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五风的那几句话,说得虽然简单,但却是无可反驳的,连高翔在事发仓猝之际,他也未曾想到这一点,他也一直只当歹徒是因为警钟响起,而仓皇逃走的。
但现在听了云五风的分析,情形显然不是那样简单的了!
歹徒至多有足够的时间装置发烟器,和搬走一切使他们进入保险库的工具。
而这些时间,又是他们在可以进入保险库之后所发生的。歹徒在可以进入保险库之后,为什么不予取予掳,而好整以暇地做这些事呢?
云五风道:“照我看来,歹徒进入保险库时,警钟根本没有响,他们不可能能够进行如此巨大的工程,而连银行的警钟系统,也不予破坏,他们一定是在从容退出之后,再度进入保险库,响起警钟,放出浓烟,等候警方人员赶到的。”
穆秀珍不禁笑了起来,道:“五风,照你这样说来,这批歹徒全是神经病,有钞票不拿,却因和警方开一个玩笑!”
高翔听到了这里,转身对身旁的一个警官道:“请银行的负责人来!”
那警官应声走了开去,云五风和穆秀珍仍然在争论着,云五风道:“我不知歹徒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照事实来分析的!”
穆秀珍仍然不服气地道:“我只是知道,世界上决不会有那样的笨贼,笨到辛辛苦苦进了大银行的保险库,只放一轮烟就算了!”
在他们争论的时候,那位警官已和两个银行的高职员,走了进来,一个职员道:“高主任,我们已经和原来建造保险库的承建公司联络过,他们表示明天就可以开工,来补好这个破洞。”
高翔点着头,道:“那是银行方面的事,警方不会加以干预,但是我们经过详细的研究,断定歹徒决不会入宝山空手而回,所以请银行方面,最好再仔细查点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损失。”
那两个职员略呆了一呆,道:“高主任,我们已经检查过一次了!”
高翔道:“我知道,但是再查一次,可以有更正确的结论!”
那两个职员亘望了一眼,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嫌高翔的提议太麻烦了些,但是结果,他们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再查一次!”
他们两人离了开去,高翔已经知道了安妮的失踪,心头十分沉重,他在保险库中来回踱着,不一会,大批银行职员,走进保险库来,先由银行的保安专家,检查着每一个铁栅外的电子锁控制器,证明那完全未曾遭受过任何的破坏。
然后,就由一个警方人员,一个银行的保安人员,陪同着银行职员,走进铁栅,监点着一紮一紮的钞票,有几个铁栅中,架上所放的,还完全是未曾发行的新钞。
高翔,穆秀珍,云四风和云五风四人,站在一旁看看,在忙碌了大半小时之后,一个银行高级职员,来到了高翔的身前,道:“点查的结果,和上次一样,银库中没有任何损失!”
穆秀珍忙道:“再查一遍!”
银行的高级职员立时皱起了眉,高翔也苦笑着,道:“算了,经过两次查点,不会再有错的,警方人员将一直守到保险库修好为止!”
那银行高级职员走了开去,高翔道:“我们要不要从这破洞中,经过歹徒掘出的地道,到那幢大厦的地窖中去看一看!”
穆秀珍立时道:“好!”
云四风也道:“这件事的确太怪异了,值得进一步的研究,高翔,请你带路。”
高翔向在场的警务人员,吩咐了几句,就先从那破洞中钻了出去,穆秀珍跟在他的后面,云氏兄弟,则紧随在穆秀珍之后。
他们经过了那破洞,来到了水泥管口,水泥管中的污水,也早被抽去,高翔等四人钻进了管子之中,一起向前爬行着,不一会,就从管子的另一端,爬了出来。
在那一端,也有许多警方人员守卫着,四人全爬出了水泥管,高翔才道:“我们刚才,已从地下爬过了本市最繁盛的一条街道,再向前去,就是那另一幢大厦的地窖了,小心碰到头!”
他们慢慢地向前走出,来到了那大厦的地牢,云五风看看那大厦地窖墙上的破洞,道:“和保险库的外墙一样,那也是新型爆炸仪造成的,照我看,就算是第一流的工程人员,要造成这样的一条地下通道,和爆破工程,至少也得五天的时间!”
