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园地区的上方,乌云以极快的速度,如海浪般地向前推挤。
风发出呼呼的声音,用近乎残暴地风势吹过整片稻穗。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与伞骨分离的透明伞面,不停地在地面及空中飞舞着。
远方的天空出现一道闪光。就在喘息的瞬间,传来如地壳震动般的轰隆巨响。
从高架电线下面,吹起一阵更强劲的风。
结果,被吹起的伞面又往更高处飞去,就像是白色风筝般在天空飘荡。
雨伞随着雷鸣的伴奏,暂时在天空中驻足,但就那么一瞬间,当风停止时,它又突然地失去表情,停止动作,并且陡然掉落在车道上。
川添太郎觉得很困惑。
或许不应该说是困惑,而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把折断的太阳眼镜,胡乱地塞进衬衫的胸前口袋里,拖着疼痛无比的脚在东京车站内走了一会儿,然后才注意到那件事。
其中的一件行李好像有点轻,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吧,但似乎又轻得离谱,不可能这样的,行李应该会更重的念头不断出现,他用脚踢了踢纸袋。
结果,纸袋轻易地就垮下来。
没有‘实验品’。
在那一瞬间,不寒而栗的气氛围绕着他。
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身体开始发冷,体内的血液好像都往上半身聚集。
川添太郎缩到柱子后面,把手中的三个纸袋放到脚边。确实是这三个没错呀!就是为了不要让它太醒目,所以才选这种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纸袋。
然后,他把刚完成的‘实验品’确确实实的放进黑色纸袋里。
但是现在,为什么里面是灰色混麻,像老头子穿的夹克,以及豆子。
为什么袋子里会有这些东西呢?难道被偷走了吗?
男子仔细翻看那件夹克,在衣服前面发现绣有‘吾妻’的名字。
在瞬间,他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刚刚跌倒时。不对,是被推倒的时候。我被那个可恶的女孩推倒时,行李散落一地。在我慌忙捡起时,来不及去确认——
脑海中,浮现头戴帽子的老人家身影。
他直盯着放有夹克的黑色纸袋。上面印着的是‘DORAYA’的商标。
一定是这样没错,我拿到那个老先生的纸袋了。
健太郎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恐怖的神色。一想到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他的胃就像被铅块压得难受。
一定得找到那个老先生。
他慌张的开始往回走,全身的汗如泉水般不断冒出。怎么办,要是他进了剪票口,那一切不就完了。而且要是他打开袋子看了里面的东西那还得了。虽然,就算那个老先生看到了,也不可能马上明白那是什么,但就在他打开的同时,也代表这个计划完了,全部都得重头开始。我怎么会这么倒楣,遇上这样的事情呢?
健太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先冷静下来。时间还没过太久,他是从乡下来的老先生,人应该还在那附近。
健太郎用他充血的眼睛扫视四周,边往八重洲南口方向往回走。
在那里!
他看到了那个戴着呢帽、个子娇小的老人家身影。当健太郎发现老先生时,忍不住要感谢上帝,竟让自己如此的幸运。
老人家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健太郎调整自己的呼吸,静静地注视着老先生。果真如他所预料的,老先生的手中正是他的黑色纸袋,就是那个没有错。看来,对方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拿错了。
他轻拭额头的汗水。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是直接走到他身边去,老实告诉他袋子弄错而换回来,这行得通吗?他会记得我的长相吗?才刚过一下子,他应该还能想起我的模样吧!
他想到太阳眼镜弄坏的事,忍不住呸了一声。
可恶!怎么就那么刚好呢?全都是那个女的害的,如果没有她站在我后面,如果她没有穿那双蠢鞋子,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
他咬了咬嘴唇。
老人还在那里闲晃,至少还没有要进剪票口的样子。他是不是在等人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就该在他朋友出现之前,快跟他把袋子交换回来才对。
健太郎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迷惘了一下。
结果,从远处走来一位中年女性,她慢慢靠近老人并和他攀谈起来。
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他的朋友吗?
健太郎吓了一跳。他们两个人好像在谈些什么,但看起来两人又不是很熟。
太危险、太危险了。刚刚要是我过去和他说话,那个女人就会目击这件事并记住我的长相。这真的太伤脑筋了。只是被老先生记住也就罢了,现在却又多出一个人——
两个人开始往前走,健太郎的后背再次的渗出冷汗。
这两个人,到底要去哪里呢?
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健太郎只好尾随在后。他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还好有地铁、电车的车票,不管他们打算换乘什么交通工具都没问题。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朝通往地下层的楼梯走去。
在‘银之铃’广场,两个人又再度分开,看来好像只是纯粹的帮忙带路而已。
可恶。那个老先生在这里跟其他人碰面吗?看来是愈来愈棘手了,要是刚才先叫住他就好了。
胃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呢?
