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蔚然的语气中,不难看出有惋惜的意思。确实,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那位先生竟然快要不行了。
如果他离开的话,那些数学界又会失去一位璀璨的明星。原本二十世纪剩下的数学明星就已经不多了,法尔廷斯也在微微叹息着。
很显然,两人对于那位先生都是感觉到惋惜的。况且,那位先生已经将他的大部分著作给销毁,留下来在学者中传递的不过是残本而已。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遗憾。这位大师的宝藏足够许多人消化一辈子的时间,乃至于足够很多人前仆后继研究几百年。可惜,他的著作没有能够传世。这是让人最遗憾的事情。
尽管法尔廷斯非常开心庄蔚然来到德意志,希望他能够在德意志多待一段时间。
作为一位数学家而已,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数学的巅峰之上。哪怕不是巅峰,但他完全可以俯视那些还在攀爬数学这座高峰的人们。
能够和他谈论数学问题,尤其是他认为可以和他激烈讨论数学问题的数学家,是凤毛麟角的。尤其是那些人,几乎都在灯塔国,而庄蔚然则是他认为站在他一个水平线上,至少是准水平线上,能够和他讨论数学的人。
他恨不得庄蔚然就在波恩执教,在马普数学研究所当教授,这样就可以经常和他讨论关于数学上的问题。庄蔚然的很多奇思妙想,都是他以前未曾有过的。
庄蔚然的想法,显然是不同于别人的。
张守伍在夸奖法尔廷斯的时候,曾经说过,别人做过的论文,即便是很多页,法尔廷斯先生也会有本事在看几页之后,将整篇论文给全部写出来。
显然,庄蔚然也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甚至只需要看一页,就知道对方究竟要怎么算,他甚至还有用多种不同的算法,把人家论文给出的答案给算出来。
或许别人不知道庄蔚然有这个能力,法尔廷斯很清楚。他和庄蔚然是一类人,他们都是站在数学巅峰之上,傲视群雄的那类人。
只是,庄蔚然的年龄更小,以后甚至能够比所有人更进一步。
“我非常想要你在波恩大学执教。”法尔廷斯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样,我就可以和你经常讨论学术上的问题。”
“不过,庄,我个人认为,你还是应该去见见那位大师。”法尔廷斯严肃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可以这么说,我们都是那位大师的信徒,不过是沿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当然。”庄蔚然沉静的思索,他们确实可以说是那位大师的信徒,如果不是那位大师,现代的数学还是一片晦暗。绝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多姿多彩,肯定是要去见那位大师的。
“可惜我的法兰西语并不好。”庄蔚然尴尬的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那位大师多交流一些。”
法尔廷斯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向庄蔚然示意。庄蔚然自然知道法尔廷斯是什么意思,拿着酒杯回敬,他杯子里的是果汁,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喝酒。
喝下果汁,派对还在继续,庄蔚然坐在一旁和别人讨论数学上的问题,这个时候来找他了解数学问题的人非常多。他甚至有些忙不过来,思索了一下,他一个个开始回答别人的问题。
大家都得到满意的答应,心满意足的和别人开始聊天。
松了一口气,松了一下领带。庄蔚然继续喝着果汁,他突然发现,穿着西装,进入这种场所,结果只喝果汁还挺奇怪的。
派对进行到很晚,庄蔚然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这个时候,华国那边都已经是早晨六点过。拿出手机,果然他父母都给他打过电话,十一点过的时候,贺睿铭还给他打电话。那个时候,华国都早晨五点过,天都快要破晓,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难不成贺睿铭是在上夜班?
也不知道他哥现在到底睡了没有,庄蔚然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贺睿铭打过去。
反倒是贺睿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按下接听键,庄蔚然正打开电脑,“哥?”他漫不经心的询问,“怎么了?”
“弟,还没有睡觉啊。”贺睿铭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丝疲惫。
“刚从派对回来,正准备看一会儿资料然后睡觉。”
“你那边是几点钟了?”
“凌晨。”庄蔚然看了看时间,“哥,你怎么了?累到了?”
“从昨天忙到现在,我这不是调来刑警队了吗?刚调来就遇到案子,正忙着呢,忙里抽闲给你打电话过来,怕你出什么事情。”
“我能出什么事。”庄蔚然安慰道,“哥,我在德意志这边待几天,马上就要去法兰西那边。今天得到一个消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大师之一,快要不行了。我得去见他一面,虽然学不到什么东西。但是那位大师,瞻仰一下也是好的。”
“恩。”贺睿铭揉着眉心,看着旁边的同事慌慌张张的来往。
“哥,你注意点身体啊,实在熬不住就先睡一会儿,别逞强。我可不想回家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医院里躺着的。”
“放心吧。”贺睿铭叹息着说道,“有哪个弟弟这么诅咒哥哥的?”
