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犹豫

庄蔚然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愣住的状态,现在是怎么样,甚至连这位但在病房里的先生都知道,他很缺钱。现在真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庄蔚然很缺钱。但问题在于,他是真的没有到这种缺钱的地步。

这位老头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说你准备做出阿贝尔簇的算术性质和计算公式之间的联系,就是因为太过缺钱,所以想要凑钱?”他颤巍巍地想要拿着水喝上一口,庄蔚然急忙将水杯拿起来。

这位先生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也不喘一口大气,现在倒是喘得很是厉害。

庄蔚然脸都涨得通红,遇见一个人就说他缺钱。他是需要钱,但还没有真缺到这种地步。当年真正缺钱的时候,都没有人这些关心过。反倒是现在,不过是一个他可能会缺钱的传言,竟然流传得这么广泛。庄蔚然都点儿分不清楚,是不是学术成绩好,就真的这么……出名?即便是缺钱,这才多久的时间,在病房里的这位先生都已经听说了。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最有趣的是,这位先生这么多年不理世事。竟然还能清楚的知道,他缺钱。足以见得,他庄蔚然缺钱这个事情,估计是整个学术圈的共识。

庄蔚然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觉得很尴尬,大概明天再来看这位先生吧。

“先生。”庄蔚然的脸涨得很红,“我明天再来见您。”

“好。”他已经闭上了双目,正在养神,“正好,我需要休息,明天早些来吧。”

“谢谢您,先生。”庄蔚然站起身,对他微微鞠躬,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将大门关上。

科莫教授笑着询问,“庄教授,先生如何?”

“先生的精神有些不太好,需要在养一下。”庄蔚然叹息,“但愿先生没有事情吧。”

科莫也轻轻叹息了一声,但是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位先生恐怕是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科莫先生,我先走了。”庄蔚然对着他轻轻颔首,“我明天再来见先生。”

就要他要离开的时候,庄蔚然转过身来,看向科莫,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询问,“科莫先生,我缺钱这种事情,到底是谁给先生说的?”

科莫愕然,随后笑着说道,“是先生自己打听到的。”

“……”庄蔚然不在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他的脸涨红得不太好看。看来他已经是全球社会性死亡了,真没有想到,他竟然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学术上的问题,今天询问那位先生kac-oody代数的事情,让庄蔚然有很多领悟,他说得没有错。确实庄蔚然在数学上的领悟力和洞察力是无与伦比的。今天下午讨教的问题并不算是特别困难。但是庄蔚然从这里面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或许再加上环论和模论,庄蔚然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做出克罗克定理推广到任意代数有理域上。

回到酒店,关上门,便开始伏案而写。

直到晚上,他感觉到饿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给前台打了一个电话,嘱咐他们送一些吃的上来,庄蔚然继续写着。

他打算,这几天先做出一些东西来,在离开法兰西之前,将这些东西给这位先生看一下。说不定,还能那位先生指点一下。

在代数和几何领域之内,庄蔚然愿称那位先生为最强。

虚空教皇——格罗腾迪克。

这位先生为全球数学和理论物理学留下了极其宝贵的财富,尽管很多专著都被他销毁,但是无可争议的。所有人都在沿着这位教皇先生走过的路,往前走去。没有谁能够绕过这位教授,他是现代几何、代数的奠基人。

没有他,便没有现在的代数、几何,至于其他的很多东西,都是发展不起来的。

庄蔚然放下笔,活动一下手,随后拿着笔,继续开始在草稿纸上写着。

“叩叩叩”直到服务员将食物送到门边,庄蔚然打开门,将食物放在桌面上,大概是因为高兴的缘故,来了兴趣。拍了一张食物的照片以及放在旁边的草稿,随后打开围脖——

【飞奔的蜗牛小然:今天见到了那位先生,以至于都快忘记吃饭了,先吃饭,然后休息![图片][图片]】

【那位先生?大佬说的是谁啊?】

【大佬的定位在法兰西?大佬现在在法兰西诶!】

【能被庄大佬称之为那位先生的人并不多吧?】

【不是特别懂他们学术界的事情,见到那位先生是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是那位啊?】

【注意看庄大佬的手机上有提示!】

【懂的大佬有没有来解密一下的?庄大佬的围脖上有提示吗?我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出来啊。】