胃愈来愈痛了,健太郎冒着冷汗,盯着在广场闲晃的老人。
额贺义人拿起已经湿透的手帕,擦拭着光亮额头上的汗水。
其实全身也早就汗水淋漓了。
虽说人到中年,再加上体型庞大,是比较容易流汗,但这几天到处奔波,甚至到最后一天,还得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拿回合约,所以这些汗大半都是冷汗吧!
业务员还在跟那个社长说话,义人则因为要把合约和保险金带回去,所以早先一步离开。那个社长的心很软,是个好人,只是话多了些,甚至连在业务部门待了二十五年的义人,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他觉得从刚脱下的西装上,好像冒出了阵阵的热气。
好累啊!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坐上刚开进月台的电车里。
上行的成田线很空,年轻的女性和几位上班族,在冷气很强的车厢里打着盹。
在边边的位子坐下来后,义人安心地叹了口气。
义人觉得现在连叹气声,听起来都很舒服。他紧紧抱着膝盖上的公事包。
太好了。这份合约有一亿呢!这样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交差了。包包里静静躺着刚刚才拿到手的合约,以及装着头期保费的信封袋。他已事先打过电话跟分社社长报告目标已经达成,而从电话那头传来分社社长松口气的声音,隔着话筒他们听到了彼此的叹息声,拖过这个月,就可以暂时松口气了。当然,接下来就要看合约课的决定,但这个月的合约,投保者的健康或事业的状况都还算不错,应该没有问题吧!
哎,每个月都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真是让人感到厌烦。
义人发现自己在感到满足的同时,竟开始发牢骚,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把手抬起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超过一点了,三点以前就可以把合约带回去,只要把它交给北条后,剩下就没我的事了。
突然唰——的一声,义人连忙望向窗外。
天空转眼就暗下来,刚刚的声响就是大雨吹打在玻璃窗上所发出的。
又下雨了,最近老是这种天气。如果同样都是这么炎热的话,至少蔚蓝的天空要比乌云密布好多了,像这么闷热又刮风下雨的天气,在外奔波的人铁定会受不了。
义人稍微拉松了领带,啊——今晚可要悠悠闲闲的喝啤酒。
就在这个当头,因紧绷的情绪顿时放松,睡意也随之袭来。
“这种天气真讨厌,觉得脸好干,真不舒服。”
落合美江皱着眉头,抬头望向天空,她那张脸可是经过化妆所雕琢出来的。
天空中,压得低低的乌云,好像快要坠落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你用的化妆品不都是最高档的吗?”
结城正博冷嘲热讽似的说着。
美江噘着嘴,瞪了一眼从旁走过去的正博。
“夏天本来就会这样,不太容易保养的。而且室内的冷气,会让皮肤更容易干燥,这对皮肤的伤害是很大的,制作化妆品的技术虽然每年都在进步,但我却深刻感受到肌肤老化的速度更快。就像最近我变得比较不会流汗。这该不会是更年期症状吧!”
正博不耐烦的看着美江。
“拜托哦!你还没到三十岁吧?”
“是已经三十岁了。你知道吗?最近,女人的更年期症状都会提前出现,就算只有三十岁,还是会因为环境、压力等因素,出现类似更年期的症状。”
“唉,女人真是太惨了!其实她们可以不必那么拼命的嘛!”
正博一副无法苟同的态度。
美江苦笑着,轻拍一下正博的肩膀。
“喂,搞清楚,你以为我今天干嘛要打扮成这样,陪你到这里来,你可别太超过了哟!”
“好,对不起!我买个东西送你当作赔礼,看你是要皮包?鞋子?”
