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那天除了点醒江念傻以外,还问了下江念要不要去外省玩?他和她应该也认识的几个朋友出去,可以带她一个。
海岸的民风就是玩,你要不芥蒂,大家一块玩。
对江念来说猝不及防,江念发怔:“啊。啊?我认识的谁?去哪玩?”
陈茂泄气的啊一声。
把江念吓一跳。
陈茂有点恨铁不成钢没几分钟前就跟她说过不要计较谁跟她出去玩,玩就行了,江念一点不聪明。于是陈茂回答后一个问题说:“山市,有名城市,吃的可多了。”
那地方夏天温度贼高,热烈而张扬,又大绿植绵延十里,风格不拘小节,美食众多,出门在外,大广场上,应该是一堆穿靓衣辣裤的美女帅哥。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房子要卖完——
应当是这种语调的荡漾。
陈茂内心很快乐,江念想想说:“行。”
江念若有所思走前问:“那我要带多少钱呢?”
小姑娘的碎发炸在霞光里像个毛绒绒的球,一双眼懵懂又大。
陈茂:“……”
穿花衬衫像个人贩子的陈茂在背后看她说:“两百吧?剩下的哥哥们给你出了。”
江念皱眉,“钱拿出来啊。”
她觉得口头说的话都不算数。
陈茂:“……”
江念回头到楼上,快到电梯时,支付宝收到转钱的钱声。
陈茂给她转了三千。
江念手发颤:“……”
……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那个在海岸市挥金如土的霸总哥哥用钱彻底堵住了心机表妹的嘴。
—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陈茂叫她打包好了换洗衣物在小区后门等着。
陈起住的小区不是高档小区,所谓小区只是一排排掉墙皮破败的破楼房从立被划分到了一起,从楼上下来,后门是生气盎然的各种小店铺,卖吃的卖花的卖菜的剪头发的,中间一条柏油马路,两边绿荫环绕,顶上的树枝树叶长的比楼房高的互相抱拢。
树影婆娑。
陈起一出来就看到在路口等着的陈茂,陈茂颈子上挂了一个粗链,穿着白色短袖,旁边在菜摊前停了一辆送他们到机场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黑车。
江念就像个没出息还不发愤图强的老土鳖,车牌名牌老是不记得记。
陈茂看眼手表说:“等会,陈起还要来。”
江念刚放下行李箱,“陈起?”
就这么巧的,话音刚落的往后面看,江念就看到了陈起过来,他推着一个黑色行李箱,穿着一件黑色宽松的短袖,黑色飘带裤,和白皙干净的皮肤正好形成俊朗分明的对比,黑发变成浅发的在漏出的光的缝隙间微微飞舞,像漫画。
江念被这天热的背后汗湿了些。
这会感到黏糊。
陈起伸手揉了揉她头顶。
揉乱了江念蓬松的头发顶。
“……”江念把头发抓抓,她还扎着马尾。
陈茂见状,不明意味的又扫他表妹一眼,跟陈起说出发了?
陈起:“嗯。”
陈茂开车门坐前面。
陈起开后备箱,伸手示意江念把行李箱拿来。
江念送过去,跟他一块站后备箱下,一米七的少女穿衣有些中性,黑色短袖灰色休闲裤还嫌他穿的黑,靠近时感受到他一瞬的热气包围,江念捏着衣角看后备箱说:“你这几天在山市就打算这么穿了?”
陈起:“??”
江念说:“黑色吸热。”
陈起:“……”
“爷就想装逼不行吗?”他最后懒洋洋冒出了这句。
陈起把两个行李箱弄好后,带着她往后退关门。
他青春蓬勃的生命力的筋闪了一瞬。
陈茂这逼惯会把自己当皇上的坐前面。
陈起江念坐后面。
陈茂说:“三毛在机场等着了。”
一坐下来,陷进柔软车座里,江念像个小孩,听陈起在她旁边像个巨人的惊讶:“他那么早去机场干什么?”
陈茂乐:“他妈知道了他十点半的飞机,六点就把他喊起来穿好衣服带他七点往机场赶。”
陈茂捂嘴:“他妈笑死我了这个家容不下三毛了。”
陈起笑的不行。没说话。
中途还接了一个江念不认识的校友,叫苏合亲。外号和亲公主。
此外号只限在他们兄弟之间想犯贱的时候,虽然和亲公主身材有点窄有点阴柔,但人家妥妥直男,说多会发飙。
苏合亲在后备箱放好行李,一打开车门,就响亮说:“哎呦我去我坐哪呢?”
陈起说:“你能坐哪坐我旁边。”
陈起示意江念往车窗挪,他往她身边挪。
苏合亲不进来:“我以为江念坐中间。”
“啊。”
在最里面脸庞捎光的江念见状说。
陈起陈茂没人理她:“……”
几乎同时骂苏合亲:“滚。”
“便宜你!!”