【注意看大佬身边的草稿纸,我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来大佬是去见谁了。】

【燃烧的睿铭:见谁了?】

【啊,贺警官也来了,是来看弟弟的吗?】

【差点忘记贺警官和庄大佬是亲兄弟这件事情[笑哭]】

【虚空教皇吧,庄大佬草稿上的是kac-oody代数,是一个李代数,能够应用到数学和理论物理学中。教皇是几何、代数的奠基人,如果他是在法兰西的话,应该是会去见虚空教皇的。】

【虚空教皇格罗腾迪克!】

【质能转换阿尔伯特!】

【赏金猎人庄蔚然!】

【我很缺钱庄蔚然!】

【笑死我了,这位大佬已经国际社会性死亡了,还有人不知道吗?】

【hhhhhhh,我很缺钱!】

【听说这位大佬目前很缺钱,正在打千禧年大奖难题奖金的主意。hhhhhhh,因为缺钱,所以要做千禧年大奖难题,这大概是最牛逼的大佬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淦!下面好玄幻,我都看不懂你们再说什么?】

【有没有人解释一下?】

【好的,现在学术界已经传遍了,这位大佬目前好像缺钱了。应该是投资了振兴集团的一个实验室吧,他现在没有钱,然后正在打千禧年大奖难题的主意。而且消息是从国外传回来的,大概是这位大佬在德意志的时候,和舒尔茨说了什么,被舒尔茨给发现了。舒尔茨也异常耿直,直接在个人博客里说庄大佬真的很缺钱,听说华尔街已经闻风而动,想要聘请庄大佬当高管。还有普林斯顿大学那边正在开会要给庄大佬加工资,实在是太好笑了。】

【重点是全球的学术界都知道庄大佬现在非常穷,巴黎科学院安排的酒店住宿都是他们给的钱,让庄教授出去旅游也是他们给钱来着。笑死我了,庄大佬不仅是在学术界最年轻的学术大牛,也是最社死的一个学术大牛。】

【我很缺钱,所以我要做千禧年大奖难题这种事情,除了庄大佬之外,也没有人敢说了吧。】

【你们可以去翻译网站看看,输入关键词舒尔茨,你们就可以看见庄大佬的大型社死现场了!那些外国人还在一本正经的讨论,究竟要给庄大佬多少钱。唯一让我震撼的是庄大佬竟然马上要成为chair rofessorshi而不是full rofessorshi。真的震撼我一百年,大概庄大佬是普林斯顿大学最年轻的chair rofessorshi吧?】

【绝对是最年轻的,这个消息是舒尔茨泄露出来的,不过学术圈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普林斯顿大学让这位大佬当chair rofessorshi也不是什么秘密。光是年薪就有几十万美金来着,这位大佬是真的厉害。】

【燃烧的睿铭:等等,你们讲得我好头晕,有没有人给我讲解一下虚空教皇是谁,舒尔茨是谁?chair rofessorshi又是什么东西?】

【啊,贺警官,你弟弟没有给你说过吗?】

【燃烧的睿铭:还没有问他呢……】

【虚空教皇就是格罗腾迪克呗,被称之为教皇,是现代几何、代数的奠基人。我们戏称为虚空教皇主要是因为几年前有一本关于这位大神的文章——仿佛来自虚空—代数几何上帝格罗滕迪克。】

【至于舒尔茨,名叫彼得·舒尔茨,波恩大学最年轻的w3教授,德意志的数学天才。和庄大神一样,都是数学天才,尤其是在计算代数几何方面,可以称得上是全球顶尖水平。当然,个人认为,庄大神其实更胜一筹,庄大佬在数论、泛函分析、偏微分方程以及拓扑学领域内的表现均是全球顶尖水平,能从草稿图上看出来,庄大佬其实在代数方面的造诣也非常深厚。个人浅论,个人浅论。】

【chair rofessor也就是讲席教授,是位于full rofessor也就是正教授之上的一个教授职位,可以算是灯塔国那边教授职位的一个最高荣誉之一。和chair rofessor差不多的荣誉还有distguished rofessor杰出教授或者是卓越教授。】