美江大大地叹了口气。
走在身旁的正博,是只要女人和他擦身而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帅哥。他今天就穿得特别体面,一副相当有自信的样子,悠闲地走在银座的街头。同时,他也要求美江今天绝对要穿得华丽一点,尽量表现出华丽又高傲的模样,所以,美江才会有这身的装扮,还顶着一头大波浪的卷发。其实美江这边也不遑多让,她是个身材比例匀称,而且长相又很出色的美女,和她擦身而过的男人,无不投以爱慕的眼光。
正博和美江是年龄相差三岁的表兄妹,俩人从小的感情就特别好。正博是那种青年实业家类型,家里本来就很有钱,顺理成章的从父亲经营的众多产业中,挑选了几个来继承,不知道是来自遗传,还是他真的在经营方面有两把刷子,手中几家餐饮店都经营得相当成功,现在正试着将触角伸向其他领域发展。
正博是个表里一致、个性开朗,长相更是人模人样,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算得上是大帅哥一个。美江和正博长得不像,但个性却都豪爽又干脆,两个人相当地投缘,从以前开始就常出入各种热闹场合,时常玩在一起。
问题在于,正博想跟女人分手时,就会利用美江。
正博是个容易对女人动情,但也容易对同段感情感到厌倦的人。老实说,这对曾被热烈追求的女人而言,无非不是突然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从这点来看,正博原本可以只和那些同样是抱着玩玩态度的女孩子交往,但他又对这种对象毫无兴趣。非得要去招惹那些一本正经、不易追求的异性。
美江曾经不只一次警告过正博,这么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那些个性拘谨、认真的人,通常在被玩弄或遭人背叛时,会产生强烈的负面情感。虽然从高中时期开始,美江就常半开玩笑地警告正博,这样迟早会被人杀死,但正博却完全不予理会。不过,正博满二十岁之后所交往的对象,曾经发生自杀未遂的情形,这才让正博稍稍有了警惕。
只是,在美江久未耳提面命的时候,正博最近似乎又开始跟那些认真的女孩交往,才在想怎么那么久都没有正博的消息时,他就神秘的提出,“拜托你,我想要跟一个女孩子分手,你陪我去见她。”
在银座的餐厅碰面,美江看过那个女孩的照片之后,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孩很危险。
看到照片的瞬间,直觉就如此告诉她。
问了之后才晓得,对方是在工作场合认识的OL,在银行上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做事一丝不苟、学历很高,当然更是个美人胚子。的确,一看就知道她会是正博想追求的女孩类型,但美江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女孩惹不起。
“正博,我不想去见这个人。”美江用毫无意愿的语调嘟嚷着。
“为什么?你不跟我去见她的话,像她那种人,是绝对不可能相信我的说法。”
正博边吃着烤鸭,边用无辜的眼神盯着美江看,那是种非常天真,一脸非常意外,美江竟然会拒绝他的样子,但却也是残酷的眼神。
“你应该早拿给我看的,这样我就不会打扮得这么美艳,而会以我平常的打扮来赴约。”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装扮的效果会比较好,因为这样对方就会误认为,我就是喜欢那种搔首弄姿的女性嘛!”
“但有时候也可能会产生反效果呀!”
美江将照片拿到眼前喃喃地说。特别是这个女孩,美江在心中嘟哝着。
“我不喜欢,正博,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咦?这样我会很困扰的。我就是想说今天你会跟我去,所以才放心的呀!”
“我从来没那么保证过啊。为了表兄妹情谊而帮你到现在的我,真是有够笨的。”
“就这次啦,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拜托你啦!”
正博慌慌张张地说着。表情流露出些许的不安。
“而且——老实说,要单独见她,我还真的有点害怕。”
正博小声地叨念着。美江偷瞄正博的脸。
“为什么?”
“唔——该怎么说呢,最近她的眼神变得好恐怖,有时候会给人种不寒而颤的感觉。”
“咦——”美江本能的倒退一步。
“她可能感觉到,我想要跟她分手,但在面对面的时候,她又绝口不提。只是会挖苦地说些,你可不要抛弃我之类的话。”
当美江发现,正博是真正的感到害怕之后,也开始跟着不安了起来。
“真受不了你,求求你别再干这种事了,正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也老大不小了请你找个能真心交往的对象吧!难道你一辈都打算如此吗?”
因为越说火气越大,美江的声音也就提高不少。正博则是露出少见的垂头丧气模样。
“嗯,我也有这样的打算。所以,就这么最后一次,求求你,能够帮我忙的,就只有美江你了。”
“那是当然喂。如果还有其他好几个人,能够帮你处理这种事的话,那我才真的要好好揍你一顿呢!”
美江气愤的说着,粗鲁地抓起咖啡杯,一口气将杯中咖啡喝光了。
两个人边商量应对方法,边往和对方约好的东京车站前饭店走。离饭店越近,天气也越来越不安定,这样的气候似乎正象征着他们极差的心情。
两个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喂!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美江故作镇静的询问。
正博呆望着前方,声音细弱地回答。
“浅田佳代子。”
鱼贯般的依序走在走廊上,麻里花的心里则是忐忑不安。
我的舞不知道够不够水准?我自己是觉得还不错啦,但是——。
同组一起跳舞的女孩们,也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
麻里花可以感觉到,玲菜隔着一个人就走在自己的后面,麻里花告诉自己,刚才的表现决不会输给玲菜。
玲菜跳起舞来虽然轻飘飘的,但这样的舞蹈会给人一种没有生气的感觉,特别是一些细微的动作,麻里花都觉得自己跳的比较好,舞蹈的老师不也曾称赞过麻里花的姿势很美吗!
