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里花和玲菜两个人,抱着膝盖蹲坐在吧台后面的一角。
因为那些人命令她们,要乖乖地待在那里别乱动。
那三个男人面对面,轻声地在那里讨论,因为讨论得非常认真,所以,对麻里花她们的交谈似乎没有注意到。
“玲菜,你没事吧?”
“嗯,没事。”
“你偷偷逃走就好了呀!这样就不会也被抓来当‘人质’了。”
“不过,我真的没办法丢下麻里花不管。”
“对不起,要是我没想要把打火机还给他们就好了。”
“哪有,也是我叫你‘把打火机还给他们’的呀!”
两个人都明白自己现在是相当镇静的。
没事,我们两个没问题的。
真不可思议,毫无缘由的自信及同理心也随之涌现。
“而且呢!”
玲菜微微的笑了。
“这可是出名的难得机会,我怎么舍得全让给麻里花一个人呢!”
麻里花以微笑回答。
“我就知道,刚才我也觉得自己明明就是这次的主角嘛!”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信赖。
嗯,不管状况如何恶劣,我们都会继续战斗下去,绝对不会认输。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情形似乎不太乐观。今天能够回得了家吗?”
麻里花伸直了背脊,想偷看一下吧台外的情况,结果只能看到中央大厅的水泥墙壁,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有那么多警察包围,这些人想逃出去可没那么简单,而且警察可能会因为我们被挟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攻进来。所以说,这些人为了能从这里逃出去,在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会伤害我们的。”
玲菜悠悠的说。
麻里花再次感受到玲菜的大胆与冷静,也对她更加的佩服。
“要怎么样才可以离开这里呢?刚才警察就已经是一大群了,现在肯定又更多了吧!看来是很难逃出去了,真讨厌,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麻里花脑子所想的,都是美味的寿司。
爸爸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他不知道会多么的震惊呢!刚刚他还满心欢喜的准备回家一起庆祝,现在却……。
玲菜盯着脚边的地板看,好像在想着什么。
“麻里花!”
玲菜相当认真的看着麻里花。
“我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算得上是职业演员吧!”
“嗯,那又怎么样?”
麻里花无法立刻领会玲菜这句话的含意。
“好,我们就来演出戏,演一出让大人都相信的戏,麻里花你应该没问题吧?”
麻里花从玲菜那对黑色眼眸看到了坚决,因此,想也不想地就点了头。
写着“朝田电视”四个大大红字的白色转播车,缓缓地开进来,而车子就停靠在行人较为稀少的东京中央邮局前面的马路。
车门被拉开了,并发出厚重的声音,从里面跳下在T恤或POLO衫外面罩着雨衣的工作人员,虽然雨势已经变小,但柏油路上的凹洞仍会有积水,有的人不小心一脚踩进,而发出咋舌的抱怨声。这些工作人员的动作都十分灵敏,每个人分别拿着摄影器材、照明设备或是收音麦克风。
“这一带蛮安静的。”
“其他人好像还没有来。”
“消息到底正不正确?真的有男人挟持了人质,藏身在东京车站里面吗?”
一名年约四十岁前后的主持人,一边顺着自己那有点长且掺杂着白发的头发,一边对着工作人员为他准备的镜子整理领带,同时还斜眼瞄了一下年轻工作人员。他就是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也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宫越信一郎。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则是顺着他脸部的移动,灵巧地在他脸上拍打粉底。
“有许多人都来通报,所以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或许是因为不安,所以被盯着看、满脸大胡子的工作人员,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啊,你们看,在那里,有成群的警车呢!”
“真的耶。”
带点呆滞的工作人员喊叫声,让信一郎瞬间挺直腰身,马上转变成职业播报员的表情。
“好,走吧,摄影机准备好。”
宫越把衬衫的袖子卷起来,拿着麦克风快速地往前走,工作人员则是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宫越的嘴里不知道在叨念什么,那是他将准备要说的台词,先在脑海练习一遍的习惯。
宫越加快脚步,紧张的回头看着摄影机,并开始说话。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东京车站,也是几名男子挟持人质藏身的地方。”
他觉得这种播报方式比较有临场感,比起直接站在现场,只是死板的播报来得好,整个画面,他的脸在右半边,而其余的镜头则会把警车的闪灯给拍进去。
“在稍早之前,才下过一场大雷雨。因为伴随着热岛现象,东京最近经常会出现这种热带性的豪大雨,同时也不断有灾情传出,看来在都市计划中,重新评估治水方案是迫在眉睫的事。”
宫越稍微停顿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与事件毫无关联的开场白,但这样反而更能抓住大众的好奇心。
“另外,现在的东京则更需要另一种新的危机管理。”
宫越的表情又更加深了几分严肃,原本就满是皱纹的额头,现在除了沟纹更清晰之外,数量也变的更多。
“这是傍晚时分的东京车站。而这里是支撑日本经济的都民,不,也是首都圈的大动脉,但这条大动脉却面临恶意的攻击。各位请看,丸之内南口的剪票口已经被封闭了,警方也将周遭团团围住,事情发生已经一个小时了,但警方与犯人之间仍处于对峙状态。之前就有人建议,日本是否也该组织像美国SWAT,能够强行攻坚的部队,而雏形的准备现正进行当中,但眼前仍发生了一般市民被卷进犯罪事件。犯罪事件的发生场所离我们越来越近。而犯罪手法也越来越残暴,所以我们更应该拟定出对策。”
他刻意加重语气,眼睛一直注视着镜头。
而在画面中,有一群人正大大方方的从他身后经过。
因察觉到工作人员的表情发生变化,宫越也跟着回头看。
那是五名年轻男女,其中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白种人。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有现场转播,嘴里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喂、这跟东京中央邮局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她在这里吗?”
