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汉秋和叶琬走进电梯,叶琬摁了一下“1”。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叶琬微低着头,史汉秋感到了一点空间的局促。
“其它两个棺材……有没有什么发现?”史汉秋终于庆幸自己想起了一个话头。
“你不觉得在电梯里谈这个事情,有点……”叶琬点到即止。
“噢。是的是的……我们马上就要去……”史汉秋支吾着。
很快,电梯打开了,两人来到大厅。
几个人正在大厅忙碌着。一会功夫,邓教授、“老古董”、马莲等几个人也都陆续来到大厅。
“史所来啦。”马莲跟他打着招呼。
“嗯。今天我们要把这两个石棺整理一下。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吧?”
“做好了。”几个人答应着。
“那就开始吧。先看二号棺材。”
几个人一齐用力把棺盖抬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接着就一起转身凑过去看棺内的东西。
“白天人就是胆大一些。”马莲说道。
“老古董”白了她一眼。
史汉秋把目光迫切地投进棺内。他好像看见里面躺着一个无头的尸体,他吃了一惊!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用手托了一下眼镜,弯下腰想要看个究竟。但棺材较深,看不清楚。
“把灯打开。”史汉秋说。
马莲连忙去开灯。瞬间,强烈的灯光把棺内照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具男性尸体,身上黑色的衣服尚未完全朽坏,但已经斑驳不堪。脖子以上光秃秃的,尸首歪在脚下。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感觉得到死者身材高大。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由于尸体腐烂,在装卸运输的时候有颠簸震动,让它身首分离?”叶琬猜测道。
“不可能。这具尸体没有腐烂。你没看见脖子上齐秃秃的吗?”邓教授说。
史汉秋蹲下身子,几乎把头探进棺内。他用手把木乃伊的头部拔弄了一下。那个头颅瞪着眼睛直视着史汉秋。史汉秋打了一个寒噤,连忙直起身子。围观的人也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是个什么人?”叶琬喃喃自语。
“可以肯定,死者的头部是被人割下的。至于是生前割下的还是死后被割下的,还要进一步分析。”邓教授判断。
史汉秋盯着这具身首分离的木乃伊,沉默着,面色冷峻,目光如电。
尸身上的衣服让他浮想联翩。
这是一件黑色的丝类织物。由于长期密封于地下,黑色的底子上已经泛着一些锈红色。而它的纬编密度极其稀疏——粗粗看去就像是一张织得较密的渔网,又像是现在人们经常使用的塑料编织袋,只不过颜色是黑的。
根据他的学术经验,这样的编织工艺水平放在哪一个朝代都不太吻合——夏商周时期?这一时期的衣物出土较少。秦汉时期也不像。至于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更绝无可能。
“难道是?”他被自己大胆的猜测激动着。这几年川内陆续出土的重要遗址和自己参与的发掘工作在脑海中迅速闪过。“难道是史前时期的?”
“叶琬,你和马莲先把它清理好,再做慢慢研究。其他人和我来打开三号石棺。”史汉秋说。
“好的。”几个人答应着。
“噢,小武,到我办公室把我的茶杯拿来。”史汉秋现在想喝水的感觉特别强烈。
“好的。”小武转身要走。
“等等。记得洗洗手。”史汉秋补充道。
“知道了。”
与此同时,李在国家门口的大路上停着两辆警车,门前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好多村民站在警戒线外围观。
两三个警察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一个好像是头儿的警察站在线外,询问一个村民:“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以往他是天天要出屋的,这两天就没看见他。大家也没在意,更没有往这方面想。今天我吃过早饭,就来找他,想问他木材场的租金什么时候发给我们。可怎么敲门,都没的人答应,门又在里面锁到起,就感到不大对头。屋前头的窗子又看不到啥子情况,我就跑到他屋后,扒着窗子看。就见他躺倒在卫生间的地上,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你叫啥子名字?”
“我叫丁山。”
“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的。”
“就他一个人?”
“是啊。他没娶到婆娘。”
“这是啥子原因?”
“哎——”丁山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他这个人……唉,算了,人都死了,还说人家这些做啥子哟。”
“要说一下,这对破案非常重要。”
丁山就把李在国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就在这时,一个警察从屋内跑出来:“沙队,门窗都仔细查看了,都是在里面锁到起,前后门都是这样。虽然卫生间铝合金玻璃窗子是开着的,但里面的纱窗没有人为打开的痕迹,而且两端是扣死的,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没有人进来过。”
“难道是自杀?”沙队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这时三娃子从围观的人群后面挤到警戒线前。尽管他和李在国有很大的怨恨,但一听说他死在屋里,心里还是很震惊,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踒僦唉收寄电自束&论谈“他究竟是啷个死的?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啷个说死就死呢?”他带着满腹的疑问挤到丁山的身边,刚要向丁山打听李在国的死因,却见一个警察来到面前,三娃子只好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那个警察在沙队长的身边站住脚,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他尽力压低声音附在沙队长的耳旁说道:“沙队,这是在死者的枕头下面发现的,里面好像是一块玉。”
沙队长接过首饰盒,打开,取出一个圆环形的物件,放在眼前细看。
三娃子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那不是我的神玉吗?是李在国偷走了我的神玉!刹那间,三娃子的大脑翻江倒海般地高速运转。仅仅几秒钟光景,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双目发直、面色潮红。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是他调包偷走了我的神玉!我的宝贝!我要和警察要回来!这是我的!
他刚要对警察开口,却见沙队长转过身对刚才出来的警察说:“走,我们到里面去谈。”边说边撩起警戒线向屋内走去。
迟疑之间,三娃子短暂的激动冷却下来了。他在线外望着屋内交谈忙碌的警察,寻思着是向警察要那块玉环,还是不要……
他分析着。“向警察要玉环,警察肯定要问这块玉环是哪里来的?再问玉环怎么又跑到李在国家的?我怎么回答?我怎么能说得清?现在李在国死了,这些问题警察肯定是要问的。就算李在国不死,这块玉环是国家的文物,警察知道肯定是要没收的。何况现在死了人,我还要玉环,那不是惹火烧身吗?”
“有可能是李在国的哪个仇家把他害死在家里了。”他又在猜测着。“但究竟是谁杀害了他呢?哪个晓得呢?他的仇家可能不少。”他乱七八糟地想道。
在这些胡乱的猜测中,三娃子又联想到自己捡到玉环后的种种奇怪的事情,他又觉得李在国的死可能跟玉环有关。“对!我那天清晨发现玉环被调包后就咒骂了一句‘狗日的,去死吧!’,神玉就把他咒死了!”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哆嗦。他不再像前几天发现玉环的神力后那么高兴,相反,他感到了恐惧。这块神玉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难以接受。这太叫人害怕了。这个力量不是他希望的。
于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这样的。若说这是块神玉,李在国偷了我的神玉,就被我咒死了,不,就被神咒死了,哪个信呢?!我自己都不相信!传出去别个还要骂我宝器、神经病、脑壳进水……”
“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