刚刚,麻里花她们在跳舞时,评审委员在一旁就讨论了起来,不晓得他们在说些什么?我觉得他们好像在看我,可是又觉得他们在看其他人。
真的很不喜欢回到休息室。原因是,明子一定会用恐怖的表神,靠过来问,“跳得怎么样?”
休息室比刚刚离开的时候,气氛明显地缓和许多,可能是大多数的小孩子们,都已经结束第一阶段的测试,暂时松了一口气的关系吧!
进入休息室,明子和玲菜的妈妈正在讲话。由于气氛不像之前那么紧张,自然心中也就比较放心。“回来啦!”她微笑地看着麻里花。
“怎么样?没问题吧!”
或许是在玲菜妈妈面前,想刻意表现出沉稳的模样,所以,明子并不像往常那般的急躁。这真是太幸运了,麻里花耸了耸肩。
“不知道,我是觉得还可以啦!”
“玲菜,怎么样呢?”
玲菜的妈妈带着些许的期待,急着询问刚进来的玲菜。
“嗯——。因为大家一起跳,所以,我也不知道评审委员们到底会怎么评分的。”
玲菜发出疑惑的声音说着。麻里花有些惊讶,因为向来稳重大方的玲菜,竟没有意识到评审从旁投射评头论足的视线。
“好,辛苦了,还有下个阶段要测试呢!先坐下来休息吧!等一下是单独测试,会比较花时间,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喝的?”
当明子起身时,玲菜的妈妈出声了。
“我们有可尔必斯,麻里花要不要也喝一点?”
她指着从手提袋里拿出来的水壶问。
一听到是可尔必斯,麻里花就特别想喝,她看了明子一眼。
“妈,我可以喝吗?”
明子略略犹豫了一下,笑笑地点头,同时,也向玲菜的妈妈点头示意。
“可以啊。真不好意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玲菜的妈妈拿出了纸杯,将它放在桌上。
女主角在镜屋中,颤抖的双手中紧握住链锯,一副等候杀人魔接近的模样。
主题游乐园的主题曲,轻浮的音乐衬着明亮的画面,同时,重低音也预告着高潮即一现,诡异的音乐在电影院里流窜。
女主角浑身上下都受伤了,正淌着鲜血。
各种怪异颜色的光线,在幽暗的镜屋里交错着,就像是万花筒一般,映照在女主角的庞。
当女主角以胆怯的眼神望着四周时,可以从镜子看见各种不同角度的自己。
她的脚边,倒卧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他为了保护女主角,却误中杀人魔的圈套。主角虽刻意不去看少年,但看到刚才还握在少年手中的行动电话却又不经落泪。
“好惨,真是太残酷了!”
女主角小声地呻吟。同时,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久,出现强烈的光线。
“我知道了。”
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音乐愈来愈疯狂、激昂,而在心中回荡的轰隆隆的低重音,也愈来愈大声了。
“我知道了,犯人就是那个家伙!”
女主角对着镜头大叫。
然后画面就静止了。
电影院里出现了哇——的欢呼声,此时掌声也跟着响起。
接着是一段吹奏乐声,画面上出现了一些文字。
向观众挑战
所有的线索都出现在刚才的画面中。
到底,杀人魔是谁呢?
片子开始倒带,依序出现先前的各个场景,以及出场人物的特写。这是‘恶梦’系列电影,为能够得到推理剧迷的支持,总是在最高潮时打出‘向观众挑战’的字幕,然后将包括犯人在内的出场人物,以及隐藏着线索的各个画面,以倒带的方式再次呈现。
利用这段时间,忠司和春奈接过从旁边递来的白纸,俐落的写着。
上面所写的,就是他们在看过电影之后,两个人各自理出的事情真相。
写好后,两个人又把纸传回给邻座。
音乐声再度响起,画面又开始放送。
两个人目不转睛,紧盯着电影萤幕。
镜子发出相当大的声响后,慢慢的战裂,女主角瞠目直视,尖叫声划破天空。
窗外天空的颜色好像变亮了。
已经早上了吗?
在昏睡状态下,义人不自觉地如此想着。
猛然的冲击力袭来,义人整个身体就像快从座位被抛出去,所以立刻睁开双眼。
在一连串“嘎吱——”的声音后,电车停顿下来。
接着车内的灯光熄灭,车厢陷入一片的黑暗。义人赶忙将身体坐直。他觉得其他乘客刚刚也都身处梦乡,所以,现在也慌张地调整坐姿。
“怎么回事?”