“根本没看到嘛!”
“这一大票警察是干什么的啊?”
“可能是要保护重要人物,不知道是哪个大官要来?”
宫越试着改变各种方向,想要把警车和警察一并带入镜头,但不管是哪个角度,都会把这群悠悠哉哉走过去的五个人给拍进去。
“喂,你们这些人,我们正在做现场转播,可不可以请你们离开?”
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宫越,终于忍不住而叫住了他们,这个时候,那五个人才注意到现场的机组人员。接着便大声欢呼,将宫越给团团围住,整个画面是一片混乱,而且出现了宫越和其他人的脸部特写镜头。
“是宫越信一郎!”
“真的是他,个子比我想像中的矮嘛!”
“跟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耶!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Philip,he is a famous TV anchor!”
“你好,nightmare4请多多指教!”
“拜托你们,可不可以站到镜头外面去!”
摄影师用几近哀求的语调说,而跟宫越握手的学生以及工作人员,全都挤成了一团。
“安静,我气没办法集中!”
在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性喝止声中,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久美子站在马路的正中央,闭着眼睛让意志力能够完全集中。
摄影师都快要哭出来了,镜头不管是朝哪一个方向,都会拍到久美子。
“啊,小姐,可不可以拜托你,稍微靠边站好吗?”
“喂,你真吵!我不是说过气会散掉吗?”
因为久美子的气势太震撼了,让机组人员也变得畏畏缩缩,摄影师急忙的把镜头转向停在旁边的游览车,画面则变成司机打瞌睡、鼻孔还吹出泡泡,完全没有意义的特写镜头。
“真是奇怪,并没有在里面。这个‘气’是在邮局外面,真怪,我明明感觉到强烈的‘气’正从某处传来啊!”
久美子焦急地看着周遭,现在她已完全进入自己的世界。
“这个人通灵吗?难道你们也是电视台的人?是不是××电视台的特别节目呢?”
宫越一脸的惊讶,偷偷的问蒲谷。
“有一个女人,因为三角恋情而自暴自弃的吞下毒药,目前行踪不明,我们现在就是在找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你们的朋友吗?”
“不,我们并不认识。”
“不认识?那这个人呢?这个外国人跟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唔,这个嘛,他叫菲利浦·卡文,是美国电影的导演,而那位女性似乎是他的工作伙伴。至于我们嘛,我们都是学生,为了决定下一届推理研究社的总干事人选,从今天早上就在进行比赛了,我们是在饭店碰巧遇上的。”
蒲谷的说明让宫越听的是越来越糊涂。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手拿着纸条慌张的跑过来,宫越看了纸条之后,整个脸色都变了。接着,便以严肃的表情看着镜头,而一大家则在旁边偷偷传阅那张纸条。
“各位观众,现在又有最新的消息,被挟持的人质是正好经过附近的两名小学生,两个都是女生,再重复一次,人质是两名小学生,而藏身在里面的则是三名男子,歹徒总共有三个人,他们是以利刃来威胁小孩子的。”
宫越的表情愈来愈沉重了。
“这些歹徒——这些歹徒,好像是警方通缉已久的激进派分子,其中似乎还包括在七〇年代,犯下震撼日本企业界,连续爆破案的主要嫌犯。另有一则尚未确认的消息,就是他们手中持有爆裂物,也就是说,他们拿着爆裂物与被挟持的人质共处一室。以上就是目前最新的消息。”
宫越不自觉的自言自语。
“喂,这些家伙,这些家伙是‘激进派花绳子’的成员,这样情况就不妙了。”
北条和美瞄了时钟一眼。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左右,从八重洲分社到东京总社的车子已经出发了。所以,这份最后完成的合约相关文件,就必须另外装在信封里,然后直接带到东京总社,再由载运货物的巴士送到相模原总社。
款项交付、电脑连线的输入,还有负责人的章也都盖好了,再来就只剩下将文件送到总社。原本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但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往相模原总社的邮送班次是六点十五分。从这里到总社,骑脚踏车大概只需五分钟,所以,这次她很有自信地说绝对没问题。
和美再一次确认,已经放进塑胶袋里的合约文件,同时也把要交给合约部长,以及给负责这件CASE的人员的信一并放进去,接着再盖上一个“相模原总社合约部合约课”的大印章,然后再用胶带封起来。
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和美才发觉田上优子还没有回来。
她出去也已经有一阵子了。优子并不是会摸鱼的人,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她瞄留言板一眼,在优子名牌下面写着‘外出’的字样,而预定回公司的时间是下午二点十五分,但预定时间老早就过了啊。
啊,可能是因为下大雨吧!