穆秀珍立时道:“那就容易了,查一查这间大厦的管理人员,就可以明白了,有人在这里工作了至少五天之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没有理由不知道的!”
高翔道:“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可是,这幢大厦的管理处,一共有七个人,事发之后,全部失踪,事情根本就是他们干的。”
云四风道:“这七个人,难道全没有档案,地址?”
云四风的话,使得高翔又苦笑了起来,道:“这是一件计划得十分周详的行动,管理处的负责人,在一个月之前死去,他手下的几个人,本来是管理处负责人包工请来的,负责人一死,他们就散了,大厦业主是辗转经人介绍,请了这七个人来的,那介绍人也失了踪,我已命人遍访曾见过这七个人的大厦中人,将他们的样子画出来,请法院下通缉令了!”
云五风道:“原来管理处的负责人,是被谋杀的?”
高翔摇着头道:“还不能肯定,我已命人去查了,不过,我看多半是被谋杀的。”才讲到这里,就看到警方谋杀调查科的杨科长,知另一个高级警官,自大厦地窖的入口处,走了进来,高翔忙道:“有结果了么?”
杨科长的神情,十分古怪,他一面点着头,一面向前走来,来到了高翔的面前,才道:“有结果了,原来的那管理员,叫季之发——”
高翔道:“这我们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
杨科长道:“他的死因很特别,据他的家人说,在一个月前,他接受了一项打赌,一个人到西郊的一家古屋中过一夜,那间古屋,传说是有鬼的,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被发现死在古屋中!”
高翔一听到这里,脸色就变了!
杨科长继续道:“经过剖验尸体,医生说他是因为受了极度的惊恐而死!”
高翔发出了一下近乎呻吟也似的声音来,道:“那古屋,是白鹤围,林家古屋?”
杨科长有点奇怪高翔怎么会知道,是以他先望了高翔一眼,才道:“是的,在那间古屋之中,已发生了几件事故,三个人死亡,一个人疯狂。”
高翔喃喃地道:“一个人失踪!”
高翔所指的一个人失踪,自然是指昨晚才发生的安妮失踪事件而言,但是杨科长却不明白高翔那样说是什么意思,只是用询问的眼光望定了高翔。
而高翔在那时,心中真是乱到了极点,他绝未曾想到,发生在大银行保险库中神秘的事件,会和林家古屋内的事有关连。
然而,从现在的调查所得看来,那分明是有关连的,那么,安妮的失踪,是不是也和这件奇案有关呢?
高翔的思绪极之紊乱,一点也想不出头绪来,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只盼望快点和木兰花见面。
也就在这时,穆秀珍大声道:“高翔,兰花姐到那里去了,她为什么不来?”
高翔定了定神,道:“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找她。”
穆秀珍道:“走,我们一起去!”
高翔望了望穆秀珍,又望了望云五风,他想,他没有理由拒绝穆秀珍,不让她和自己一起去找木兰花,既然如此,那么也没有必要将安妮失踪的那件事,再对他们瞒下去了!
因为他们一见到了木兰花,一定会明白的。
是以,他叹了一声,道:“好,兰花现在也正在忙着,安妮昨晚接受了她同学的打赌,独自在那间有鬼的屋子中航了一夜,兰花早上赶到那屋子,发理安妮已经失踪了!”
高翔的话,令得穆秀珍,云四风和云五风三人,齐齐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呼,穆秀珍忙顿足道:“高翔,你怎么不早说?”
高翔苦笑着,摇着头,道:“是兰花不让我说,她还说,不论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能来帮我,我本来认为这两件事,是截然无关的,但是现在看来,却分明有着联系!”
穆秀珍急得团团乱转,道:“兰花姐还在那古屋中?快和她联络!”