“停电了。”
“是因为闪电吗?”
幽暗的车厢内,不知道是谁在喃喃自语着。
义人对自己在浑然不知的状况下熟睡,觉得很不好意思,而将眼神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仍旧是浑沌不明的,雨滴啪咑啪咑的打在车窗。
在高架电线下有一片田地,看来现在是停在两个车站之间。
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大家屏息以待,不久车内又恢复光亮了。
所有乘客原先紧绷的脸孔,顿时松懈了下来。
但是,电车仍停在原处。
乘客们耐心地等待着,但每个人却又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有些乘客再次进入梦乡,有的则是等得心慌,而抬头呆望着天花板,也有的乘客将眼神飘向窗外行驶的车辆。
义人内心开始感到不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事故了吗?
虽然心中焦躁但却也只能等待。冷气好像停止运转了,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闷,随着这种加温作用,乘客们心中的烦躁似乎也随着扩大。
“到底在搞什么啊?现在是怎么回事?至少也应该广播说明一下嘛!”
两个上班族开始抱怨。
是啊!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任何的广播,也实在太离谱了。
义人心里这么想着,双脚也因不耐烦而抖动起来。
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车内广播开始要了。
乘客们停下原来的动作,并把耳朵竖起来。
“各位乘客。刚才可能有架线事故的发生,真正的原因目前仍在调查。刚才可能有架线事故的发生,真正的原因目前仍在调查。事故排除后就会立即发车,请您耐心等候。再重复一次,各位乘客——”
广播的声音,似乎也无法缓和乘客紧张的情绪,乘客的抱怨声此起彼落,并且相互对望。大家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般,不约而同的看着自己的手表,义人也瞄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就在这一瞬间,义人觉得身后,好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二点五分。
这里到底是哪里?
义人车里、车外的四处张望,是为了要确认,现在电车到底是停在哪里。但窗外空荡边的一片,只有一望无际的宽广田地,根本就无从判断。
这里到底是哪里?还要多久车子才会开动呢?
义人抱着手提包站起来,全身却突然打起冷颤,汗水直流。
合约。保险金。下午三点。受理的最后一天。
一个个的关键字眼,闪入他的脑海。
义人的脸色一片惨白,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了。
OH!MYGOD!
嘴里无意识的迸出这句话。这是最近刚上小学的老三,胡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夏日车站静止的车轮在乘凉’”
“‘夏日车站开满许多迪士尼纸袋’”
“‘红砖煽动着通勤族’”
“有没有用到什么季节性用语?”
“不行,不行。炉火代表冬天,而红砖则像红炭火一样,如熊熊烈火般的炎热夏日。就好像要把从车站一涌而出的通勤族焚烧殆尽似的。红砖难道不会让人联想到夏天吗?”
“是会让人联想到东京车站,但至于是不是会让人联想到夏天,好像……。”
“嗯,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使用红砖这个字眼。红砖、红砖,‘红砖让通勤族脱下衣服’这句怎么样呢?出了车站因为觉得很热,所以大家就把上衣给脱了,这样应该就能够充分表现到夏天这个季节了吧!”
“看来阿丰是属于前卫派的创作者。”
“还是老实一点,从最基本的部分开始。先是最陈旧的部分,然后再慢慢地向外拓展,说不定这会是条捷径。”
“东京车站应该不算是季节用语吧。”
“要是上野的话,可能会因年节的归乡或是集体就职等,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来临。”
“拜托,现在早就不用集团就职这个词汇了。”
这里是东京车站的‘动轮广场’,位于丸之内的这一侧,和八重洲那边的‘银之铃’比起来,比较少人约在这里见面,虽然这里也摆设了很多塑胶椅子,但并没有‘银之铃’那边多。而且,这里所谓的‘动轮’,指的是C62型蒸汽火车的传动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昭和二十三年,跟因战灾而被破坏的东京车站一起重新建造、诞生,曾在全国各处奔驰,对日本的复兴相当有贡献。蒸汽火车曾写下世界最高时速记录的一百二十九公里,十分的雄伟壮观。为了表扬它的功迹,才摆放在这里做纪念。不过,这种黑亮、英勇传动轮的魄力,似乎也可以压抑设置在旁的吸烟区。经年累月包围它的,是一群香烟爱好者,在满脸恍惚或是愁容之下,忙碌抽着香烟的风景,感觉上有点凄凉。虽然在天花板上装了大型的空调,但换气的速度却似乎永远赶不上香烟烟雾的制造速度。那些嗜烟的人,就好像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似的,团团包围住这整个地方,就像是彼此手牵着手,相互依偎在一起。觉得将香烟捻熄,实在是相当可惜似的,所以熄了又点、点了又熄,如此承传下去。而那些灰色烟雾就这般迷漫着,永不消失。