因为找到了合理的原因,心中也就比较安心了。
刚才的雨下得可真大,她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带雨伞。
“森川!”
和美用响亮的声音叫唤着,座位离她有点远的森川安雄。
远远看过去,安雄的背脊就像是穿着医疗用固定器,全身看起来有点僵硬。但不知为何,并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你去东京总社一趟,动作要快一点。往相模原总社的巴士应该会停靠我们公司这一站,所以,你一定要直接将它交到司机的手中。要现场看到他把这份资料放进文件类的盒子里才行,你明白了吗?这是额贺部长拼了命才送回来的合约,我们分公司的七月战绩就全靠这信封里的文件了,要是有任何闪失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和美像连珠炮似的交代着,让人倍感压力。而在分公司角落的休息室里,边喝着茶边休息的额贺义人则是轻轻地点头示意。
安雄感受到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不安的情绪也油然而生。
“好,快去吧!一路上小心。”
安雄将文件紧紧抱在胸前,面色凝重地走出分公司。
“真是糟糕。”山本丰彦戴着耳机,一边听着播报人员的广播,一边在那里抱怨着。
“怎么了?”白鸟健吉微微的转动着眼睛查看四周,并且询问。
“媒体好像已经知道了,引起这次骚动的是‘激进派花绳子’成员。”
“可恶,是谁泄漏出去的?”
“不知道。而且还提到对方持有炸弹的事。”
“这可就麻烦了,等会儿就是人潮流量最多的时段。”
健吉不自量地看了手表一眼。五点刚过,上班族要陆续下班了。
“电车怎么办?”
“因为中央大厅离电车路线还蛮远的,所以,电车应该会照原来的时刻表行驶。这个炸弹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但也不尽然全都是坏事。至少,炸弹处理小组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管炸弹的威力有多大,反正它现在是在我们手中。而且那些家伙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只要将炸弹交给炸弹处理小组,应该就可以确保车站的安全。”
健吉将夹在腋下的‘DORAYA’纸袋抱的更紧,在炸弹处理小组到达之前,他打算就这么抱着。当然,想到手中抱着个炸弹,心里头还是会觉得毛毛的,所幸川添的炸弹制造技术还算不错,只是这样稳稳抱着,应该还没那么容易就爆炸的。更何况,这里的人潮这么的密集,是不可能随便摆放的。
还好,目前坐镇现场指挥的,是白鸟他们都相当熟知的人。
雫石贯三人就站在中央大厅的正中央,歹徒命令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换句话说,他现在正处于歹徒跟警方之间,负责扮演传达双方意见的角色。歹徒透过贯三表示,要警方帮他们准备扩音器。现在,准备好的扩音器正要交给歹徒。
贯三双手紧握,挺直身体站在中央大厅,等待下一个指示。
在他的脚边,则放着装有甜点的袋子,以及关岛的旅游简介。
而在人墙旁边,优子正捶胸顿足。
啊,我的甜点就近在眼前,只有短短五公尺,但是……,真希望拿别的东西替代,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北条小姐一定很生气吧!不知道合约是否已经平安送达?
优子现正陷于进退两难之中。时钟已指向五点。大概是一点半出公司的,虽然中间遇到一些麻烦,但既然时间都搞得这么晚了,就更不可能空着手回去。只要能够拿到五公尺外的那个袋子,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但对优子来说,眼前这短短的五公尺却比任何地方都要远。
那个男的真是可恶,早知道就把他海扁一顿,然后交给铁路警察。
优子心中又再燃起怒火。
那个老先生也真是的,要是他早点把那袋甜点还给我,现在也不会被放在那里了。就算是歹徒命令他这么做,也不能把别人的东西随便搁在地上呀!何况,那还是能吃的东西哩!
远处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优子瞄了车站外面一眼,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车子的数量愈来愈多。有着黑色车身,窗户上还加装了铁丝网的厢型车陆续来到,而且四周也都围起了路障。
真是太壮观了,从来没看过这么多警察。
“小姐,真是对不起啊!对你来说,那东西一定很重要吧!”
