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徐修容 师尊我们……好想你(五千字求订阅)

“大周国师!”

深藏于地的佛殿内,佛主脸色难看地吐出这个名字,打坐心境荡开层叠涟漪,无法平静。

自从上次逃回后,他就闭关养伤,却不想伤势刚平复,就再次感应到了源自“国师”的因果。

只是佛门并不擅长“占卜”,虽有所察觉,但一时并不知晓内情。

佛主略一思忖,身影扭曲为青烟,飘忽出佛殿。

沿着外头的台阶走廊一路上行,掠过看门的“守门僧”,进入大觉寺内“达摩院”,找到了正在翻看文书的长眉大法师。

“佛主!?”

达摩院首座窥见青烟凝聚为佛主形象,不禁大惊,起身喜道:

“您出关了?”

佛主面无表情:“去查一查……”

他刚要吩咐后者,要他去打探情况。

忽地,只见外头脚步声匆匆,有僧人惊慌奔入庭院,喊道:

“首座!不好了,托塔罗汉与举钵罗汉本命香断裂!布袋与慧明师兄的香火也明灭不定!定是遭遇强敌!”

首座脸色骤变!

他当然知道,慧明一行人在越州搜捕重生者。

更清楚托塔罗汉身上,还有佛主赐予的,堪比观天菩萨的“金刚法相”!

这般配置,却还瞬间死了两个,重伤两个,无疑是遭遇极强的大敌。

“佛主……”

首座忙看向青烟凝聚的佛门之主。

旋即,便见红衣老僧已然踏空而起,抬手一抓,从大觉寺某座香堂中,揪出代表“慧明”与“布袋”的两支“信香”,以佛光护持孕养。

略作感应,径直朝北方越州方向飞去,显然是准备亲自出马,前往救援。

两个坐井不很重要,但其携带的“重生者”价值极大,不容有失。

大觉寺内。

青丝如瀑,赤足如雪,眸子毫无杂色的琉璃推开禅房的门,望着空中如炮弹般撑开光弧,迅速远遁的佛主。

微微颦眉,所有所思。

“琉璃,”

这时,窗口一名小僧神出鬼没出现,顶着两只黑眼圈,肋下夹着《大乘佛法》一书的净光菩萨说道:

“你托我询问的事有结果了!”

……

徐县,宝青坊。

因天气缘故,今日宝青坊里冷冷清清。

后院“二楼”里,宝青坊主推开窗子,臀儿放在一张圆凳上,胳膊靠在窗台,望着外头鳞次栉比的建筑出神。

这位颇有韵味的妇人昨夜未眠,尝试通过宝青坊的关系,打探城中变化,而隐约得知的些许消息,愈发令她不安。

这种紧张感,在之前眺望到南方红色星辰拔地而起时,达到巅峰。

“咚咚。”房门被敲开,昨日接待了季平安的中年鉴宝师走了进来,沉声道:

“坊主,探子已经放出去了,一旦有人进城,就会前来汇报。”

宝青坊主“恩”了一声,容色忧愁:

“这时局是愈发看不懂了,之前江湖乱也就罢了,如今眼瞅着整个大周都要乱起来了。”

鉴宝师安慰道:

“那都是大人物们的斗争,哪里关咱们小人物的事。”

宝青坊主翻了个白眼,叹道:

“乱世中,最惨的永远不是大人物,而是底层的无根草。”

鉴宝师心默然不语。

他们是普通百姓,乃至江湖人眼中的大人物,可又何尝不是更高层次的神仙们可轻松碾死的微尘?

“你说这番争斗,会是哪一方获胜?”宝青坊主忽然问。

鉴宝师想了想,说道:

“翊卫神将都来了,范长老也是道门巡查,身后势力庞大,倘若昨日那位道长真的有问题,只怕支撑不住两位强者的压制。”

宝青坊主说道:

“可他夺了范巡查的剑。”

鉴宝师说道:

“焉知范巡查有没有出全力?况且,二打一总是稳的。”

宝青坊主说道:

“可他们也有三个人呢。”

鉴宝师理工男思维上线,分析道:

“但道门与军府的高手人数岂不是更多?”