高翔立时到了大厦地窖中,临时设立的通讯台前,利用无线电话,联系上了那辆在西郊林家古屋前的警车,可是,木兰花却已不在了。
木兰花是在半小时之前离开的。
在几名警员,对古屋作了详细的检查,而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之后,又有三辆警车驶到。
木兰花请他们在古屋的附近,再展开搅索,她自己,驾了昨天晚上借来的那辆车子,驶上了公路去。
在那时候,木兰花的脸上,现出了一种罕见的憔悴的神色来。
那种憔悴的的神色,的确很少在木兰花的脸上出现,因为木兰花对任何事,都充满了信心,而一个充满了信心的人,是不会感到疲倦的。
然而这时,当木兰花驾着车离开去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的信心在动摇了,安妮在古屋失踪,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他们找了一个上午,现在差不多是中午了。可是安妮是如何失踪的,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她甚至无法作出任何的推测,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古屋中有“鬼”,是“鬼”在作祟,但是木兰花又怎会接受这样的解释?
她在驾车离去之际,甚至有点精神恍惚,最先来到的那辆警车的负责警官,来到了车前,道:“兰花小姐,你到那里去?高主任如果有电话来,我好告诉他。”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道:“我到离这里大约有七哩,一条斜路上的一幢的欧式洋房子,在公路上,可以看到那幢屋子的。”
那警官可能有点好奇,他问了一句道:“到那屋子去干什么?”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她倒绝不是不想回答那警官的问题,而是事实上,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去作什么,她知道,自己被人用安眠药弄得在公路边上,睡了一夜,和安妮的失踪,是有关连的,那是有人不想她及时赶到林家古屋去保护安妮!
而她也知道,她就算再赶到那屋子去,昨夜在屋中的那些人一定早已不在了,那么,她还去做什么呢?一点作用也没有!
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因为她不能放过这一个线索,那是她唯一的线索了!
木兰花踏下油门,车子飞也似地向前驶出。
即使是在白天,这条偏僻的公路上,也是车辆稀少,木兰花直驶到那幢屋子的门前,她听不到犬吠声,她伸手推铁门,铁门也没有下锁。
木兰花推开了铁门,走了进去,来到了那个布置得相当华丽舒适的客厅中,壁炉中还有余烬,可是正如她所料,一个人也没有!
木兰花在屋子上下,走了一遭,就在客厅中坐了下来,屋子四周围十分静,她只是手撑着头,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苦苦地思索着。
在大半小时后,高翔,穆秀珍,云四风和云五风,一齐进了邢屋子的客厅,木兰花仍然呆坐着。
木兰花自然听到车声,而且,她也立即在车声停止之后,听到了穆秀珍的舛嚷声,但是她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他们四个人走了进来,她才苦笑了一下,道:“高翔,你已经说了?”
高翔点了点头,道:“是的,兰花,你在这里做什么?”
木兰花像是忽然之间,又充满了精力一样,她陡地站了起来,道:“来,我们好好地搜查一下这间房子,不要放过了任何细小的东西!”
高翔、穆秀珍,云四风和云五风四人,全都惊讶莫明,道:“为什么?”
木兰花道:“我本来昨天晚上就可以赶到林家古屋的,但是却在这里,着了道儿!”
木兰花用简单的概括,将她和高翔分手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高翔在木兰花讲完之后,也道:“兰花,林家古屋,和大银行保险库的劫案有关连的!”
木兰花扬起了眉,道:“那怎么可能?”
高翔也将大银行保险库中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木兰花用心地听着,不时发出一些问题来,等到高翔说完,她道:“那真是有趣极了!”
穆秀珍哭丧着脸,道:“兰花姐,安妮被那古屋中的猛鬼,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你还说有趣!”
木兰花道:“不是鬼,是人!而且,我看他们,也未必会加害安妮!”
云五风道:“何以那么肯定?”
木兰花道:“你想想,他们昨天晚上,有害死我的机会,但是他们却不用毒药,而只是在酒中和了强力的安眠药,如果安妮已死在他们的手中,那么,我们早就在古屋中发现安妮的尸体了!”
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道:“在我未知道大银行的怪案,和林家古屋有联系之前,我的确很关心,但现在,我可以确信,那一批足智多谋的大盗,他们并不想谋杀人命!”
高翔道:“可是,曾经有几个人死在那古屋中呀!”