站在身后的俊策,轻声地对优子说。而优子看到俊策觉得抱歉的模样,不禁反省自己怎么可以乱发脾气。她笑笑地摇了摇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而且又不是吾妻先生的错,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找还是会把它拿回来,优子在心中嘀咕着。
忽然,她注意到后面传来吵杂声。
乍看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电视台工作人员跟警方在相互推挤。
唉呀,是宫越信一郎。
眼睛很尖的优子,一下就注意到站在前面、手里拿着麦克风的男人,就是电视新闻节目的主持人。因为四周的工作人员拿着照明设备朝这边照过来,让她眼睛难以睁开,而站在隔壁的俊策也举起手来,试图挡住强烈的光线。
优子和俊策只注意到,站在前面的是朝田电视台相当出名的主持人,却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芒持人后面,手中拿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正把他们拍进画面。
“可恶,警察的人数好像越来越多。”
水沼昭文弯着微胖的身躯,朝吧台外探头探脑的,并用略显焦躁的声音喃喃自语。
“冷静一点,我们手上有人质,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她们又是小孩子,警方不可能强行攻坚的,而且就我们过去所做的事情来判断,他们应该也明白不能随便刺激我们的。”
妹尾甚一轻缓的说着,同时将电视转到新闻台。
任吧台里面,原本就有一台专门给服务人员看的小型电视机。但现在不管是转到哪一个频道,画面出现的都是东京车站的红色瓦砖,每家电视台都成立了实况转播小组来播报这个事件。而负责播报的人,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表情都是相当认真的,但又似乎难掩兴奋情绪。
“哼,因为有大事件可以报导,本来就会感到高兴啰,又何必装出那副严肃的表请。”
妹尾刻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
“哈,这么一来我们的名字又能深刻烙印在民众的脑海里了,明天早上,每家报纸的整个头版肯定全是这个事件的报导,想想看,这样的宣传方式可真划算啊!”
听到这个极其冷酷的声音,即使身为同伙人的水沼昭文或川添健太郎,也对他投以恐惧的眼神。
“——嗯,激进派‘花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团体呢?”
在切换频道的时候,突然传来男子宏亮的声音。
健太郎看了说话男子一眼之后,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是宫越信一郎。老是装一副很有正义感的样子,并坚信自己绝对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而他就是讨厌这样的男人。
镜头上开始播放一些之前事件的历史画面,应该是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去调出来的吧!
“——从过去的事件经纬来看,现在藏身在车站里的那些罪犯,确实是相当凶残又危险的,从事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警方到底会如何处置呢?我们将镜头转到警视厅,由记者佐佐木来为各位报导。”
健太郎压制着厌恶的感觉,看着信一郎的现场转播,他总觉得电视画面有奇怪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呢?刚才的那种感觉?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哇的一阵哭声,三名男子同时朝传出哭声的方向看过去。
“太过分了,麻里花,你太过分了,那是我的嘛!”
“有什么关系,玲菜你不是已经喝过了吗?应该可以分一点给我呀!”
原本乖乖坐在那里的两个小女孩,现在却是面红耳赤地在那里争吵。
短头发的女孩子,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双手抓着另一个长头发的女孩。这两个小女孩,看起来像是在抢一个红色水壶。
“喂,安静点,吵死了!”
昭文大动肝火的狂叫着,但两个小女孩完全没有要停止吵闹的打算,彼此拉扯着头发、打着头,拼命的想抢那个水壶。
“好了,笨蛋。现在不是可以吵闹的时候?”
昭文愤怒的青筋爆出,努力的想把两个人拉开。
长头发的女孩一脸坏心眼的样子,双手紧抱着水壶,而另一个人则是掩着脸放声大哭。
小孩子的哭声,而且又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声,在心情焦躁的时候听来,让人易发的生气。
“是怎么回事?”
昭文神情恐怖的瞪着紧紧抱着水壶的长发女孩,女孩则是红着脸、噘着嘴回瞪昭文。
“是玲菜啦,她好小气哦!请人家喝一点可尔必斯又不会少块肉,反正还剩那么多,什么就是不请我喝?真是小气吧拉的。”
“但是、但是,那是我妈妈她……”
短发少女哽咽地哭叫着。但长头发女孩的态度却是相当恶劣,完全无视于对方的反患,然后想把水壶盖打开。
“哼,玲菜是个小气鬼。”
“那是我妈妈特别帮我泡的可尔必斯,她说这对喉咙很好,里面还特别加了些蜂蜜,以及其他的配方,是专属我的特制饮料嘛!”
因为玲菜再次嚎啕大哭,让昭文又皱起了眉头。最糟糕的是,哭泣的女孩又开始攻击另外一个女孩,于是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安静!”
在昭文放声大喊之后,两个女孩同时停下动作来。
昭文粗暴的把长发女孩手中的水壶抢过。
“啊!”