【也就是说,庄大佬马上要成为普林斯顿大学最高的教授之一,chair rofessor这个荣誉并不是任何教授都能够获得的。尤其是数学系的chair rofessor,普林斯顿大学可是全球的数学中心,能够在那个地方获得chair rofessor荣誉,简直堪称真正的大神!】

【庄神厉害了!】

【你们没有听说吗?庄大佬下一个解决的问题是阿贝尔簇的算术性质与解析性质之间的联系,你们懂的。】

【bsd猜想,千禧年大奖难题之一。】

【我就想知道,这位大佬什么时候能够做出来,应该不会太久吧?他之前的杨-米尔斯这个问题也就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现在这玩意儿应该还要更快一些才对。杨-米尔斯涉及到规范场论,但是bsd是代数上的问题,这么一想想,这位大佬应该在代数上也是全球顶尖水平吧?否则怎么可能直接开始做bsd猜想。】

【应该不是直接做bsd猜想,他现在从希尔伯特23问中的阿贝尔域克罗克定理推广问题入手,我想他应该是想要先解开这个问题,然后在开始解决bsd猜想。】

【燃烧的睿铭:万万没有想到网络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多学霸,我给弟弟打电话去了。】

贺睿铭还纳闷呢,为什么突然间网络上出现了这么多学霸。大概是因为这些人之前根本就不怎么在网络上说话,在庄蔚然的围脖下聊得这么欢快也是因为一直遇见同类的原因。

不过弟弟全球性社死这件事情,他特别好奇,输入了翻译网站的网址,然后检索关键字——舒尔茨,然后真就跳出来一篇文章。

点进去之后,他看见了舒尔茨个人博客的翻译,以及下面的讨论。

实在是没有忍住,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他真的太想要笑了,绷不住。看见舒尔茨说弟弟缺钱,下面一本正经的讨论他弟弟到底是不是投资失败所以缺钱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要不是他知道他弟弟是把钱全投进实验室,都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了。

看了好一会儿,他直接把这篇翻译文发到了家里的威信群里。

【贺睿铭:哈哈哈哈哈……我才发现睿宁在国外这么出名

贺睿时:???啥玩意儿啊这是?

贺睿鹏:摘自舒尔茨个人博客,数学天才庄蔚然大型社死现场?什么东西?

贺振华:什么?睿宁出事了?

贺睿时:哈哈哈贺睿宁

贺睿鹏:我不行了,哈哈哈贺睿宁你做了什么?

贺睿宁:好的,舒尔茨我记住了……散布谣言的罪魁祸首

陈欣瑶:投资失败?

贺振国:贺睿宁出什么事情了睿宁?

贺睿时:贺振国四叔,睿宁没事,就是哈哈哈哈……真的太社会性死亡了,哈哈哈哈我看见还有人说整个学术圈都知道睿宁缺钱,华尔街还想趁机让睿宁去华尔街工作

贺睿鹏:诶,我看见说是睿宁马上要当教授了?睿宁这事是真的?

贺睿宁:应该是吧,我还没有回普林斯顿,我现在在法兰西这边,见一位大师

陈欣瑶:是见格罗腾迪克吗?

贺睿宁:对,没想到这位大师躺在病床上都知道了,这才是最尴尬的……

贺振国:儿子看谁去了?

贺睿宁:一位数学大师,法兰西人,今天还要去看他,我在收拾,待会就得出门去医院。

陈欣瑶:格罗腾迪克被誉为数学教皇,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还有阿蒂亚爵士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数学家,同时也是二十世纪最伟大数学之一。睿宁要是去英伦,应该也会去见那位阿蒂亚爵士吧?

贺睿宁:是的,准备去见那位爵士,啊……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全球性的社死

贺振刚:看完了,睿宁好好干!