木兰花说道:“那些人可能真的是自己吓死的,我对整件事,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的概念,我的推测是——”
木兰花说到这里,电话铃声竟然响了起来,大家循声看去,电话就在酒柜上,穆秀珍抢前一步,要去接电话,木兰花道:“等我来!”
木兰花到了酒柜之前,拿起了电话,她并不出声,只听得电话中传来了一阵“嗤嗤”的笑声,道:“是警方人员,还是木兰花小姐?”
木兰花道:“两者都有!”
那声音又笑着,道:“你们来得太迟了,我已经打了三次电话哩,不过我知道,木兰花小姐,你一定会来的,你还认得出我的声音么?”
木兰花冷冷地道:“当然认得出,谢谢你的那杯酒,也谢谢你的车子!”
那声音道:“真对不起,和鼎鼎大名的木兰花小姐,开了一个大玩笑,真对不起!”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你们在大银行保险库中开的那个玩笑,就不同了,可以使你们每个人坐上二十年的牢!”
那面的声音,陡地停了下来,像是他绝料不到木兰花会讲出那样的话来一样!
木兰花泠笑着,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后悔开那样的大玩笑了?”
那声音这才勉强地乾笑了一下,道:“兰花小姐,你真名不虚传,真了不起!”
木兰花道:“你太夸奖我了,我只不过是你们开玩笑的对象而已,我再问你一句,安妮在什么地方,我限你们立即恢复她的自由!”
那人又是一呆,尖声叫了起来,道:“那太冤枉了,我们绝不知道安妮在什么地方,昨天晚上,我们的几个朋友,几乎还着了她的手脚……对不起,我说得实在太多了,再见!”
木兰花忙道:“喂,等一等,你刚才那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木兰花的那句话才一出口,她得到的回答,只是“得”地一声响,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木兰花还拿着电话听筒,发了一会怔,道:“你们全听到的了,那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各人全都摇了摇头,他们实在无法明白那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们也根本无法想像,在林家古屋漫长的一夜之中,安妮遇到了一些什么怪事。
安妮在林家古屋中的遭遇,必需补述明白。
安妮将背靠在门口,在门外,似乎又响起了一阵那种难听之极的爬搔声来!
安妮刚才曾经打开过门,她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只是看到墙上有许多黑影,而这时,她背靠着门,听着那种可怕的爬搔声,似乎是那些黑影一起离开了墙,扑在门口,在用力爬着,想将门爬穿!
安妮这时的恐惧,真是到了顶点,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尖叫过,而在那样的情形下,她反而叫不出来了,而她的脑中,突然映出了一个她一直根本不愿去想及的大字,那个字是:“鬼!”
当安妮才一想到那个“鬼”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然而,接之而来的变化,却是连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在楼下传来的怪声,将她惊醒之后,一连串的怪事,使她沉浸在极度的恐怖之中,在她下意识中,实在已经千百次地想到过那个“鬼”字的了,但是由于恐惧,她根本不敢正面地去想一想。
直到这时,她身受的恐惧,已然到达了顶点,她才陡地想起了“有鬼”来。而一想到这一点之后,她的恐惧,反倒迅速消失了,她若是肯定了一切怪事,全是因为有鬼而来的,那实在是和她平时所受的教育,完全相违背的,她根本不信有鬼,正因为那样,所以她才会独自到这林家古屋中来过上一夜的!
如今那一切怪事,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她也的确曾经看到那些可怕的怪影,但,这一切,如果不是鬼所造成的,那就只有一个答案,那是人为的!
既然是人为的,她何必害怕成这样?
当安妮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真感到自己刚才的尖叫,如此的恐惧,实在值得惭愧!
她定了定神,在她身后的那种爬搔声,仍然在持续着,安妮移了移身子,当她的身子移动之际,那种爬搔声就停止。
而当她的背靠在墙上之后,那种爬搔声,却又连续地发出来。
安妮本来,早就试过那样的情形,只不过那时,她正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根本不及去想及其它,这时,她的心绪已然已经镇定了下来,那就大不相同了,她立时发觉,自已的背,若不是靠在墙上,就不会有那声音发出来。她起先还以为那种声音,是从墙上或是门上所发出来的,但是在仔细聆听了片刻之后,她听出,那种声音,竟是从她背后发出来的!