两个人齐声大叫,所以,昭文坏心的哼了一声,他抬起下巴,朝放在吧台中央台子上的银色水壶比了比,“想喝的话,两个人就乖乖去喝那边的水。”
两个人难为情地互看了一眼,才无奈的沉默下来。
“哼,现在的小孩子真是难缠。”
昭文回到其他两个同伴的旁边。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有点渴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在一连串难以预测的突发状况下,喉咙早就干的不得了。然而就算没经历过这些事,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那么热的天气,体内的水分也早就蒸发了。
特制的可尔必斯。
女孩子刚才的话再次浮现脑中,让他的喉咙更加的干涸。
孩提时期,平常因为工作而不在家的妈妈,偶尔会让他们坐在外面走廊喝可尔必斯。如此的光景,对孩提时代并没受到太多照顾的昭文而言,是唯一淡淡、柔柔的记忆。妈妈会跟广告里的一样,在大大、长长的杯子里,倒进调好的可尔必斯并且加进冰块,而冰块与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风铃的轻脆声音。杯子外面因冰凉而渗出的水滴,以及嘴唇碰触杯缘的沁凉感觉,瞬间在昭文的记忆里苏醒起来。
昭文轻轻地将水壶盖打开,闻到了那令人怀念的味道。
在不知不觉当中,他竟咕噜咕噜地喝起了可尔必斯,虽然已没那么冰凉,但那酸甜适当的滋味还是让人觉得很棒,一旦开始喝便无法停下来。
“喂!”
原本在旁边盯着电视看的健太郎,突然发出尖锐的喊叫声。
其他两个人被吓一跳的看着他。
“就是这家伙。”
健太郎用低沉的声音嘀咕着。
“这家伙是怎么了?”
甚一蹩着眉,看着健太郎。
健太郎的视线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电视萤光幕。
“这个主持人有什么不对吗?”
昭文一口气将可尔必斯喝光,然后边擦着嘴边问。
“不是那个笨蛋。”
健太郎指了指萤幕的一角。
画面上是丸之内南口中央大厅的人群,人群旁站着一个戴着传统帽子,个子矮小的老年人。就是他准没错,那个人就是拿走他重要‘实验品’的老头。
“就是这个老头拿走我的‘实验品’。”
“什么?”
健太郎仔细观察老人四周的人群。
“——有了。”
健太郎用沮丧的音调嘟囔着。其他两人也慌忙的挤到电视前面,打算看个清楚。
“就是这个。”
他们顺着健太郎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老头子旁边的另一个老人,他的腋下抱着一个袋子。看他们相互交谈的样子,难道是那个老头子的朋友吗?这个男的应该是刑警,从那种职业性的反应,一眼就可以看穿,他注意四周的眼神,以及嫉恶如仇,全身都处在警备状态的模样,就是最佳的证明。这个男的铁定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没错,那一定就是我的‘实验品’。
“哼!”
健太郎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
“有时上帝也会眷顾我们嘛!”
他用手弹了弹,那个在电视蛋幕上,正口沫横飞播报着的主持人的脸。
“听说时间应该来得及?”
分社社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气氛早就恢复平静。
“哎呀,真是辛苦你了,额贺,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
“快别那么说了,这实在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在雨中坐着摩托车狂飙罢了,而且我还只是坐在后座,也可以趁机观赏一下风景,好久都没这样逛东京了。啊,其实感觉还挺不错的呢!”
与分社社长握手的义人,不断地谦逊表态。
当然,亲眼看到义人受尽磨难,刚回到公司的那副落魄模样的女职员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我来泡茶。”
惠理子站起来,往茶水间走。
“奇怪,优子到底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被雷打到了?”
“是我拜托她外出买甜点的。”
和美她们围在优子空下来的桌子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该不会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和美愈想愈担心,脑海甚至还出现优子发生车祸,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画面。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认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就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了。因为是她拜托优子出去买甜点的,所以她总觉得自己有责任。
“我还是出去找一下好了,她会朝哪个方向呢?是银座还是东京车站?”
“我想是往东京车站吧。最近优子迷上了一种甜点,好像在东京车站的大丸百货有卖,她经常下班之后刻意绕到那边去,不过,每次甜点都卖完了,这使得她很懊恼,我想她今天应该会去买那里的甜点。”
“好,公司的事就先麻烦你留意了,我有带手机,要是有什么事请跟我联络。”
“好的。”
和美把手机和钱包塞进口袋里,拿起办公室门口的雨伞就往走廊走去。
这个时候,森川安雄突然出现在眼前。
“哇,吓了我一跳!”
和美因惊吓而停下脚步,看到他那铁青的脸,由于表情真的很夸张所以忍不住的对他微微一笑。
“回来啦!谢谢,真是辛苦你了。”
“回来了啊!”
大家都出来欢迎他。
不过,安雄的表情看起来并没那么愉快。他只是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往里面瞧,似乎没有进办公室的打算。
“怎么回事,别光站在这里呀!快点进去,我帮你泡杯茶。”
和美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对着他说,但安雄的嘴巴则只是一味的上下张合着。
“咦?”
再往他身边靠近一点,安雄的嘴巴仍然重复着张开、闭合的动作,看来好像真的有话要说,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喂,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你照我所说的冲太快了,所以现在才会喘不过气来?你实在太傻了,应该要适当的休息嘛!又或者因为你都一直坐在办公室,体力才会比较差。”
“马、马路上……。”
“什么?”
