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启城下,昀璁躺在牧云笙的怀中,她的脸如雪白的纸,只有一双眼睛灵动依旧。
“可惜啊,画中出现的大军,终是不能长久,吓得走右金一时,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她望着北方的大地,雾气在地上被风卷逐着,像是无数消散的战士灵魂。
“我有些恨我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这一点,也许是我和你相惜的原因吧。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你,那时你在地上的宫殿中无忧无虑,我在地下的王朝中目睹亲族相残,终年不能有一天安睡。”
她缓缓地举起手,想触摸牧云笙的面颊,那苍白的手腕上,深深的伤口犹在,只是再滴不出一滴血来。
“从小长辈就说,这地上的万里山河,都是我们的,是姬氏的,是晟朝的,可是晟朝又是什么呢?三百年前不再有晟,三百年后也不再有端,数十年后就不会有你我,这么一想,又争什么呢?”
牧云笙咬住嘴唇:“可是你说服不了天下人,连你自己也说服不了。”
“是啊……我太累了,从那天你用剑指着我的一刻,我就明白,我不可能争这个天下。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大晟的复国梦,就随着我的逝去而消散吧。一个人的血,如果能换一个国家半刻的安宁,是不是也很值得?”
城墙之上,她的鲜血正被千年的墙砖贪婪吸去,变成褐色。百年之后,还有没有人能分辨出城墙上的这幅巨画,看不看得清那些怒吼的面容?
“有时候,半刻的时间,可以改变数千年。”牧云笙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奔涌的刀铁流,如果一个人肯不惜生命,那么十万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