安妮连忙把手伸到背后,她也立时摸到,在她背后的衣服上,挂着一只小小的方形盒子,那方形小盒,用一支针,插在她背后的衣服上。
安妮将那方形的小盒,摘了下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当她摸到了一个凹凸的掣钮之际,那种可怕的爬搔声,立时从盒中发了出来!
安妮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声道:“好了,鬼花样玩完了么?”
她这时,虽然在那样大声喝着,但是她的心中,仍然不免十分疑惑,因为这房间中,决不可能有人进来的,她甚至可以肯定,直到这时,房间之中,仍然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么,是什么人将这个可以发出怪声的小盒子挂在她背后的。
不单是那小盒子,又是什么力量,熄了那盏灯,是什么力量,使得手电筒滚开去,又是什么,使得墙上,出现一个人影?
然而,尽管安妮的心中,还有着这些疑问,而这一切,全是人造成的,而不是鬼造成的,那是再也没有疑问的事了,总不成鬼还科学到会利用发声的小盒子!
是以安妮大喝了一声之后,又厉声道:“还不出来,躲在古屋之中,装神弄鬼,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在安妮的连声断喝之下,安妮所在的那间房间之中,突然怪声大作,种种听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
然而这时候,就算那些声音再古怪一点,也是吓不倒安妮的了。
安妮在屋中,缓缓地移动着,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她还记得刚才那支手电筒飞出去的方位,而她并没有用了多久,就摸到了那支电筒。
在摸到了手电筒之后,她仍然蹲着身子,花了大约一两分来钟,辨别那些声音的来源,当她发现,那些怪声,是从天花板上传下来的时候,她陡地按着了电筒,射向天花板。
古屋中的天花板,已经残旧不堪,很多地方,天花板已经剥落,现出一条一条的木梁来。如果是检查古屋内是不是有秘道,即使连木兰花那样细心的人,也不会留意到几乎碰一碰就坍下来的天花板的。
但是,这时安妮突然之间按亮了电筒,射向天花板,她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却立时听到,在天花板传下来的怪声中,夹杂着一阵脚步声。
安妮大声叫道:“还想逃走?”
她那一声大喝之后,所有的怪声,一起停了下来,只有脚步声还在继续着,天花板之下,另有通道,那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安妮正在考虑着,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最快地爬上天花板,去追那个装神扮鬼的人,也就在这时,“拍”地一声响,天花板上,翻下了一块两呎见方的活板来,同时,有一枝细如手指的铁枝,一端有着钩,自那翻板翻出,出现的洞中,跌了下来,那铁板足有八九呎长,等到安妮看到了那个洞和那根铁枝之后,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利用一具折光幻灯机,就可以在墙上制造不论数目的黑影,利用那铁枝,就可以拨熄灯掣,就可以将手电筒点开去,就可以将那发出怪声的小盒,挂在铁枝的钩上,将她在慌乱之际,挂在她的背上去。
自然,那人一定戴着红外线的眼镜,不然,他就不能在黑暗中行事了,安妮抓着那铁枝,迅速地向上爬去,她爬进了那个洞口,发现天花板上,是一条十分宽敞的通道,从房间中看来,天花板的剥落,残破的情形,全是伪装!
安妮不禁庆欣自己的运气,因为若不是那人走得匆忙,未曾将翻板钩牢,而使翻板自己跌了下来的话,她再也不可能发现在天花板上,有着一条甬道。
安妮拉起了铁枝,又将翻板扣上。
那时候,她绝未想到自己会一去,去了那么久,她也未曾想到,木兰花会来找她。如果她想到这一点的话,她就不会扣牢翻板,那么,木兰花和她的同学,一进入这间房间,就可以知道她怎么离去的了!