安雄提心吊胆的将手中的东西递出去。
“咦?”
和美睁大了眼睛。
是那个大型的信封袋。
他手上拿的,就是刚才交给他,叮咛他务必送到东京总社的,那个装了合约书等文件的大信封袋。
“为、为什么?为什么信封袋还在你的手上?”
和美颤抖的指着那个信封袋。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被冻结了,分社社长以下的每一个人,都张着嘴巴眼神呆滞的盯着安雄手中的那个信封。
“没有办法过去”
“咦?”
每个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安雄微弱的声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东京车站现在是一片混乱,而通往丸之内方向的道路,完全被封锁起来,所有通往总社的道路,都有警察在看守着,根本没办法过去。”
安雄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害怕地说着。
“被封锁了?”
大家的神情呆滞,直盯着安雄看。
和美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了。
“充满你们两个人回忆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啊?”
美江以冷漠的眼神看着走在身旁,满脸陶醉的正博。
这家伙!似乎还沉醉在方才的广播当中,我该不该假装不认识他,别跟他走得太近。
“会来,她一定会来的。我的表白是那么的热情。”
正博的情绪似乎仍旧很高亢,神色愉快的,三步并做两步地走着。
“如果她有听到的话”
那么,肯定又会受骗的。
美江以略带失望的表情,如此想着。这种情形,总是不停的重复。下次我一定要拒绝,真的,绝对会拒绝。
手中拿着纸袋,在那里晃来晃去。从刚才开始,就觉得里面好像放了什么硬东西,一道发出咯咯的碰撞声音。
“说的也是,恋爱还是得回到刚萌生爱意的那个阶段,恋爱如果忘记那份悸动,那一切就会变的没有意思。”
“是的、是的,你可以幻想着要破镜重圆,但最重要的,还是先叫救护车,准备帮她洗胃吧!”
“没问题,爱是很坚强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没问题呢?
“正博,你要去哪里?去丸之内吗?”
“嗯,刚才经过的东京中央邮局,就是我们的回忆之地。”
“什么?你有集邮的嗜好吗?我也曾在那里买过纪念邮票。是在皇太子结婚的时候。”
正博轻轻的摇摇头。
“不是里面,是在外面。”
“外面?”
美江有点迷糊了。
“就快看到了。”
但他们两个人都注意到了,就在他们打算前往的地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而显得异常吵杂,四周飘散着一股不安的气氛,一堆人就聚集在那边。
“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人可真多呀!或许是团体旅游的人吧!”
“是旅行的人吗?可是,大家都穿着西装哩!”
靠近一点看,在路的尽头站了一整排警察,阻止大家往前进。
站在前面的男子们,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什么?”
“听说,南口那边有男性嫌犯挟持了人质。”
“剪票口那边也不能过去啰?”
“整个丸之内好像都封锁起来。”
不明究里的行人们,慢慢聚集在路口,骚动的情形也愈来愈严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博和美江互相看了一眼。
“喂,雫石,有件事要拜托你,听清楚了。”
突然,从扩音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原本喧嚷不已的中央大厅周边,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真是充满戏剧性的变化。
原本阴沉、稍有暖意的空气,刹那间却好像都清澈了起来。
正相互推挤的警察与电视台机组人员,也立刻停下了动作,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大家都静止不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来自吧台后面的广播。
是川添健太郎的声音。
贯三挺直了背脊,紧张的朝吧台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事?”
他用既坚决又沉稳的声音回应。
叽——的一声,那是使用扩音器时,经常会发出的声响。此时,大家更拉长了耳朵听着。
“我对自己的作品感到自豪,同时也相当的有感情,现在,在中央大厅里,有个家伙拿走了我的作品,我希望你们把那个作品还给我。”
站在角落的白鸟吓了一跳,而俊策也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
优子根本不可能明白这句话的涵义,所以只是呆呆地听着。
“当然,要是东西不还给我的话,那就别怪我对这两个小孩动手了,别说我太卑鄙,是你们先偷走我呕心沥血之作,不是吗?”
贯三可以感觉到,汗水正从太阳穴处慢慢地流下来。
他是在哪里看到的?是什么时候发现俊策他在这里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你会认为心爱的作品在这里呢?”
贯三虽然努力地,尽量用感到意外的语调说着,但扩音器的那头却传来小小的笑声。
“嗯,那边不是站着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女孩吗?——她不就是把我摔得很惨的OL吗?”
这次换成优子吓了一跳,并且反射性地看了看四周。
我所站的位置,应该是人群最外面的一环,为什么他还会看到我呢?