就在某个角落,有几位老先生悠闲地站着,好像在等人的样子。
乍看之下,老先生们看起来非常的普通,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因为飘散在他们周遭的是股异样的气氛。他们总是不断地将目光瞥向躺在塑胶椅子上睡觉的流浪汉,或是正在等待朋友的中年商人,犀利的眼神直盯着这些人,一旦与对方四目交会,却又是慌张地把眼光移开。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头发斑白、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眼光很锐利,虽然从脸孔判断是老年人,但锻链过的身躯看起来就是不太一样,是属于那种光站在那里,就会给人带来压力,他的名字叫做雫石贯三。
靠在他身旁站着,个子小小、表情却很稳健的男人。他戴着相当适合自己的金边眼镜。眼神中并没有一丝的笑容,视线也没闲着,努力地观察着四周。他的名字是山本丰彦。
而站在对面的,是位感觉像财神爷,脸上堆满笑容,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男人。他的举止非常的优雅,而他的笑容就好像会传染给你一样。他就是养老秀朝。
另外还有一个人,他的五官非常清楚,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虽然已经是被称为老年人的年纪,但他坚强的意志,不但明显的写在脸上,更让人深刻感觉到,是个有着坚毅意志力的男人。他就是白鸟健吉。
这四个人之所以都有一副锐利的眼神,是因为他们全是警视厅的老前辈。
虽然已经退休好几年,但过去的职业习惯却还是存留在他们身上。更遑论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又在这种人多嘈杂的场合里,所以不自觉的睁大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可疑人物,或是注意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雫石贯三长年都在跟暴力集团的人周旋,山本丰彦则主要负责智慧型的犯罪,而养老秀朝和白鸟健吉两个人则在同一个单位,以处理杀人案件为主,这四个人在退休的前几年,在警视厅的俳句社团里结识,直到现在都还是沉浸于俳句乐趣中的伙伴。
“阿贯,不行啦!你的表情太恐怖了。吾妻是很和悦的人,看到你这个样子,根本无法想像你是俳句的同好。”
贯三被秀吉这么一念,露出困惑的表情,呆呆的笑。
“早知道就明白告诉他,我们是刑警就好了嘛!”
“但是我们已经退休了啊,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要是他知道俳句的同好竟然是刑警,搞不好会因太害怕而打道回府哦!”
“阿贯,来,微笑、微笑。”
“我的眼神怎么就是改不过来,上次我把去温泉旅行照的照片拿给孙子看,孙子说我太恐怖,竟然还嚎啕大哭。我的表情真有那么可怕吗?照理说应该比较有改善了吧。”
贯三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好了、好了,贯三。你只是外表看起来可怕,但只要跟你说过话,就会知道你是个好人。吾妻的个性那么善良,他一定能够明白的。”
“他也未免迟到太久了吧,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健吉看了手表一眼。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难道是迷路了吗?这里可能真的不好找吧!本来想说这里人潮比较少,会比较容易找到对方。”
秀朝搔了搔头。
“好,那我们就开始搜索吧!”
说完后,大家的神情显得格外兴奋。
“分头找吧!不过,还是需要有人留守这里。”
“我留下来好了。”
健吉率先表态。
“对象是吾妻俊策,男,七十三岁,来自茨城县真壁郡,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体重五十三公斤,没有戴眼镜及驼背,慈眉善目长得很像菩萨,第一次来到东京。”
在健吉的眼神示意下,三个人喜孜孜的在地下街分散开来,连身旁的流浪汉都抱以讶异的眼光,目送他们离去。
“哇!你看,太壮观了。好多红色卡车。”
美江缓缓的走在街头,不经意的抬起头,眼光被窄门对面那整排并列的红色卡车所吸引。
“啊,这里是东京中央邮局,我小时候还曾经想过要当邮差呢!”
“咦?正博会想当邮差?”
“嗯,我对那些红色卡车可是相当憧憬的,还有邮差先生的黑色包包,更是想要的不得了。就像收到信的瞬间,会觉得特别高兴一样。”
“喔,没想到你也有那么纯真的年代。”
“为什么会是红色的呢。的确,只要看到那一整排的红色卡车,就会感到很兴奋,甚至还涌现出战斗的情绪,心想现在的我是处于最佳状态的。”
“又不是斗牛!”