“哼!”宝青坊主扳起脸来,不悦道:“你不和我杠能死?”

明明是伱非要问……鉴宝师委屈地不吭声了。

以他们的眼界,还不知道这场争斗的真相,更不知道涉及的势力层级,已达观天。

还天真的认为,是范雎与神将在抓捕季平安。

宝青坊主叹了口气,她心中何尝又不是这般认为?

虽对持握自家黑牌的那位神秘客人更有好感,但理智上也相信,任凭“道长”手段了得,也不可能敌得过两位强者联手。

“只怕便是被抓了,也莫要牵扯到咱们宝青坊才好。”她暗暗忧虑。

这时候,忽然院中有一只鸽子扑棱棱冒雪飞来,钻入窗棂,落在茶几上抖甩羽毛:

“咕咕咕……”

“是探子的回信!”鉴宝师提醒。

宝青坊主先一步,摘下信鸽腿上铜管中的纸条,飞快展开,然后愣在当场,眼睛瞪的老大!

胸膛剧烈起伏,鉴宝师抓心挠肝:

“坊主,上面说什么?”

女坊主呆呆地抬起头,语气异常复杂地道:

“范巡查与翊卫神将空手而回。”

空手而回……这本就释放出了某种讯号。

鉴宝师茫然不解,喃喃道:

“难道这两位联手,也未能留下他们?”

宝青坊主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的同时,眼前不禁浮现昨日那名“道长”的身影,有些走神。

她终归,还是低估了对方吗?

……

……

徐县郊外,一座园林陈设在大地上。

这是钦天监在徐县的产业之一,包括大片土地与一座园林,内里种植不少灵草、树种,平素由县内的阴阳学署打理。

各大门派为了支撑修炼资源,都在各地有“种植园”,徐县这处便是其一。

并不大,加上“钦天监”乃是朝廷官署之一,享受官府保护,少有人侵犯。

平素也只有几个阴阳人在这边打理,最高修为者,只有“养气境”。

这也是季平安之前压根没联络本地学署的原因:

钦天监底子太薄,没法像范雎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人使用。

徐修容借助星遁,带着几人抵达园林,登时惊动园中阴阳人。

在其出示令牌后,后者不敢怠慢,当即安排了房间给几人休息。

“你们出去吧,本官要商谈一些事。”

厅堂内,徐修容神色高冷威仪,朝几名阴阳人吩咐道。

“遵命!”

后者不敢大意,忙躬身退下,并贴心地关上房门。

等人离开,房间中只剩下四人。

卫卿卿与江春秋站在一起,对视一眼,都感应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是个厉害人物!

要知道,在任何时代,达到“观天境”的都值得尊重,而这名明显出身钦天监的女监侯,方才展现出的力量,也足够令二人重视。

卫卿卿与江春秋当然是不认识徐修容的,或者说,对其了解只限于“名字”,知道这是钦天监监侯之一。

更不知道徐修容早已知道了季平安的真实身份。

所以,下意识警惕,担心说错话,不小心暴露出什么。

尤其对方到来的极为突兀,谁知道目的什么?

而徐修容的心理状态与他们差不多……

她同样不知道两人的身份,故而,除了在刚抵达的时候,因久违地看到季平安,而友衷喜悦,神色有些失态外。

她迅速调整好了状态,让自己恢复了“监侯”大修士应有的高冷。

“不介绍一下吗?”

这时候,眼见两人偷瞄自己,徐修容清冷的嗓音响起,眸子看向季平安,一副看待“下属弟子”的眼神。

恩,演技一流!