她四处张望着。
“她的旁边,不是站着一个头戴灰色帽子的老人吗,哈,这一点我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竟然会被他给骗了,他怎么看都像是一般的老百姓。”
俊策不安地看着白鸟,而白鸟则用锐和的眼神环顾着四周。
“他身边的那个人——,对,就是现在在四处张望的你,你是刑警吧!真是辛苦了,你手中抱着的袋子,不就是我的‘实验品’吗?”
白鸟顿时语塞,不自觉地,又把袋子抱得更紧了。人群一下子散开了,四周围的人很自然的将把自鸟团团围住。
“对,就是你。来,过来这里。”
自鸟的前面一下子全都空出来。
他惨白着一张脸,并不断的思考。
“喂,别想逃走啊!来,直直地往前走,如果你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我会立刻割断小鬼的喉咙。”
甚一立刻将刀子架在玲菜脖子上,让玲菜不自觉地发出尖叫声。
“玲菜!”
在人墙的另一侧,被警方阻挡在外的玲菜母亲,也跟着用力地大声尖叫。
“救命——救命啊!”
玲菜的妈妈已经喊累了,声音甚至也沙哑了,连眼睛下方都好像出现了黑眼圈,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她的精神正处于极限状态中。
而明子则是铁青着脸,把耳朵给捂起来。当她听到玲菜的尖叫声时,整个心脏就像是被紧紧揪住一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头痛的就像快撕裂开来。
假的,这全都是假的。我女儿就在那里,麻里花就在对面,但这一切一定是假的,求求怀,谁来告诉我,这其实都是假的。
“住手,不准对小孩子动手。”
白鸟惨白着脸大声叫。
“知道了,快把东西拿过来吧!别慢吞吞的。”
健太郎冷冷的说。
白鸟慢慢地,一步步的朝吧台靠近。
健太郎的内心感到相当的充实。是的,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当我的作品重新回到我手中的瞬间。东西确确实实回到我手上的时候。
他感受到昭文就在他背后不断地扭动着,因此忍不住地轻骂一声。
“喂,你从刚才开始干嘛一直在那边动啊!”
“啊,没有,其实我……”
汗水湿漉漉地流下,昭文的言语也有点含糊其辞,虽然他也不想扭动身体,但身体就是不听话。
好痛!
试着把注意力放在下腹部,但肚子却好像是愈来愈痛。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种似有若无的疼痛感觉,竟然变得愈来愈强烈了。
是心理因素,绝对是心理因素,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这种场面可是第一次碰上。
昭文拼命地告诉自己,但结果却跟他的努力成反比,原本只是有点疼痛,但现在却愈来愈严重了。
他注意到,走出店门口之后,在马路的尽头就有厕所。
昭文慢慢的移动身体。
“喂,你要去哪里?”
甚一用恐怖的眼神瞪着昭文。潜意识的阻止他继续前进。
“没有,我只是……”
“蠢蛋,你脑袋瓜在想什么,现在可是最紧要的时刻,要耐心待在这里等东西到手吧!还不晓得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呢!”
受到严厉的指责之后,昭文总算能够成功的停止不动。
但没一会儿工夫,他又难过的扭来扭去了。
真惨,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湿黏的汗水不停的流下。他心里其实相当清楚,离下半身崩溃的瞬间已相当接近了。
伤脑筋,真是伤透脑筋了。
昭文的脑海是一片空白。
“喂,快点拿过来吧!”
健太郎又再次地催促。
白鸟慢慢地往前进。苍白着脸、双眼睁的大大的,一步步靠近健太郎。
贯三则以冷冷的眼神,注视事情的发展。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真的没有吗?
贯三和白鸟两个人,拼命在脑海里搜寻着解决的方法。
因为,要是现在把炸弹还给他们的话,那事情不但会愈来愈严重,甚至会因此而陷入绝望的状态。
电车仍然按着时刻表发车,如果这时候将炸弹还给他们,而引起像企业炸弹事件那样大规模的爆破,那可能就会有数百,不对,应该是数千名利用东京车站的人,会发生伤亡的情形。
“谢谢你了,宫越先生!”
突然,健太郎在喊叫中带着笑声。
手里握着麦克风,竖起耳朵聆听的宫越信一郎,此时却抬起了头。而在他四周的警察及机组人员,也都一起望向他。
“多亏了你主张新闻应该有报导的自由,我才能够拿回自己的作品。电视真是太方便了,即便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透过画面还是可以知道,在中央大厅还有哪些人,哈,新闻自由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我顺便在这里跟全国的观众致意啰。”
信一郎本能地往架在后面的摄影机看,整个脸在瞬间都变绿了。
“唔。”
摄影师的脸则红一阵、白一阵。
表情严肃的警察则往机组人员身边靠近,且轻轻地摇摇头。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咬牙切齿,忍着心中的恨意,满脸通红地相互观看,最后,则沮丧地开始收拾器材。
“喂,别停止呀!快点,别让我等太久了。”
白鸟浑身上下皆因震惊而颤动着,由于对方把注意力放在宫越身上,现在正是个好机会。所以,他也就自然的停下脚步。
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好?
