都要沉重的箭。金属箭头的形状像是火箭前段的前锥体,一根超细的金绳子系在箭羽上。要把这支箭精准地射到墙上,需要寻常弓箭手所不能及的强大力量与高超技巧,但弗兰克的臂力足够,瞄得也绝对精准。
或许阿波罗正在看着,他心怀希望地这样想道。
“那个是用来干什么的?”波西问道,“抓钩?”
“这叫做九头蛇箭镞,”弗兰克说,“你能毁掉那些高压水枪吗?”
一个防御者出现在他们头上的围墙上方。“嘿!”他向自己的战友大喊道,“过来看看!又有送上门的牺牲品了!”
“波西,”弗兰克说,“现在时机正好。”
更多的孩子出现在城墙垛上嘲笑他们。有几个人跑到最近的高压水枪旁,把炮筒对准弗兰克。
波西闭上眼睛。他举起了手臂。
在城墙上,有人在大吼:“好好接招吧,失败者们!”
嘭!
高压水枪在一片光芒四射的蓝绿白光中爆炸开来。
防御者们惊声尖叫着,水枪爆出的震荡波把他们冲倒,拍到了堡垒的城垛上。孩子们跌下城墙,不过他们会被天上的巨鹰牢牢抓住,带到安全的地方。随后爆炸沿着水路管道回荡下去,整个东面的墙壁都被震得摇晃起来。在城垛上的高压水枪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了。蝎形弩炮也被沾湿,无法发射了。防御者们被乱七八糟地冲开来,要不就是被抛入空中,这让救援的巨鹰们好生忙碌。在正面大门处,第五步兵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编队阵形。他们迷惑地放低了自己的盾牌,注视着眼前这一片混乱。
弗兰克射出了手里的箭。箭矢笔直向前飞去,带动后面系着的那根闪闪发光的绳子。当它接触到目标后,金属的那端会分成十二段,猛地抓住并固定在任何它们能找到的物体上——围墙的一段、蝎形弩炮、一段破损的高压水枪,或者是两个防御方的营员身上。被箭抓牢的两个营员惊叫着,发觉自己被缠住并狠狠地撞在墙垛上,仿佛船锚一般。箭上的那根绳子上每隔两步的距离便延伸出一个握柄,形成了一段梯子。
“上啊!”弗兰克说。
波西咧开嘴笑了:“你第一个,弗兰克。这场盛会属于你。”
弗兰克犹豫了一下。随后他把长弓挂在背后,开始攀爬。在那些防御者终于恢复理智并发出警报的时候他已经爬了一半的路程。
弗兰克回头看看第五步兵队的主力部队。他们正抬头盯着他,全都目瞪口呆。
“我说,”弗兰克大声喊了起来,“进攻啊!”
格温是第一个从石化中恢复的人。她露齿而笑,重复着命令。一阵欢呼在战场上响起,大象汉尼拔也欢快地喷着鼻子,但弗兰克没时间再继续看下去。他攀到了城墙的上方,三个防御者正想方设法要砍断他的绳梯。
块头又大又笨而且穿着金属盔甲的好处之一便在于:弗兰克就像是一只沉重的装甲保龄球。他将自己朝着防御者们发射过去,他们就像保龄球木瓶一样被撞得东倒西歪。弗兰克站直身子。他拿下了城垛的控制权,前前后后挥着自己的短矛,击倒那些防御者。有人朝他射箭,有人想用剑抵挡他的攻势,但弗兰克感觉自己无人能敌。随后黑兹尔出现在他身旁,挥舞着她那把大号的骑兵剑,整个人仿佛是为了战斗而生。
波西一跃到城墙之上,便举起了激流剑。
“有意思。”他说。
他们一起清掉了城墙上所有的防御者。在他们的下方,正面大门被攻破了。汉尼拔冲进了堡垒中,箭羽和巨石砸到它身上的凯夫拉尔防弹甲上,伤不到它分毫。
第五步兵队跟在大象身后冲锋进来,战斗变成了短兵相接的肉搏白刃战。
最终,在玛尔斯赛场的边缘,一声战斗召唤响了起来。第三和第四步兵队也跑过来加入战斗。“有点晚了。”黑兹尔咕哝着说。
“我们不能让他们拿到旗子。”弗兰克说。
“对,不行。”波西表示同意,“那是属于我们的。”
无须再多言语。他们像一支小队一样行动,仿佛这三个人已经共同合作了许多年。他们冲下城垛内部的楼梯,冲入敌军的基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