季平安刚经历一场战斗,有些疲惫,刚调息完毕,看到三人这副表情,顿时眼神古怪起来,笑着说道:

“这二位,是我在人世间拉拢的盟友,都已决定加入我钦天监阵营。”

是的,没错……将军夫人与江盟主挺起胸膛,一副我们都是自己人的模样。

重生者啊……不知道都是历史上的哪些人物……徐修容略显惊讶地打量他们,心中好奇。

但表面上维持着“今人”的体面,矜持地“恩”了一声。

季平安又抬手指向女监侯,笑道:

“这是我们钦天监如今的第二位观天,木院徐监侯,也是我名义上的上司,对了,这次她之所以及时赶来,便是我事先担心会有波折,所以通过星官秘术联络的。”

原来是摇人……二人心中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见过徐监侯,多谢方才施以援手。”

徐修容客套地微笑回礼,表示乃是分内之事,钦天监能招揽到二位,蓬荜生辉云云。

双方互飙演技,看的季平安嘴角上翘,觉得有趣极了。

而这时候,尴尬的双方把能想到的寒暄词都用完了,顿时僵在这里,因不知对方“知道多少”,而不敢乱说话。

只能同时看向季平安。

季平安忍俊不禁,摆手道:“好了,都不用装了,关起门来,大家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接着,他不等几人琢磨过味道,干脆地道:

“修容知道我的身份,没必要装做外人,春秋是与神皇和我当年一起打过天下的,卫夫人也算是同袍家属,都不是外人。”

三方愕然,表情呆滞地愣了下,才终于明白过来。

江春秋率先松垮下来,这位糙汉子莽夫嘿嘿一笑:

“原来是自己人,你早说啊,看老夫和将军夫人累的。”

卫卿卿也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娘白演了,浪费精力。

徐修容短暂呆滞后,看向二人的眼神也亲近了许多,同时带着好奇。

毕竟她出关不久,亲眼看到两位与国师同时代的人物,体验还是很新奇的。

“行了,你们两个先去隔壁休息,我与修容单独谈谈。”季平安说道。

见色忘义……江春秋腹诽,心说有这么漂亮的女徒弟也不给咱介绍下。

唉,军师也被腐化了啊!

卫卿卿眼珠则在二人间转了转,不知在脑补什么,一声不吭走了。

……

等房门再次关闭。

屋中终于只剩下两人,气氛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季平安看向徐修容,只见方才一副大修士威严姿态,凛然有种不可侵犯气质的女监侯,此刻褪去了所有的身份标签,恢复本真。

正用一双柔软动人,如同湖泊中明月倒影般的眸子,略显幽怨地看着他。

一声不吭。

不是……你这眼神是闹哪样……季平安浑身不自在,换了个坐姿。

这时候,他也不再是外表的少年,气质更近似于当年。

而他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转变,落在徐修容眼中,顿时只觉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那道身影,渐渐与眼前之人重合,变得清晰具体起来。

自从成为监侯,独当一面以来努力变得坚硬起来的心,忽地卸下一切铠甲,变得柔软。

仿佛这全天下,只有在季平安面前,她才能放下所有的警惕和戒备,用最不设防的状态,展露真实的自己。

而在季平安眼里,眼前肌肤素白,五官精致,因身穿官袍,那柔和中兼具一丝硬朗的古怪模样,让他不禁想起当年。

眼前的女监侯,也仿佛褪去了这件官袍,褪去了“观天境”的光环,褪去了多年阅历的成熟,一直看到她衣袍下那个纯净柔和的少女。

良久。

“你没让我失望。”季平安欣慰地说道。

瞬间,只这一句话抛出,徐修容水汪汪的眼睛便弯了起来,同时有晶莹的两行泪珠沿着吹弹可破的脸颊滚落。

喜极而泣。

并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近乎抽噎般,说出那句过去的许多年里,她心底曾演练无数次的话:

“师尊……我们好想你。”

是的!

思念!