贺睿惟:哈哈哈,睿宁行啊,没想到国外这么多人都知道你。

贺睿宁:我去见教皇先生了。

……】

看着家里威信群里欢快的气氛,庄蔚然是真的尴尬了,这宣传实在是到位。估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庄蔚然缺钱到要做千禧年大奖难题才能赚钱。好在他还没有看围脖,否则,华国学术圈所有人都知道连学生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肯定会让他更加崩溃的。

来到医院时,庄蔚然特意买了一束鲜花,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位先生究竟喜欢什么,买一束鲜花聊表心意吧。

带着鲜花来到医院,庄蔚然已经能够轻车熟路的找到格罗腾迪克先生的房间。

轻轻敲门,护士打开门,对着他微微点头,然后走出房间。庄蔚然走进房间,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将鲜花放在桌面上,“先生,不知道您到底喜欢什么,我就在街上买了这束鲜花,希望您能够希望。”

“坐吧。”格罗腾迪克说话带着一丝颤音,显得说话很是费力。

他用手指着旁边的椅子,庄蔚然坐下。格罗腾迪克也没有说话,而是将一个笔记本递给庄蔚然。

接过笔记本的庄蔚然还有些疑惑,打开之后,发现这些都是格罗腾迪克先生研究泛函分析时记下来的笔记。在1950年-1955年时,在南锡研究泛函分析领域时做下的笔记。可以说,这些玩意儿,对于庄蔚然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他欣喜若狂,翻到第一页,庄蔚然就知道,这里面的有些记录是之前没有发表的论文。

丢多涅曾经评价说,格罗滕迪克在泛函分析中的工作成就足以媲美这门学科的创始人巴拿赫,而与盖尔范德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但格罗滕迪克对泛函分析的研究更多地是使用代数和范畴论的方法,这与主流观点并不同,以至于多年之后这些方法和成果才显示出它的威力。如今我们一提到他,首先都会想到他对代数几何的开创性贡献,但他对泛函分析的贡献也绝不容忽视。1

也正是如此,庄蔚然获得这厚厚的一大本笔记,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就显得很是欣喜若狂。他在泛函分析领域之类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瓶颈之中。而格罗腾迪克这位在泛函分析领域之内,成就足以媲美巴拿赫的大师级人物,他在做泛函分析领域时做出的一些笔记,或许对他庄蔚然而言,就是他突破泛函分析领域瓶颈的一个契机。

“我看过你在泛函分析领域的论文,你的了解已经相当深入。”格罗腾迪克声音微弱,气若游丝,“你肯定是在一个瓶颈中,我想,这个笔记本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这是我当年研究泛函分析领域时,做的一些随笔。”格罗腾迪克勉强的笑着,“我还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

“庄,你是第一个。”格罗腾迪克本身对于泛函分析领域比较偏激,他曾经说道,‘泛函分析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他觉得这一块儿,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研究的东西。

庄蔚然这颗数学新星的突然出现,让格罗腾迪克眼前一亮。庄蔚然骤然出世时,这位数学大师并不知道,他当时还在比利牛斯山隐居,很少和学术界有来往。他是一位激进的反战主义和环保主义者,因为他的数学理论都被用来作为诸多武器的研究,学术界的一些**现象,让他对于整个学术界失望。他拒绝领取菲尔茨奖、克拉福德数学奖等等,但不可否认,他在学术上,足以被称之为数学教皇。

对于几何、代数乃至于泛函分析领域,时至今日,他的很多思想,仍然没有被人完全了解。她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等待着数学家们去发现。

庄蔚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早在他还在就读高中时,就已经从图书馆里看过这位大师声名远播的自传《收获与播种》,他至今还记得书中有一句话——‘每一门科学,当我们不是将它作为能力和统治力的工具,而是作为我们人类世代以来努力追求的对知识的冒险历程,不是别的,就是这样一种和谐,从一个时期到另一个时期,或多或少,巨大而又丰富:在不同的时代和世纪中,对于依次出现的不同的主题,它展现给我们微妙而精细的对应,仿佛来自虚空。’

这也是虚空教皇的来历。

事实上,格罗腾迪克真正知道数学上有一位姓庄的少年,还是一次法尔廷斯前往比利牛斯山拜访他。

即便是他鲜少与学术界来往,但也不可能完全的断绝人际关系。比如说数学界的这些顶级大佬们,或许有时会带着问题来拜访他。

但他会不会给别人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法尔廷斯拜访他时,是带着庄蔚然的论文来的。那个时候,庄蔚然的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只能在arxiv和nstl上可以看见,但是因为法尔廷斯作为国外的顶级教授,肯定不会浏览nstl,自然是在arxiv上看见这篇论文的。

