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这两天实在没有心思放在工作上。事实上,目前所里已不会再让她干什么实质性的工作。玉环不翼而飞,她和马莲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所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使她很难受。因为只有她和马莲才有玉环罩子上的钥匙。而正在此时,她又提出了调动申请,别人不怀疑那才不正常呢。
“难道是马莲偷走了玉环?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自己没偷,所以她的嫌疑最大。可是,如果是她偷的,她为什么还要再把罩子锁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如果她偷了后不上锁,最起码还可以转移警方的视线。”
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好像自己是一个精于盗窃的人。
她困惑地站起来,走到南面那扇百叶窗前。她拉开百叶窗帘,斜对面院子中央的喷泉像几柄巨大的透明雨伞,喷泉的北侧有一条人行道伸向绿色的草坪。
她边看边想:“自己把钥匙保管得很好啊,又从不和闲杂人等交往,更不可能让这类人接触到钥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是不是马莲没有保管好钥匙,让那个窃贼有机可乘……”她想理出个头绪。
忽然,窗台下翠绿的草坪让她猛地想起那个奇怪的送花人。再一思索,她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是沈勇?
叶琬赶紧在办公室转起了圈子,回想着那天下午奇怪的事情,还有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天下午,也就是新闻发布会当天下午。
叶琬兴冲冲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她把钥匙随手扔在桌上,第一件事就是启动电脑,放起了音乐。张靓颖、尚雯捷、刘亦菲、Coco Li轮番引吭高歌。她现在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一是新闻发布会结束了,这意味着繁忙的“龙泉遗址”工作暂告一段落了;二是新闻发布会上,有人卓尔不凡,有人才华横溢,有人丑态出尽,她为此很高兴。音乐听厌了,她又玩起了她酷爱的“炫舞Ⅲ”。自己在屏幕上手舞足蹈,挥洒自如,跳得越来越好,动作越来越酷。“心情好,人的智商指数呈几何级上升,连玩游戏也玩得比平常好。”她夸张地摇头感叹道。
过了一会,她觉得老玩“炫舞Ⅲ”没什么意思了,就退出游戏,登陆到“海角”论坛。不一会,她就看到一个帖子:
“TOP TEN——最令人恐怖的十件事”。
“会不会是标题党哦。”她想,“不管,进去看看再说。”于是她点击进入。
TOP TEN——最令人恐怖的十件事
1、最让人恐怖的一个字:咒
盯住它看十秒……像什么?像是两盘祭物放在案几上……
你再使劲盯着它看十秒……它像不像一个骷髅头——两个空洞的眼窝,长条形的鼻骨,豁向两边的嘴巴,露出可怖的牙骨……是的,它正瞪着仇恨的眼睛,鼓着下腮,念着无声的咒语……
2、你子夜时分下班回家,洗漱照镜子,但镜子里没有你的人像;
3、深夜,你一个人在家睡得正香,突然抽水马桶哗啦直响,像有人如厕。尽管第二天你知道这是由于停水而产生的倒流声;
4、你正在上网聊天,却发现你去世多年的好朋友在视频上同你热情地打招呼……
“叶姐。”突然有一个声音幽幽地传进叶琬的耳膜。
叶琬正沉浸在恐怖世界中,猛听有人叫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保安队的队长沈勇站在办公室门口,极其恭敬的样子。叶琬连忙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沈勇见叶琬抬起了头,就走进办公室。一进门,就悄悄地把目光在叶琬的办公桌上快速扫视了一下。他看见一小串钥匙搁在电脑旁边,那只可爱的卡通“喜洋洋”趴在钥匙坠上。
叶琬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沈勇:“你叫我什么?”
“叶姐啊。”
“哼。叶姐?难道我比你年龄还大?”她看着沈勇黝黑的面孔说。
“不是谁大谁小……我是比你年龄大……这么称呼主要是表示尊重的意思,没有其它意思。我听见小武小高他们都这么叫你……”沈勇有点尴尬地解释着。
“不管,以后别这么叫我……哦,你上来找我什么事?”
“有一个人要送鲜花给你。”沈勇平静地说。
“什么?”这大大出乎叶琬的意料,她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但她很快警觉地收回目光。她盯着沈勇的脸,想从中看出究竟。
沈勇一脸严肃。
她又朝沈勇的双手偷偷瞄去。沈勇把双手别在身后,这是他作为五人保安队队长的习惯性动作。
“究竟怎么回事?”叶琬竭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疑惑。
“有个人捧了一大捧鲜花,口口声声说要亲手送给你……”
“那你让他上来啊,你跑过来干什么?”叶琬责怪道。
“但是……”沈勇吞吞吐吐。
“你快——说呀!”叶琬急得差点把粗话骂出来。
“我没有让他上来,我怕你看见他会不高兴。所以,我先上来请示一下。如果……”
“他在哪里?”叶琬终于站起来。
“他就在你窗子下面。”沈勇用手指指南面那扇百叶窗。
叶琬使劲放慢自己的步伐朝窗前走去。一到窗前,她就用力将百叶窗往上拉。
沈勇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橡皮泥一样的东西,然后把桌上的钥匙按在上面,“橡皮泥”上留下几个深深的匙印。随即他把钥匙放回原处,把“橡皮泥”又放进裤兜。在做这些动作的瞬间,他的眼光一直盯着叶琬的后背。
叶琬卷起百叶窗,拉开窗扇,俯视下去。她确实看见一个小伙子捧着一大捧玫瑰站在楼下的草坪上。但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头戴着草帽,脸上遮着墨镜,穿着皱巴巴的T恤和齐膝短裤,脚上的拖鞋踩在碧绿的草坪上……她有点奇怪,问了声“你是谁?”那人仰着头,含混不清地说:“我要送花……一碗玫瑰……送你……一碗……”
叶琬听到这些,知道不是个正常人。她放下百叶窗,满脸怒容地回到办公桌旁。那个人还在楼下口齿不清地大喊:“我要送花……送给……一碗玫瑰花……”
沈勇谨慎地说:“叶……琬,”他把那个“姐”字硬生生地扼杀在舌头下,然后吐出一个“琬”字,“我就觉得这个人不正常,所以我就没有让他上来,估计是个精神病!我就猜你肯定不会认识这种人……”他喋喋不休。
“出去!”叶琬气得脸色发紫,指着门口大叫,“出去!神经病!两个神经病!”
“好好好。”沈勇赶紧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这个三娃子,还有点表演天赋呢。看不出来。”
回忆和猜测的结果让叶琬非常害怕。如果真是沈勇,自己难脱干系。他不承认怎么办?他说是我和他合伙干的怎么办?就算最后证明是他干的,可自己保管不善的责任也不轻啊!即使到了新单位也是背了一个黑锅去的啊!
如果不是他干的,岂不冤枉了一个好人。毕竟没有证据,这只是猜测而已。
究竟是报案?还是不报案?这是个问题。
她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