“我这是在专心里。”庄蔚然轻声说道,“哥,你真的休息了,在这么熬下去,肯定身体出问题。”
“我说,贺睿铭,你在和你女朋友打电话啊?”
“滚蛋,我弟,亲的。”贺睿铭在电话那头低吼一声,“睿宁,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挂了啊。”
“哥,记得好好休息啊……”庄蔚然的话还没有说话,贺睿铭就挂掉了电话。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忙音,庄蔚然叹息一声,这也太忙了吧。
摇摇头,他开始继续看文献和资料。打算在两天之后,在波恩大学做一场关于泛函分析的讲座,关于这篇讲座的内容,庄蔚然还是想了一些内容。然后就是关于阿贝尔域上的内容,他想要从这方面做出一些突破。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试试看吧,之前他都没有怎么做过阿贝尔域上的问题。
现在做……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主要是他想要解开千禧年大奖难题的其他几个,获得价值不菲的奖励,来填补实验室。
现在实验室刚刚起步,还没有招人,庄蔚然打算等到十一月份的时候才开始招人,他在实验室的那些日子,带着那群研究员,做过几次研究。开头还是比较良好的,继续做下去,会有新的发现。至少庄蔚然是这么认为的,他在研究上属于乐观派,哪怕是研究进入瓶颈总是不得要领,他总会认为这个问题是能够解决的。
然后,他就解决掉不少的问题。
石墨烯可以开发的功能实在是太多,作为一种顶级材料,庄蔚然完全可以慢慢研究石墨烯可以在哪些地方上进行运用,而不是这么着急的将石墨烯研究出来。
现在的启动资金,已经足够实验室生存一阵子。等他在解开几个千禧年大奖难题之后,更是不用愁资金。
庄蔚然看完文献和资料之后,收拾一下,躺在床上睡觉。第二天起床,那位留学生给他打电话,询问他是否要出门逛一逛,看看波恩的人文景观之类的。
他没有答应,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他还是在酒店里继续看看文献、资料吧。现在还不是他休息的时候,他在华国已经休息了两个月的时间,到了欧洲没有打算继续休息下去。他也是时候做一些课题了,希尔伯特空间的课题他已经做得差不多,投稿给hysical review letters。
最扯淡的是,他水了十多篇的论文,统统全发给nature,并且nature给他的回信是通过审理。也就是说,他的论文马上就要在nature上发表。就是这个空挡,大概是有好多人都做了论文的同行审稿人,这段时间,他的邮件就没有挺过。很多人都在询问他论文上的一些问题,以及计算之类的。
甚至还有好几个是庄蔚然熟悉的,比如说费夫曼,他甚至还专门给他发一封邮件来调侃——说庄蔚然终于学会了如何正确的水论文,质量很高,没有新意,运算逻辑非常清晰。但是他的水平肯定不止于此,就是想要水一下论文。
他当然是接受费夫曼教授的调侃的,并且他本身就是真的在水论文。既然都已经水了,干嘛不让别人说这个问题。
“叩叩叩”房间门被人敲响,庄蔚然洗漱之后,精神奕奕地站在门边,打开门。看见法尔廷斯教授站在门外,“庄。”
“法尔廷斯先生。”
“我可以进来吗?”
“请!”庄蔚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法尔廷斯教授走进房间环顾四周,“我听齐说,你似乎不太愿意在波恩逛一逛?”
齐,就是庄蔚然见到的那位留学生。
“比起逛街,我更愿意在酒店做一些研究。”
“还是希尔伯特空间吗?”
“不,我现在想要在阿贝尔域上做出一些东西。”庄蔚然拿着水杯,给法尔廷斯冲泡咖啡,“要糖吗?”
“少一点。”法尔廷斯拉着椅子坐下,“庄,你怎么突然对阿贝尔域感兴趣了?是想要做一些代数领域上的东西吗?”
庄蔚然神秘地笑着,将咖啡放在法尔廷斯的身边。
“法尔廷斯先生。”庄蔚然坐下,认真的说道,“您应该非常清楚希尔伯特23问吧。”