而她在向上爬来的时候,铁枝十分细,她必需双手并用,是以也没有法子将手电筒带上去。
这时,她看到甬道的尽头处,好像有光亮在闪动着,她就向前奔了出去,她脚踏着的,是坚实的木板,和整幢古屋,脚步放重些,就会咯吱咯吱发响,大不相同。
她奔了十来呎,就来到了甬道的尽头,有一度狭窄的暗门盖掩着。
安妮推开了那度暗门,一股寒风,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她几乎跌了出去!安妮向外看了看,已回到了林家古屋的外墙,离地大约有十五六呎,她还看到,有两个人,正翻过古屋的围墙,向外奔过去。
安妮小心地沿着墙,爬了出去,在离地还有六七呎时,她一纵身,跳了下去。
当她跳下去之后,她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只见那甬道的出口处,在外面看来,是,一道一呎来宽的裂缝,这幢古屋的外墙上,这样的裂缝,少说也有七八十条之多,真是谁也想不到,那样的裂缝之中,有一条,会是甬道的出入口!
安妮一落地之后,也转过身,向前奔去,她翻过了围墙,那两个人在她面前三十多码处,还在田野中奔着,安妮大声呼喝,追了上去。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公路上,公路边上有两辆车子停着,那两个人来到了车前,各自打开车门,上了车,其中一辆车子,立时发动,疾驶而去,而另一辆车子的车头,却发出一连串“轧轧”声,未能立时发动。
安妮一直追了上来,离他们本就不远,若是两辆车子一起发动驶走,安妮自然追不上,可是那辆车子一耽搁,安妮却已追到了车旁。
车中那人看看不对头,推开车门,向外便逃,安妮一纵身,已跃上了车顶,接着,她从车顶上直扑了下来,身子还在半空之中,双足便已蹬出,那人正在向前奔跑着,安妮的双足,重重蹬在他的背上,蹬得他身子向前一仆,跌倒在地。
而安妮的身子,也落下地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那人刚挣扎着站了起来,安妮便已经滚到了他的身边,双足一踢,踢在那人的小腿上,那人二个站不稳,重又跌倒,安妮一跃而起,手肘撞向那人的后脑。
这接二连三的攻击,全都是迅疾无比,那人根本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他的后脑被安妮撞中,前额又重重撞在公路的路面上,那人立时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道:“别再动手了!”
安妮一欠身,回手抓住了那人背后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
天仍然下着细雨,天色很阴暗,安妮虽然和那人面对面,但是也只是约略可以看出,那人是一个十分瘦削的年轻人。
在木兰花严格的训练下,安妮的技击术,足够对付三个大汉而有余,对方只是一个瘦削青年人,自然更不是安妮的手脚了。
安妮抓住了那人的衣服,厉声道:“你在林家古屋中,扮鬼吓人,是为了甚么。”
安妮一面喝问间,一面还用力摇撼着那人的身子,那人喘着气,道:“不,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好玩。”
安妮冷笑一声道:“好玩得很么?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古屋中留着,你的同伴逃到哪里去了?”
那年轻人却抿着嘴,再也不开口。
安妮推着他,直来到了那辆车旁,道:“走,跟我一起到警局去!”
那人本来已经不再挣扎了,可是一听得安妮要揪他到警局去,他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先前驶走的那辆车,突然着亮车头灯,又疾驶了回来,安妮忙将那人拖到了车后,在那人的后脑上,重重加了一拳,将那人击昏了过去。
那辆车子,疾驶到近前停下,车中一个人探出头来,叫道:“怎么还不走,别惹麻烦,首领吩咐过,我们的行动,不能有任何枝节的!”
看来,那驾车回来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同伴已着了道儿,安妮看准了机会,刚想再扑出之间,那人话一说完,头便缩了回去,立时又将车掉了头,道:“快跟我来!”
安妮打开了车后座的门,将那昏了过去的人,塞进了车中,她上了司机位,发动了车子。
这时候,安妮已经知道事情绝不那么简单了,那两个人在古屋中扮鬼,决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他们组织有计划的行动的一部份!