当然,法尔廷斯也不是率先发现这篇论文。而是被人告知有人宣称解开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法尔廷斯当时就很想笑。这么多年过去,宣称自己解开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并且将论文发表在arxiv上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不认为一位来自华国,并且之前没有任何名声的人能够解开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甚至都没有看这篇论文。

他后来看这篇论文,是因为一位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怀着猎奇的心态看这篇论文。他是被这篇论文震撼到了,庄蔚然在极限偏微分方程上的应用,几乎到了全球过这么一个人,骤然冒出来,在极限偏微分方程上的表现近乎完美。

甚至很多研究一辈子偏微分方程的教授,或许在极限偏微分方程的表现上,都不如这篇论文的作者。

他查阅资料发现,论文做着竟然是华国京城大学的博士生,这篇论文正是他的博士毕业论文。

很难以让人置信,有人将数学和理论物理学的难题当做博士毕业论文来做。近些年来,能够称得上数学天才的不多。在庄蔚然之前,最值得期待的数学天才那就是彼得·舒尔茨。正当全球数学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彼得·舒尔茨身上时,华国竟然悄然无声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查阅年龄之后,这位教授更是震撼。十六岁的年纪做出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在偏微分方程中的表现,已经是全球顶尖水平……他立马推荐给法尔廷斯。

当法尔廷斯同样怀着猎奇的心态去看这篇论文时,被他震撼住了。

他承认,他完美的被这位名叫庄的年轻人征服。完美的偏微分方程应用,规范场论的数学处理,通通都是颠覆他认知的。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来做这篇论文的验证,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出任何的错误。他能够确定,这位来自华国的少年是真的解开了这个难题。

带着打印下来的论文,他来拜见格罗腾迪克,将这篇论文作为礼物,送给格罗腾迪克。

“格罗腾迪克先生。”法尔廷斯的话语中,带着很浓郁的德意志腔调,“我发现了一篇有趣的论文。”

格罗腾迪克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看法尔廷斯一眼。法尔廷斯在他眼中,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数学青年才俊,“哦?有趣的论文?”

“有人宣称解开了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甚至在规范场论上做出了数学的统一处理,都是一个人完成的。”法尔廷斯解释道,“至少,从论文的一作中能够看出,这是一个人完成的。”

“哪里的人?”格罗腾迪克听见有人解开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时,眉头轻轻地蹙着,这个问题不仅是纯粹的数学问题,也涉及到很多理论物理学上的东西,尤其是规范场论上。并且还需要大量的偏微分方程和常微分方程以及泛函分析领域、代数、几何等等领域结合在一起,才能够解开这个难题。

一个人解开这个难题,在格罗腾迪克看来是非常扯淡的。他想不起来,这些年听说的哪位数学英才能够独立解开这一难题。

“是一位您没有听说过的人。”法尔廷斯端着咖啡,坐在院子的角落,他的身边就是格罗腾迪克。院子外的花朵开得非常灿烂,阳光明媚,让人心情极为好。

呼吸着新鲜空气,法尔廷斯拿着厚厚的一叠论文,“是一位名为庄的华国人。”

“我查了一下,今年十六岁,这篇论文是他的博士毕业论文。师从陶,那位刚从灯塔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回到华国的数学家,您不认识。他很多论文都是偏向于数学物理方面。”

“哦?”格罗腾迪克没有接过法尔廷斯递来的论文,而是端着咖啡悠闲的喝着,“你的意思是,一位来自华国十六岁的少年解开了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应该就是如此。”

格罗腾迪克摇着头,“不,我不会相信的。”

“这篇论文我研究了大半年的时间,倒推回去验算很多次,没有错误。在偏微分方程的表现上,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偏微分方程会在应用上,比这位庄更加的完美。”

提到理查德·费夫曼,格罗腾迪克的眉角微微跳动。

作为一个位数学大师,数学天才理查德·费夫曼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

“我记得,他在流体力学上算得上是专家,在偏微分方程上具有很大的贡献。”格罗腾迪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点评着理查德·费夫曼。

他确实是有资格这样点评一位顶尖的数学家的。

“只是。”法尔廷斯没有犹豫,“这里面的内容,还有一些我不能理解透彻。如果格罗腾迪克先生有兴趣的话,不妨看一下,我想应该会给先生一个不小的惊喜。”

格罗腾迪克放下手中的咖啡,转过头看向法尔廷斯,“你收了他的钱?”