此刻,没有言语能形容徐修容的心情。

那正如一坛埋藏地底多年的老酒,历经春夏秋冬,有着醇厚而复杂的滋味。

如果说截止十年前,在徐修容眼中,“国师”都是个如同擎天巨树般的存在,为整个钦天监,乃至整个王朝遮风挡雨。

将她和李国风等师兄弟,保护的极好,让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磨难地成长了起来。

那么当十年前,国师魂归星海后,徐修容便真切地明白。

原来一个人的死亡,可以让另外一些人的世界猛地塌陷,缺失一大块。

她也才后知后觉明白,人活着的时候,就算因为闭关,或化凡,几十年不见一面,其实也与真正的死亡相去甚远。

前者只是牵挂,后者是追思与无尽的哀悼。

无数个遇到磨难而无眠的夜晚,会在梦里想着如果“国师”还在,该有多好的悲伤。

在国师生前,她心中的委屈可以肆意地释放出来,向师尊哭诉。

在国师死后,她就只能自己默默坚强了。

经过了许久的痛苦,她终于逐渐习惯了失去国师的生活,开始尝试独当一面。

但或许是因为修行“木”相星系的原因,亦或者因为是女子,她总是显得比其余几个师兄弟更柔软,成长的更慢。

所以,当李国风开始模仿国师,撑起偌大基业。

当白川、方流火等人开始争权夺利,直面残酷的世界。

当黄尘默默修行,空前发奋用功的时候,徐修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像一只小鹿,一下子丢进了残酷的斗兽场,即便竭力支撑,也难以逃脱被淘汰的命运。

而就在这时候,季平安来了。

这个国师生前最后举荐的弟子,如同一束光,撕开了钦天监风云飘摇,日趋激烈的阴云。

也在她最虚弱的时候默默站在了她身后。

然后,木院奇迹般开始崛起。

再然后,钦天监也奇迹般冲到了难以想象的魁首高位。

徐修容没有说,但她心中却早已不知不觉,开始习惯依靠这个“小师弟”,自己名义上的“大弟子”。

就像当年习惯依靠国师一样。

虽然彼时的季平安还很弱,她已经是坐井,但依赖感就已经不可遏制生出。

自己就像一只藤蔓,身旁出现树的瞬间,就会盘绕上去,即便只是一株小树,却也依稀看到了曾经的参天大树的影子。

这种奇怪的情绪,一直到季平安准备离开神都,留给她那一箱子珍贵无比的丹药,以及那一行字后,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她之所以对他习惯地依靠过去,只是因为,她女子的直觉,早已跨过了一切的外表,直至本真,感受到了熟悉的,属于国师的气息。

直觉,原来早已告诉了她答案!

再然后,整个天地明媚起来。

她燃起空前的斗志,开始疯狂修行,终于以近乎奇迹般的姿态,从五名监侯中垫底的位置,第一个突破观天。

出关的时候,她想到不是李国风等人的恭贺。

或者修行界将出现她这号大人物的期待。

亦或者将获得更大的权力,距离大道更进一步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而是只想快点飞去余杭,找到季平安,骄傲地挺起胸膛,将自己的修为展示给他看,说一句:

“我做到了!”

就像少女时期的许多个日夜,她每次有所突破,都欢喜地找到望着繁星出神的国师,递上成绩单,邀功般讨赏时一样。

就像……现在……一样!

房间里。

季平安看着喜极而泣,明明已经是大修士了,还在自己面前哭鼻子的女监侯,眼神中溢出笑意。

他想抬起手,像过去那样揉乱她的头发,掐掐她婴儿肥的脸颊。

但看着如今已长大,成为窈窕淑女的女星官,终究还是觉得不合适。

而是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只墨绿偏黑,一半是玉石,一半是建木,低沉内敛,珍贵无比的精美玉镯。

递到徐修容眼前,笑着说:

“别哭了,奖励你的。”

那是一件足以令无数修士疯狂厮杀,争抢搏命的,观天层次的法器玉镯,也是他昨日从宝青坊宝库中取回的法宝。

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

ps:还想了另外两个章节名,一个网红风格,叫【我在神都很想你】,一个文艺风,叫【国师的礼物】,嘎嘎嘎……

ps2:感谢书友欧弟他爸爸再再再次百赏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