他们的组织,可能是很庞大,至少有一个“首领”。
安妮其实还全然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在做些什么事,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却已感到了强烈的犯罪气味。
那时,那辆车子在向前驶去,安妮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若是跟踪前去,就可以发现他们的那个组致,和弄明白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
所以安妮立时踏下油门,她和前面那辆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前面那辆车越驶越快,安妮仍然紧紧跟随着,公路上除了他们两辆车之外,什么车辆也没有,越向前驶去,越是荒僻。
十分钟之后,安妮看到前面的那辆车子,转上了一条上山的斜路,那斜路十分陡斜,一转上斜路,就可以看到上面的一个高坡上,依着山势,有一幢相当宏伟的洋房。
那洋房看来,和有钱人的郊区别墅,没有什么不同,前面的那辆车子,在大洋房门前停下,车中那人,也自车中走了出来。
安妮略为犹豫了一下,将车子直驶向前去,几乎就在那人的身后停了下来。
那人呆了一呆,转过身来,可是他还未曾出声,安妮已经打开了车门,同时,那柄小手枪,也已抵住了他的背心,安妮在那人的惊愕中,冷冷地道:“想惹不到吧,跟在你后面的,一直就不是你的同伴!”
那人举起了手,在门柱上的灯光照映之下,他的面色,显得苍白而愤怒,他道:“小姐,你太过份了!”
安妮冷笑着,道:“在林家古屋,我几乎被你们吓死,现在,我这样就叫过份了?”
那人吸了一口气,道:“小姐,你现在最好做法,就是忘记一切,立即回家去。”
安妮“哼”地一声,道:“你就想我那样做了,可是你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地,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让我弄明白你们这样装神弄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安妮和木兰花,穆秀珍在一起之后,自然也经历了不少惊险百出的事情,但是像如今那样!由她单独一人,制住了敌人,直闯敌人的巢穴,却还是第一次。是以她的心中,也十分紧张。
不过,她的行动,语气,却十分镇定,那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这时,大洋房内,已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一面走着,一面道:“将那小姑娘吓走了么?”
那人苦笑了一下,他还未曾出声,安妮已陡地扬起枪来,扳动了枪机。麻醉针隔着铁门,射了进去,恰好射在走出来的那人的胸前,那人呆了一呆,不到一秒钟,他的身子就向前一冲,他的手扬了起来,像是想抓住什么,稳住他的身子。
然而,他却什么也抓不任,手才一扬了起来,他就倒了下去。
在安妮身前的那人,趁机向前扑了出去,但是安妮立时又射出了另一枝麻醉针,射中了那人的后脑,那人的身子向前一扑,扑在铁门之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响,接着,就一动也不动了!
而在那“砰”地一声响之后,周围又静了下来,简直静得出奇。
安妮向屋子看去,只见屋子的下层几个窗口,有暗淡的灯光透了出来,整幢屋子中,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安妮只打量了极短的时间,就攀过了铁门,进了花园,通向屋子的大门虚掩着,安妮一伸手,推开了门,身子立时闪了一闪。
她是怕门一被自己推开后,屋中便有人冲了出来。
可是,门被她推开之后,屋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安妮握着麻醉枪,走进了屋子,一进门,就可以看到一个陈设得十分华丽,新颖的大客厅。
在客厅中,有着两组浅米色的沙发,和满铺着橘红色的长毛地毯,客厅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盏座灯亮着,发出柔和的光芒。
安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她来到了客厅的正中,大声道:“好了,你们全可以出来了,躲不了哩!”
她这时,那样大声呼喝着,原来的用意,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屋子中是不是有人,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就在她一出声之后,客厅正中的大水晶灯,陡地亮着,在楼梯口,沙发后,全有人站了起来!
同时,在她的背后,也有一根硬而圆的金属管子,抵住了她的背心,那毫无疑问的,是一柄来福枪。
安妮陡地呆了一呆,刹那之间,会有那样的变化,她实在是料不到的,这时,只见楼梯口的那人走向前来,那人的面上戴着一个面具,安妮又发现,其余五六个人也一样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她倒是像置身于化装舞会一样!
那人扬了扬手,道:“安妮小姐,你手中的麻醉枪,还不肯放弃么?”
安妮仍然紧紧地握着麻醉枪,她实在不想放弃她的武器,可是,在她背后已被人家的武器抵住的情形之下,她想不放弃也是不行的了!