“先生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位。”法尔廷斯摇着头,“您应该清楚我的性格,如果不是真正的好论文,我是不可能给您看的。”

“当然,您也可以认为他没有解开,但我认为,这是今年,不,或许是这两年来,我给您带来的最后礼物。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的证明,这篇论文目前没有发表只能在arxiv上能够检索到,相关的讨论已经非常多。理查德·费夫曼已经做过好几次推导证明,遗憾的是,每一次都显示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不,现在应该是十七岁的少年,真的解开了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现在整个数学界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法尔廷斯继续介绍道,“事实上,我也很想去华国会一会这位少年。或许,能够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见到也不一定。”

格罗腾迪克狐疑地打量着法尔廷斯,见他神色坦荡,将论文推到他的身边。

沉默了一会儿,格罗腾迪克看着这厚厚的一叠论文。最后还是拿着论文,躺在椅子上,趁着清爽的风和美好的阳光,一页一页的翻看。

法尔廷斯没有说话,这人的名字他没有听说过——zhuang wei ran?这几个字一看就知道是华国名,他念不出来到底叫什么。

但是这篇论文从一开始,就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非常震撼人心的论文,甚至他认为很多老朋友也不一定能够写出这么让人震撼的论文。刚开始的部分引用资料比较多,但是后面等到验算的部分,几乎是没有引用任何资料文献的。在非线性偏微分表现领域上,简直让人惊愕。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对于极限偏微分方程的把控,近乎到了一种非人的地步。

他开始尝试认真的阅读这篇论文,就如法尔廷斯所说的那样,看论文的时候,他明显很疑惑。没错,就是疑惑,这篇论文非常清晰的勾勒出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的证明过程,一共几百页的厚度,足够他看上很久的时间。

但是这其中含有一些深邃的思想,关于偏微分方程和泛函分析领域,他甚至觉得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他理解不了的。这就非常怪了,在偏微分方程领域之内就不提了,他在这方面没有过多的研究。要知道他当年学习数学的时候,最开始对于数学有兴趣的就是泛函分析领域。在这方面,还能出现他不太了解的思想,让他如获至宝。甚至当着法尔廷斯的面,拿出笔记本,开始将庄蔚然在泛函分析领域之内做出的解析都写下来。很显然,他是想要从庄蔚然这里学到一些东西的。

法尔廷斯看着格罗腾迪克钻研着这篇论文,站起身来,对他说道,“格罗腾迪克先生,我想您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给您带来最好的一份礼物。”

格罗腾迪克看着法尔廷斯微微颔首,这确实是近些年来,法尔廷斯给他带来最好的礼物。

“我需要研究一段时间。”说出这句话,相当于就是在赶客。法尔廷斯早就习惯了格罗腾迪克这种稀奇古怪的脾气,他本身的脾气就是有些古怪的。格罗腾迪克的脾气有些奇怪,也不足为奇。

“那么先生。”法尔廷斯站起身来,对格罗腾迪克告别,“我下次再来看您,关于这篇论文,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询问您。”

“你为什么不去询问这个作者呢?”格罗腾迪克甚至没有看法尔廷斯一眼,“我相信,这个作者能够给你更加完美的回答。”

“先生,这位作者现在在华国,显然我并不能前往华国去询问他。”法尔廷斯摇着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要前往华国询问这位作者,但是显然我没有理由前往华国。”

格罗腾迪克拿着咖啡轻轻喝了一口,确实如此,法尔廷斯根本没有理由前往华国。他在华国并没有非常熟悉的人,“不过,明年我会前往华国。”

“受到张守伍的邀请。”法尔廷斯笑着说道,“参加华国举办的一个华裔数学家大会。”

“我是评审。”法尔廷斯所说的华裔数学家大会就是晨兴数学奖,每三年一次,号称华裔的菲尔茨奖。而法尔廷斯是在13年的时候受到邀请,前往去参加这次的会议。

他在2012年的时候看望格罗腾迪克的时候,将庄蔚然的论文带上,作为礼物送给格罗腾迪克。

“很棒的机会。”格罗腾迪克说道,“你可以询问一下作者,在泛函领域方面,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能看出来,他在数学方面具有傲人的天赋,或许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格罗腾迪克沉吟着说道,“我该如何形容呢?就好像是……高斯一般,不,甚至比高斯更加厉害的数学家。”