两个人虽然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但紧张的气氛却是越来越高涨。
天空仍然是昏暗的,而也因空气闷热让肌肤有点黏黏腻腻。
美江对自己喃喃自语,如果现在转身逃跑就没事了,根本不必勉强参加这场闹剧的演出。为什么要去扮演这个讨厌的角色。对方同样是女性,难道她的痛我会不明白吗?
但是美江无法否认,以前会将这样的事情,当作是一种好玩的游戏。
哎呀!这位是谁呀?是你的秘书吗?正博,想不到你会看上这种无趣的女人,这和之前你喜欢过的女人,完全不同类型苏!
美江从小就特别引人注目,根本不需要眼线或睫毛膏,整个五官轮廓就很立体,要是再稍微化妆,脸蛋就会变的更华丽。虽然她的内在是相当朴实无华,但从外表来看却是一位花俏的美女,所以自以前开始,就很容易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甚至会被“那个人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这种毫无根据的传闻给伤害,也有人批评她的私生活太乱。青春期的美江,不断地受到那些无心、没有根据的谣言所中伤。同样是漂亮,有一种漂亮是不会让同性感到不高兴,但美江的漂亮,却偏偏是那种会让同性感到不悦。尤其是乖乖牌的同性朋友,更是彻底地厌恶她。
她们自认为很聪明,就把我这种类型的人看成是肮脏的。明明不知道别人有什么内涵,只要看见浓妆和华丽衣服就皱眉。所以,她们才会对美丽、可爱这种称赞的字眼,有特别敏感的反应。或许我这么说有点残酷,但一个人人的外表是很重要的,而外表也被当作某种程度的判断标准,特别是对女性,容貌更是严苛、现实的问题。但就算我们想面对面的谈些严肃的话题,那些女性还是会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待,认定像美江这种女人,根本不可能有一丝正经的人格。所以,美江最讨厌那些以为只要认真、守规矩,正义就会存在于人心的那种女性。美江发现,自己就是在这种情绪的作祟下,才会成为正博的共犯。
但这次呢?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为什么在内心深处,会有一股揪心之痛?
美江和正博一起走进饭店,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时钟指着一点四十五分,北条和美心里有一股厌恶的感觉。
经年累月的训练之下,她的直觉变得很敏锐。和美边核对着文件,边转动着脖子。
不是曾经流行过所谓“莫非定律”吗?你最不想发生的事,偏偏会在你最不愿意它发生的时候发生,就之前的经验来看,它的命中率还真高。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幸运,有时也会在难以相信的时间里发生,这在现实世界中也有不少,正负两个结果出现的机率可说是旗鼓相当吧。只是,今天会出现哪个?从膝盖疼痛的情形来看,应该会是前者吧!
两点才刚过不久,电话就响了。在一瞬间,和美马上明白就是这通了,所以铃声只响了一声,她便迅速的将电话接起。
“啊,我找北条小姐。”
在自报姓名之前,有另一个声音窜进她的耳朵,和美知道自己的预感一向很准。
“我就是北条,部长,你人在哪里?”
“这个嘛?”
和美用沉稳的声音询问,而义人则是以微弱的声音喃喃的回答。
“——你也不知道在哪里?还在佐仓市吗?你说电车停驶了?”
因为和美惊讶的声音,其他职员也好奇的转过身来。原以为这个月的混乱状况终于过去,但却因这通电话,让社内的气氛遽然又乌云密布,人,对不幸的感觉真的很敏感。和美说话的声音向来冷静,很少会慌张不知所措,但现在从他讲话的音调和充满疑惑的问句,同事们大概也察觉到,她正在说的事,与公司所有人息息相关。
和美伸手抓住正巧走过身边的同事,那是今年刚进公司的新人森川安雄,对方的全身则像是有电流通过般的僵硬,他原本就比较懦弱,整天在女同事和业务人员的对骂声中生存,个性也愈来愈懦弱。最近更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衰弱,只要听到有人叫他,整个人就变得僵硬,现在的他就像是被酒吧的服务人员抓住,强行被推销什么东西似的胆怯。
“地图。”
和美把电话筒夹在脖子下,粗鲁的询问。
“什么?”
“金库旁边有首都圈的地图,去拿过来,快一点。咦,开始动了?快到四街道了。”
因为突然被大声的指派,他吓得快哭出来,赶快冲过去把地图拿来。才将地图递给和美后,他就仓皇的逃离,但手又再次被和美抓住。
“帮我找四街道。”
“四街道?”