白鸟惨白着脸,一步步往健太郎所在的吧台靠近。
浅田佳代子因为太高兴而满脸通红,在路上蹒跚的闲晃着。
认真又尽责的性格,以及在学生时代的授课中上课所培养出的集中力,让她很容易对某件事情执着,但如果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前面所坚持的事却又会忘得一干二净。这是因为她所接受的教养模式,再加上她原本的单纯性格,才会让正博这样的男人有机可乘。
现在她的脑海中,已完全被过去与正博之间的甜蜜回忆,以及接下来可能发生如戏剧般重逢的假想所占据。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早就会感受到周遭弥漫着怪异的气氛,或者与其说怪异,倒不如说是不稳定来的恰当。车站里聚集了许多警察,甚至连车站外面,也尽是成群的警车和防爆小组的车辆,所有的行人及利用车站的乘客,都是满脸错愕的挤在边边。东京车站现在已经是周末傍晚时刻,正是上班族下班回家的交通尖峰时间。在充满着杀气及混乱气息的空间里,一名女子完全沉浸在幻想当中,独自信步地走着,对于这样的画面,要是把她看作是一个危险人物,似乎也并不为过。
她注意到全身暖烘烘的。
或许是因为心中雀跃的缘故吧!是爱让我身体发热,这么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流了好多汗。
但那绝对不是爱的缘故,是因为东京的夏天,让人不舒服的指数很高,再加上那一身不合适的套装所引起的。当她突然碰到自己的假发时,便觉得自己这身的打扮真是有够愚蠢的。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刚才的猜疑心是那么的强烈,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就这样边走边笑,又觉得不好意思的红透了脸,同时还慢慢扯下自己的假发和太阳眼镜。
最先注意到有这么一个行动诡异的年轻女性,是靠近八重洲北口负责守卫的警察。
已经是下班的尖峰时间了,但丸之内南口的激进派事件仍没有任何的进展,就算事情能够获得圆满解决,对通勤族造成影响还是无法避免。因为搭乘地下铁丸之内线的乘客愈来愈多,必须动员许多警察,在四处执行禁止通行的限制。
“阿岛,你看那个女人!”
警察用手肘推了推跟自己同组,但却长自己五岁的前辈。
那名女子就算是在行人川流不息的通路,还是非常的醒目。因为她不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而且还很浮躁的样子。其他通勤族看到车站里异样的状况,不是四处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就是加快步伐朝目的地前进,不像她,行为是那么的令人不解。
“她根本就有乔装嘛!不知道想干什么?”
较为军长的警察,一眼就看穿了那名女子是经过乔装的,因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两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就开始展开跟踪。
“小心一点,说不定是‘激进派花绳子’的其他伙伴。”
说完之后,较年长的警察马上拿起无线电,寻求总部的指示。
“这理是八重洲北口,发现一名行迹可疑的女性,经过乔装,目前在八重洲路上徘徊,年龄约二十六、七岁上下,脸上戴着一副大太阳眼镜,其余的状况并不是很清楚,体型属于中等——,不,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包包。——是,只有一个人。”
在点过几次头之后,他又朝着年轻的警察点了一次头,对方也跟着点头示意后,便展开行动。
两人挺直了背脊,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并慢慢的朝那名女子接近。
女子那个有着不自然光泽的乌黑头发就在眼前。年纪较长的警察,刻意用若无其事的语调开口问。
“小姐,想请问下一下。”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女子正好把她的假发和太阳眼镜给扯下来,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吓到的并不只有他们。听到有人交换,女子吃惊地回头,结果却被眼前的两名警察给吓了一大跳。
画面在瞬间完全静止了,三个人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
两手拿着假发跟太阳眼镜的佳代子,现在才发现到,自己忘记把放在脚边的纸袋给拿走,而留在饭店里的吧台了,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眼前突然出现这两个警察。
被吓一跳的警察,看到佳代子双手拿着假发和太阳眼镜之后,脸色为之大变。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跟我们来一下。”
佳代子脑中一片空白。
从幼稚园开始,完全没有迟到早退的纪录,更没有请过假,就连暑假的早操时间她也勤劳参加,中学的时候当风纪股长,同时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向来品行端正的佳代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警察用令人恐惧的眼神瞪着看。既规矩又诚实的佳代子,同时也对权威有所畏惧。在她的内心,恐惧感已逐渐膨胀放大。
佳代子的嘴巴微微的颤抖着,对善良的老百姓来说,牙医和警察都是令人不想接近的。
而警察这方面也因为带着,她就是‘激进派的同伙’的有色眼光看,而跟平时回答老先生、老太太询问时和蔼可亲的态度大不相同,恐怖感像是多了七倍。
陷入极度恐慌的佳代子,反射性的动作是来自本能与单纯的。
也就是说,她本能的转过身,朝八重洲南口的方向飞快地跑过去。
在瞬间,警察当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没多久便跟在后面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