“很显然,在数学这方面,他拥有的天赋是无与伦比的。仅仅是从他的论文中,就能窥探出一二来。”说完之后,格罗腾迪克说道,“如果你去华国能够遇见他,麻烦你带一句话给他,我想要知道,他在泛函分析领域上,到底还知道多少。”

“好的,先生。”可惜的是,晨兴数学奖并没有邀请庄蔚然,而那个时候,庄蔚然跟着陶瀚海教授在做课题,根本就没有去参加。

法尔廷斯可以说是非常失望,直到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见面。

话又说出来,格罗腾迪克拿到这篇论文之后,一直在研究。

他是看了很长的时间,整理出来很多的东西,这些思想都被他理得一清二楚。从那时开始,他就觉得庄蔚然在泛函分析领域已经差不多研究到头了,根本就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研究了。

而后他持续关注庄蔚然拜托他的学生和拜访他的人,如果有庄蔚然的论文,就带给他。这些论文确实让格罗腾迪克耳目一新,庄蔚然的论文并不多,但是质量是一等一的好,很多篇论文都能比他之前看过很多教授的论文质量还要好。

所以他对于庄蔚然在泛函分析领域之内的研究算得上是一清二楚的,现在将这个笔记本给她,也是想要看看庄蔚然能不能在泛函分析领域之内做到他以前也是从来没有做到的突破。就在这两年,他突然对于泛函分析领域有了新的看法,如果有庄蔚然这样的人继续研究,说不定泛函分析领域能够焕发新的生机。

庄蔚然捧着笔记本,津津有味的阅读着。格罗腾迪克在旁边并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正在养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庄蔚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尽管这本厚厚的笔记本,他根本没有翻阅多少。主要是时间过得太快,合上笔记本。递给格罗腾迪克,“先生,我想要我是时候离开了。明天我在来看您。”说完庄蔚然将笔记本放在桌面上,就要离开。

而格罗腾迪克却说道,“你把这个笔记本拿走吧。”

“我现在已经用不到这个东西了。”庄蔚然转过身,惊诧地看向格罗腾迪克,“可是,先生,这是您的笔记本。”

“庄,从今以后,这个笔记本就是你的。”格罗腾迪克看着笔记本,“我希望你能够在泛函领域内,有更多的作为。”

“当然。”格罗腾迪克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很缺钱,这件事情,我确实爱莫能助。我希望这个笔记本里的内容永远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你知道的,我很讨厌。”格罗腾迪克叹息着说道,“如果你实在是想要用我的笔记换钱,我希望是在我离开之后。”

庄蔚然嘴角微微抽搐,“先生,您放心,这个笔记本我会好好给您保存的。即便是我真的缺钱,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我真的只是缺一笔实验室的投资而已。”庄蔚然摊开手,“不是投资失败,我只是将资金投入到石墨烯的研究中。我想要研究石墨烯超级电池,仅此而已。”

“哦?”格罗腾迪克看向庄蔚然,打量了许久的时间,这才轻轻点头,“你走吧。”

“等等,把笔记本带走。”格罗腾迪克说完,庄蔚然这才拿着笔记本走出医院。今天是他一个人前往医院的,格罗腾迪克只是想要见他。没有会见其他人的意愿,巴黎科学院的那群人也不敢擅自来看这位大师,怕弄得这位大师不高兴,弄巧成拙就不美了。

回到酒店,庄蔚然翻开笔记本,来到他刚才看见的地方,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下去。结果就和昨天一样,他是在肚子咕咕叫得不行的时候,才开始吃饭的。

吃完饭,他又继续研究这个笔记本。里面记载了很多的东西,还有一些未发表的论文之类的。这个笔记本非常厚重,当然里面记录的一部分是他发表过的论文。看了一整个晚上,它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最后沉沉睡去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泛函分析的这些解析。

第二天早晨醒来,庄蔚然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编写一本关于泛函领域领域内的解析。格罗腾迪克的笔记本让他受益匪浅,宽阔了他的视野,再加上他本身对于泛函分析的理解。他觉得是可以写一些关于泛函分析领域内的解析的,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还有一个课题正在等着他,以及……他现在在法兰西,也不是着手做这项工作的好时候。