陈起虽然渣,也只是对想被他渣的人渣。陈茂对陈起放了苏合亲三毛加一块都比不上的心。
陈起坐在中间,有点憋屈。但从头到尾注意没怎么碰到江念。
他给江念尊重。
路上还要躲避交警和摄像头。
笑死了。
陈茂苏合亲撺掇陈起得弯着腰低着头不被看见。
四人座被发现坐五个人要罚款。
不让上路万一到不了机场。
陈起没办法,主要突然和一缩就没个形的小小一个的江念坐一块他也紧张,没兴致跟陈茂和苏合亲反驳,就,他妈要做啥做啥,乖乖缩着了。
那么一个一八七的少年,头脸和膝盖相抵缩着还是有点能看清后背。
陈茂恶作剧笑的不行了,把昨晚买的防晒衣袋子放到两座空隙处挡着,说:“哎再低点,外面看得见你。”
陈起自闭。
苏合亲笑的牙龈肉都要跑出来。
江念也想笑的抿唇垂眼看陈起背后一根明显的脊骨和肩胛,青年给人舒适度恰当的身上一点不适气味都没有。江念又垂眸看了看他和自己灰色裤子相触的飘带,如本人新。
江念清楚他们在逗他又没办法的十分钟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更好藏。
江念拍拍陈起,轻声说我来躲吧,我正好有车座挡着。
陈起抬起脸来,一会就成形的乱发混在他的脸上,有些懵了的。
他低头给江念腿上的水拿走,江念自然而然缩着,又变成更小一个,空间像只占他占的二分之一,马尾不长的舒展在细长的颈上。
“……”在喜欢的人眼里不一样,像个藏宝的故意的小仓鼠,陈起心软的给她手里塞了一颗糖。
她把杏眼转出来,那是一颗草莓软糖。
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到了机场,在一批洪大人流里下了车。
江念还在回味那个短促的草莓软糖的味道,她想问问什么牌子。
可江念有时说话都有拖延症,不在那个顺其自然的风口里说出,她都觉得突兀。
在候机大厅的角落找到戴着花色帽子,一股脑低头玩手机的三毛。
三毛一个人时很酷,全身的小巧思花里胡哨,苏合亲喊了他一声他才抬起头,过于压低的帽檐下,下巴先出来。
三毛哎操一声,假装发火了推开他们笑笑的手,说:“我都多早说我在这边等着了等着了?七点半就在这等着了!你们都没有哪一个能提早回来陪陪我!”
现在都十点多了!!
敢情都卡着点?!
这么一想,假火变成真火,硕大的候机厅,三毛开始真委屈。
“对不住兄弟。”陈茂拍拍三毛。
三毛不让他拍!
瞟到里面最老实相,平静的江念,三毛跟她说:“今天我俩一阵。”
江念马上点头:“成。”
三毛心化了。带她去买吃的。
再到坐上飞机。
他俩分开的。
三毛跟江念哭唧唧道别。
江念:“……”
江念原本只以为他戏精发作,恨全世界搞小团体,这时才发现他真有点受伤,发的那个火是真火。江念打算扒点他伤口撒撒药时,三毛主动跟她说:“我妈真嫌我。”
江念:“……”
江念后来被表哥陈茂带着找座位时,想到了不过于贬低自己的安慰话:我妈更嫌我呢,又抓到了我不会不爱她的把柄。
你妈不爱你又不会真不管你。
—
江念落座。没坐过飞机,安全带都紧张的不知道在哪。
陈起在旁边给她找到。
“……”江念脸红。
陈茂说:“三小时后在原地等着,哥哥过来接你。”
江念脸绯红:“谢谢哥。”
陈茂要走后,江念着急的想到一事,往后拍拍空气,在一堆人中出声喊他:“哥你不会跟别人说吧?!”
说我不会坐飞机!!
她快咆哮。
她表哥回头,疑惑了下,然后和油王比油腻的笑,抛媚眼:“不会。”
江念:“……”
……
江念没靠窗,在飞机上看手机下载的书,有时越过身边乘客,矜持地看看外面白云。
在地上看,和在天上看蓝天白云不一样。
也没很多感受自己在飞。
……江念后一小时靠在座背上假寐,短暂的梦里乱七八糟的,但她大概上初高中时都没哪次觉得自己的现在,是可以到处浪,恣意潇洒的。
女青年骨子里很老实,以前最多想的是,大学应该去哪上学。上学是其次,她要选个她爱的城市,这样才能待很多很多年,要在东北看能陷进去人的雪。
除了雪她不爱其他景色一样。
江念神游天外。
三小时说漫长很漫长的过去。
在空姐指导下,其他人开始动身。江念浑浑噩噩在原地等着陈茂陈起三毛找她。
她绷着脸不管她哥说没说的先洗脑自己很正常的下飞机。
下飞机时,江念感觉自己坐飞机坐了个寂寞。
没什么感觉。
山市是她这十八年来到过的第四个城市,天空湛蓝。
空气似乎都和她以前嗅过的不一样。
没等江念多感慨,马上坐上摆渡车去航站楼,江念一直在胡思乱想,于是这会脑子突然像线路烧坏的又一阵子开始神经麻木。
她表情“生无可恋”
陈起扶着上面栏杆,偷偷看她。
她微张着嘴,对着外面闪过的影子发呆,那些光线撒在她脸上,像陈起一生的走马灯。
带着行李坐上外面多人座的出租车,呜呼先开往酒店。
陈起低声问江念:“晕车了吗?”
江念看他。
差点因为他的低音炮听茬了他的声音。
他也不重复第二遍,冲江念挑眉。
江念摇头:“没晕车。”
“那不是晕机吗?”很少坐飞机的老土鳖又严谨。
“……”
陈起垂着眼睑看凑近自己的江念。
她脸出奇的小,鼻子秀挺。
三毛一嗓子炸开,戳苏合亲:“我靠吃日餐!吃尼玛日餐!!我要吃中餐!!你给我死!!”
三毛苏合亲身子伸到前面跟陈茂探讨下午吃什么午餐好。
外面景色飞快逝过。
陈起恍惚地在三毛说完说:“啊对。”
江念:“……”
到了目的地。
江念从车窗里往外看。
——差点被酒店的富丽堂皇闪瞎了她土包的钛合金狗眼!
他们选的酒店装潢的像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