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走便是!卑职死战城墙,也要与反军逆贼,厮杀到底!!”
任无涯上前扶住伍无郁,环视四周,怒喝出口。
喘匀气息,伍无郁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昏死。
毕竟疲乏太甚,加上现在情绪激动,这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他还是猛咬一下舌尖,强行打起精神。
扶着任无涯递来的手臂,伍无郁望向四周,最后说了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诸位……好自为之。我们走,上城墙!”
说着,便在任无涯一众鹰羽的护持下,走出了这处宅子。
站在宅外,伍无郁回头看了眼那破败的木门,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若是这样还打动不了他们,那也没办法了……
“大人,您去休息一下吧。”
任无涯怎会看不出,伍无郁此时已然精力耗尽?
却见伍无郁叹口气,虚弱道:“劳烦任护卫,背负贫道,去寻阁老。”
“大人!”
“不要再说了……”
“是!”
任无涯红着眼,一把背起伍无郁,疾行在街道之中。
身后摇摇欲坠的木门旁,那茶楼唱艳曲儿的女侠白小花,正倚着门,歪头想着什么。
“小花,怎么了?”
身后那瞎眼老者,抱着琵琶询问。
白小花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消失在街口的鹰羽,喃喃道:“小花喜欢这个小国师,喜欢他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哦?小花喜欢哪一句?”
老者淡笑询问。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感觉很有意思……”
“老夫也喜欢这句话。”
“那爷爷,我们……”
“呵呵呵……”发出一声低笑,老者上下抓住琵琶,然后浑身衣衫一涨,便见漫天碎木之间,两柄尺长尖刃,出现在双手之中。
豁然睁眼,只见这老者瞳仁间,竟是一片纯白,除了一点黑色,竟是再无其他异色。显得十分诡异。
双菱刺,白求恩?!
“白……白大侠……”
远处那名鼠须汉子双目一怔,喃喃开口。
“哈哈!叶家子,你我两家恩怨,可否押后再说?老夫欲当一回,朝廷走狗!”
气势暴涨,白求恩回头看向院内众人。
只见一名黑衫青年,背负丈长大枪,迈步走出。
“见过前辈,当年家父与前辈相争,也是光明正大。家父临终也说过,不许复仇。然家父毕竟重伤于前辈之手,小子就算为了我叶家虎头枪的名声,也要与前辈比个高下。
恰逢此时,小子斗胆,愿随前辈一同前往城上,以反贼之命为数,多者胜!败者需向天下承认,自家之法,不如对方!如何?”
看着面前冷峻的青年,白求恩咧嘴一笑,“应了!小花,走!”
说罢白求恩脚下重重一点,身形急速窜出。
白小花相随而去,黑衫青年亦是不敢托大,提枪在手,亦是飞速追去。
若是任无涯在这,就会骇然。先前他看走眼了,这白求恩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三人出院,剩下的人皆是面面相觑。
半响,只见那名鼠须汉子抽剑在手,咬牙道:“我要去观白大侠与叶家比斗!”
说完便冲出院子。
“双菱刺与虎头枪相斗!这等场景,俺可不会错过!”
“黄金十两,嘿嘿,也不知作不作数。”
“闲着没事,去玩玩也罢。”
“…………”
所有人皆是给自己找着借口,然后一一奔出。
——————
重临城墙之上,伍无郁从任无涯背上下来。
一眼便看到了城头前,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张安正。
张安正身旁,卫长乐亦是一脸肃容,双手舞作一团,在其身上揉捏拍打。
“阁老……”
走过去,轻声开口。
张安正木然侧头,扯嘴轻笑道:“办妥了?”
“嗯,”默默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远处。
只见底下厮杀,依旧未曾停止。
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好似已经将他的嗅觉熏坏了,再也嗅不出什么。
下午了啊?
茫然抬头,看着大日偏西,伍无郁心中喃喃。
而就在这时,一名名身姿矫健的武者,却是登上城墙。
只见他们手持兵刃,各自寻个地方,便一言未发的,开始守城。
张安正愣了一下,看向伍无郁。
伍无郁也是一怔,随即略有喜色,终于还是来了。
“无郁,你是怎么做的?老夫不是没想过征调他们,可是……”
“信口胡诌,可是小子的拿手好戏啊。”伍无郁苦笑道:“对了阁老,小子可是开口承若,城中大户,事后要表功,这些武者,可是一人一日,十两黄金。”
“无妨,”张安正背靠椅背,喃喃道:“只要能守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李将军怎么还不来?我们……”
“快了……快了……”
——————
城下,血泥战场之后。
孔邱城与李泾一脸阴沉。
“殿下,快一日了,不如暂作歇息?将士们,攻势颓乏了……”
指着前方再无丝毫锐气可言的士卒,孔邱城叹气道。
李泾喉头发干,喑哑低吼:“一座小小的环州城,怎就这般难下?!怎么可能?!难道本王当真是天厌之人吗?!”
“殿下不必多虑。毕竟张安正在城上督阵,若是有他在还被我们一战而下,那他也就不配是阁老,也不配我们那般重视了。”
孔邱城低声安慰。
李泾却是听闻张安正的名字,怒火更甚。
“不准停!我军累,他们更累!我军人多,他们人少!我们有人可换,他们死一个少一个!传令下去,不准停!一部一部,给本王轮着上!
就算用命填,也要把这环州城的城墙,给填平!传令游狼卫,让他们上前督阵,但有后退者,杀无赦!!”
听见信王这番话,孔邱城当即一怔,张口还欲说些什么。
却见他一脸盛怒,看着自己。
再无他法,孔邱城只得深深一拜,然后木然的去下达命令。
战到这般地步,战到如此惨烈之景,是谁都没想到的。
可是现在城头仍是难攻,信王又不愿暂作歇息,那局势就只能这样,苦熬坚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