再次见到格罗腾迪克,是在下午。庄蔚然继续来到格罗腾迪克的病房,并且又送了一束新鲜的花朵。

“庄,昨天的笔记本看得如何。”

“非常棒。”庄蔚然露出笑意,“我甚至看到凌晨才睡觉,先生,您在泛函分析领域内的研究实在是让人太过着迷。”

“事实上,你不需要这么夸奖我。”格罗腾迪克笑着说道,“谁都知道,其实在代数和几何领域之内,才是我真正最强的。”

庄蔚然笑而不语,“看看吧,这是我昨天随手写下的。”

拿着草稿纸,庄蔚然看得眉头微微蹙着,“关于k理论的推广?”

“没错,k理论的推广,你觉得如何?”

“豪斯多夫空间空间么,这个在1962年就已经有了。”庄蔚然轻笑着说道,“不过,您的论文和之前我看过的文献以及资料都不一样。”

“我相信这不是先生您昨天才想到的吧。”

“你知道的庄。”格罗腾迪克闭上眼睛,老神在在的说道,“对于这部分感兴趣吗?”

“确实很有兴趣,关于k理论的部分,可以说对于现代的几何、代数学,我确实是挺有兴趣的。您也知道,我现在正在着手要做的部分是代数有理域上的事情,自然是对于这部分非常感兴趣的。”庄蔚然说完,放下草稿纸,“非常棒的构想,如果是我,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构想。”

“不,你不是没有这么完美的构想。”格罗腾迪克叹息着说道,“你只是暂时还不能有这么完美的构想。”

“你知道吗?我毁掉了大部分的研究。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格罗腾迪克垂下头,庄蔚然从中看见了落寞。作为激进的反战主义和环保主义者,这位大师倔强了一辈子的时间。

他没有说话,此时也不知道该给这位大师说些什么。好像什么话都安慰不了大师,他只能坐在旁边,专心地看着天花板,甚至更能够让这位大师安心。

“庄。”格罗腾迪克最后小声的说道,“我认为你以后在数学上,还会有更多深邃的思想。”

“或许,我只是不忍心让你走弯路。”说着,他从身边的枕头下拿出了笔记本、草稿纸、以及一叠论文,放在桌面上,“这些都是我这一生的智慧结晶,尤其是在数学上,我愿将它称之为我最为宝贵的财富。”

庄蔚然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息,这位大佬毁掉自己的学术成果之后,在没有发表另外的论文。而现在流传于全世界,关于格罗腾迪克的思想也是不完全的。

“我曾经一度认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这样,或者是布尔巴基学派、哥廷根学派这样的学派或者是个人让我将这些东西留下来。”格罗腾迪克看着桌面上的笔记和还未发表的论文,摇着头,“庄,我所有的智慧结晶或许能够让你更加快速的了解数学。但我也希望,你是能够了解我思想的人。”

格罗腾迪克这里所说的思想并非是他的哲学思想,而是他在数学上的思想。就好像,他之前理解庄蔚然在数学上的思想一样,他发现,庄蔚然已经和他非常接近。这些笔记和论文,或许更够让庄蔚然更快一步的成为他那样的数学家。

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毕竟他的研究成果被他毁灭之后,重新整理,他从未给任何人看过。他甚至想要带到坟墓里去,如果不是庄蔚然的出现,他肯定会这么做。即便是法尔廷斯这样的学者,他也不愿意拿出他整理好的学术成果。

庄蔚然确实是一个例外,他让格罗腾迪克看见了超越数学的曙光。如果这些成果能够成为庄蔚然超越现有数学桎梏的踏脚石,他也是愿意的。

但是庄蔚然缺钱这种事情,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并不想要让这些学术成果重见光明,他甚至觉得,这些学术成果应该只有他和庄蔚然两人知道就足够。当然今后庄蔚然在做学术成果时,引用到他的学术成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主要是他不想出版这些学术著作。

但是庄蔚然看上去极为缺钱的样子,使他产生了犹豫。甚至到了现在,他还在犹豫,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给庄蔚然。

他害怕,害怕将这些学术成果赠予庄蔚然之后,他转身就拿着这些学术成果去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