她发出愤怒的闷哼声,用力将麻醉枪抛在地上,在她面前的那人,一脚将那柄麻醉枪踢了开去,安妮道:“你就是首领了?”
那人摇头道:“不是,但我是第二负责人,小姐,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胆小,一听到了怪声,一见到了怪影,立时逃走?”
安妮冷冷地道:“那使你们遭到了损失,是不是?”
那人脸上的神情如何,由于他戴着面具,安妮当然看不到,但是他的声音,却踌躇了一下然后才道:“直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说我们遭到了损失,但是你替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倒是真的,首先,我们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你才好!”
安妮冷然道:“如果你们的重大犯罪阴谋,因我而不得逞,那么,可以将我杀死,在这样僻静的郊外,没有人会注意一下枪响的!”
那人笑了起来,道:“小姐,你的镇定和勇敢,大有木兰花之风,不过你可能早已知道,我们是不想杀人的,如果我们要杀人,早在林家古屋,就可以下手,我们是运用超人的智力,来得到报酬,杀人是丑恶的行径,我们绝不会采取的!”
安妮道:“你们的犯罪计划是甚么?”
那人“哦”地一声,道:“安妮小姐,那太过份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已逼得我们要放弃这里,我也只好委屈你一次了!”
那人的右手,一直放在背后,直到此际,他才陡地扬起手来。在他的手中,是一只圆柱形的铁罐,而他的食指,正按在铁罐的一个掣上。
一看到那样的铁罐,安妮便立即知道,那是一罐喷雾,那人一定是想利用喷雾,令自己昏迷过去,是以她立时侧过头去。
可是,她反应虽快,却也来不及了,那人的手指,按了下去,“嗤”地一声响,一股喷雾射了出来,安妮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麻醉药气味,扑鼻而来,她呛咳了一下,便觉得天旋地转。
而那时,她背后的那人,也后退了一步,安妮的身子摇幌着,在她身前的那人,还在对着她,不断地喷雾,安妮终于倒了下去。那人抛开了手中的铁罐,大叫道:“我们快撤退!”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道:“我们已经放弃了一个据点,再放弃下去怎么办?”
另一个道:“林家古屋也靠不住了,我看我们不必再撤退了!”
那人却叱道:“胡说,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而且已经成功了,只不过放弃几个据点,有甚么大不了,安妮和木兰花的出现,本就是意外,现在意外已经过去,我们的计划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其余几个人不再说什么,他们一起外向退去,到了外面,将那两个仍然昏迷不醒的人,扶上了车,所有的人,都挤进了两辆车子中,驶走了。
安妮一直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等到她又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射进客厅来,安妮挣扎着站起身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安妮仍然觉得有点头重脚轻,她脚步虚浮地走向前,在地毯上,拾起了她那柄麻醉枪来。
她一手扶着沙发的靠背,定了定神,屋子中很静,她已可以肯定一个人也没有了,她来到了电话旁,拿起了电话听筒。电话线并没有被割断,她先打了个电话到家中,没有人接听,才又打电话到警局,值日警官接到了安妮的电话,忙道:“安妮小姐,请你快到林家古屋去!”
安妮道:“你能通知林家古屋的警方人员,派一辆车子来接我么?我在林家大屋以西,约十哩的一幢大洋房门前等他们!”
值日警官道:“自然可以!”
安妮放下了电话,走了出去,寒冷而严肃的北风向她吹来,使她清醒了不少,她等了不到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已然驶到。
安妮请两个警员,留守着那幢洋房,她登上了警车,她上了警车,才知道木兰花他们全来了,只不过他们不在林家古屋,在搜索另一屋间子。
当安妮走进那幢北欧式房子的时候,木兰花等人,也正好对这幢屋子,作了彻底的搜查,但是却一无所获,各人的心情,十分沮丧,但是安妮安然回来,却使得他们全都高兴了起来。
穆秀珍紧握着安妮的手不放,道:“小鬼头,你到那里去了?可是给鬼迷住了么?”
安妮看到了各人,她也十分兴奋,她将她昨天晚上的遭遇,讲了一遍,各人用心听着,她讲完之后,才补充道:“那幢大洋房,和林家古屋,我看全是一个犯罪组织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