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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栾于昏厥中惊醒,直坐起来喊着:“快收阵,护住中军!”
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听不到杀声也看不到火光。
“怎么回事?有谁在?我在何处?”他惊恐的大吼着。
一个身影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墨先生?”牧云栾凝眉打量着那个影子,“现在战事如何了?有没有挡住穆如骑军?决不能让他们冲乱大营。”
影子一笑:“若是普通骑兵,是冲不进大营来的。可惜,那是稀世的马种——踏火,而他们的主将,又是穆如寒江。”
“那现在大营如何了?”
“已是火海一片,踏火驹所到之处,火流奔涌,何人能挡?”
“不能就这么败了!”牧云栾跃起,“我还有十万大军尚可调度,我要亲自出去督战!取我剑来!”
“不必了。”
“不必了?”牧云栾缓缓转身直望那个影子,“你说不必了?什么意思!”
“世子会处理好一切的。”
“世子?他怎么行?胡闹?他懂个屁的指挥战事?”
“世子是不懂,不过殿下您死在火海之中了,世子只能代理一切了。”
“你说什么?你说……我死于火海之中?”
“殿下一直身体康健,帐下各将对您忠心耿耿,你大可花二十年来打天下,再花二十年来坐天下,只是世子从小,从被您所忽略,对他不过是只有斥责辱骂,觉得他心贪纵欲不成大器。世子于是暗暗决心,终有一天,要在您活着之时,就证明给您看,没有您,他也能称霸天下。”
“哈、哈哈哈哈……”牧云栾已经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怒极反笑:“他……他这就要把我苦心三十年所得来的一切毁于一旦,只为他想早一点替了我的位子。我……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个蠢货,苍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又错了,世子并不蠢,世子只是太贪心了,在欲望与野心上,他只比殿下您更强,也是我们辰月教所中意的人选。”
“辰月教……辰月教?”
“是,想必殿下也知道辰月为何物吧。近千年来,我们一直奉行着大荒之神的意旨,要让天下陷于纷争与动乱,绝不容许有凝聚与统一存在,这样才可以阻止天地的重合,墟神的复生。是我们的力量,你才能在十年内使宛州十二郡成为端朝第一富庶的州域。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你能尽早反叛,分裂端朝。而现在,你却又想着把天下重新一统,这……可就违背了当初我们扶助你的初衷。”
“辰月……”牧云栾纵然一世英雄,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由全身凉透,他当然听说过神秘可怕的辰月教会,而以为这个教派早在几百年前就消失了,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成了他们暗中控制的囚徒。
“只要你渴望力量、权势、你就自然会落入我们辰月的掌中,因为这一切我们都可以给你。但是你永远只能是一个棋子,而世间这局棋,是永远不可以有胜利者的,因为对局双方都不过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上演永远无尽的纷争,以你们的血与痛苦、仇恨,来给荒神增添力量。”
“仇恨……”
“是的,我们的力量源泉就是仇恨。你现在正无比的仇恨我吧,可你的仇恨也会成为我的力量。你们父子间的仇恨,你所杀的平民对你的仇恨,你与你敌人间的仇恨、你们家族间的仇恨……这么多的仇恨啊,绑紧你们的灵魂,使世人乖乖成为我们的囚徒。”
“可纵然你们处心积虑,这世上仍然会有统一,会有强盛的王朝和伟大的王者!”牧云栾大吼着。
“不,”墨先生轻描淡写的说,“欲望是无止尽的,你成为了一国之主,你就会想成为天下之主,你统治了一族,你就想统治万族,你得到了一块黄金,你就想再占有一座金山。这天下有多大?权力与野心是无止尽的,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挑动人们的欲望,就象我精心培育了世子一样。”
“混帐!”牧云栾狂怒着挣扎下地,拔出悬托上的剑,向墨先生砍去,然而那个影子一抖,他的剑砍入了虚无之中。
“你终究会发现,你们所恨的所爱的,都只是一个泡影而已。呵呵呵呵……”那声音冷笑着,从帐幕外传来。
牧云栾挑开帐幕追出去,但黑帐之外,竟还是一重黑帐,他再冲出去,外面还是黑帐、他惊慌的向外奔,可只有无尽的帐幕,无尽的黑暗,那笑声永远从外一层传来,这一世的栾雄,不由也发出了绝望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