“千叶,在千叶。”
他惊慌失措地摊开地图寻找。和美看着他所指的地点,小声的唾骂。
“可恶,还这么远。”
她第三次抓住了安雄的手,就像是大野狼抓住小兔子一样,安雄的眼神流露出悲伤,无辜的看着她,而和美则是对他微微一笑。
“谢谢你。”
安雄一脸相当疲惫的模样,蹒跚地离去。
“前面也停顿了吗?快要到千叶了吗?可以先下车吗?”
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和美的电话内容,组里的那些女孩子,也都停下手边的工作。
“叫车子?嗯,好,这样也好,记得在路上要随时打电话回来报告状况。好,我知道,分社社长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和美嘎锵一声将电话挂断,一瞬间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会计课课长十和田吉弘,脸色苍白地从座位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到和美旁边,脸色跟垂挂在天花板的翻车鱼没啥两样。
“北条小姐,刚才的电话是?”
“千叶方面现在因为下着大雷雨,而发出洪水警报。成田线已经停驶,而总武本线则放慢车速进行。额贺部长现在人还在四街道车站,他说要坐计程车赶回来。”
“是吗,在四街道?”
吉弘心神不宁的望向时钟,大家也跟着看过去,二点十五分,公司里流窜着不知所措的气氛。
“应该要再打通电话回来了吧!”
就在和美嘟哝的同时,外线的电话铃声又再响起。
“喂,对,我是北条。我就知道,请稍等一下。”
和美按了电话保留键,环视了大家。
“在车站下车的业务员打来电话,说根本拦不到车,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有办法调到车。”
顿时,大家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看看能不能搭顺风车回来。”
“或者是搭卡车回来算了。”
合约小组的年轻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叨念着。
“反正这是无可避免的自然因素,说不定可以跟合约课申请延期。”
加藤惠理子满脸不悦的说。她进公司已经三年,虽然脸蛋长得很漂亮,却经常是面无表情,在工作方面很值得信赖,脑筋也是条理分明。
和美摇摇头。这种哀兵政策上个月已经用过,所以绝对是行不通的。像是“分社这边出现龙卷风,所以合约可能会晚点送到。”之类的理由。
“今天全国至少就有五百件案子,你可以说下大雪、下大象、陨石坠落、被恐龙攻击什么的。但我敢跟你打赌,他们绝对不会相信的。”
和美看着电话的保留灯号一闪一闪的,内心更是焦急。
“用摩托车快递如何?电车现在既然停止行驶,必定也会牵连到道路交通,引起大塞车。就算叫得到计程车,今天正好是周末,而且又是五日、十日这种进款的大日子,恐怕还是会寸步难行。”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值得试试看。”
“不过,摩托车快递的服务范围好像只包括东京二十三区。前些日子,我会要求送件到吉祥寺,却被对方拒绝了。”
“我明白了,摩托车是可行的办法啰!”
惠理子眯起眼睛,一副在凝神思考的模样,因她的表情让人有所期待,所以大家自然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脸上。
“对不起,请让我试试这个方法。”
惠理子双手合十,像是略作祈祷之后,就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包包,拿出里面的手机,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角落。
“——啊,是健儿吗?我啦!抱歉,这种时间打电话给你,最近都没有联络。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这个模样,是不可能再重操旧业的。你们都还好吗?还和湾岸那些条子玩躲猫猫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虽然惠理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跟她平常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一副很吃得开的样子。
“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你现在是在披萨店做事对吧!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你那边有没有谁有空?那里是习志野店对吧?嗯,因为我的主管现在人被困在四街道车站,可以请你派人过去拿份文件,送到我们公司吗?我们会好好酬谢你的。”
惠理子回头瞧和美一眼,虽然和美对于惠理子的改变感到惊讶,但还是很本能的比了三根手指头。
“三万怎么样?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恩情。唔,他的名字叫额贺义人,五十岁左右,体型眫眫的,很会流汗,所以从远处看一眼就可以发现,因为很像会走路的自动洒水设备。咦?可以一起载他回来?真是太好了。现在组织怎么样了?好像已经四分五裂了吧,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了,不、不,我早就隐居了。好,那就麻烦你在找到他,准备要出发的时候,打手机给我。我们公司的位置你可以直接问他,只要往东京车站的方向走就没错了。嗯,再见,你真的帮了大忙。”
惠理子挂断电话之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上,周围人的沉默则别有涵义。
“我已经拜托以前的朋友,他可以用摩托车载部长回来,那个人的骑车技术非常好,保证一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回到公司,还说要是超过时间就不收钱,真不愧是披萨店。啊,对了,赶快通知部长吧!那个人叫健儿,会骑一辆‘披萨店’的白色摩托车去接他。”
惠理子噗嗤地笑出来,但其他人则强忍住笑意,只是象征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声音。和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慌忙地按下还在保留状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